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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稿巻三十三 序


  文部

  序

  夀大司成稚川王先生七十序

  世貞束髪而為進士業而稚川先生實造之自是得通門人籍數以燕見談説道術經濟次乃泛濫子史百家以逮雕蟲之技毋所不辨曙先生故產江右然長七尺餘貌偉麗甚口而是時二相君皆江右人俱器先生爭欲得之以重而先生中立無所偏嚮時時持正論進當其相為軋而獨亡疑於先生及其後有所負勝先生獨又自如業以先生且大用矣而恒逡巡引避去其同舍諸公既用文事顯貴栢梁驟取卿相先生回翔散署間泊如也不佞之友楊仲芳坐論紏相君當見法念非先生無能救者而難發言先生慨然曰吾不識仲芳何狀即不諱為朝廷累累且及相君走而見相君之子爭之不應即入直所見相君益爭之力相君為色動而㑹中它飛語不果先生雖秘弗洩然其語已稍稍聞薦紳中咸為先生危之而相君有所移恚於不佞乃稍寛先生先生用資望崇積乃以太常領南成均事最後相君罷言者乃謂先生有所不利於仲芳而苛擿之使去位矣即回搏飯參殺人尚得以名與跡而擬之乃謂先生不利仲芳哉不佞世貞既雪其家寃强起就吏而言者追論之以救仲芳為倡狂議夫以狂議責不佞即先生者不佞所與聞仲芳事者也不當以先生不利仲芳以先生不利仲芳為不可即不當責不佞以狂議也夫言官者公是非之衡凖也而若此者何也業以先生過抗直俯視一世且時時引古誼責其人以緘黙而欲甘心焉即可奚至併其事而顚倒之先生雖畧置辨一二已即掩關讀書著述明古聖賢之道絶口不復及往事而中外持衡大臣及海内之士大夫其名能器先生者謂先生慷慨負經世才可以當折衝握算之寄而實不能盡其黯曶鮮識者或尚以為不利仲芳人毁譽時相半而先生愈益嘿嘿不為辨即臺使監司有尉薦者一切力辭之蓋先生之用竟不顯而今年七十矣道益明行益修所著述益富雖不能無宣髪而貌渥丹母異少壮先生既掩關不時出出則道路擁觀以非仙則神而諸儒生挾冊而問道者先生從容誨示之無不虛往而實歸至里俗之所慕嚮一惟先生而先生亦恬然大和之境而忘世之不我用也吾聞之葛勾漏云周孔之道本與偓佺安期同體而異用周孔以道濟天下故捐其身偓佺安期以道濟身故捐天下捐身者其用大捐天下者其用久先生乃不復夣周孔哉其於偓佺安期之所謂久将庶幾也勾漏字稚川與先生别號同不佞故敢以其說進若所云仲芳事嘵嘵焉以先生之不平鳴先生如弗聞也已

