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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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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制论 吾闻兵法在古有五乘之制,五乘者宁法之根本,而人心之所由以一者也。人心不一,而欲守之固、战之克者,无也。俚语曰:“十人一心,有利买金。十人十心,无利买针。”夫使百人操兵而攻虎者,虎胜;使父子三人荷锄而攻虎者,人胜,何也?百人之心殊,父子之心一也。此言虽小,可以喻大。总制之所以名者,一众心以制敌者也,非徒一号令、一服色、一旗帜、一金鼓、七投虎龙、八陈之法也。夫一众心以制敌,则非律以五乘之法不可也。人心有所不一,虽十万百万之众,而心各心于百万,则固不如十人一心之为利也。故战之胜负,不在士之多寡,而在于心之一不一也。《泰誓》:“受有亿万人,离心离德。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是商民之众心不一,虽众无所用之。周臣之心一,则虽十人,而可以敌亿万人之众也。后世五乘之法废,士心既不一,而将帅又无所统,至于忌能争功,一麾之下自分疆界,一捷之中妄分彼我,诸物之心如此,况可一知士之心乎?吾求将帅于三代而下,如春秋郤克、士燮、栾书者,亦可称贤将帅矣,于鞍之捷,克之言曰:“君之训曰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燮之言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书之言曰:“燮之诏也,克之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二三将帅更相推让,不自有其功,而中军统属未尝紊也。 今秣陵之丧帅者,众心不一也。建德、金华之继丧者,众心不一也。各帅之出镇东卤者,曰汉、曰淮、曰猫、曰,部落众矣,而众心果能一之乎?总制者果能尽制之乎?诸部之心未能如周之乱臣,又未能如于鞍之诸将,吾恐继为秣陵、建德、金华者,可畏也,故以古者五乘之制、周乱臣与晋三帅之事,为总制论。 ◇求才论 可缓而不必求者,天下之常才。不可缓而必求者,天下之奇才也。盖事变出不测者,非常才之所能丁,而必济之以奇才,奇才不可咄嗟而得也,必求之至、蓄之素也。譬之医家之蓄物也,虫鱼草木之剂出于市之所易得者,不必蓄也。至于山海之奇产,非市之可常得者,则固旁搜素蓄,而为吾卒急之用也。 今寇之窥衅于我,患有不测而起者,吾犹夫常才以处之,以为其人易得也、其术易晓也、其需易应也,譬之治奇疾,而欲用草木虫鱼之常剂,其不误而败者几希矣!今夫提市井之众,以与悍敌抗;出奇谋秘术,以应其变而制其胜;或单辞片檄,而下其城于带甲百万之众,则必用夫不常之才乃可耳。其人于千百人中或一人焉,千万人中或一人焉,不可朝取而暮得也,必先君以求之至、蓄之素,而应吾不测之用。如山海之奇产,然后有以应天下之奇疾也。 於乎!天下之奇才,王伯之佐乎,闻之谋主也,代未尝乏。求之而不得者,以求者非其道,求得其道而又用之或非其所也。急奇才者,不咎吾求云非其道、用之非其所,而咎天下之无奇才也,不亦过乎?刘备、苻坚尝知奇才于葛亮、王猛,故求之急,而任之为谋主。周亚夫亦知奇才于剧孟,求之缓几资谋。于!萧宝寅亦知奇才于苏湛,用之失其所,而乞钱以去。李密亦知奇才于徐洪客,用之失于缓,而其人已在泰山之巅矣。惟阁下立宾贤之馆,于奇才也亦知所求矣。然求之非其道,用之非其所,则孰愈安坐而不知求者哉?吾以为阁下图伯,必得谋主,欲得谋主,必求奇才,故作求才论。 ◇守城论 城以保民为之也,城不保民则不固,不如恃民之为固也。故曰众心成城,城以恃,诚不如恃民也。苟得人心,虽画一地而守,植表而限,可也。不然,崇城到天,严扉重闭,我之民心内携而外叛,曾不若折柳之樊吾圃也。昔梁伯亟城而民不处,罢而不堪,则曰“某于寇将至”。楚囊瓦城郢,而沈尹戍戒之曰“苟不能卫,虽城无益”,是皆恃城不如恃民之说也。 今钱唐新城,雉堞既完,地隍俱备,人度作者之少难,吾犹虑守者之不易也。南翁之言曰“居城者不筑,筑城者不居”,姑以近事明之。四明之城,不曰御方寇乎?而方寇居之。新安之城,不曰御寇?而寇居之。睦州之城,入以御胡寇也,而胡寇卒居之。岂非前辙之验乎?稽诸《图志》,临安之城凡一百二十里,宋人兴筑历十有三年,而不能完其半。今之板干取办于时月之间,虽有神工鬼役,吾不之许,不至牵架以成卤莽灭裂之功。今兵疲食尽,不以此时为讨虏复城之举,而为此自疲自困之计,此虏之窃笑吾御敌者为无术矣。昔齐王任檀子者守南城,而楚人不敢弯弓而南下。任盻子者守高唐,而赵人不敢渔于河。是二子为国长城,不啻金山铁壁之固者,不优于一百二十里之雉堞也耶?今阁下之守土,惟知恃城,而不知恃民与恃守将也。兴筑已还,五郡之民则穷矣、力竭矣,小变,怨而叛;大变,寇乘而至矣,此时虽有泰山之城、江海之池,恐非阁下所能有也。惟阁下省之,虑之!此吾占于人子者,又有占于天变者。六月十九日火,不七日地震,此天变之惊于阁下,土石之疲也至矣。阁下不知收人心以回天意,吾未知其可也,惟阁下以吾言省之、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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