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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祠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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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忠端公祠,壬申建於縣西之西石山,春秋有司致祭,撥祠夫二名守之。爰當孔道,改革之際,屯兵於此。抽榱桷為營火,祠因以廢。丙寅,學院王顓庵先生稽昔祀典,復其春秋之祭。余以所居黃竹浦矮屋三間,稍拂拭,肖象為祠。自丙寅至庚午春,五年九祭,煩有司往返四十里,僕僕從事,心甚不安。七月二十四日大水,祠屋遂沈。海內知之,司寇健庵、中允果亭、相國立齋、相國素存、學院蓉湖、京兆定庵諸先生,各出清俸。金鑒前弊,建於新城內南門之左,頗饒花木之趣,太守長白李公題其額焉。一祠也,三徙而定,厥維艱哉! 蓋餘姚先賢之祠,無不在城內。惟嚴子陵在陳山墓道,趙考古在馮村故居。陳山當時有高節書院,設山長領之,山長攝祭,故能多歷年所。山長廢,亦遷至城矣。考古之遷入城,不知何時,或曰嘉靖中湯紹恩。其餘如虞國石孝子之祠,當年應皆載在祀典。今孝子烝嘗,止於私門,虞國祭賽,化為土穀,豈不以離城之故哉?余按古之鄉先生歿而祭於社者,當祭之時,為屍以迎之,祭畢則已,無所謂廟也。越王思范蠡之功,鑄金以存其像,抑廟之昉乎?自漢以後,圖形立廟者多矣。或墓或居,一邑之中,渙不相假,索四境而祀之,勢將蒐不給祝。後世萃之一廟,少牢合祭,名曰鄉賢,則餘廟皆可毀也。未幾而鄉賢猥雜,馬醫夏畦之鬼,莫不攘臂而爭之。君子羞與並列,則仍為別廟,有司因而分祭。自特祠而鄉賢,鄉賢而又特祠,古今凡三變焉。 嗟乎!人之賢不肖,不係乎祠,祠之分合,皆不能無弊。故象祠於鼻亭,薛道州毀之;曹操祠於夷陵,申屠子毀之;蔡州吳元濟之祠,改為裴度;崖山張弘範之祠,改為文、陸。春秋之斧鉞,長存天壤。頃一販夫,以千金修學,竄入鄉賢,或為鞶纓之惜,余笑曰:「此近時加納例也,何不可之有?」聞者莫不胡盧。夫非其位而據之,祝板呼名,旁觀腹笑,是亦呼爾蹴爾嗟來之食也,鬼豈無知乎? 崇禎戊辰,余在京口。寺中作佛事,余入觀之,有神位書先公姓名,前設伊蒲之饌,余痛哭而拜,一寺皆驚。其後聞此數年間,江南北凡為佛事者,無不有先公及與難諸公神位,此所謂野祀也。昔諸葛忠武未立廟之先,百姓因時節私祭之於道陌上是矣。先公司裏宛陵,宛陵祀先公於名宦,與文信國同龕香火。戊寅,余至宛陵,梅朗三、麻孟璿、徐乾若皆言先公英靈不昧。一紳平時於先公為難者,見先公降於其宅,鬼卒持郎當捕之,紳乃叩頭乞哀而死。有僧自皋亭來,言遇先公,問其所之,雲赴宛陵之任,令之傳語。錢牧齋語余,客有請乩仙者,先公與李忠毅降之。忠毅為南康城隍,先公為寧國城隍,亦與僧語相合。近讀嶺南《韓如璜集》,先臣黃佐有言:「劉球、毛吉為奸盜所殺,嘗附於人。」比聞楊漣、黃尊素、周宗建亦復現形著巘。貞魂耿耿,自不同他氣易散,豈幻誕哉?江右舒碣石亦:合諸君子之言證之,不可誣也。嗚呼!先公英爽,勃窣兩間,此鄉邑之祠,胡可忽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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