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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他乡遇旧友陋室春生 悬榻留嘉宾故人情重(4)


  士谔道:“我倒知道的,又何必定要讲明呢。要讲明了才知道,这个人的聪明就有限了。”

  一帆、子玖都愕然道:“云翔真了不得,如何会得先知?”

  士谔道:“我晓得这偷东西的必定是个贼子,你们看对不对?倘说不是贼,决定不会偷他东西的。”

  一帆、子玖听了都笑起来。子玖道:“偷得东西总是贼子,这又何容疑议。只是你晓得这贼子是何等样人么?”

  士谔道:“那更容易了。我晓得这贼必定是个皮包血肉筋骨人,口、眼、耳、鼻、手、脚,必定生得都很完备,也会吃饭,也会穿衣,也会讲话,对不对?”

  一帆道:“那是人人如是的。”

  士谔道:“你不要瞧不起,这是我用侦探手段探来的呢。不有眼,怎么会抉择?别的东西不偷,独独偷这小皮包?不有手,怎么会偷取东西?不有脚,怎么会走进房里去?”

  子玖道:“那又何足为奇,人人都能够晓得。你要能知道这贼是哪一等人,我才服你。”

  一帆道:“这可问住了,云翔,你还能够强辩么?”

  士谔道:“那更容易了。这个人必定自小没有受过教育,或虽受过教育,也必定没有得着教育的益处;倘是得着过益处,必定晓得点子廉耻,如何肯干这事?”

  一帆道:“不要打浑了,子玖,快点子讲吧。”

  子玖道:“这贼就是开栈房的老板,你想奇不奇,怪不怪?”

  一帆道:“果然奇怪,怎么样破案的呢?”

  子玖道:“也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姓安的有一只钻戒,是新北门里头万源永珠宝店里买的,失窃后,万源永里也去托过。今朝奇巧不巧,有人拿着这个戒子,到万源永去求售。万源永里见是原物,忙把那人软语绊住,一面暗地里叫人去服警察。一路巡警分局,立刻派捕探到来,把卖戒子的人当场获住,拖到局里审问。”

  一帆道:“这卖戒子的人必定是客栈老板了?”

  子玖没有回答,士谔道:“我晓得必是另外一人。倘然就是客栈老板,方才包打听不会到客栈里捉人了。”

  子玖道:“这就是云翔的明决。此人果然另外一个,姓王,名叫少裕,是镇江人。原底在十二圩盐栈文案彭某人那里充当家丁的,辞退后就到上海来寻生意,住在虎兴旅馆,与姓安的齐巧是贴房间,两间房只隔得一层木板。虎兴老板就串通了王少裕,趁姓安的不在时光,开门进内,偷了个逞心像意,把赃物对半平分。现在姓王的捉住了,审实口供,所以到租界上来关提。你想,客栈老板就是贼子,叫人家怎么防备得来?上海地方真是处处荆刺,住在这种地方,危险不危险?”

  士谔道:“那又何足为奇,他们不过抄袭成文,稍变体例罢了。”

  子玖道:“这又怎么讲解?”

  士谔道:“旧小说上多有叙述黑店事情。黑店主人见旅客腰包厚点子的,就趁夜把他杀死,干没他的行李。现在虎兴旅馆老板不伤姓安的性命,只偷掉他的东西,不是抄袭成文稍变体例是什么?”

  子玖道:“这样说来,虎兴旅馆是改良黑店了?”

  士谔、一帆都说:“改良黑店这名词倒很新奇。”忽见堂倌上来问要添菜不要,士谔道:“添一只炒鱿鱼吧。”堂倌应着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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