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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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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己箴 人之爱我,我度于义。义则为朋,否则为利。 人之恶我,我思其由。过宁不改,否又何仇。 仇实生怨,利实害德。我如不思,乃陷于惑。 内省不足,愧形于颜。中心无他,曷畏多言。 惟咎在躬,若市于戮。慢谑自它,匪汝之辱。 昔者君子,惟礼是持。自小及大,曷莫从斯。 苟远于此,其何不为。事之在人,昧者亦知。 迁焉及已,则莫之思。造次不戒,祸焉可期。 书之在侧,以为我师。 ▼陆傪槛铭 昼日居于是, 穷性命于是, 待宾客交其贤者亦于是。 有客曰翱铭于是。 ▼舒州新堂铭 先时寝坏,有隘其庐。乃作斯堂,高严旟旟。 六桷四楹,装重架虚。栾栱不设,檐蜚祛祛。 丽不越度,俭而有余。左立嘉亭,缭以环除。 延延其深,肆肆其纾。吏事既退,齐心以居。 思民之病,择弊而鉏。弗逸弗坠,谨终犹初。 大旱之后,邻邑成墟。独我州氓,乐哉胥胥。 鬼神所福,事匪在予。丞相以言,乃下征书。 复官于朝,以解前疽。刻铭于斯,永示群舒。 ▼泗州开元寺钟铭(并序) 维泗州开元寺遭罹水火漂焚之余,僧澄观与其徒僧若干,复旧室居,作大钟。贞元十五年,厥功成。于是陇西李翱书辞以纪之。 八月梓人功既休,戊寅大钟成。 先时厥初,罹于天菑,波沉火燔,既浮为薪,既蜚为尘。 澄观之功,恢复其居,革旧而新,环墉如陵,台殿斯严。 乃三其门,俾后勿踰。其徒不哗,咸服其勤,有加于初。 屋室既同,乃范乃镕,乃作大钟,乃悬于楼,以鼓其时,以警淮夷。 非雷非霆,铿号其声,淮夷其惊。 上天下地,弗震弗坠,大音无斁。 千僧戮力,愿昭其绩,乃铭于石。 ▼江州南湖堤铭(并序) 长庆二年十二月,江州刺史李君濬之截南陂,筑堤三千五百尺,高若干尺,广若干尺,以通四乡之路,蓄水为湖,人得其赢。正月既毕事,舒州刺史李翱歌以记之。辞曰: 天地作物,功或不周。贤人相之,智与神侔。 漭漭南陂,冬干夏滮。九江涨潮,潜潜逆流。 东南百民,城市所繇。水积既深,大波其䬌。〔匹尤切。〕 亦有舟航,覆溺之忧。担拥叠路,车轫其辀。 童婴涕堕,老妇号愁。历古建兹,孰为氓筹。 濬之之来,养民如身。乃筑长堤,距江之濒。 厚其钱佣,以饱饿人。南北东西,百里斗臻。 莫不用力,千锤响振〔音贞〕。虓讙相励,不督而勤。 堤既成止,冈联突起。坚若石城,墇为潴水。 蒲莞茭芡,鸿鸧鳢鲤。惟其所取,或食或祀。 长堤坦坦,植之杨槐。架豁飞圯,以便去来。 除险作利,非贤不能。歌示江人,式悦汝怀。 ▼赵州石桥铭 九津九星横河中, 天下有道津梁通, 石穹隆兮与天终。 ▼解江灵 元和六年八月,余自京还东,暮宿在江。涛水既平,月高极明,万物潜休,远无微声。坐至夜静,目亦将暝,闻江中有如贾人相与言曰: 与子商游,十有余年。不识我愚,托我如亲。 相得之欢,百贾谁如?泰山归后,前盟顿渝。 我实不省,子将何辞?对曰:噫!承子后召,子欲代予。 