  夀秦母殷太夫人八十序

  當萬厯之戊寅正月而方伯秦君子成以母殷太夫人之夀言請也前是甲戌之正月而秦君已六十不佞業贈之言以近擬公之從祖端敏公謂君入而奉太夫人萬年之觴出而宴賀客以端敏公其年固夙夜在公矣力不任而始得請以歸歸而有遺憂於國人間之樂外集而中為之閈君於端敏何讓哉則又遠而擬之白文公以文公少而賦新井之詩及分洛之日僅聚其婦與其孤甥姪居君今上奉太夫人下撫諸弟其為子者非子而猶子者不待徵於族而指以百數矣即毋論端敏公於白公何讓哉秦君不以余言非當而觴之今又四嵗而太夫人始稱八袠矣問其貌則輔猶有丹色鬢黧不盡白也問其起居則夜猶篝燈執一巻視細也問其服則瑱⿰禪纚之飾也問秦君所戲綵則刺鶴而文犀大僚之極也問所戲状則加握丹而鬒猶之乎嬰兒也問太夫人之少子與孫則若琅玕列而芝蘭芬也其孫曽之稚者差已壮而襁者嵗有益也則胡可以毋觴也夫太夫人之先自布政公至教諭公世世稱貴族及其歸於秦秦以端敏公故貴也事通叅公以子推封至大僚太夫人品亦如之又貴也晚而方伯君位通顯太夫人則益貴也然不以一毫貴色加於人蓋十七而歸秦朝夕奉膳舅都事公夔夔齋慄矣都事公有寡妹以節稱收而養之俾太夫人婦焉太夫人不以非婦故殺婦禮度其未易當意也則委曲而求以意當之五十年一日矣通叅公内剛而外方凡所賴於太夫人劑者非一或束濕以御下則務為持平其間或怒市而色室則務為寛大其指雖以方伯君與其二晜弟之德業未嘗不肅於通叅公之範而成於太夫人之和也夫太夫人之所享於方伯君者方伯君為之太夫人之所以享於方伯君者固太夫人自為之則又胡可以毋觴也乃方伯君中怦然以不長有祿養少歉夫太夫人之養於祿者二十年方伯君歴中外稱名卿大夫者十一政而始就家食躬致其素封之資以備無方之養不可謂之非祿也且不聞之所謂祿者雋母之匕箸而潘母之板輿乎哉彼其朝楚而暮齊䟦履修阻雖差勝於靡盬之不遑而大者憂叵測小者虞官譏即一飰有餘惴焉安用祿也孰與夫太夫人之飲於堂而恬於寝耶夫祿者不必志志者不必非祿以此夀太夫人又胡可以毋觴也方伯君曰善敬因王生言以觴太夫人

  潘次公吳媪偕夀九十序

  潘次公者歙人也而賢有婦吳媪亦賢次公生六嵗而失母所以事後母共謹其母憐而子之已勝冠則從其諸父賈游蜀諸父少之第令受書計居數嵗亡所益㑹其父亦至蜀次公乃前陰説曰蜀地陿薄不足以騁且夫數蟻而趣一腥所獲幾何請得分槖装為逺遊其父壮次公之為人乃予半槖恣所往次公於是縱游吳越荆楚間俯拾仰取它貰貸不急責息而以時收其贏所摹畫輒效貲用益饒間一歸省其父㑹父病而兄伯有公車辟次公乃謝賈精身醫藥間出應門户斬斬矣而吳媪勤一切佐治生又能明出納饗祀漿酒𨠑毳之事次公有二子壮察其能任游乃歎曰婦孺者吾役也而奈何以吾見役且形神吾自有之終不能為婦孺奪顧謂二子趣装往乃公休矣次公乃徐遨行宗姻間察其甚困者俾輕重受䘏歸而計入更日有所増置業稍稍傾邑矣徽俗既貲相髙而又賢次公且老之郡鄉飲推擇賓位次公曰不肖乃以齒抗太守庭乎能亡愧諸父老哉益堅辭不行有司為歸其爼於是潘翁年九十矣而吳媪以前一嵗亦九十諸里於潘者艶其事爭布幣酌斗男子祝於庭婦子祝於室而其名好文者族若桓姻若洪鳳至徵言於不佞以為之頌不佞竊聞其説大都有三其一謂次公雖匿跡賈然有士行與吳媪俱好行德而天報之其二謂谼中人鮮僻好衺嗜陶朱公用老氏之術以忍垢嗇予甘澹服約卒之聴子孫之息巨萬而身亦仙去次公庶幾近之其三稍推本其自以為吳媪生孝廟當御極而次公後之則建元聖德之所沛發為太和之㑹以篤次公夫婦而不佞𠂻之則謂次公之夫婦善而夀也其夀而善也蓋兩相值而不必兩相期也忍垢嗇予甘澹服約可夀也不可必也生而孝廟也老而隆萬也則亦幸矣然而非以為篤也吾不能悉次公第次公夫婦九十矣天子方孝養兩宫數詔有司修仁政行且賜髙年冠服及粟帛膠肉則潘氏之一門而兩不亦盛哉二生持此以頌可也

