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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智多星初戏益都县 魏竹臣重建孝子坊(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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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道:“你们果欲吴先生搭救时,快把银子数目增加起来。”乡人道:“我们家里穷的很多,恐怕拿不出。”吴用道:“你们去请教他人罢。”说着立了起来。乡人道:“再加五两如何?”吴用依旧不肯答应。孔明道:“先生,他们实在穷苦,就替他办一办罢。银子再教他们拿出五两来。”吴用道:“我本是不办的,既是孔大官人如此说,我看孔大官人面上,就替你们办一办。快去拿十五两银子来,保在我身上,使你们不吃官司是了。” 乡人大喜,就在身边摸出十五两银子,交付吴用道:“先生,银子是十五两,只恳求早些请过来,我们先回去了。”吴用向孔明道:“瞧不出这个乡人,倒会这等放刁,带着十五两银子,开口只说得五两。”孔明道:“这个人本是著名的赤脚讼师,不难到极地,不出来求人家了。”吴用笑道:“如此尚算是行交行了。”孔明道:“此事易办么?”吴用道:“在我手里的事,不曾有过艰难的。怕难也不敢答应了。你们倘高兴,何妨跟我去瞧瞧。”孔明、孔亮齐声:“愿去。” 当下三人同着起行。越过冈子,就是杏花村,霎时间便早行到。几个乡人已在村口等候,一见了吴用等三人,便如拾着活宝贝一般,喜的眉开眼笑道:“先生来了!魏举人正在我们家里呢。”吴用道:“很好。你们先去对他说,隔猪圈的石块,并不是牌坊上跌下来的,也并没有什么‘奉旨’的字,都是你老人家欺我们不识字,诬枉我们。不信时,只要叫识字的人来一瞧就知道了。他如同你们争执时,我便来帮你们硬赖。”孔明道:“若实有其事,则证据确凿,如何硬赖得过?”吴用道:“你不要管,瞧着就是了。”这时候,乡人已依计而行去了。只听得一片喧嚷之声,自篱落间渡越而出。孔亮道:“哥哥不听得么,里边争论的,想是打架了?学究先生快走一步罢。”孔亮一语,而四边都已关到,其文一何妙哉! 吴用等紧行几步,穿过短篱,只见草堂中那魏举人怒气勃勃,颈间青筋一根根绽了起来,满口“放屁,放屁,真真狗屁”说个不住。可笑吴用走进道:“老先生,屁放完了没有?”妙人妙语_乡人道:“好了,吴先生来了。吴先生是读书人,也识字的,请评评这个理看,究竟谁是谁不是?”魏竹臣一见吴用也说:“好了,恐不好呢识字的人来了,真真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吴用道:“你们二位为着何事争论?”魏竹臣道:“这里一座孝子坊,是仁宗皇帝圣旨敕建的,前日大风,顶上的石块吹了下来。石块上刻有‘奉旨’二字,被此位赤脚讼师取去,隔作猪圈墙,你想荒谬不荒谬?谁料今日尤其荒谬,竟敢和兄弟白赖,说兄弟诬枉他,石块上并没有‘奉旨’二字,也并不是牌坊上跌下来的。似此证据确凿的事,竟欲以一赖了之,岂有此理不岂有此理?” 乡人道:“猪圈墙的石块,我们自己家里的,并且隔好已一年多了;牌坊是前日才吹下的,明明是诬枉我们。吴先生,你是识字的,替我们瞧一瞧就知道了。”吴用道:“是非曲真,总要明白的。待我瞧了再说。”于是同着进内。