梦远书城 > 巴尔扎克 > 一桩神秘案件 | 上页 下页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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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森林原野的芳香唤醒了灵魂深处对自由的要求。 “我们安全了吗?”女伯爵问米许。 “安全了,小姐。可是我们各有各的任务。您把我们的马拴到小丘顶上的树林里,每匹马的嘴上扎上一条手帕,”米许一边说一边把马鞭还给她;“我的马和您的马都很懂人性,它们会知道它们不该发出声音来。您做完以后,从这个峭壁上直接跳到水边,要注意不要让您的衣裳被什么东西勾住,我在下面等您。” 女伯爵跑去将马匹藏起,把马儿拴住而且堵住它们的嘴,这时候,米许搬开石头,露出密室的入口。女伯爵自以为对这森林了如指掌,等到她发现自己处在拱形的屋顶下面时,她不由得惊异到了极点。米许象个泥水匠那么轻巧地把拱形石又搬回挡住入口。他做完以后,已经听得见宪兵的人声马嘶在静寂的夜里响着,可是他依然安静地打击火石,点着一小根松枝,把女伯爵带到密室里去,密室里还剩下一小节蜡烛,是他从前侦查这间密室时用剩的。密室的铁门有一英寸厚,虽然好几个地方被铁锈蚀穿了,他已经修好而且可以从外边用门闩插进门洞关住。女伯爵疲倦得要死,坐在一张石凳上,凳子上面的墙上还系着一个铁环。 “我们有一间客厅可以谈话,”米许说,“现在宪兵们爱转悠多长时间就转悠多长时间好了,最倒霉的事充其量不过是他们夺走我们的马儿。” “夺走我们的马儿就等于杀死我的表哥和奥特塞尔兄弟!”洛朗丝说,“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米许把他偷听到的马兰和格勒万谈话的片言只语叙述了一遍。 他说完以后,女伯爵说:“他们正在去巴黎的路上,今天早上他们就要进入巴黎。” “那他们就完了!”米许喊起来,“您知道在巴黎城门口所有出入的人都受到监视。马兰的最大利益就是使我的两位主人牵连进这件阴谋,好把他们干掉。” “可是我一点不知道这事的整个计划!”洛朗丝惊叹道,“怎样去通知乔治,里维埃和莫罗他们呢?他们现在在哪儿?没有办法了,咱们只考虑我的两个表哥和奥特塞尔兄弟吧,你无论如何要追上他们。” “电报比任何骏马都跑得快,”米许说,“在所有牵涉进这件阴谋的贵族中间,您的两位表哥是被追捕得最厉害的。如果我找到他们,我一定要把他们藏在这里,一直到这场风波过去为止。他们可怜的父亲给我提供这个隐蔽所的线索时,也许有什么幻觉,他早就预见到今天他的两个儿子要在这里避难!” 女伯爵说:“我的母马是阿图瓦伯爵的马厩里养育出来的,它的父亲是伯爵一匹最优良品种的英国马,可是它已跑了一百四十四公里,骑它去,你到不了目的地,它就要累死了。” “我的马很好,”米许说,“您要是跑一百四十四公里,那我不是只要跑七十二公里就行了吗?” “不,九十二公里,”她说,“因为他们从五点钟就上路了!你可以在过了拉尼的地方找到他们,在库弗雷,他们大概要在拂晓时分离开库弗雷,化装成海员,乘船进入巴黎。”她从手指上拿下她母亲的半只结婚戒指交给他,继续说,“这就是唯一能使他们相信的东西,另外半只我已经交给他们了。库弗雷的卫兵是他们手下一个士兵的父亲,今天晚上会把他们藏在树林中间烧炭工人弃置的一所木屋子里。他们一共有八个人。奥特塞尔两兄弟,我的两个表哥和他们的四个手下人。” “小姐,没有人会去追捕士兵的,我们只要去救西默兹两位少爷就行了,其余的人就让他们自己逃命去吧。对他们大喊一声‘危险啊!’还不够吗?” “抛弃奥特塞尔两兄弟?办不到!”她说,“他们应该同生共死!” “他们仅仅是些小贵族啊!”米许说。 “我知道,他们是男爵以下的小贵族,”她回答,“可是他们跟五天鹅和西默兹家族结了盟。因此你一定要把我的两个表哥和奥特塞尔兄弟都带到这儿来,你要同他们商量采用什么最妥当的办法到达这座森林。” “宪兵们来了!您听见了吗?他们在商量呢。” “不管怎样,你今天晚上已经有两次碰到好运气了,去吧!带他们来,把他们藏在这个地窖里,那就谁也找不到他们了!我一点儿也帮不了你的忙!”她满怀悲愤地说,“我只能充当照亮敌人的警灯。他们看见我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是不会怀疑我又把亲戚们带回到森林里来的。因此,问题就在于找到五匹好马,在六个钟头内把他们从拉尼带到我们的森林里来,这五匹马你就让他们死在丛林里算了。” “钱呢?”米许又问,他一边听年轻的女伯爵说话,一边在苦苦地沉思。 “我昨晚已经给了我的表哥们一百金路易。” “我保证救得了他们,”米许喊起来,“一旦把他们藏在这里以后,您就不能再来看他们;我的老婆或者我的孩子每星期给他们送两次吃的。可是,由于我的生命没有保障,因此我必须告诉您,小姐,如果我遭到不幸,我住的楼房顶楼的主梁上被我用钻孔锥钻了一个洞,洞口用大木塞塞住。洞里有森林一角的地形图。凡是地形图上标上红点的树,树身底下都有一个黑色标记。每棵树都是一个路标,每个路标左边的第三棵老橡树下面,离树干两英尺远的地方,在七英尺深的地底下,埋藏着一些马口铁皮筒,每个筒里装着十万金法郎。一共有十一棵树,在贡德维尔已经被人抢走的情况下,这十一棵树就是西默兹家的全部财产了。” “贵族受到的打击,要一百年才能恢复过来!”五天鹅小姐一字一顿地说。 “有没有口令?”米许问。 “士兵们的口令是:法兰西和查理!奥特塞尔和西默兹他们是:洛朗丝和路易!我的天!分别了十一年以后昨天刚见到他们,今天就发现他们有死亡的危险,而且是多么残酷的死亡!米许,”她带着哀愁说,“你在这十五个钟头里一定要谨慎从事,就象你在十二年里那么伟大和忠诚一样。如果我的表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不,”她又说,“我要继续活下去,到杀死波拿巴为止!” “真的到了一切都失败的那一天,我会和您一起干的。” 洛朗丝抓住米许粗糙的手,用英国方式同他热烈握手。米许摸出怀表,已经是半夜了。 “我们不管一切走出去吧,”他说,“看哪一个宪兵敢挡我的路。至于您,小姐,我倒不想指挥您,可您还是骑着马飞快奔回五天鹅为好。他们在那里,去戏弄戏弄他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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