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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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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提供了十分奇怪的细节。银行家们本是务实的人,他们竟也设想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奇谈,他们一面表示怜悯地耸耸宽肩,一面说:“罢了!这小老头儿是个热那亚的脑袋!” “先生,恕我冒昧,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您说的热那亚脑袋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意思是说,怪老头的生命关系着巨大的资产,他的健康状况决定着德·朗蒂家的收入。” 我记得曾在德·埃斯巴夫人家见到一个施行磁气疗法的人。他引经据典,摆出令人信以为真的论点,试图证明那个陌生老头一经置于玻璃罩内,便是有名的巴尔萨莫,人称卡利奥斯特罗①。按照这位现代炼丹术士的说法,我们那位西西里的冒险家曾死里逃生,现在忙于为他的儿孙们炼金。大法官费雷特则一口认定,那奇怪的陌生人就是德·圣日耳曼伯爵。人们说这些话时语气幽默而带嘲弄(这是当今没有信仰的社会的一大特点),因而,德·朗蒂一家在人们心目中始终是一个疑团。再说,这家的成员对待矮老头的态度十分诡秘,令人难以查询他的生活情况,这些客观情况凑在一起,无怪世人作出上述种种揣度。 ①卡利奥斯特罗(1743—1795),著名的意大利冒险家。 据说,老人在德·朗蒂的府邸住一套房子。每当他迈出自己套间的门槛在人前露面,立刻在全家引起轰动,好象是一桩了不得的大事。只有菲利波、玛丽亚尼娜、德·朗蒂夫人以及一名老仆人有资格搀扶陌生人行走与起坐。每个人都密切注视老人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似乎这是一个中了魔法的人,大家的幸福、生命、财产都系于他一身。这种态度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敬爱之情呢?上流社会的人无法用任何推论来解答这个问题。这个家神在无人知晓的神殿深处藏了整整几个月,突然偷偷地不期而至,出现在大厅里,犹如过去传说中的仙女,从她们乘坐的飞龙上降临人世,来扰乱她们未被邀请参加的盛典。惟有那些有经验的观察家才能看出管家们的不安,虽然这些人善于巧妙地掩饰自己的感情。不过,有时过于天真的玛丽亚尼娜,一面跳四组舞,一面会以惊恐的目光看一眼混在宾客中的老人。有时是菲利波悄悄穿过人群,奔到老人身边,温柔而关心地守着他,仿佛这个古怪的老人被碰一下,或吹口气就会破碎似的。有时伯爵夫人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近他,以谦恭而温和、驯服而专横的表情对他讲几句话,老人几乎总是顺从她,于是伯爵夫人便把他领走,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把他架走。倘若德·朗蒂夫人不在场,伯爵就千方百计走到他身边,不过,要老人听他的话看来不太容易。伯爵象对待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似的对待老人,任他使性子,怕他发脾气。曾有几个不识趣的人冒冒失失向德·朗蒂先生提些问题,但冷淡而谨慎的伯爵总好象没听懂他们的问话。就这样,好奇者作过若干次尝试,每次都因为这家人的守口如瓶而一无所获。于是谁也不再想揭开那个严密保守的秘密了。后来,上流社会的包打听,东游西逛的闲人和政客们便懒得再去管这件事了。 可是,眼下在一间间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也许有那么几个哲学家,他们在吃着冷饮或把潘趣酒的空酒杯放回靠墙的桌子上时,正在这样议论:“要是有人告诉我,这帮人原来是骗子,我才不奇怪呢!那老头儿总躲着人,一年才露两三次面,真让人怀疑他是个杀人犯……” “或者是个搞欺诈破产的……” “这两者几乎是一码事。吞掉一个人的财产有时比杀了他本人还要糟。” “先生,我赌了二十路易,应该得四十路易。” “可是,老天在上,桌上只剩三十路易了。” “嘿,可不是,您看,这里人多么杂,简直没法赌钱。” “是啊!对了,我们已经有半年没看到那精灵了,你说,他是个活人吗?” “嘿!嘿!至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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