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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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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风险……” “就这么办!”卡迪纳勒寡妇说,“要是我有六千法郎年金,那日子该有多美!” “还有一个象我这样的女婿呢!”赛里泽叫道。 “那我就成了巴黎的阔太太了!……”卡迪纳勒大妈说。 “现在,”那女婿和丈母娘拥抱了一通后,赛里泽又说,“我应该去现场看看。不要再离开那里,对门房说,您在等一位医生,医生就是我,不要露出认识我的神色。” “你真鬼,大活宝!”卡迪纳勒大妈说着,拍了一下赛里泽的肚子算做道别。 一小时后,赛里泽穿一身黑衣服,戴着红棕色假发,和一幅技艺高超地描画过的面容,坐着官办出租双轮轻便马车到了奥诺雷骑士街。他要那位门房兼皮匠告诉他,有位姓普皮列的穷人的住处。门房问他:“先生您是卡迪纳勒太太请的医生吗?”见赛里泽点了点头,就领他到通往那位穷人住的阁楼的后楼梯去。佩拉什又走到门口,向双轮轻便马车的车夫打听,后者证实了赛里泽自报的身份。 普皮列住的房子属于城市改造规划中要失去一半进深的那批房屋,因为奥诺雷骑士街是圣絮尔皮斯地区最狭窄的街道之一。因为法律禁止加高楼层成进行大修,房主只好依着买房子时的原样将这座破旧的房屋出租。这座楼房临街的一面丑陋不堪,共为一楼一底,上面一个假三层阁楼,两头各一个与主建筑形成直角的小建筑。院子尽头是种着树木的花园,归二楼那几套房间的房客使用。花园有一道铁栅与院子隔开。房主如果有钱,有这么个花园便可将现在的房子卖给市政当局,而在院子的地皮上重盖一座楼房。但房主不仅很穷,而且把二楼整层租给了一位神秘人物,租期十八年。那位神秘人物,无论是门房的半官方的侦察,还是其他房客好奇的刺探,都未能窥其堂奥。那位房客年已古稀,一八二九年他叫人在拐角的小建筑朝花园的窗口处开辟了一座楼梯,不经过院子便可下到花园散步。底层的左半边住着个钉书匠,十年来,他把车房和马厩改建为工场;另一边住着个精装书装订师傅。临街的三层阁楼由钉书匠和精装书装订师傅各占一半。两个拐角的建筑上的阁楼,一边属于神秘人物所租的房间;普皮列以一百法郎租下左边拐角上的阁楼,一座由朝着邻地开的格子窗采光的楼梯通向这个阁楼。供马车通行的大门呈凹陷的圆弧形,在一条容不下迎面相遇的两辆马车的狭窄街道上,那是非如此不可的。 赛里泽抓住一根当作扶手的绳子,爬上通向奄奄一息的百岁老人房间的小梯,房间里等着他的是一副不堪入目的伪装的贫困景象。在巴黎,一切故意造作的东西都极为成功。在这个意义上,穷人与店铺老板或想要取得信贷的假富翁同样善于陈列布置。地板从未打扫,方砖消失在象畜栏垫草一般的垃圾、灰尘、干了的污泥和普皮列扔掉的一切东西下面。一只粗陋的铸铁炉装点着这间陋室,炉管通到一只砌死的壁炉上方的墙里。房间下方是放床的凹室,一张所谓橱式大床,帐檐和饰带是绿色丝哔叽的,虫子把它们蛀成了网眼花边。窗户几乎不透光,玻璃上有一层云翳似的积灰和油垢,这倒省得挂窗帘了。石灰粉刷过的墙由于烟熏火燎而呈现煤烟色,那位穷人在铁炉里烧煤块和小捆树枝。壁炉上有个缺了口的水罐和一只破碟子。一只虫蛀的蹩脚的五斗橱用来放干净衣服。家具包括一只粗俗的床头柜,一张四十苏买的桌子,两把厨房用的椅子,椅垫里的稻草几乎漏光了。百岁老人那套别致的行头挂在钉子上,他穿的那双不成形状的草鞋在下面张开大嘴,那根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的拐棍和帽子放在床头。 赛里泽进去时看了一眼老人,他的头搁在一只油腻腻的、变成褐色的、没有枕套的枕头上,绿色的床帏衬出他那黑色的棱角分明的侧影。普皮列,这个身长将近六法尺的大汉,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床尾一件想象中的东西。他听到那沉重的、用铁条加固、装着大锁、严实地把守着他住所的房门发出抱怨的叫声,却连动也不动。 “他还有知觉吗?”赛里泽说。卡迪纳勒大妈倒退了一步,因为她听见声音才认出来是他。 “还有点。”卡迪纳勒太太说。 “到楼梯上来,谁也听不见我们。——计划是这样的。”赛里泽又附在他未来的岳母耳边说,“他很衰弱,但他脸色还好,我们还有足足一个星期的时间。此外,我得去找个合适的医生。我星期二再带六个罂粟来。他现在这种样子,您明白吗?只要煎一杯罂粟汤就能叫他熟睡一场。我将给您送来一张帆布床,就说让您在叔叔身边陪夜时躺躺。我们把他从绿床搬到帆布床上,等我们弄清这张宝床所藏金币的数目,总会有办法搬运的。医生能告诉我们他可以活几天,尤其是能否立遗嘱……” “我的孩子!” “必须知道这座破房子里住的都是谁!佩拉什夫妇会发出警报,而且,有多少房客就有多少密探。” “嗐!我已经知道的有杜·波尔塔伊先生,住在二楼,是个小老头。他照料着一个疯女孩,今天早上,我听见他叫她莉迪。她住在这下面,由一个叫做卡特的弗朗德勒老太婆看护。那老头只有一个老听差,一个叫做布律诺的老头,除了烧饭,什么都是他干。” “还有那个精装书装钉师傅和那个钉书匠,他们一早就干活。”赛里泽说,“我们去区政府吧。我要您女儿的姓名、出生地,以便发布结婚预告,办妥一应必要的证书。下下星期六就结婚!” “那么快、那么快,你这个无赖!”卡迪纳勒大妈用肩膀碰碰那位令人生畏的女婿说。 下楼时,赛里泽惊讶地见到那个小老头,那位杜·波尔塔伊,正与政府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马夏尔·德·拉罗什-于贡伯爵一起在花园散步。他呆在院子里打量着这座路易十四时代建造的古老房屋,那黄色的墙壁虽是方石砌就,却已象老普皮列一样弯腰曲背了。他望着那两个工场,数着里头的工人。 这座房屋寂静得象座修道院。赛里泽自己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离开那里,思考着取走垂危老人体积不大的藏金的全部困难。 “把它在晚上取走的话,”他心想,“门房正守着呢。而如果在白天,又会让二十来人看见。……在身上带走两万五千法郎的金币是相当困难的①。……” ①重约八公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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