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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稿巻三十二 壽序


  文部

  序

  壽歸德倅姜翁八十序

  王世貞曰吾聞之元命苞孤矢南有一大星為老人星治平則見為保章氏説者曰星今見女牛分以故江左多夀考云自司馬晉都江左而文士鉅族往往躋顯貴者然其人亦往往不敢望下夀大扺以為土輕水柔薄體而侈用之故及余束髪而事吾鄉之老乃至有百嵗者九十則時見八十七十則恒見而不以為異豈所謂保章氏之説果歟否耶然吾竊於八十七十有恒見而不恒見者則吾歸德倅弋泉姜翁是也夫壽故不可繩凖例也今夫鄉之人蠅利罟欲動與憲觸而獲牖下者此非以德選也其為造化盜者也耳目不能别聲辨色幸而置其身飽暖名不出閭左外而壽者此其為造化愚者也朝而虞夕餔秋而虞寒纊而恒不給而夀者此其為造化役者也鰥者獨者瞽者聾者跛者天閹者而夀此其為造化畸者也凡吾所恒見此耳即無論八十雖百嵗又奚取焉而獨姜翁自其為諸生試臺使者稍以文學進即舉德行者偕之恒相甲蓋宗族稱孝弟鄉黨稱忠信以至薦應天欵國子謁吏部選生平無絲忽寄衺之累於人口國家重循吏則姜翁兩為嵊衡山令一為歸德倅所至吏民追思而謳謠之國家重明師則姜翁始司麗水訓再司撫州訓皆能以身為棫樸國家重薦賢則姜翁之於晉於楚皆衡文柄而得士如王方伯道行者可指數國家重士節則姜翁為倅時方以政最聞而一旦致其事歸兩臺為之移檄吾州以旌之姜翁歸而杜門讀書即州大夫自公上嵗朔一再見外絶不以私請而門生故人時時屈干旄而伸委巷姜翁固如忘也今姜翁八十矣而神明之用不少衰健履却杖别聲辨色甘匕箸便談論有子為諸生其子復有孫稱曽矣夫姜翁之夀也而以德選固也其夀也而又以福偕此其為造化私者也所謂不恒見者也夫世貞姜翁門人也自世貞為是言而諸為姜翁門人者咸欲得以為翁夀吾又聞之元命苞前所謂老人星者見則天子夀每於秋分至南郊以候之今天子之號曰萬厯萬厯者萬夀永永無際也而其辰曰仲秋吾弟敬美以進賀行業從諸公卿大夫後效金鑑祝矣姜翁之懸弧則孟秋之十日也詩不云乎酌以大斗以祈黄耉不佞敢奉大斗而從諸門人之末而壽姜翁敬以二秋之分伺諸郊以竊窺我明君臣朝野之盛

  夀侍御白岳何翁七十序

  嘉靖之嵗在重光單閼先大人獲雋於應天而是時同舉者何翁先大人之少長於翁一嵗得通名籍稱季昆而其後先大人由御史累官為其臺長久之而何翁以六館髙第亦拜御史司南臺紏察出按江防故事御史以嫌不得治其省人而獨江防無害何翁之按江防蓋繡衣而晝者鄉人之豔羨之而當是時某兄弟罷其官㷀然奉先諱不敢修世講於嚴鼓交㦸之内而翁所行部亦僅抵吳城而止第一時士民傳説何翁秉憲修紀文武大小吏賢者若師保之有倣托而不肖者則疾讐影響之不暇何翁既用伉爽辨治體明章程當遷而有所不恱於用事者至斥外復以最屢擢長郎曹一旦謝其官歸何翁之去御史垂二十年之久其適于恬澹寂寞之鄉而壮不必耗小其用於泉石農圃樵漁之業而巧不必施其機日以杜而意日以寛齒日以宿而體日以壮人固若忘翁之老者而翁年已七十矣其里中戚程君某之昆季嘗與某不佞還往謂辱翁通家子宜有文以夀不佞屈指翁甫去御史而人主於鼎鉉有所置革一時言路大闢諸吏斤斤奉三尺中外洗心慮而聴治公不獲及其時竟所吐與所措注於天下即天下亦不能盡公之用以為遺恨然而公之所欲吐與所欲措注者其賢士大夫俱以漸而代為之蓋至於萬厯而人主日益聖揆弼之臣日益喆舉一世薰蒸於太和至順所以滋翁於難老之地者何限而公之所以凝承之者又何限也在易乾之九二僅在田之龍耳而天下文明漸之上九一漸陸之鴻耳而羽可用儀然則龍何必御霄而鴻何必麗空哉何翁盍亦思所以文明羽儀斯世者不佞将益有所稱述以佐觴嵗嵗是為序

