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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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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这样的女人吗?她们那令人震惊的美,不怕岁月的侵蚀,到三十六岁时好象比十五年前还更能激起男人的情欲。她们的面容如同一颗充满激情的心灵闪闪发光,每一根线条都迸发出智慧的火星,每一个毛孔都发出一种特别的光辉,尤其是在阳光或灯光下。她们那迷人的眼睛在对你表示召唤或拒绝,在向你倾诉或默默无言。她们一举手一投足都有讲究,却又显得很自然。她们那甜美温柔的嗓音表现出华彩的抑扬顿挫。她们对人的称赞往往使用比较的方式,这种赞词使自尊心极其敏感的人听了也非常舒服。她们的双眉微微一皱、眸子微微一转,或是嘴唇一撮,就使那些把自己的幸福乃至生命系在她们身上的男人诚惶诚恐。少女未经历过恋爱,而且轻信别人的话,容易受男人诱骗;可是在上述这类女人面前,倒是男人应该学会象若库尔先生那样,当他躲进情妇的化妆室里,女仆关门时把他的两个手指轧在了门缝里,他也不叫一声。爱上这些魅力无穷的美人鱼,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吗?可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类女人特别使我们男人着迷。德·朗蒂伯爵夫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玛丽亚尼娜的兄弟菲利波,也象她一样继承了母亲那绝顶的美貌。用一句话来概括吧,这位少年是活生生的安提弩斯,只是长得纤弱些。但是他那橄榄色的皮肤、浓重的眉毛、火热的目光预示着他将来必有豪情壮志,因而这种清瘦、文弱的体形与他的年龄显得无比和谐。如果说菲利波在所有少女的心坎里始终是理想男子的典型,那么他在所有母亲的思想上也一直是最佳的择婿对象。 两个孩子的俊美、聪慧、仪态完全是从他们的母亲那里得来的,他们的父亲却长得又矮又丑,而且满脸麻点。他性情阴郁象个西班牙人,令人讨厌象个银行家。不过,他被周围的人看成是一位深刻的政治家,大概因为他很少有笑脸,而且言必称梅特涅①或惠灵顿②的缘故。 ①梅特涅(1773—1859),奥地利政治家兼外交家。 ②惠灵顿(1769—1852),英国将军兼政治家,曾领导英军在滑铁卢打败拿破仑。 这个神秘的家庭对人们有一种吸引力,犹如一首拜伦的诗,一首隐晦而又卓绝的诗,对其中的难懂之处,上流社会的人各有各的解释。德·朗蒂先生和他的夫人从不谈他们的出身,他们过去的生活,以及在世界各地的社会关系,这种谨慎本来不会长久使巴黎人感到惊奇。因为巴黎也许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理解韦斯巴芗①的那句至理名言。在这儿,金币哪怕沾有泥污和血迹,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而是能代表一切。一旦上层社会得知你的家产数目,它就把你归入拥有同等家产的那类人之中,从此,谁也不会问你是否真有贵族头衔,因为大家知道,这些头衔是多么不值钱。在巴黎这样的城市里,社会问题是通过代数方程来解决的,因此冒险家在此不乏飞扬跋扈的好机会。即便德·朗蒂家祖上是波希米亚人,现在它既然如此阔气,如此吸引人,上流社会也就原谅它来历不明了。然而不幸的是,这一家谜一般的历史颇象安娜·拉德克利夫②的小说,始终引起好事者的兴趣。 社会上有那么一些观察家,他们千方百计想知道你在哪爿店买的烛台;要是他们觉得你的住所很漂亮,便打听你付多少房租。这些人在伯爵夫人举办的庆祝会、音乐会、舞会、交际会上渐渐注意到一个奇怪人物,一个男人。他第一次露面是在一场音乐会上,大概是被玛丽亚尼娜迷人的歌声吸引来的。 ①韦斯巴芗(7—79),罗马帝国的一个皇帝,极其贪婪。他曾说:“钱是没有气味的。” ②安娜·拉德克利夫(1764—1823),英国惊险小说家。对巴尔扎克早期的作品有一定的影响。 “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坐在门边的一位夫人对她的邻座说。 听见这句话,站在她旁边的陌生人便走了。 “奇怪!这会儿我又感到热了。”怪人走后,那位夫人说。 “您也许会说我疯了,可我还是禁不住认为,是刚才站在我旁边的那位穿黑衣服的先生叫我发冷。” 不久,生性喜欢夸大其词的上流社会便传出有关这个神秘人物一大堆极为有趣的想法,极为奇怪的形容词,极为荒诞可笑的故事。根据一些爱好神怪故事者的说法,那个怪人虽然还不完全是一个吸血鬼,一个东方神话里的吸血女怪,一个假人,一个浮士德①或罗宾汉②式的人物,但他和所有这些人形怪物都有相似之处。当时,巴黎的一些德国人竟将好说别人坏话的巴黎人编出来的巧妙嘲讽当成真事。陌生人是个老头。有些年轻人,惯于每天早晨用几个警句论定欧洲的未来,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认为,陌生老头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拥有巨大的财产。一些小说家开始描写老人的生平,说是他在为米佐尔亲王效力的时期,曾犯下不少残酷的罪行。 ①浮士德,德国传说中的人物,他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以满足无餍的肉体享乐和求知欲。 ②罗宾汉,英国传说中的绿林好汉,司各特的小说《艾凡赫》中的主人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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