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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镇相攻(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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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化元年春三月,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性残虐,又不礼于邻道。与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争盐利,仁恭遣其子守文将兵袭沧州,彦威弃城挈家奔魏州,罗弘信不纳,乃奔汴州。仁恭遂取沧、景、德三州,以守文为义昌留后。仁恭兵势益盛,自谓得天助,有并吞河朔之志。为守文请旌节,朝廷未许。会中使至范阳,仁恭语之曰:“旌节吾自有之,但欲得长安本色耳,何为累章见拒。为吾言之。”其悖慢如此。 朱全忠与刘仁恭修好,会魏博兵击李克用。夏四月丁未,全忠至巨鹿城下,败河东兵万馀人,逐北至青山口。 丁卯,朱全忠遣葛从周分兵攻洺州,戊辰,拔之,斩刺史邢善益。 五月,葛从周攻邢州,刺史马师素弃城走。辛未,磁州刺史袁奉滔自刭。全忠以从周为昭义留后,守邢、洺、磁三州而还。 秋八月,上欲藩镇相与辑睦,以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慰使,赐李克用、朱全忠诏,又令宰相与之书,使之和解。克用欲奉诏,而耻于先自屈,乃致书王镕,使通于全忠,全忠不从。 九月,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薨,军中推其子节度副使绍威知留后。 冬十月,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周德威将步骑三万出青山,将复山东三州。壬寅,进攻邢州。葛从周出战,大破之。嗣昭等引兵退入青山,从周追之,将扼其归路,步兵自溃,嗣昭不能制。会横冲都将李嗣源以所部兵至,谓嗣昭曰:“吾辈亦去,则势不可支矣,我试为公击之。”嗣昭曰:“善。我请从公后。”嗣源乃解鞍厉镞,临高布陈,左右指画,邢人莫之测。嗣源直前奋击,嗣昭继之,从周乃退。德威,马邑人也。 以罗绍威知魏博留后。十一月,以魏博留后罗绍威为节度使。 十二月,昭义节度使薛志勤薨,旬日无帅,李罕之擅引泽州兵夜入潞州,据之。以状白克用曰:“薛铁山死,州民无主,虑不逞者为变,故罕之专命镇抚,取王裁旨。”克用怒,遣人让之。罕之遂遣其子颢请降于朱全忠,克用遣李嗣昭将兵讨之。 二年春正月,朱全忠表李罕之为昭义节度使。 刘仁恭发幽、沧等十二州兵十万,欲兼河朔,攻贝州,拔之,城中万馀户尽屠之,投尸清水。由是诸城各坚守不下。仁恭进攻魏州,营于城北。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求救于朱全忠。三月,朱全忠遣其将李思安、张存敬将兵救魏博,屯于内黄。癸卯,全忠以中军军于滑州。刘仁恭谓其子守文曰:“汝勇十倍于思安,当先虏鼠辈,后擒绍威耳。”乃遣守文及其妹婿单可及将精兵五万,击思安于内黄。丁未,思安使其将袁象先伏兵于清水之右,思安逆战于繁阳阳,不胜而却。守文逐之,及内黄之北,思安勒兵还战,伏兵发,夹击之,幽州兵大败,斩可及,杀获三万人,守文仅以身免。可及,幽州骁将,号“单无敌”,燕军失之丧气。思安,陈留人也。 时葛从周自邢州将精骑八百已入魏州。戊申,仁恭攻上水关、馆陶门,从周与宣义牙将贺德伦出战,顾门者曰:“前有大敌,不可返顾。”命阖其扉。从周等殊死战,仁恭复大败,擒其将薛突厥、王郐郎。明日,汴、魏乘胜合兵击仁恭,破其八寨,仁恭父子烧营而遁。