  壽觀察寧齋季尊師七十序

  世貞年十六而受易觀察使寧齋公公是時甫三十有四游太學負重聲而其為人恂恂長者即之和風拂而甘雨沭也至取予好惡則又嶷然山立矣先司馬心器之間謂世貞曰夫此公者寧獨而經師哉居二載公舉應天試世貞幸獲從公後其明年公成進士出守濱州其又三年世貞復幸成進士為尚書刑部郎而公入為郎同舍久之分讞諸大辟至鬼薪白粲以下公得楚世貞得燕尋以竣事後先出為臬守世貞得青州以罷公得袁州遂為其省臬副叅知至今官天下稱良二千石必首屈指公而偶以籍幸相貲意不欲株累無辜與使者指異見刺歸公之歸世貞獲侍公杖屨者三嵗所而復起治大名兵中間以艱歸復侍公三嵗而出出而叨撫襄鄖以不任納節今始獲真侍公矣而公又年七十中間三十六年學而仕宦而歸其實奉公以周旋者不能四之一而公之所以教益不佞者亦豈屑屑焉雕蟲之末技而後謂之師其幸而侍公之杖屨則公之食息語動皆師也即不獲侍公杖屨而公之風猷政術其所傳聞亦師也公之初治濱惠利踰子產濱人至今誦之其治袁官事若家夷幸相於諸搢紳而弗能怨讞楚楚寃之獲信者幾百人臬江右江右之綱紀振然而未嘗一聞公之有德色也使者之株累無辜将以苛辦見才㣲公力持之江右幾蝟起矣使者以是遷公以是罷然而未嘗一聞公之有恨色也公杜門日讀書累數千萬言而對客粥粥若無聞於公府絶不以居間進而造請報謝不廢其既隃耆鄉大夫人人推尊之而退然若輩行即長吏有所疑於政以叩公立决然而不使人知公之為重德長者固自天性其學力亦有以稱之也公長於世貞十有八嵗而齒編貝而顔渥丹五官之用儼若少壯而世貞髪且種種齒半墮矣夫松柏之凌霜與蒲柳之畏秋誰不知之然嘗竊聞公生平與張夫人相荘無他媵至六十而悉謝絶一室蕭然絶不喜飲酒晨起噉白飯少葅菜佐之午肉不過數臠此其為嗇精神謹茹納葆眞養榮以盡天人之分當如何也世貞雖視公無所不師而躁志悍氣未能盡融釋以步趨公之後然所得於公者亦不少矣於是八月之廿又七日為公懸弧旦而學之博士弟子儼然而見造曰唯吾子之嘗受易於公也昔孟長卿受田王孫易而别用陰陽災變書後舉孝亷為丞相掾上以其改師法既不用丁恭之弟子鍾興者授上經且侯而固讓曰臣師少府恭也請得侯恭而後及臣古人之重師報師若此今子名能不倍師説即不至作孟長卿而亦一嘗用事不能有所推薦以附於鍾興之義公七十獨無一言以為公重乎世貞敬謝曰此吾心也夫公寧藉不佞一言重不佞一言亦烏能重公姑志其所得於公者耳遂次以授之而大斗繼焉

