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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雅尔塔急电(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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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喝醉了?”里姆斯基问道。两个人又互相默默对视起来。 出了个冒名顶替的人,或者是疯子,从雅尔塔拍了封电报来,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奇怪的是,这个在雅尔塔捉弄人的家伙怎么会知道有个昨天刚到莫斯科的沃兰德呢?他又怎么会知道利霍捷耶夫同沃兰德的关系呢? “‘用催眠术’?……”瓦列奴哈一再念着电文中这几个字。“他怎么知道有个沃兰德?”瓦列奴哈眨了眨眼睛,忽然坚定地大声说:“不对,胡闹,胡闹,胡说八道!” “见鬼,这个沃兰德到底住在哪儿呢?”里姆斯基问道。 瓦列奴哈马上挂电话询问国际旅行社。完全出乎里姆斯基意外的是,瓦列奴哈放下电话说:沃兰德住在利霍捷耶夫家里。瓦列奴哈又立即拨通了利霍捷耶夫家的电话,他听了很久,听筒里传来的一直是铃声。(但铃声中仿佛还夹杂着遥远的、沉痛而忧倡的歌唱声)“……悬崖峭壁,是我的安身之地……”瓦列奴哈暗想:准是广播剧院的广播和电话串了线。 “他家电话没人接,”瓦列奴哈随手挂上耳机,“要不再挂一次……”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因为那位女投递员又站在办公室门口了。里姆斯基和瓦列奴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迎上前去。这一回投递员从挎包里取出的不是白色信封,而是一张深灰色的纸。 “瞧吧,越来越有意思了。”瓦列奴哈目送着匆匆离去的投递员,从牙缝里含含糊糊地说。 里姆斯基首先拿起了那张纸:深灰色印相纸上清晰地显出两行手写的黑字: “待电传亲笔笔迹和签名以资证明请速回电确认请秘密监视沃兰德利霍捷耶夫”。 瓦列奴哈在戏剧界混了二十年,按理说,见识不谓不广,但现在他却感到自己的智慧像是蒙上了一层布,他茫然不知所措。因此,除了一句最常说的、也是最不讲道理的话——“这不可能!”之外,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里姆斯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站起身,开开房门,大声命令坐在门外小凳上的女通信员: “除了邮递员,谁也别让进来!” 然后,里姆斯基把门反锁上,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开始仔细把传真电报上一个个又粗又黑的、稍稍向左倾斜的字母同各种文件上的斯杰潘·利霍捷耶夫的批语中的字母和他那带螺旋形花字尾的签名加以对比。瓦列奴哈也偷着身子从旁观看,不住地把热气吹到里姆斯基脸上。 “是他的笔迹。”财务协理终于坚信不移地肯定说。 “是他的笔迹。”瓦列奴哈回声似地重复着。 总务协理这时仔细一看里姆斯基的脸,不由得对他的明显变化大吃一惊:那张原本瘦削的脸这时显得益发枯槁,甚至苍老了许多,角质镜框后面的两只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炯炯神采,不仅表现出惶恐,甚至流露着悲伤。 瓦列奴哈表演了一个人在感到惊骇时所做的一切:他先是在屋里快步走来走去,两次像被钉上十字架似的高高张开双臂,然后他从长颈瓶里倒出满满一杯有点发黄的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最后才高声说道: “我不明白!我一不一明一白!” 里姆斯基则眼望窗外,紧张地思索着。他的处境十分困难:他必须当场,就在这间办公室里,为这一系列极不寻常的现象找出一种通常可信的解释来。 财务协理眯缝起眼睛极力设想着——设想只穿着短睡衣没穿鞋的斯乔帕今天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如何登上一架从未见过的超高速飞机,然后又设想这个只穿着袜于的斯乔帕,也是在十一点半左右,站在雅尔塔的机场上……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今天从斯乔帕家里打电话来的不是他本人?不对,听声音是他呀!我里姆斯基还能听不出斯乔帕的声音!退一步想,即使今天和我通话的不是斯乔帕本人,那么他拿着那张混账合同从自己办公室亲自跑到我的办公室来,我还对他大发脾气,指责他太轻率,这也不过是昨天傍晚的事呀。他在剧院时怎么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一下子乘火车或飞机走掉呢?就算是昨天晚上乘飞机走的,今天中午也飞不到雅尔塔呀!也许能飞到? “这儿离雅尔塔有多少公里?”里姆斯基问道。 正在屋里来回走的瓦列奴哈停住脚步,大声嚷道: “我想过了!早就想过了!到塞瓦斯托波尔的铁路里程大约一千五百公里。从那里到雅尔塔还得加上八十公里。不过,空中航线距离当然要短些。” 嗯……对……根本谈不到乘火车去的可能性。那是怎么回事?乘空军战斗机去的?谁会允许一个没穿鞋的斯乔帕登上战斗机?为了什么?也许他是飞抵雅尔塔后才把鞋脱掉的?可话又说回来,为了什么?即使穿着鞋,也不会让他上战斗机呀!嗨,战斗机同这事根本没有关系。电报上明明写着他是十一点半到刑事侦缉局的,而他在莫斯科打电话的时候,那是……等一等……(这时里姆斯基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怀表表盘……想起了当时表针的位置)不可想象!当时是十一点二十分呀!那么,这是怎么搞的?!假设斯乔帕昨天放下电话就奔向飞机场,比如说,五分钟便到了机场(这当然不可能),那还是等于飞机立即起飞,并且在五分钟内飞越了一千多公里?!照这个速度算,飞机时速应该是一万两干公里以上!!!不可能!可见,利霍捷耶夫现在不在雅尔塔。 另外还会有什么情况?催眠术?世界上哪会有能够一下子把人抛到一干公里以外去的催眠术?!可见,这不过是利霍捷耶夫的幻觉,是他自己觉得像在雅尔塔!不过,他或许可能发生幻觉,但雅尔塔市刑侦局总不至于也发生幻觉吧?!这,对不起,绝不可能!……可电报正是刑侦局拍来的呀…… 财务协理的脸色着实可怕。这时,有人从外面用力拉门或是在拧门把手。守在门口的女通信员拼命地喊: “不行!不能进去!打死我也不能放你进去!开会呢!” 里姆斯基摘下电话耳机,尽量保持着镇定,对着话筒说: “我要同雅尔塔紧急通话。” 瓦列奴哈暗想:“有头脑!” 但是,同雅尔塔的紧急通话未能实现。里姆斯基挂上耳机,告诉瓦列奴哈: “倒霉,线路故障。” 看来,长途电话的线路故障使里姆斯基格外沮丧,他低头沉思起来。想了一会儿,他左手摘下耳机,同时用右手记录着自己对话筒口授的话: “我是瓦列特剧院。请替我拍一封特急电。对,往雅尔塔。给刑事侦缉局。好,我现在口授:‘今日上午约十一时半利霍捷耶夫曾在莫斯科与我通电话,句号。谈话后他未来上班,句号。用电话四处寻找均无结果,句号。我确认是他的笔迹,句号。我正采取措施对该演员进行监视。财务协理里姆斯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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