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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伊川先生語三(2)


  大凡禮,必須有義。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

  「《益》長裕而不設」,謂固有此理而就上充長之,「設」是撰造也,撰造則為偽也。

  人或以禮官為閑官。某謂:「禮官之責最大,朝廷一有違禮,皆禮官任其責,豈得為閑官?」

  陳平雖不知道,亦知學。如對文帝以宰相之職,非知學,安能如此?

  曹參去齊,以獄市為託。後之為政者,留意於獄者則有之矣,未聞有治市者。

  學莫大於致知,養心莫大於禮義。古人所養處多,若聲音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脈。今人都無,只有個義理之養,人又不知求。

  或謂:「人莫不知和柔寬緩,然臨事則反至於暴厲。」曰:「只是志不勝氣,氣反動其心也。」

  學者所貴聞道,執經而問,但廣聞見而已。然求學者,不必在同人中;非同人,又卻無學者。

  孟子言「聖而不可知之謂神」,非是聖上別有一等神人,神即聖而不可知(又曰:「謂聖之至妙,人所未能測」)

  《儒行》之篇,此書全無義理,如後世遊說之士所為誇大之說。觀孔子平日語言,有如是者否?

  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孔子對曰:「知禮。」彼國人來問君知禮否,不成說不知禮也。如陳司敗數昭公失禮之事而問之,則有所不答,顧左右而言他。及巫馬期來告,正合不答,然孔子答之者,以陳司敗必俟其反命,故須至答也。

  或問:「如何學可謂之有得?」曰:「大凡學問,聞之知之,皆不為得。得者,須默識心通。學者欲有所得,須是篤誠意燭理。上知,則穎悟自別;其次,須以義理涵養而得之。」

  古有教,今無教。以其無教,直壞得人質如此不美。今人比之古人,如將一至惡物,比一至美物。造道深後,雖聞常人語,言淺近事,莫非義理。

  古者家有塾,黨有庠,故人未有不入學者。三老坐於里門,出入察其長幼揖讓之序。如今所傳之《詩》,人人諷誦,莫非止於禮義之言。今人雖白首,未嘗知有《詩》,至於里俗之言,盡不可聞,皆繫其習也。以古所習,安得不善?以今所習,安得不惡?

  唐太宗,後人只知是英主,元不曾有人識其惡,至如殺兄取位。若以功業言,不過只做得個功臣,豈可奪元良之位?至如肅宗,即位靈武,分明是篡也。

  《革》言水火相息,息,止息也。既有止息之理,亦有生息之理。《睽》卦不見四德,蓋不容著四德。繇言「小事吉」者,止是方睽之時,猶足以致小事之吉。不成終睽而已?須有濟睽之道(一本《睽》卦以下,別為一章)

  文中子言「古之學者聚道」,不知道如何聚得?

  凡為政,須立善法,後人有所變易,則無可奈何。雖周公,亦知立法而已,後人變之,則無可奈何也。

  《臨》言「八月有凶」,謂至八月是《遯》也。當其剛浸長之時,便戒以陰長之意。

  「紀侯大去其國」,大名責在紀也,非齊之罪也。齊侯、陳侯、鄭伯遇於垂,方謀伐之,紀侯遂去其國。齊師未加而已去,故非齊之罪也。

  《春秋》之文,莫不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無小大莫不書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之力也。書大雩,雩及上帝,以見魯不當為,與書郊者同義。

  書公伐齊納糾,糾不當立,故不言子糾。若書子糾,則正了他當得立也。

  凡《易》卦,有就卦才而得其義者,亦有舉兩體便得其義者。《隨》「剛來而下柔,動而說隨」,此是就卦才而得隨之義。「澤中有雷隨」,此是就象上得隨之義也。

  宗子之法不立,則朝廷無世臣。宗法須是一二巨公之家立法。宗法立,則人人各知來處。宗子者,謂宗主祭祀也。

  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絕,亦當繼祖。禮雖不言,可以義起。凡大宗與小宗,皆不在廟數。收族之義,止為相與為服,祭祀相及。

  所謂宗者,以己之旁親兄弟來宗於己,所以得宗之名,非己宗於人也。

  凡小宗以五世為法,親盡則族散。若高祖之子尚存,欲祭其父,則見為宗子者,雖是六世、七世,亦須計會今日之宗子,然後祭其父。宗子有君道。

  祭祀須別男女之分。生既不可雜坐,祭豈可雜坐?祭,非主則無依,非尸則無享。

  今行冠禮,若制古服而冠,冠了又不常著,卻是偽也,必須用時之服。

  喪須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三年卻都無事。禮卒哭猶存朝夕哭,若無主在寢(一作祭於殯),哭於何處?

  物有自得天理者,如蜂蟻知衛其君,豺獺知祭。禮亦出於人情而已。

  祭先之禮,不可得而推者,無可奈何。其可知者,無遠近多少,猶當盡祭之。祖又豈可不報?又豈可厭多?蓋根本在彼,雖遠,豈得無報?

  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此謂承祭祀也。然亦不當道七十,只道雖老無無主婦便得。禮云:宗子如(一作不)為殤。宗子有君之道,豈有殤之理?

  「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只是言一個中(一作本)體。既是喜怒哀樂未發,那裏有個甚麼?只可謂之中。如《乾》體便是健,及分在諸處,不可皆名健,然在其中矣。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非是謂之和便不中也,言和則中在其中矣。中便是含喜怒哀樂在其中矣。

  如眼前諸人,要特立獨行,煞不難得,只是要一個知見難。人只被這個知見不通透。人謂要力行,亦只是淺近語。人既能(一作有)知見,豈有不能行?一切事皆所當為,不必待著意做。才著意做,便是有個私心。這一點意氣,能得幾時了?

  今人欲致知,須要格物。物不必謂事物然後謂之物也,自一身之中,至萬物之理,但理會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覺處。

  楊子拔一毛不為,墨子又摩頂放踵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如子莫執中,欲執此二者之中,不知怎麼執得?識得則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個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則不中矣。

  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個學是終身事,果能顛沛造次必於是,豈有不得道理?「立則見其參於前」,所見者何事?顏淵問仁,而孔子告之以禮,仁與禮果異乎?

  說先於樂者,樂由說而後得,然非樂則亦未足以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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