  又

  仰松公治吾州之明年惠鮮黔黎細大咸若間謂州綱紀曰得無替於老老之政耶乃以秋七月為别駕姜翁八袠夀諸禮文咸秩居無何而以今八月為觀察使寧齋季翁七袠夀間者過世貞而屬之曰季翁齒差少於姜翁顧其名位德業穹然茂隆也即筐篚之實不足以為翁禮日升川盈之頌不足以為翁祝以吾子之習翁也而又嫻于辭敢祈子之一言而重乎世貞既謝不敏則謂仰松公今一時能重季翁者莫公若其能受公重者莫季翁若而能竊知季翁者則莫世貞若天下類以季翁昔之用喜而後之不用惜不知夫用之不為用而不用之為用也季翁起甲第兩典州郡一叅省則號良二千石為比部郎則號平亭無害為按察使副則號强執法孰不以用為季翁喜而不知當重足脅息之世斤斤守其職名能賢於瘝曠者耳而於經邦之大畧司直之峻猷則時有所抑鬱而不得吐及其持平議用輕典一旦忤忮臣指中單辭罷歸俱見以為不竟用而公之至自江西也十五年於今矣不為闔門養重而靡私門不為絶跡公府而鮮僻跡從口之所發而皆味言衡身之所應而皆矩行其忠信篤厚之至使儇薄者愳然而消其素耿介明晳之識使賢者有所依以樹立而不肖者有所辟而自逺蓋隣吾州而邑者亡慮數十百萬家其搢紳士大夫既雅慕好季翁之為人而市魁里胥以至田畯野父亦能舉翁姓名以相讚述其於軌物範俗所禆益非淺尠也周之時老老之禮為之酒正共酒稿人共食羅氏共鳩外饔共割烹樂師共歌舞之事自天子之都降而郡國其尊於學者皆然夫豈唯欲盡其安之之分亦以軌物範俗大有攸賴耳是故非孔彰之嘉言無斁之令儀不與也其法至漢而小變然人主尚修袒割問道之敬於三老五更而郡國守相倣其意而行之陳仲弓以一太丘長老潁川而干旌溢巷羔鴈成羣鄭康成以一布衣不應大司農召而孔北海為之表其鄉曰鄭公胡至於今獨寥寥也然則季翁其真有當於古之老耶仰松公其猶行古之道耶在易漸之上九曰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吉季翁以之毛詩云黄耉鮐背以馮以翼仰松公蓋深於兹語者矣遂次之為季翁夀

  金吾王君六十序

  余中表兄陸汝陳氏好游大人以自益其於故太史曹先生交往尤數太史金壇人也乃汝陳則時時為余言金壇之土風方物其邑居賢士大夫甚詳而於金吾王君所推許尤至謂君雖起貲郎頗能讀書識道理不輕為然諾於治家畫筴心開明顧好為長者不倍德其兄弟齒相及所以推事之禮極篤業析箸矣而以財通無間撫其姊復撫其子與已之子等汝陳稱王君不容口然謂君用貲髙其鄉人忌之屢起大獄相窘當其近三十時濱殆矣而君夷然自如亡何事竟白繇太學為吏部選人以有今官迨納祿里居又三十年矣而獄中之又濱殆矣而君復夷然自如亡何事復白當其濱殆時賢者以為風之薄而憂其不遂振其復白時賢者以為天之定而喜其不遂萎蓋至六十而君冠裳儼如室宇田畆益闢蘭玉充於庭圖書列於庋雖其忌者亦無所容側目而為之憂喜者相率而成詩歌既頌而後祝之汝陳乃稱王君甚欲得余一言以為重而未之敢也夫余以汝陳識王君而又善太史先生又與君之弟鴻臚公為同年其何能辭竊怪夫王君甫六十而遘阨者再其所遘而不足者皆人之變而其所享而稱福者僅亦人之常耳何足以為王君夀獨不聞夫無懐葛天之民乎蓋畢其身無譏讒挨枕之事與所謂困心衡慮者降至於姚姒之代而猶云帝力何有於我此其人即百年寧知所謂夀與夀之樂及其世革而征誅人易而札癘而後羨夫夀者與夀者之私自幸也又不見夫終南太乙之遁者乎木實草衣豕游蠖蟄耳目塞而無所交形容若槁木此其人即百年亦寧知所謂夀與夀而富之樂及其之乎通邑大都之中苦與甘之相禪枯與華之對形而後羨夫夀而富者與夀而富者之私自幸也假令王君遘不阨則所享者為無味阨不再則所以保享者尚未精君今精於保矣自此而百年其味於太古幽谷者深矣汝陳試以語之有不霍然而悟者幾希

