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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两篇(2)


  辰,十有二次也;日月交者,一月则易一次而交之。说与历家异。历家以象起数,此以理论数,此其所以异乎!

  凡圆转之物,动必有机;既谓之机,则动非自外也。古今谓天左旋,此直至粗之论尔,不考日月出没,恒星昏晓之变。

  此直谓天体不动,地自内圆转而见其差,于理未安。

  愚谓在天而运者,唯七曜而已。

  即所谓系乎地而不系乎天也。系乎地,故与地偕动,迟缓但因其性尔。

  恒星所以为昼夜者,直以地气乘机左旋于中。故使恒星河汉因北为南,日月因天隐见。

  “左”,当作“右”。谓地气圜转。与历家四游之说异。

  太虚无体,则无以验其迁动于外也。

  太虚,至清之郛郭,固无体而不动;而坱然太虚之中,虚空即气,气则动者也。此义未安。

  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

  处其中者,谓日月五星。其说谓七曜亦随天左旋,以行迟而不及天,人见其退,遂谓右转。与历家之说异,未详孰是;而与前地旋而见天之左,抑不相通。

  地,物也;天,神也;物无逾神之理,顾有地斯有天,若其配然尔。

  天无体,太和絪缊之气,为万物所资始,屈伸变化,无迹而不可测,万物之神所资也。聚而为物,地其最大者尔。逾,谓越此而别有也。地不能越天之神而自为物,成地者天,而天且沦浃于地之中,本不可以相配。但人之生也资地以生,有形乃以载神;则就人言之,地之德可以配天尔。知此,则抗方泽之祀于圜丘,伸母斩衰之服以齐于父,徇形重养而不恤义,后世所以沦乎幽而成乎乱也。张子之论韪矣。

  地有升降,日有修短。地虽凝聚不散之物,然二气升降其间,相从而不已也。

  《月令》言“天气下降,地气上升”,谓气也;此则言形随气而升降,未审然否。

  阳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虚也:阳日降,地日进而上者,盈也。

  谓冬至以后,地日渐下,去日渐远而昼长;夏至以后,地日渐高,去日渐近而昼短;与日行南北二陆之说异。虚,谓天地之间空旷;盈,谓天地相近而气充满。

  此一岁寒暑之候也。

  谓地高近日则暑,地下远日则寒,不用南北二陆远近之说。

  至于一昼夜之盈虚升降,则以海水潮汐验之为信:

  以潮验地之升降,谓地升则潮落,地降则潮生,地有一岁之大升降,又有一昼夜之小升降也。其谓寒暑因地之升降,皆自此测之。乃水亦地中之一物,故谓土为四行根本,而水必比地以安,则未可以水之盈虚验地之升降矣。

  然其间有小大之差,则系日月朔望,其精相感。

  此说又与上异。水之盈虚与月相感,使诚因乎此,则非地之升降矣。不及专家之学,以浑天质测及潮汐南北异候验之之为实也。敔按:质测之说出近日,历家谓据法象以质实测之

  日质本阴,月质本阳;

  日,火之精也,火内暗而外明,《离》中阴也;月,水之精也,水内明而外暗,《坎》中阳也。日月不可知,以水火《坎》《离》测之。

  故于朔望之际,精魄反交,则光为之食矣。

  谓日精月魄交射,而易其外见之阴阳,故光为之夺。与历家之说异,历说为允。

  亏盈法:

  谓月晦朔弦望亏盈之理。

  月于人为近,日远在外,故月受日光常在于外,人视其初终如钩之曲,及其中天也如半璧然,此亏盈之验也。

  此说未详。亏盈之故,晓然易知,沈存中之说备矣。

  月所位者阳,故受日之光,不受日之精,相望中弦则光为之食,精之不可以二也。

  位,谓定位而成质也。不受日之精,精相食则光亦不受,《坎》外之阴不为阳易也。此以理推度,非其实也。天者理所自出,在天者即为理,执理以测之,必有所窒矣。日月食自以历家之说为允,但暗虚之说,疑不可从尔。

  日月虽以形相物,

  因其形而各谓之一物。

  考其道则有施受健顺之差焉。

  日施光而月受之,施者健,受者顺也。所以谓日阳而月阴,道取诸此。

  星月金水受光于火日,阴受而阳施也。

  谓星亦受日光,近天文家亦有云然者。然以太白昼见验之,与月之在昼而暗者异,则说亦难通。金水受光于日火,以镜及止水验之,亦物理之一端而已。

  阴阳之精互藏其宅,则各得其所安。

  精者,阴阳有兆而相合,始聚而为清微和粹,含神以为气母者也。苟非此,则天地之间,一皆游气而无实矣。互藏其宅者,阳入阴中,阴丽阳中,坎、离其象也。太和之气,阴阳浑合,互相容保其精,得太和之纯粹,故阳非孤阳,阴非寡阴,相函而成质,乃不失其和而久安。

  故日月之形,万古不变。

  互藏之精相得而不舍,则其相生也不穷,固与太虚之太和通理。天不变,故日月亦不变。

  若阴阳之气,则循环迭至,聚散相荡,升降相求,絪缊相揉,盖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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