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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七年七月


  秋七月壬子,诏季秋有事于明堂,群臣毋请加尊号。

  太常礼院言:“皇祐参用南郊百神之位,不应祀法。宜如隋、唐旧制,设昊天上帝、五方帝位,以真宗配,而五人帝、五官神从祀,余皆罢。又前一日亲飨太庙,当时尝停孟冬之荐。考详典礼,宗庙时祭,未有因严配而辍者。今明堂去孟冬画日尚远,请复荐庙。前者祖宗并侑,今用典礼独配,前者地祗、神州并飨,今以配天而亦罢,是皆变礼折中之大者也。开元、开宝二礼,五帝无亲献仪。旧礼,先诣昊天奠献,五帝并行分献,以侍臣奠币,皇帝再拜,次诣真宗神座,于礼为允。”诏恭依,而五方帝亦行亲献。

  甲寅,广西转运使、度支员外郎李师中,转运判官、都官员外郎刘牧各罚铜二十斤。

  先是,岭南多旷土,茅菅茂盛,蓄藏瘴毒。师中募民垦田,县置籍,期永无税,以种及三十顷为田正,免科役。于是地稍开辟,瘴毒减息,而师中与牧坐擅除税不以闻,故蒙罚。交址每因瘴毒甚时,必声言入寇。师中先得其情,既而摄帅事,邕州果遣军校乘驿言交址将入寇,师中不省,但诘其擅乘驿之罪而已。

  甲子,右司谏、知虔州赵抃为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

  丁卯,右卫大将军、岳州团练使宗实辞泰州防御使、知宗正寺,不许。

  是月,右正言王陶上疏曰:

  自至和中圣躬不豫之后,天下之人,颙颙惴惴,无所寄命,日望上穹眷命,降生圣嗣,内承九庙祀享之重,外安四海亿兆之心。天贶莫期,未如民志。朝廷百执事、州郡之吏,下至韦布草莱之士,抗疏交章,引古今,陈灾异,请择宗室亲贤,早建储嗣,危言切语,感动人听者以百数。夫为是议者,岂皆怀不忠,好为奸利托附之人哉!盖发于至诚,为宗庙社稷无穷大计、他日四海生灵死亡之命,豫求安全,深思远虑而言也。

  陛下纳谏从善,博通古今治乱之要,知圣人“先天而不违,后天而奉天时”之道,在乎顺民欲而安众心也。去岁亲发德音,稽唐故事,择宗子使知宗正寺,上以先后天心,导迎景贶,而俟与子之祥;次以尊崇宗庙,欲重祭享,而修主鬯之职;下以顺悦人情,表白圣意,而示强宗之势。中外闻之,咸谓此举设施安稳,不惊人耳目,而天下摇摇之心一旦而定。他日圣嗣降育,则稍迁其秩,使还本邸,进退之命,无伤国体,莫不称庆。陛下有尧之圣仁,舜之大孝,汉文之恭俭,而睿谟英断,非近代中庸之主所可跂及。厥后稍稍寖闻稽缓,四方观听,岂免忧疑!或罪宗实,以为自唐以来判宗正寺者,皆用宗子,求之典故,乃一寻常差遣,何必过为辞让。或者流言云事由宫中嫔御、宦官姑息之言,圣意因而微惑。且妇人近幸,不识国家大计,苟务一时感悦陛下,而不知反沮坏美政,暌隔英断,为害甚大也。风闻宗实自有此命以来,夙夜恐惧,闭门不敢见人。昨自二月除服,今半年有余矣。臣恐天下之人,谓陛下始者顺天心人欲而命之,今者听左右姑息之言而疑之,不独百世之后,使人叹惜圣政始卒之不一,亦恐自今远近中外奸雄之人,得以窥伺间隙矣!

  自古天下祸乱之始,未有不由继嗣不立,付属之心不豫定,而遂至后世争夺危亡,使天下赤子糜烂涂地而受敝者也。况数岁以来,灾异频数,不可胜纪。今春徐、陈、许、蔡迨京畿之民,讹言相传,掘土而食。近又龙斗于南京之葛驿。盛夏火王,金当消伏,太白芒角盛大,凌犯荧惑。又太白经天与岁星昼见。天地人事,皆见变异,其占为兵凶,为人心不安,为甚可惧,太史必有以其术为陛下言之者。陛下于此时岂宜尚复优游,持养圣断,不早恐惧修省,急答天戒哉!

  夫天下者,圣祖神宗之天下,传至陛下,使陛下永福生民,措之安全之地。陛下当思先帝付托之重,使宗庙、社稷、生民有所依赖,天下忠臣节士有所取正,无令汉成帝独有美名也。前日未命宗实,人人上言早建储嗣。今日乃无一人敢言者,非今日之人不忠也。盖前日未有主名,泛为公言,而陛下不疑也。今日补一宗正官,虽非继嗣,似有主名,又陛下犹豫迟疑,自冬徂秋十月矣,中外之人,无贵贱贤愚,人人自顾私计,惧陛下见疑获罪,不敢出一言,但日听朝廷所为,以卜治乱而已。臣职为谏官,傥又不言,则谁为陛下言者?故臣区区忧国之心,颠沛彷徨而不能自已也。陶因请对,言宫嫔、宦官有以上惑圣聪,而使宗实畏避不敢前。上问陶:“欲别与一名目,如何?”陶对曰:“此止是一差遣名目,乞与执政大臣议之。”上曰:“当别与一名目。”于是韩琦等始有立为皇子之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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