  王母陸太孺人七袠序

  太孺人之事吾伯父藩幕公也蓋有龔夫人云龔夫人奇嚴其御諸媵若束濕而太孺人獨以卑詳隠約當之龔夫人獨不能以其嚴加太孺人太孺人不以無嚴故怠龔夫人禮後雖稍就他舍自便其嵗時伏臘起居甚恭已而甚相勞愛也太孺人有一子曰世望為吾弟自夫人與藩幕公後先捐館舍而太孺人始稱母自世望補州庠晉保御氏之佐以行誼文雅重諸搢紳間而太孺人始有聞於吾宗今年太孺人夀七十其九月十三日為設帨之旦而諸稱世望中外親及游好者數百人皆具牛酒上夀世望一無所納顧獨謂諸君憐而夀我母寧獨無一言之祝以為閨闥重乎時世貞解鄖陽節遷留省便道歸里最其所欲得言者乃傴而前賀顧謂世望曰子能以升斗之禄養太孺人乎謝曰不能也則又曰子能率孫子前擁太孺人膝為歡乎益踧踖謝曰不能也夫此二端者人之所易也而子難之然子不為官而能以𥊍御之服共侍不為祿而能以甘㫖𣺫瀡脆美之味共奉又所謂具牛酒數百人者多貴游豪賢之士世不能其一嚬笑而悉萃於子之堂夫此數端者人之所難也而子易之則太孺人之養於子也志也子之所為夀於太孺人也亦志也子誠以志而夀太孺人則願子毋勤於名而務於實施不責報志不取快蔽不新成使其居若畏壘之里而葆其真若嬰兒之至和以昌滋其後太孺人方齋心佛廬以希無生之妙暇則含飴弄孫舉家庭而納之逍遙熈怡之境不亦快哉吾不知所以夀太孺人者知夀子而已夫夀子乃所以夀太孺人也世望拜且謝曰敬佩兄之規以復吾母

  夀許母張太孺人六十序

  余故從里中一識許公旦而嘗承乏浙省東受臺約過蕭山而公旦適為令所至臺館飭田野治諸吏民謳歌蕭山令賢以為便爽果斷一切辦治不下王洛陽渙而恒依於長者則有古魯中牟恭風公旦頎秀玉立進退談説詳雅諸監司大夫靡不目屬之見以為公輔器而一旦用郵傳故與悍客抗客故無頼子中公旦以飛語罷官人或為令不平者曰令雅負循吏聲旦夕有臺𤨏之拜而今胡遽罷也且用事者奈何錮士於少年公旦謝不敏曰有之吾覩夫囁嚅者自少年而白首未有遇也今吾幸遇而脱章縫制百里之命即不能齷齪忍噫於喉咽間而彼尚不能以墨汚我我又何恨遂單車去邑歸當是時公旦之父子行君先逝獨母張太孺人在而公旦自念令無它恨第何以解於太孺人太孺人迎而謂公旦吾去令母歸而為諸生母亦何損也吾聞夫令最善状徵而為臺𤨏如若所期者萬一皂囊入西掖門三日不下即我何以進匕箸令鼻息自如異日若奉聖主威德有四方之事詩所謂胡轉予於䘏有母之尸饔我又奚賴焉今若歸而長有我也我又得以長有若也蓋母子相煦沬於五畆之宫熟水菽而進之其樂熈怡如也去公旦之辭令今又六年而太孺人六十矣諸與公旦友者某某輩若干人來乞余言以為夀余竊觀夫昔之人有廬江之檄捧之而色喜者孝子哉君子以為猶養外也緜上之歌有依子而隱耕者賢母哉君子以為猶怨也今公但能養太孺人志太孺人能養於志無幾微不平見於色而聖天子方恭已而成太和大順之化即賢人君子於朝野奚擇焉公旦歛未竟之才以共奉太夫人優未報之澤以貽子孫所為壽者固未涯也亦何俟余言而重聊次以授之

