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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懋澄墓志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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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清墓志铭 崇祯十有三年,吾友云间宋辕生、辕文兄弟葬其先君幼清公偕配杨孺人、施孺人于黄歇浦之鹤泾,而属余以书曰:“子固习知我公者也,不可以无铭。”呜呼!公之亡,距今十八年矣,余生也晚,则何由习公之深也?初余游京师,从现闻姚先生商榷人物,余进曰:“今天下渐多事矣,士大夫顾浮缓养名,无一人慷慨侠烈以奇节自许者,先生讵有其人乎?”先生慨然曰:“吾同年生宋幼清,侠烈士也。”因谈幼清生平甚悉。先生善持论,慎许与,与人言,音吐如洪钟,其谈幼清,尤磊落可喜,倜傥非常,听者毛发尽悚,起舞击节。嗟乎,独不与此君同游哉!先生又泫然流涕曰:“幼清亡矣,余哭之,见其孤藐然也,甫四岁,闻能传父业,近有声问来。”于是听者又变色兴叹,以贤者之不竟所志而后必大也。 公讳懋澄,字幼清。先世汴人,赵氏之苗裔,南渡入杭,宋亡,以国为姓,迁吴为巨族。高祖讳论,成化中乡进士。曾祖讳公望。祖讳坤,太学生。父讳尧俞,嘉靖中乡进士,上书张文忠谏夺情,不得第,著《蓟门集》以卒,公其仲子也。云间好濡缓,而公独以侠闻,志行果决,跅弛不羁,尝以丈夫生世,与其隐囊麈尾以送穷年,不如犬马陆博可縻壮志,乃益跌荡于酒以自豪。有顾君、于君者,为异常之交,痛饮竟日夜,行歌呼道中,客或谏之,辄曰:“身自大呼,何与他人事?”不为止。公虽放于酒人乎,内行修洁,事亲孝,持身廉,振人之急,家无余资。刻赵虞卿之像,就其家设祠堂事之,曰:“虞卿烈士,弃万乘之相而徇一人之穷,真吾友也。”久之,郁郁不得志,走京师。会光庙及福藩出阁讲学,议者谓宜有等杀,廷争之勿能得,公奋曰:“上以亲爱待太子诸王,固非群公所能言;言则谓其冀后福,固有所轻重也。我以布衣,势无觊幸,即如是言,上意或有动耶!”或劝之曰:“卿无言责,奈有老母何!”乃即其牍上宗伯罗公,书凡数百言,言甚剀切。神宗皇帝在宥四十余年,士大夫所持国是,无如江陵夺情、光庙出讲一二大事,皆通国争之,会暴有所摧折,士气忧不振。公父子皆书生,先后游太学,持直节,发谠论,赫然名动京师。已归而举于乡,凡三上不第。同年白公正蒙精数学,能前知,尝为公言,我两人将先后亡,不出两岁,具刻时日。其卒也,公哭之恸。嗟乎!公为人落拓有壮节,好奇计,足迹遍天下,散财结客,尝欲一旦赴国家之急以就功名。闻白公言,中夜悲歌,自知所志不遂而亦殆将病矣。公殁后数年而余得闻公名,又三年而得交于辕生兄弟,姚先生所谓四岁孤也。 公初娶杨孺人,继娶施孺人,先后以孝闻。杨孺人之殁也,公在京师,不及见,为其留侍张太孺人也,张太孺人殁,公免丧后复远游,所至必与施孺人偕,称贤助,凡后公十五年而卒。辕生兄弟工文章,交游遍海内。顾出公所为诗文,尤豪宕自喜。又负奇略,规摹九边形势,亲历险塞,与其贤豪长者游。生平居燕者十之五六,居吴门者十之三四,若齐、若秦、若汴、若豫章、若楚、越皆居焉。其客吴门也,夜半取道湖、泖间,双桨若飞,巨舰中燃两桦烛,衣冠危坐,盗贼望见,以为神人,不敢犯。岁晏,从豪家贷百金以饷宾客,发之非精,大怒投水中,曰:“此何以饷人?”其雅性如此。 夫以公之才,处平世,抑郁无所就,以至于此。若使至今日,如辕生兄弟所遇之时,当驰骤一切以取将相,何至以孝廉终哉?虽然,公以布衣上书摩切天子,又处朝家骨肉之间,而公卿不以为非,当宁不以为罪。今罔浸密矣,姚先生帷幄近臣,用言事故为谗者所中,且斥逐放废以终。公而处此,其将上有陈东之祸,而次不免剧孟之疑,不如速营糟丘以自老也。是宜为铭。铭曰: 仕侠则刚,不确不芒。 今之笃行,乃古之狂。 厥施未究,始谋永藏。 汤汤湖水,玄石幽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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