魏竹臣、吴用、赤脚讼师、孔明、孔亮一共六人,走到猪圈间,一阵秽恶之气,向十二个鼻管子里直钻入来,五个人作恶不迭,只有赤脚讼师薰惯了的,倒也并不觉着。魏竹臣一手掩着鼻子,一手指着猪圈墙道:“你们瞧左边的那块石子,不明明刻有‘奉旨’二字么?”吴用随着所指的地方瞧去,果见一块嫩黄小石板,上刻着“奉旨”二字,四围都刻有龙纹,惟硃书为风雨所剥蚀,已是瞧不大清楚。 吴用道:“兄台误了。这块石上那里有什么字?字都不有,何来‘奉旨’也?”魏竹臣道:“怎么老兄也说起此话来?石上明明有二字,不过硃书剥蚀,瞧不清楚罢了。”吴用道:“有理没理,出在众人嘴里。孔家二兄也都识字的,一问他们就知道了。”孔明、孔亮齐道:“我们也瞧不清楚,恐怕不见得有字么。”弄得魏竹臣焦躁起来,大声道:“你们串合着指鹿为马,不给你们个真凭据,你们如何肯心服?我去雇匠人来,安放上去,那时再与你们理论。”吴用道:“一定安放不上的。若果丝毫不差,我就帮助兄台办这赤脚讼师。”魏竹臣道:“很好,很好。”说着去了。 一会子同了三个匠人来,把猪圈墙所嵌的那方石块挖了出来,用水洗净,然后再把红硃将字填明,布好梯子,把石块安放妥贴,四围用油灰布满牢固。抽去梯子,仰面一瞧,见伏伏贴贴,丝毫不误,魏竹臣喜极,回头向吴用道:“老兄瞧见么?”吴用道:“瞧的很清楚。”魏竹臣道:“丝毫不误么?”吴用道:“果然丝毫不误。”魏竹臣道:“然则如何?”吴用道:“有甚如何?兄长说他把牌坊‘奉旨’石块隔作猪圈墙,如今有何凭据?妙妙!难道兄台好把牌坊上石块重又移到猪圈上去么?这私拆牌坊的罪,料兄台必不肯犯的。”魏竹臣跌足道:“罢罢,我上了老兄的大当!请教贵姓台甫?”吴用道:“不敢。敝姓吴,草字加亮。” 魏竹臣道:“原来就是智多星吴加亮先生!可知我撞着对手了。”吴用道:“此事本是兄台自己失检。若我做兄台时,当我硬说不是时,便可说你我争不明白,禀报了知县相公,待他自己来瞧罢,我就可没法了。”魏竹臣道:“领教,领教。”吴用又对乡人道:“你枉叫了赤脚讼师,却白花掉了十五两银子。若我做你时,便半夜里悄悄地把石块上去安放好,或者依旧丢在外边地上,岂不省事?”乡人懊悔不迭。 忽见孔家庄庄客急汗淋漓的跑来道:“吴先生,县里差人在庄上立等,接笔迅疾说知县相公有要事,请你马上进衙门去。”吴用道:“有函信没有?”庄客道:“不见有。”吴用道:“有帖儿没有?”庄客道:“也不见有。”吴用道:“奇怪!我与知县素没有交情,怎么会请起我来?并且又不听说有函件、帖儿,其中定有缘故。我们回去瞧光景,再筹对付之策。”于是吴用、孔明、孔亮辞了赤脚讼师,回向本庄来。无多路程,霎时便到。那差人已等的不耐烦,一见吴用,便道:“这位可就是吴先生?知县相公立候着,有要事面商。请即同行罢。” 吴用道:“既蒙相公恩唤,必有信函或帖儿,敢请借观则个。”差人道:“来的匆遽,都没有带。”吴用寻思:“此必骗我到署害我也,倒不可不防。”差人催道:“请先生即同行罢。”吴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向差人道:“上下,知县相公呼唤吴用,有甚事务,望略告知一二。小生有银子十两,送与上下买碗酒吃。”差人听说有银子,顷刻笑逐颜开道:“既蒙赏赐,小人自当报效。先生你那里知道,大祸临头了。”吴用愕然道:“怎佯的大祸?”正是:底事张仪鼓舌,惹起万丈波涛;遂教李白逞才,撰出一天星斗。欲知益都县公差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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