  孫母繆太孺人夀序

  孫君之去自吳興也當得調它郡而以繆太孺人老不忍違膝下云蓋侍養之四閱嵗而太孺人八十矣諸夀太孺人者若而人諸所以夀太孺人者若而物而孫君未有以快也顧謂其友陸伯子安得王先生之一言為母重乎而是時余方開鄖制閫道阻莫能致其又明年余罷南廷尉還里伯子始以孫君之意來肅請孫君所以迫得余言者謂余能悉孫君悉孫君而後能悉太孺人也余雖椎不文所以不復辭者亦自負為能悉孫君悉孫君而太孺人安於余言也余之守浙西部也所專治則吳興而孫君為其郡司理凡余所讞獄欲稍輕奠者以屬孫君靡不如意即余所欲重而情少不蔽者或情淺而阻它吏案者咸委曲調劑以導余於平而孫君復用幹濟數領它邑事君未至迎君惟恐後既得代挽君惟恐失之兩署則爭願得以為主余素識君以文高重於鄉其齒筆月旦人人傳説之而不能無遜其鋒頴今為吏而亷能固當胡以能長者乃爾得非用太孺人之誨以加損匕箸為懲勸也即夫漢之號賢明母毋若雋氏嚴氏其二子俱以刻精持法稱而二母俱以寛誨之不疑奉而終顯延年拂而見法後世謂幸而雋母之言行不幸而嚴母之言驗太孺人以黙成孫君德孫君以黙體太孺人志夫豈特賢於嚴其隃勝雋母子固倍蓰也抑吾聞夫太孺人之稱未亡人也蓋二十五云太孺人矢志白日以勤苦振家政撫孫君成立於明格當旌而竟莫之舉也豈有司者不能修故事耶抑太孺人過自抑不欲以逝者成生名也耶夫太孺人之未獲旌與孫君之不徙官固與於司世道之責然為母者節而恬於晦為子者孝而恬於退其所托同也夫以介山之母子雖號稱相携以隠然不能無露懟其視太孺人虞山之里充然太和者當何如哉予故不辭伯子之請而敘贈之

  夀王母皇甫太孺人六十序

  嵗萬厯之丁丑而皇甫孺人者六十矣孺人歸王氏而稱婦者四十載而遙稱母而家事治者二十載而遙有丈夫子二俱為時聞人蓋孺人於法得稱太云而少子無逸游州庠謀於友陸楚生介而謁王氏之老世貞曰願得長者之一言以為親夀惟不佞亦聞之語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夫近朱而之赤之易也則知夫近墨而不染於黑者之不易也當孺人生郡都㑹諸父登甲第者四人諸姑姊艶而爭為容以脂澤倩冶相髙奇服麗笄相侈勝而孺人獨恂恂其間質素自檢及其歸於王氏而王氏尤號稱鼎盛夫以孺人之貴司直公為之父而兖州公為之舅而太學君為之夫承雲之第甍鱗次於白蕩中過者目攝口噤而不敢訾其勢甚足以豪而孺人之恂恂猶故也蓋不欲以父之貴聞於舅又不欲以舅之貴聞於鄉而㑹太學君屬疾疾且久多躁怒孺人婉曲調解之使太學君忘為疾也者家之臧若獲忘其為太學君疾也者及孺人之為政而後可知也嚴籬落易疇畆蚤作夜起勞勤抶惰程入為出蓋二十年而孺人嗃嗃之聲不聞外然業已饒積矣為二子之諸婦晜弟指以數百計顧其為長者不侵牟閭左裒然二子耳縱不得一命以為孺人榮乃其就者家而家儒而儒於鄉人有進媺而無退讟夫孰非用孺人之教耶而所以榮孺人者亦何限耶吾故舉而敘之以風夫王氏之為婦為母者若乃頌壽祈福以從華封人之後則諸賢事也非為王氏老者事也

