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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六年(1073)正月


  春正月乙巳朔,不受朝。

  己酉,管勾监修昭孝禅寺、入内供奉官宋用臣迁一官,邓守恩减磨勘五年。故事,督工作止加职,上以修奉祖宗陵寺,故特迁官。

  左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判北留司御史台郭申锡为给事中致仕。

  中书言:“欲以市易务上、下界,商税院,翰林图画院,杂买务,杂卖场,诸宫观真仪法从、南郊太庙家事、府司检校等库,都亭、怀远驿,三粮料院,内军器五库,隶都大提举诸司库务。”上批:“内军器五库官物,储积多在宫禁,及收内降物,兼自有提举、提点官,可不隶提举诸司库务。余从之。”

  王安石请增三司吏禄,上批:“增禄费多,所减吏又未可遽减,令安石再相度。”安石言禄不可不增,又言不患乏钱之理。安石以为:“初,市易行仓法,用万八千缗,以故收市例钱九万缗,方以次修法,市例所收未有纪极,而团并纲运、减省上供所省牙前酬奖,止京东及成都两路岁收已一百万缗,即吏禄不患少可知。”上从其请。安石又言,天下吏人当尽为之赋禄,上以为然,曰:“但患役法未就,未有钱应副耳。”朱史载此事于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失先后之序。今依日录,仍见于此。

  辛亥,诏奉僖祖为太庙始祖,迁顺祖神主藏夹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始从王安石之议也。中书以五年三月八日戊子建议,四月三日壬子降诏令共议,十一月二十三日戊辰既从中书所议,至六年正月七日辛亥始迁二祖。旧纪于六年正月七日辛亥方具载中书所议,即云奉僖祖为太庙始祖,迁顺祖藏夹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新纪但书二祖,削中书所议及僖祖配感生帝。实录亦止书迁二祖。新纪盖因实录也。今考究前后别书,仍明著“始从王安石之议也”。

  龙图阁待制兼枢密都承旨、同群牧使曾孝宽为河北路察访使,权发遣开封府界提点县镇公事、太子中舍赵子几副之。上初欲用李承之副孝宽,王安石请用子几,上曰:“子几性率,不如承之详密。”安石曰:“承之定两浙役法如何?或言役钱亦有不均处。”上曰:“诸处大抵如此,恐不免小有不均。”安石曰:“遣承之固善,然子几亦不见性率,如河东所减役钱十余万,在府亦无过失。”上曰:“子几排保甲仓卒,致惊扰。”安石曰:“排保甲,适以陕西事,人或自惊扰,出于意外,岂可归咎子几也?”上卒用子几。

  中书门下言:“閤门看详礼院所定同天节上寿班,臣等参详,欲乞自今枢密使、副,宣徽、三司使,殿前马步军副都指挥已上共作一班,止进酒一盏,其进金器、马并从宰臣体例进表;其亲王、宗室、使相至观察使、驸马都尉、管军观察使已上,皆进赴紫宸殿,依本班序立上寿,更不赴垂拱殿;余并依旧制。”从之。先是,管军观察使已上及亲王、驸马都尉并于垂拱殿以官序高下,各班上寿酒至八九盏,及礼毕而日已晏,外朝有班者仍诣紫宸,议者以为近渎,故改之。

  枢密使文彦博言:“臣近言市易司遣官监卖果实,有损国体,敛民怨,乞寝罢,至今涉旬,未闻施行。切虑陛下以事小不恤,而臣愚以所损甚大,决不可为。且京邑翼翼,四方取则,魏阙之下,治象所观,今令官作贾区,公取牙侩之利,古所谓理财正辞者,岂若是乎?凡衣冠之家罔利于市,搢绅清议尚所不容,岂有堂堂大国皇皇求利,而不为物议所非者乎?斯乃龙断之事,聚敛小臣希进妄作,侵渔贫下,玷累朝廷,乞赐详择。”于是王安石白上曰:“陛下近岁放百姓贷粮至二百万,支十斗全粮给军,一岁增费亦计数十万缗,以至添选人俸、增吏禄、给押纲使臣所费又有百万缗,天下愚智孰不共知陛下不殖货利?岂有所费如此,而乃于果实收数千缗息以规利者?直以细民久困于官中需索,又为兼并所苦,故为立法耳。”彦博所言遂寝不报。朱史取去年十一月十二日、十三日王安石所言并附此。今并依实录,见本日。