  又

  自不佞與伯玉後先解省臺而東南乞言之士不走吳則走谼中以相重潘翁之年暨其婦吳姥偕九十誠異矣有伯玉之一言足以将牢醴侈廬壁而為之戚屬者又欲薦不佞言以儷伯玉毋乃非當乎而况又欲薦不佞之嗣言以自儷乎哉夫食肉不食馬肝未為不知味而必使其屬厭之且也潘翁之行與其夫婦所為夀幾盡於伯玉而余之言亦佹盡矣夫安能囈囈娓娓以讇辭繼也然而諸君子之所以不能已於潘翁而又不容已於不佞言者則嘗竊聞之蓋夫子之稱大德曰必得其夀矣然必先之以得名豈所謂夀者所以永其身而名者所以永其夀也耶夀之所以為永有限而名之所為永無窮諸君子毋亦欲永潘翁夫婦之夀乎而不憚亟亟焉蘄責名於余言而余嚄不敢許也箕子洪範之五福蓋首夀而攸好德嫓之而名不與焉有名者不必有德德不立而名且冺矣然則德者又所以永其名者也人富而仁義附焉以世之所稱潘翁夫婦好行其德即不能出里閈外要之老氏之所謂三寳曰慈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者以稱翁家内外史亦庶幾矣然則德安所藉名而名安所藉言哉無已則有一言以效余勉如潘翁之夫婦既以心畫趣時其雍容之得愈於纎嗇過當既成而身享其饒當生半矣行且聴子孫而息之抑孟獻子有云畜馬乘不察於雞豚公儀休之母以子貴而能㧞園葵去織婦其所為德雖小要之皆善居富者也衛武公九十五而與其卿大夫士相交儆於國翁與吳姥九十而交相儆於家可乎其最戚者子之壻曰吳鏊序而授之俾母但以名相重焉

  李母張太夫人夀序

  太守漁陽李公之蒞吾吳也甫一載所而郡事大治屬城之大夫相與奉公之德教而布之而獨吾州張大夫為之長李公蓋有母張太夫人云大夫一日布幣而過余請曰某之辱從李公薦剡也又辱游公於郎署間則太夫人諸母矣今者之辱事也則太夫人大母行矣惟是太夫人且七十而以春孟為設帨之辰諸屬邑之大夫毋敢以觴豆筐篚請也即某不敢以觴豆筐篚請而嘗辱從公之薦又辱從公游郎署間寧無一日之私而執事者忍恝然而靡一言以徼寵於公乎余謝不敏則謂古之為人臣者業以倍親而致其身於君然幸而值夫倫常之合則出而稱人臣入而稱人子而靡有憾春秋之世大夫苦於行役而闕共養之職感歎而形之詩曰王事靡盬不遑将母夫非獨其子然也至於夙夜無寐尚慎旃哉而母之思殆甚於子矣又其甚也以諸侯之貴而母弗獲偕河廣之可杭托寄一何迫切也今以李公之賢當昌明宏熈之運甫什褐而太夫人已膺命服矣及其出為二千石而奉板輿以行諸孫之若蘭玉者八以左右之吳又為天下首郡其山川之明秀風物之雋媺有非它郡國所敢望者公出而授政於堂皇以既臣職入而擁笏垂魚奉百嵗之觴以信子道其樂為何如哉吾聞之古之名良二千石而毋得亦名為良者毋如雋不疑與公家景讓雋君之讞獄勞其母之潛聽而視其當否以損益匕箸景讓之杖虞侯人心洶洶勞其母之抶責而後定夫母之得著其良則子所以為良者未盡也今合郡之士民謳謠載道以歸李公良而若不知有太夫人者母亦太夫人之義方不在今而公所以承志不在跡也耶如岡如陵世以為善頌祝其大指因欲其上之久有吾民然實欲吾民之久有其上以為袵席地耳今為吾郡民計袵席以久而祝李公孰若以久而祝太夫人俾安我公於治哉大夫曰善乃次其言授簡以上李公

