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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雅尔塔急电(3)


  瓦列奴哈暗暗佩服:“很有头脑!”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琢磨一下,马上又产生了另一个想法:“愚蠢!斯乔帕不可能在雅尔塔!”

  里姆斯基放下电话,把雅尔塔几封来电和自己的回电底稿收集到一起,按顺序整理成一叠,装进一个大信封,封好,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字,把它递给瓦列奴哈:

  “伊万·萨维列维奇,请你亲自把这封信送去,他们会调查清楚的。”

  瓦列奴哈又暗自惊讶:“这才真叫有头脑!”他立即把信封装进皮包。然后,为了防备万一,他又拨了一次斯乔帕家里的电话。他拿着听筒听了听,不由得高兴起来,还不住神秘地挤眉弄眼。里姆斯基伸直脖子望着他。

  “我找演员沃兰德先生,可以吗?”瓦列奴哈用甜丝丝的声音对着话筒说。

  “先生很忙,”听筒里一个破锣般的声音说,“是哪一位找他?”

  “我是瓦列特剧院的总务协理瓦列奴哈。”

  “是伊万·萨维列维奇?”听筒里的声音高兴地叫道,“能听到您的声音我非常非常高兴!您身体好吧?”

  “麦尔西!”瓦列奴哈惊奇地说,“您是哪一位?”

  ①法语“谢谢”的俄语拼音。

  “我是先生的助手,助手兼翻译卡罗维夫,”听筒里那个破锣般的声音说,“我可以为您效劳,可爱的伊万·萨维列维奇!不论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好啦!您有什么事?”

  “请问,斯杰潘·博格达诺维奇·利霍捷耶夫现在不在家吗?”

  “哎呀,他不在家!不在!”听筒里叫道,“他坐车出去了。”

  “上哪儿去了?”

  “到城外兜风去了。”

  “怎……怎么?兜……兜风去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回来!”

  “噢……”瓦列奴哈很失望,“麦尔西!那就劳您驾转告沃兰德先生,他今晚的表演排在第三段节目里。”

  “遵命。当然,一定照办。尽快办。没错儿。一定转告。”听筒里的回答简短明确。

  “那好吧,再见。”瓦列奴哈吃惊地说。

  “我要向您,”听筒里又说话了,“致以最最热情的问候和最最良好的祝愿!祝您成功!顺利!幸福美满!一切顺遂!”

  总务协理挂上耳机,激动地大声说:

  “看,当然是这样!我早就说过嘛,他根本不会在雅尔塔!他到郊外兜风去了!”

  “哼,如果真是这样,可太不像话,太岂有此理了!简直叫人没法说!”财务协理的脸都气白了。

  这时总务协理忽然一跃而起,把里姆斯基吓得一哆嗦。只听他大声喊着说: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普希金诺不是开了个叫‘雅尔塔’的餐厅吗,卖羊肉馅饼,是不?这就全明白了。他开车跑到那儿去,喝多了,从那儿给我们拍的电报!”

  ①莫斯科州的一个区中心,自1925年设市。

  “未免太过分了!”里姆斯基气得脸上肌肉发颤,眼里冒着恶狠狠的凶光,“哼,这可没办法,他得为这次兜风付出昂贵的代价。”他忽然把话刹住,又半信半疑地说:“可还有刑侦局呢,它不也……”

  “这算不了什么!都是他一个人搞的鬼。”爱冲动的总务协理打断了里姆斯基的话,然后又问道:“这包东西还送去不?”

  “这一定要送去。”里姆斯基回答。

  房门打开,女投递员又进来了……“还是她!”不知为什么里姆斯基觉得心里很难受。两人又同时起身迎上前去。

  这次的电文是:

  “感谢确认身份速汇五百刑侦局转我明日飞莫斯科利霍捷耶夫”。

  “他疯了……”瓦列奴哈有气无力地说。

  而里姆斯基立即哗啦一声打开保险柜,拉出抽屉,取出钱来,数了五百卢布,挂了个电话,把钱交给通信员,派他速去邮电局电汇。

  “请原谅,格利戈里·达尼洛维奇,”瓦列奴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惊慌地说,“照我看,你多余汇这笔钱。”

  “钱还会汇回来的,”里姆斯基沉着地回答说,“而他为了这次野餐,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指了指瓦列奴哈的皮包,又说:“伊万·萨维列维奇,你还是去一趟吧,这就去。”

  瓦列奴哈拿起皮包,跑出办公室。

  下楼后,他看到剧院票房前排着很长的队伍。一问女售票员,才知道一小时后所有的票就会卖光,因为群众看到补充节目的海报后像潮水一般拥来。于是,瓦列奴哈命令售票员留一手儿,扣下包厢和池座里三十张最好的票。出了票房,他推开几个纠缠着索要赠票的人,急急钻进自己办公室去取帽子。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

  “喂!”瓦列奴哈喊道。

  “是伊万·萨维列维奇吗?”一个极其难听的、叫人讨厌的声音问道。

  “他不在剧院!”瓦列奴哈冲电话喊叫,但话音还没落,听筒里的声音立即打断了他;

  “别装蒜,伊凡·萨维列维奇,你还是听我说吧:那些电报你哪儿也别去送,也别拿给任何人去看!”

  “你是谁?”瓦列奴哈愤怒地问,“我说,公民,快收起你这一套!马上可以把你查出来。你的电话多少号?”

  “瓦列奴哈!”讨厌的声音又说,“你懂不懂俄语?我对你说,不许你往外送那些电报!”

  “啊!你还硬要这么干?”总务协理愤怒地嚷道,“那就等着瞧!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他又嚷了一句吓唬人的话,便住口了,因为感到对方早已经挂上了电话。

  办公室里的光线像是迅速变暗了。瓦列奴哈出来,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出剧院旁门,朝夏季花园匆匆走去。

  总务协理兴奋异常,劲头十足。刚才那个无耻之徒打来的电话使他深信:这是一群无赖的恶作剧,而利霍捷耶夫的失踪肯定也同这恶作剧有关。他心中燃起了揭发这批坏人阴谋的强烈愿望,甚至急得喘不过气来;而且,说来也怪,他仿佛预感到会有什么喜事来临。当一个人急于向有关机关报告一项惊人消息、指望从而成为群众注目的中心时,往往会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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