  丙辰,遂州观察使承锡卒,赠镇宁军节度使、同平章事、陈国公,谥荣僖。

  辛酉,赐荆湖北路转运使孙构绢三百。构方经制蛮事,舟触濑石覆没,仅以身免,上闵其劳,故赐之。

  癸亥,权发遣广南东路转运判官许彦先言:“已牒广南两路委诸县令、佐排定保甲,其旧置枪手、土丁名役乞解放,止立保甲一法。”诏两路转运使具枪手、土丁自来如何差置教习以闻。中书因请令广南东路转运司密委官吏,就排定保甲,遂根括丁口聚散实数具奏,以凭立法均定丁米,从之。此事乃二十八日,今并书之。当考后来如何均定丁米。

  乙丑,翰林侍读学士、左谏议大夫、知太平州张瓌为给事中致仕。瓌未受命而卒。

  丁卯,诏在京市易务勾当公事孙迪同两浙、淮南东路转运司制置杭州、楚州市易务利害以闻。

  诏北江募人筑城寨,令章惇等优给钱米,毋得扰民。

  己巳,辅臣同进呈涿州牒,言雄州不当令容城、归信县尉巡历事。枢密院白上:“朝廷已为北界罢乡巡弓手,今更如此,意欲占地,转不逊,恐须亦以不逊答之。”上曰:“只如常应报,不用过当。”王安石曰:“甚善。北界未必有占地意,缘中国亦常言两属地合属中国,中国岂有占地意?我既疑彼占地,彼亦未必不疑我也。”此据日录一十五日事,当考。

  庚午,职方员外郎、签书应天府判官赵令铄言:“臣应换官补外,如在京遇同天节,太皇太后、皇太后生辰及非次朝贺,乞用宗室例,许妻入内。”从之,仍自今袒免宗室妇在京亦听入内。

  中书言:“御药院申:昨有旨,诸路冬夏岁赐药尽计直,及降方书下转运司,就合赐之。而故事岁差使臣赍赐缘边将帅,因得传宣劳问,今既有法,所差使臣恐合随罢。礼房以为劳问使臣自当如故事不废,余依所定。”上批:“三路缘边旧差使臣,本以赐夏药故因劳问,今药既不赐,独往抚问,意颇无谓。况所赐药并题名用宝,恩礼甚重,今若止令转运司合散,恐失事体。昨秘书丞何琬止以川峡路远,艰于时至,故乞止赐方书,今三路地里既非川峡之比,遣使劳赐,可且依旧,余依何琬所请。”