力虽不能,志愿如初。自昔及兹,未尝汝薄。 利必以告,害斯共度。誓当结固,永守终乐。 汝之责人,惨若五刑。小不顺汝,亦何足听? 汝心好恶,灼若天星。动比孔丘,其神且明。 异汝者斥,谄汝者荣。苟不汝随,绝如诅盟。 人实难知,尧所未易。我虽受责,敢丧前志? 荐汝利汝,每忧不暨。终何能成,惟力所至。 岂不汝怨,我道无二。曰余虚言,鬼神来弃。 汝实异兹,翻然汝作。疮疣生心,洗刮不落。 巧避我长,善探我恶。短我如坠,誉我如缚。 人或美我,汝闪其目。人或毁我,汝盈其欲。 充汝之心,饱汝之腹。虽汝子孙,亦所不足。 我实蒙顽,为汝之辱。动多尤悔,赢败不畜。 汝既富厚,享天百福。筋骨坚强,婢妾约绰。 财货积委,屋室丰渥。我从此去,非曰道薄。 愿汝我忘,无盛其毒。 言未讫,余叱之曰: 人生若流,其可久长。须臾臭死,瞥若电光。 用心平虚,天灵所臧。得失是非,其细如芒。 奚为交争,此实不祥。相欢不足,其气已僵。 汝行吾言,可以息兵。 于是言者叹息吐气,掩郁无语。启户视之,不见其处。 ▼数奇篇 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 鲁氏有叔侄同处者,叔曰无恒,侄曰数奇。数奇强力能施,俭以厚人。凡鲁氏有大事,父叔兄弟所不能集者,数奇皆尽身以成之;亲戚之丧在野者,数奇皆往葬之;姑姊妹之无主失时者,数奇皆取而嫁之;其或不能自存者,数奇买田宅以生养之。凡数奇之禄,朋友故旧缌麻小功之亲,无不皆周也。仕于齐,积功当迁,辞不受,请以与其叔无恒,无恒因得官。远近之亲莫不欢以赖之,独无恒以为不足于己。无恒有妾曰善佞,畜私夫以生子曰不类,数奇爱不类如其子。 无恒久乃告数奇曰:“不类非吾子,他人之子也,汝勿以为弟。”数奇惊曰:“叔父得无误乎?”无恒曰:“吾察之详矣,有验存焉。”数奇之从父妹笑曰:“孰不知之?虽然,叔父之为人也无常心,其后必悔,悔则兄受谤,为不仁而弃弟矣。盍请契焉。”数奇以为然,因质于无恒。无恒遂裂帛具书其然之故,与数奇以为信。既而数奇仕于蜀,无恒果复以不类为子,爱之加于初。数奇至,固争之。无恒大怒,告人曰:“帛书非吾意,数奇强我以为。”无恒恶数奇之不顺于己也,毁而败之,冀有恶名于时。数奇终不怨,其自行如初。敢问为数奇者,宜奈何而可? 子墨子曰:“数奇,挈身而去可也。” 问曰:“侄舍叔而去,义乎?” 子墨子曰:“有大故,虽子去父可也,叔侄何有?古公欲立王季历,太伯、仲雍知之,遂适吴不返,避嫡以成父志。晋献公信骊姬之谗,将立奚齐,太子申生不去,终被恶名,雉经而死,且陷其父于恶。公子重耳奔翟逃祸,卒有晋国,霸天下。故重耳为孝,而申生为恭。无恒之恶数奇也深矣,不去,后必相残,陷无恒于大恶,孰与去而皆全,以追太伯、仲雍、重耳之迹而行乎?虽子逃父可也。” 问曰:“数奇可以不去而尽从无恒之所行耶?” 曰:“不可。从道不从父,从义不从君,况叔父乎?无恒之所行,无恒也。如皆从之,是陷无恒于恶,数奇将何以立?” 禽滑厘以子墨子告于数奇,数奇遂适东夷,东夷之俗大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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