  夀封武部大夫新安陳公七十序

  當陳君晉卿之以經術名諸生中而余未之識也既余起廢天雄而晉卿為開守接之而其温恭闓易使人爽然而自入已稍與之談則又無所不解已又伺其為守状則又便晳郡政其吏民畏而愛之若春雨膏而秋霜實也竊謂晉卿甫離諸生而老於天下事乃爾意者其有得於家學耶既歸而後接其尊人新安公者其状若眇少乃周還晉卿也其顔差老乃秀眉睩晉卿也其語差悃愊乃便便中欵晉卿也夫然後而知晉卿之賢之所自也而余尋待罪鄖鎮㑹晉卿以視學政按部過臺所相與縱談塵外事久之乃及姑布子卿術而謂鄉前輩有郁老者嘗善之晉卿作而言曰固也夫郁老之為相也是嘗過其故人飯而値吾某之父在而郁老驚起謂曰吾閲里中人多矣亡踰公者是且為郎而卿大夫父謝曰業明經不售而久棄之何調我為某趨庭而過之是時猶未勝冠也郁老睨而謂吾父曰夫已氏者而何人得非若子乎曰然郁老乃起賀曰勿疑矣夫然後而知公之貴之所自也余笑謂晉卿始者不佞竊知吾子賢知其自新安公賢也夫郁老之知新安公貴知其自吾子貴也郁老得其外而余得其内然所以為相成者一也蓋又三嵗所而余還里則新安公之拜大夫爵者且六載而夀亦且七十矣諸與公善而賢之者若而人諸以晉卿貴而公貴者若而人其布幣奉爵衿紳溢於堂車馬騶從溢於里而余宗人比部君輩乃謂余之習之也請得一言以為夀即余言又何所加於相成者哉今夫木之寧然而喬者橋也其隤然而俯者梓也蓋相待者也水發於崑崙之阯濫觴耳滙而為大河潤九州而膏萬有乃稍稍有稱河源者夫匪河何以稱源也雖然匪源何以稱河也此所謂兩相成者也夫郁老之始以公貴而知其子予始以公之賢而知公自今而後願以晉卿貴而益成公之賢俾公毋虞於室家而日為德於閭左右謳謠而頌祝者相繼亦願以公夀而益成晉卿之貴俾晉卿母虞於温定而專精神一思慮以棫樸多士楨幹王國則予言亦豈後郁老而驗哉比部君曰善遂舉以為公夀

  奉贈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王公暨元配吳淑人榮封序

  萬厯之六年五月天子尊上兩宫徽號下制京朝官得推榮所自而太子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王公元馭之父愛荆公前以元馭封右春坊右諭德矣至是復進封如元馭官而厥配吳宜人亦進為淑人織文之誥頒自尚方天語諄諄所以褒嘉公者非一於是鄉之搢紳衿裾相率而艶公之遇以示余余不佞第少嘗習掌故家言以青宫之輔師保賓客皆為名美而已其元僚則無如詹事而學士最號為清切罄咳與帝聰通自孝武以前即入秘監握史筆三十年而不得一官毋論其能兼之也即兼之者其視卿佐不百人一二也即百有一二兼之者齒故當非壮親亦益老而其官又以迫卿相故非日輒遷去未有能䝯封及其親者也即以其官官其父足矣未有能生貴其母視父者也其更兼之者自明興而尚未有一也今愛荆公當其子為諭德時諭德亦往往不待最而遷未有及親者而天子初上兩宫徽號乃首以及公公亦稱諭德矣是時公與吳宜人未六十也既甫踰六十而復以再上徽號公遂稱詹事而吳宜人稱淑人矣凡天子之所隆崇於兩宫者再而公夫婦亦再得之然元馭猶以不獲親致觴稱賀侈大天子之寵靈為歉上書乞歸省天子以親信臣離左右難之温㫖不許既遷為少宗伯復乞歸省復不許而㑹公之仲子家馭自客部乞南得司封大夫以便道歸諸織文之誥孔翠金花之服章與吳淑人之所謂冠帔珈⿰者咸選而奉之毋論公所受官即公所隆享以程古人亦百不能一也公時語客吾兒成進士甫十六年而父子内外偎被金紫九重之賁下施於九京未有所以報稱之而輒上章露其私非計且吾質明而起冠櫛讀書理人事斗米秤肉不為廢囓决何虞旦夕也不佞為公毋論當官者不為私即公亦何嘗不為公哉公仁心為質禮行遜出宗族大小幾數千指未嘗不濡公之澤而守其約姻黨閭右人百其面未嘗不信公之心而食其惠不為操州邑大夫權而所微指黙相往往得公而稱良吏師不欲預里閈事而凡質成請解者往往頼公之調御而不至敗今吾吳於天下稱多賢士大夫而獨太倉有布素風干旄之使夷猶於吾里而不忍去爪牙繫搏之吏疾驅過之而不旁問者皆以公也元馭之所為政在洽神人和上下精啓沃提衡萬世是非之柄固大家馭之所為政於陪京以考功令飭吏治亦不為小矣語云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公貴而仁義附焉豈亦素封擁虛器者哉乃從諸搢紳衿裾之請而序以贈公

