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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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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S.先生对告诉我这件珍贵轶闻的人说:“O.向我细谈股票的时候,他的鼻头突然发白,只在左侧,一个扁平部分勾出的细巧的圈子里。我曾有机会注意到,每当O.撒谎时,这个扁平部分就变白。因此我知道我的五十万法郎在一段时间里将受到损失……” “怎么?”人家问他。 “嗳!”他接口道。 他不由叹了口气。 “嗳,这条蛇缠了我半个小时;我答应借给他五十万法郎,他得到了这笔钱。” “他还了吗?……” S.可以诽谤O.,在一个用唇枪舌剑致敌人以死命的时代,他那尽人皆知的仇恨赋予他这个权利。我应该说,对这怪人无异于夸奖,他的回答是: “还了。”但可怜巴巴的。他真想能够指控他的敌人又搞了一次欺骗。 有几个人说O.先生比德·贝内旺亲王先生①城府还要深。这我倒乐意相信,外交家为别人撒谎,银行家则为自己撒谎。嗳!这位现代的布尔瓦莱②,他养成了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声不改调,步伐灵活的习惯,但他没能驯服自己的鼻尖。我们人人身上都有表露心迹的扁平部分,一块发红的耳软骨,一根颤栗的神经,一种过分意味深长的张开眼睑的方式,一道不合时宜地刻下的皱纹,富于表情的咬嘴唇的动作,动人心弦的嗓音颤抖,不顺畅的呼吸。有什么办法呢?恶习不是完美。 ①贝内旺亲王即法国政治家、外交家塔莱朗(1754—1838)。 ②普瓦松·德·布尔瓦莱,十七世纪末年的法国包税人,金融家。 所以我的公理存在下来。它支配着这整个理论;证明它的重要性。思想有如蒸汽。不管你们做什么,不管它可能多么轻飘飘,它需要它的一席之地,要求并占有这个位置,甚至停留在死人的面部。我见到的第一具骸骨是一位二十二岁时死去的年轻姑娘的。 “她身材苗条,一定楚楚动人,”我对医生说。 他显得很惊讶。肋骨的排列,和骸骨的某种说不出来的风韵,仍然透露出步态的习惯。有精神比较解剖学,正如有肉体比较解剖学。对灵魂和躯体而言,细节必然通向整体。当然没有两具相同的骸骨;而正如植物性毒药在适当时候于中毒人体内还原成实物,在精神化学家看来,生活习惯再现于故世者的颅骨窦中,或连接骨骼的韧带中。 但人比自己认为的要天真得多,那些自诩将私生活遮掩起来的人是些无赖。如果你们不愿让人了解你们的思想,请效法小孩或野蛮人,他们是你们的老师。 的确,要隐藏自己的思想,必须只有一个思想。大凡复杂的人都容易被人猜透。因而一切伟人都受到不能望其项背者的耍弄。 灵魂失去的向心力等于它赢得的离心力。 然而,野蛮人和小孩把他们生活圈子的全部半径汇聚到一个意念,一个欲望上;他们的生活爱好单一,他们的力量寓于行动不可思议的统一中。 社会人被迫不断从中心走向圆圈的各个点;他有一千种情欲,一千个意念,他的基地和他的活动范围之间比例如此失调,以致每一瞬间都当场暴露出他的软弱。 由此产生了威廉·皮特①的名言:“我之所以做了那么多的事,是因为我从来只想同时做一件事。” ①威廉·皮特(1759—1806),英国政治家,曾任首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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