  夀清卿雨亭陳公六十序

  當雨亭公之六十也而邑諸生欲得一言以為夀乃其從弟某先焉蓋某之父重慶公雖視公為諸父而以道義相規切文業相倡酬若師友唯不佞得後先其間竊托為知公何敢辭公為諸生有聲東南既成進士令永豐與王文成公之徒善相與講明良知之學甚晳而其所居官深得夫綏和匡翼之妙不專治刀筆以故名聲卓然有密中牟風迨其用髙第徵拜𤨏垣慷慨論天下事即以多諱之朝不可犯之大臣而公侃侃自若所論建亦有俞而有咈其咈至於廷杖罷官而不為動公之初入諫垣也握白筆操皂嚢而矢曰身吾君有也非吾有也及罷而喜可知也曰身乃今而始吾親有也亦吾有也入而裋一褐精菽水之養出而裋一褐放浪山水間融融如也隆慶之初天子下詔收召直言公自徒步還故官以至左右諫修所謂白筆皂嚢者而矢曰身復吾君有也非吾有也然公所操持益切中興之治取禆於公者良多而已不勝其直容臺之副雖名為超拜而陰杜公之口柄臣之修郄者得以考功法而擬公後且坐讁矣公前已請休沐歸里則又修其舊所裋褐而喜曰身乃今而復吾親有也亦復吾有也入而精菽水之養出而放浪山水間而又融融如也尋所謂修郄者既已敗而天下之搢紳大夫士日望公之出而公則漸倦於人間事毋論公六十而封翁亦已八十有四矣即天下以不盡究公用為公惜然吾聞之世之獲致其倫分於君臣父子之際者抑何艱鮮也公出則以其身為君有而稱忠入則以其身為親有而稱孝凡世之所以推公抑公而成公之進退者其用意雖人人殊要之皆以倫分致公者也公可以夀矣程叔子云凡人老而不及親者其誕日不當為酒食宴樂之事善哉叔子之規乎然執是以衡天下則鮮有能當其夀者而獨於公見之虞山之陽尚湖之濱有考鐘皷兼綵繡千金夀而萬年酬者去公而寧有二耶某其為我浮公大白而語之曰公身真而有矣公之子某且代公為君有矣

  光禄丞吳惟登先生六袠序

  稱余友於海内者二人為故觀察使李于鱗今司馬汪伯玉而吳先生惟登皆與之善二君子皆并介少可然雅稱吳先生後先為文贈之而伯玉至引其仲子繼福入豐干社以先生有九丈夫子而皆文彩其貴為天子從臣者二人太學生者三人名其堂曰九苞而先生之堂在休寧南山中有臺曰清嘯亭曰倚雲宇曰觀蓮齋曰露葵又有鶴林鹿柴醉鄉芝巘之屬暇則游息吟哦其間甚適也先生業已六十念與二君子善於天下士幾盡而不得余一言為恨其叔子繼茂又與歐博士禎伯陸茂才無從輩相砥切為詩號廣陵社無從謂余之善之也贄文以夀先生余竊睹傳志所稱閬風員嶠列仙之屬在雲氣間以為必無其人即有之意其游於至恬委和之鄉而入於無思無為之境依希乎長在而不滅者跡之終不可得也乃不出人間世而有先生先生世為徽鼎族通經補博士弟子稍困於試去而游京師以筆札事世廟拜官禁近遷令大官㑹當尚食不樂曰吾安能效孔侍中榮一唾壺耶去而歸所謂南山者先生既内足於財九丈夫子爭竭力而門户之是捍諸婦脩其瀡滫漿酒之役以故不問家而家治其精神游於恬和之鄉而思為入於無有之境吾不知閬風員嶠作何狀庶幾於先生得之哉且夫余所聞之化國之日舒以長今天子仁聖垂拱而受成喆輔四夷嚮風兵革不用即遐陬窮谷疇叟匹婦咸自樂乎有生之味而擬其日之舒而倍長者而况於先生之日何日也徽地四塞其間名嶽大溪良禾美箭無所不包綰即不以通一鹿車路而徒周望其雲氣之怪幻而謂之閬風員嶠無所不可藉令不以狎見先生而驟即之曙其貌諷其詩詧其所居處共養與子姓之盛媺而謂之列仙之人亦何所不可聞伯玉已為文夀先生其於文最髙而於先生最習無從試以吾言質之何如