  王安石为上言:“欲兴起治道,须变得风俗。今诞谩之俗初不改,恐无由兴起治道。”上曰:“人情千变万化,苦难知。”安石曰:“人情要保其往诚难,若是诞谩已著,不能明示好恶,继以惩责,风俗如何肯变?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民所以不用情,必是陛下好信不笃故也。”上曰:“前后为诞谩黜逐亦不少,只是却要审。”安石曰:“此事诚要审,然既审之后,不加诛罚以当其罪,何缘肯变?缘作忠信甚难,作诞谩甚易。作忠信,独人主所利,于众人皆不利;若诞谩,即内外更相朋比,人各济其私欲,是诞谩于众人为利,于人主乃不利。以其众人不利,所以作忠信难,以其众人所利,所以作诞谩易。不然,忠信是美名,诞谩是恶名,人何故不避恶名而舍忠信为诞谩?”上曰:“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没齿无怨言。若审处而当罪,小人亦自服。”安石曰:“管仲以当理而人不怨,诚可称,然管仲岂能胜盘庚、周公?盘庚、周公乃不能使人不怨,岂是不能审处而当罪?盖有使人无怨之道,然而小人妄怨,不害为当理,若为小人妄怨便以为所处不当理,如此,则盘庚、周公亦为有失,不足法。”上曰:“鞠真卿素倔强,及案江西事当罪,便不敢倔强者。”安石曰:“缘陛下切见真卿罪状,真卿更无人党助,所以不敢。真卿在先朝所以倔强者,盖持大臣短长,故大臣骄之至此。陛下若遇奸人人人能如鞠真卿,即谁敢不服?今陛下察人不能皆如察真卿,故未肯退听耳。小人情状,以市井事观之即可见。市井卖百钱物,只著价二三十钱,必忿怒;若著价三五百钱,亦必妄为忿怒,邀厚价;若恰与百钱,即必便肯成交易。为能知其情状,故服也。今遇小人多不当其情状,此所以不服,更纷纷也。人情虽难知,然亦有可见之道,在穷理而已。”

  壬申,权枢密副都承旨、西上閤门副使张诚一言:“垂拱殿常朝,先内侍喝都知以下,至宿卫行门等十八班起居,次通事舍人引宰臣、枢密使以下大班入,次亲王,次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以下,次宗室使相以下十班入,方引见、辞、谢。或遇百官起居日,自行门后,通事舍人引枢密使以下,次亲王、使相以下至刺史十班入,方奏两巡使起居。立定,方引两省官入,次閤门使引宰臣以下大班入。起居毕,候百官出绝,两省班出,次两巡使出,中书、枢密院方奏事,已是日晏;况大班本不分别丞郎、给谏、台省及常参官。乞遇垂拱殿百官起居,合亲王以下十班为四班,亲王为一班,马步军都指挥使为一班,宗室使相至刺史为一班,使相至刺史为一班。其垂拱殿常朝、紫宸起居日,亲王、使相已下班并依旧。”从之。

  赐许州民贾士明钱五十万。先是,修诸宫观,皆用黄丹烧磂璃瓦。士明献瓦法,代以黑锡,颇省费,故赏之。

  察访章惇言懿、洽州蛮杀招谕侍禁李资,诏遣入内供奉官冯宗道往荆湖南、北路勾当公事,及体量蛮杀李资因依以闻。后宗道言资泊舟河侧,蛮辄围掩杀之,乃诏除元造意并下手人许人捕杀,与补近上班行,仍第行赏,余并释不问。资,辰州流人,与张翘同献策,故惇遣资将轻兵入蛮境招谕,资褊宕无谋,亵谩夷獠,故为所杀。李资事,用魏泰东轩录删修。泰录具去年十二月。

  是月,置潭州安化县,升七星寨为镇。武经边防云:七星寨控梅山洞口,太平兴国中置。魏泰云:章惇以潭之梅山、邵之飞山为苏方、杨光僭所据,遂乘兵势进克梅山,建安化县;又令李浩将兵取光僭,师至飞山,扼险不能度而还。神宗史南江传,六年正月章惇言:辰州南江溪洞尽以内属,其新归地自西以北,环数千里,依险团族甚众,遣官于懿、峡、富、锦、黔州分建城寨。是月,石鉴言:峡、富等十七州首领舒光秀等与蛮一千五百余人纳器甲归朝,已劳遣还其地。惇又言:辰州南江知州管内军衙首领等,各乞纳土为王民。诏补向永修为西头供奉官,余补官有差。实录但书安化县七星镇,与南江传不同,当考。是年二月癸巳、五月癸丑、六月丁丑及七年正月丁巳并应合参照。

  翰林学士曾布权知贡举,知制诰吕惠卿、天章阁待制邓绾、直舍人院邓润甫并权同知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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