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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刘君椒云南归序


  圣人之异于众人者安在乎?耳、目、口、鼻、心、知,百体皆得其职而已矣。天之生夫人也,耳职听而目职视,口体职言动,心职思。非所听而滥焉,非所视而淫焉,於官为不法。可以视穷者而吾弗能尽焉,可以听达者而吾弗能尽焉,於官为不称。其於口体心思也亦然。不称者才绌,不法者知而奸之,罪又甚焉。圣人者不轨不耳,不度不目。其自一室之米盐,推而极于天下之大,鬼神之幽,离于人伦,淆于万事。凡视听所宜晰无不晰,凡言动所宜审无不审,凡心思所宜条理无不条而理之。使夫一身得职,而天地万物各安其分,以位以育,以效吾之官司,所谓践形者也。周公之所以为周公,孔子之所以为孔子,其不以此也哉?

  今之君子之为学者,吾惑焉。耳无真受,众耳之所倾亦倾之;目无真悦,众目之所注亦注之。奸视而回听,言不道而动不端。无过而非焉者,曹好所在,而不之趋焉,则不相宾,异矣。为考据之说者曰:“古之人,古之人,如此则几,彼则否。”

  为词章之说者曰:“古之人,古之人,如此则几,彼则否。”

  起一强有力者之手口,群数十百人蚁而附之。朝记而暮诵,课迹而责音,竭己之耳目心思,以承奉人之意气。曾不数纪,风会一变,荡然澌灭。又将有他说者出,为群意气之所会,则又焦神悴力而趋之。钧是五官百骸也,不践圣人之形,而逐众人之好,疲一世以奔命于庸夫之毁誉,竟死而不悔,可谓大愚不灵者也。

  汉阳刘君椒云湛深而敦厚,非其视不视,非其听不听,内志外体,一准于法矣。而所以扩充官骸之用,又将推极知识,博综百氏,以求竟乎其量。余犹惧其敝身心以役於众好也,于其别也,书是以贞之。然余固亦颇涉前二说者之流,而奔命于众好之场者,又因以自砭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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