  夀中憲大夫健齋馮太公八十序

  不佞貞往者里居時吾郡司理蓋有泰和龍身之云而余得稱為治民龍君之徙丞太平則于臬副馮公稱屬吏而馮公以功行超臬長來治兵吾郡不佞貞則又得稱公治民而公所兼署太平自若龍君蓋尚猶稱屬吏而㑹公之太公封憲副健齋公者年八十龍君念無可以當公意移書謂不佞貞能無一辭以為太公夀龍君業為言馮公之守池也上最獲封太公如其官被緋横金髪雖頒而有壮容於是馮公稍遷晉臬復移治太平謀所以迎太公養者太公意不欲曰吾方陶然從里社飲甚快安能日偶坐一鈴閣使若冠而夔夔食我且我不出游是以官樊我也我出游而以我潰官又不可馮公計之亡所出移文兩臺乞休兩臺堅持之公乃盡遣其婦子與孫以共太公之養其婦代公職内而子代公職外然太公恒以為無所事之躬蚤起後宿飭臧獲别勤惰井井家政而以其暇召客飲談笑諧謔時卜夜至丙諸少年咸自以為不如也太公時時謂人吾二子長者治兵吳郡而少者佐成均教胄子今復叅冬官務矣假令二子俱欲侍吾養吾安能分吾身而兩之俾一養吳一養燕中即吾齷齪為兒女子態吾安能日役吾念一之吳一之燕中哉今幸藉吾子祿以無虞口腹精意而誨諸孫庶幾異日為二子張本亦願吾二子毋内顧純心以報天子夫吾子非吾有天子有也報天子即所以報吾老人也龍君之為言乃爾僕雖欲效一言安得致太公而從諸士大夫吏民之後而觴之雖然太公素健視履精神不衰間一策杖而来吾郡聽吾原野之歌大馮君所謂聰明賢知惠吏民者已又察其政行條教而嘉之勞苦其治状為進匕箸舉觴勺從容東歸更十年而若張黼太尉之父入省馮公於三公府司徒司空進牛酒上夀出而問小馮君之政有歌兄弟繼踵相因循政如魯衛德化均者其觴勺加舉而匕箸益進豈不為尤大快哉龍君試以余辭進之太公且幡然起色矣

  又

  不聞之詩乎曰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夫以言乎高厚也曰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夫以言乎盛長而不可涯也其亦工於頌矣而未已也又重之曰如南山之夀不騫不崩説者謂其髙厚而悠且久也其亦詳於頌矣而余猶以為未已也他詩又有之曰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山之高厚而悠且久也川之盛長而不可涯也抑亦其體也蓋至於出雲而降時雨而山川之用宏矣其所謂用者與體故相為資者也余生束髪而游京國所覩記鉅公長者非一人其雲行雨施之澤往往膏被九有而未有能探其自者若修吾公之令於池覩其雲雨一邑也其佐於某守於某覩其雲雨一郡也其分臬於晉治兵於宣歙覩其雲雨一道也今者舉全吳腹心之地而宇庇之吳之吏民不勝大旱之望於油然沛然之下即一食息疇不願公之强精神廣志慮以長福我吳哉間者知馮公之有太公即一食息疇不願太公之慎興居進匕箸衎衎簡簡以長有我馮公於吳哉吾聞太公家慈谿其山則大隠句餘九峯五磊拔地造天徑庭碕硊其水則大海為之巨浸支流之所入滙而為姜杜花嶼普濟永明渟而為湍隠永昌金蛤太公之宏深博大實似之其日夜之所通氣膚寸之合崇朝而霈人以雲雨之施稱馮公而實太公造始之也今者太公慎興居進匕箸衎衎簡簡以長有我馮公於吳夫豈惟造始之太公蓋成之矣夫人見出雲之山川感而後頌之則所謂不騫不崩以莫不増者固其宜哉馮公之澤鮮所不潤而其最受潤者曰許生某念無以報公而欲得一言以為太公之八十頌余不能盡識浙東之山川因雲雨而窺山川之體况乎其若有覿也故不辭其請而次余語授之