  贈大叅張儆庵公夀七十三進階通議大夫序

  儆庵公之始致雲南大叅事歸蓋階大中大夫云居久之而上推二宫徽號恩得通議大夫而是時公之子藻積戰功至大帥奉璽書總吾大江以南兵事其麾下諸樓船材官將軍管懋光等來謁不佞祈一言之夀不佞謂管將軍吾甚賢總帥君而信將軍言微而請吾固欲夀張公昔者先王之世兵民之用不分其卿大夫雖不無世胄然往往以德代承而其委賮而奉王室者大則共坐論作行之職出則宣其猷力以經營四方故其詩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猷又曰文武吉甫萬邦為憲所謂腹心千城者蓋一之也隨陸無武絳灌無文則其勢不得不漸岐至於明而益遂涇渭矣彼夫魏黔成英之積閥其紈袴無論它未有名將之子一時公車著名簪筆者然而亦未聞三事九列之後裔收勛於帶礪者也此曷故夫亦以介胄汗馬之餘狃其快而鹵莽筆札文士沾沾自喜者利用弱而不屑言兵事也乃張公家閥當拜萬户秩三品舍而去之而事詩書四十猶不第然不少挫以成公車名其為户部郎則職雲中上谷晉陽諸餉當天下最危劇為二千石則踞嶺右十郡之要害以日與臺使監司論質為旬宣則在西南萬里外收夜郎滇僰之衆袵席而乳哺之然所至輒成其循能吏名不為苟效一旦以筋力不任請天子髙其誼縱之歸及歸而理家秉修伏臈祀造請酬應不廢而又賈其勁為文酒泉石之適於筋力抑又何任也識者謂公始欲以其餘之不盡者授總帥君吾聞之總帥君之當來江南也干旄在門劍履在楹汎酒崇肴跪而請受教公若曰而來前夫秦晉之大夫其賢而得老者毋如蹇叔范武子其有子為良将帥亦莫如蹇叔之子與武子之子爕蹇叔之子與殽師叔哭而送之曰余收爾骨焉然其筴敗在勞師竭逺而已所謂剛而無禮為敗本者叔何以不預訓之不爾何不使早避之武子之將老也引如怒遄沮之詩以戒爕俾從容二三子唯敬無何而有鞌之勝師旋爕也後入武子曰毋為吾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夫以武子之光輔五君為盟主其得老而授爕将必有制國衡世之術而大較不過逡巡不自伐以居功名而已吾老矣吾不敢望范武子竊望而之為爕也總帥君拜受教以别蓋不佞竊從諸将軍得君亷仁謀斷它善状不可指數然其大指在樽節退讓與爕之不自伐者一端而能安於諱武脩虩之際則體公教為深公亦可以安於老矣管将軍復前曰不穀固知公之欲夀張公也夫以范武子之德後百年而趙孟屈建交頌之若新奈何當公世而失之於是公年七十三矣余乃言曰夫七十者恒福耳不足為公夀即通議之拜一階半級不足為公夀即更進之而總帥君開制府肘通侯印不足為公夀抑范武子者得老之大夫也而號為武爕良将帥也而號為文其父子之文武交相用也交相成也交相顯也公家庶幾近之将世世毋替焉以是夀可乎哉管将軍曰善請識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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