  按察僉事封中憲大夫重慶蹇公七十偕配王恭人夀序

  嘉靖中余守尚書刑部郎而是時郎司馬者為重慶蹇公當是時楊忠愍公繼盛論劾倖相父子諸不法而其最大者以十五嵗䜿冐嶺外功下司馬而郎周公證之彊先後為倖相所中以大小見法倖相謂公之與二公同署又周公鄉人也疑其預之出僉闗西臬已謂公實預之則復文以考功令謫貳蒲州遂進守清源所至有神明聲久之復得廣東臬而是時劇冦曽一本餘皇截大海官軍環睨莫敢發而僅欲襲其别部脅從千人以為功公當監其軍歎曰諸君奉天子命誅冦一本不誅脅從衆也請以它委坐是失軍帥指見齮復調得僉滇臬事公前後三徙不離僉臬顧徙地益逺居嵗餘入賀萬夀便道過其里徘徊桑梓間歎曰吾老矣安能與少年競蕺蕺薪下積也投劾都御史為公請老公實壮未老也蓋薦紳先生籍籍為公稱不平以是不佞貞亦竊有聞焉而恨未能一識公比嵗前公之子中丞汝上甫以觀察使來飭吳郡兵世貞業在宇下乘間質公事中丞矍然曰微吾子之質固也請言之家大人三徙而不離僉臬未嘗見其有幾微色曰拙宦何害未老而以老去未嘗見其有幾微色曰嘉遯何害所佐及蒞皆雄州而廬産不小益也曰貧何害不然何以辭於汝王父夫王父者故所授郡守子經不以窶而有所濡染者也居復謂不佞吾無以貽若以不貪嶺海千人俘貽若耳吾坐是不得金紫雖然金紫固而物也蓋不佞歴官餘十政未嘗不禀家大人之教而行不佞之獲有今日家大人賜也已語稍及深則又謂世尚有知吾家大人者第不知吾母母曰王恭人家世貲傾郡其歸家大人也盡徙其千金之槖而出之以佐旦夕甘㫖又佐諸姑叔婚嫁費槖如洗矣而佐家大人之施不休還吾里而室者亡慮百千數雅不聞啼饑號寒聲以歸孝弟子惠之稱于家大人乃多王恭人力也則又謂世貞天幸不食報吾父母以不佞嘗奏績而家大人有金紫錫維吾母亦與錫焉今者夀差次七十不佞即又幸不以罪去而以量移道蜀不敢希長吏奉弩庶幾椎牛酒布武堂下為百嵗觴而先生可無一言之惠未幾中丞被特簡進今位撫治三輔璽書迫趣之官毋得稽故乃亟謂世貞業不能度卭崍之坂而西矣所請於先生之一言者尚可郵而致也世貞謝不敏乃颺言曰重慶故巴子國蜀之諸郡國巴最為雄蕃其水自涪岷嘉陵而合成巴字最深而秀其山有崑㟺踰越卧龍來鳳最厚而髙山水之高厚深秀鍾而為男子則有瓌琦魁特者出其為女子有嬺順明慈者出而應之且夫山水之高厚深秀而人應之於夀固當余間者復與中丞語及其郡之前喆蹇忠定公義蹇故鮮他姓以蕞爾一城而乃有二蹇喬木閥閲相望忠定公之生以癸卯而今中丞以壬寅相去垂三紀其成進士相隔僅一科忠定公之寛博慎重與中丞之爽亮端直有足相當者第我公之為中丞父與王恭人之為母仁於國良於家非忠定公之父母所敢望也然忠定公之為大冢宰凡三十有四載而其父母皆生受封如其秩崇朗顯融與巴之山水相悠久吾聞之活千人者後必封則公之所滋樹於前蹇奚譲哉中丞第思所以進於忠定公者而已於是世貞之鄉先生聞而曰美哉典而覈其稱所以祝公與公夫人者請錄之寄中丞俾為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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