汴、魏之人长驱追之,至临清,拥其众入永济渠,杀溺不可胜纪。镇人亦出兵邀击于东境,自魏至沧,五百里间僵尸相枕。仁恭自是不振,而全忠益横矣。德伦,河西胡人也。 刘仁恭之攻魏州也,罗绍威遣使修好于河东,且求救。壬午,李克用遣李嗣昭将兵救之。会仁恭已为汴兵所败,绍威复与河东绝,嗣昭引还。 葛从周乘破幽州之势,自土门攻河东,拔承天军。别将氏叔琮自马岭入,拔辽州乐平,进军榆次。李克用遣内牙军副周德威击之。叔琮有骁将陈章,号“陈夜叉”,为前锋,请于叔琮曰:“河东所恃者周杨五,请擒之,求一州为赏。”克用闻之,以戒德威,德威曰:“彼大言耳。”战于洞涡,德威微服往挑战,谓其属曰:“汝见陈夜义即走。”章果逐之,德威奋铁挝击之,坠马,生擒以献。因击叔琮,大破之,斩首三千级。叔琮弃营走,德威追之,出石会关,又斩千馀级。从周亦引还。 丁巳,朱全忠遣河阳节度使丁会攻泽州,下之。 夏五月,李克用遣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李君庆将兵攻李罕之,己亥,围潞州。朱全忠出屯河阳,辛丑,遣其将张存敬救之,壬寅,又遣丁会将兵继之。大破河东兵,君庆解围去。克用诛君庆及其裨将伊审、李弘袭,以李嗣昭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代之攻潞州。 六月乙丑,李罕之疾亟。丁卯,全忠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以丁会为昭义节度使。未几,又以其将张归霸守邢州,遣葛从周代会守潞州。丁丑,李罕之薨于怀州。 秋七月,朱全忠召葛从周于潞州,使贺德伦守之。八月丙寅,李嗣昭引兵至潞州城下,分兵攻泽州。己巳,汴将刘玘弃泽州走,河东兵进拔天井关,以李存璋为泽州刺史。贺德伦守城不出,李嗣昭日以铁骑环其城,捕刍牧者,附城三十里禾黍皆刈之。乙酉,德伦等弃城宵遁,趣壶关,河东将李存审伏兵邀击之,杀获甚众。葛从周以援兵至,闻德伦等已败,乃还。 三年夏四月,朱全忠遣葛从周帅兖、郓、滑、魏四镇兵十万击刘仁恭。五月,仁恭遣使卑辞厚礼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周德威将五千骑出黄泽攻邢、洺以救之。 六月,刘仁恭将幽州兵五万救沧州,营于乾宁军,葛从周将精兵逆战于老鸦堤,大破仁恭,斩首三万级,仁恭走保瓦桥。秋七月,李克用复遣都指挥使李嗣昭将兵五万攻邢、洺以救仁恭,败汴军于内丘。王镕遣使和解幽、汴,会久雨,朱全忠召从周还。 八月,李嗣昭又败汴军于沙门河,攻洺州。乙丑,朱全忠引兵救之,未至,嗣昭拔洺州,擒刺史朱绍宗。全忠命葛从周将兵击嗣昭。 九月,葛从周自邺县渡漳水,营于黄龙镇。朱全忠自将中军三万,涉洺水置营。李嗣昭弃城走,从周设伏于青山口,邀击,大破之。 朱全忠以王镕与李克用交通,移兵伐之,下临城,逾滹沱,攻镇州南门,焚其关城。全忠自至元氏,镕惧,遣判官周式诣全忠请和。全忠盛怒,谓式曰:“仆屡以书谕王公,竟不之听。今兵已至此,期于无舍。”式曰:“镇州密迩太原,困于侵暴,四邻各自保,莫相救恤,王公与之连和,乃为百姓故也。今明公果能为人除害,则天下谁不听命。岂惟镇州。明公为唐桓、文,当崇礼义以成霸业,若但穷威武,则镇州虽小,城坚食足,明公虽有十万之众,未易攻也。况王氏秉旄五代,时推忠孝,人人欲为之死,庸可冀乎。”全忠笑揽式袂,延之帐中曰:“与公戏耳。”乃遣客将开封刘捍入见镕,镕以其子节度副使昭祚及大将子弟为质,以文缯二十万犒军。全忠引还,以女妻昭祚。 成德判官张泽言于王镕曰:“河东,勍敌也,今虽有朱氏之援,譬如火发于家,安能俟远水乎。彼幽、沧、易定犹附河东,不若说朱公乘胜兼服之,使河北诸镇合而为一,则可以制河东矣。”镕复遣周式往说全忠。全忠喜,遣张存敬会魏博兵击刘仁恭。甲寅,拔瀛州。冬十月丙辰,拔景州,执刺史刘仁霸。辛酉,拔莫州。 张存敬攻刘仁恭,下二十城,将自瓦桥趣幽州,道泞不能进,乃引兵西攻易定。辛巳,拔祁州,杀刺史杨约。 张存敬攻定州,义武节度使王郜遣后院都知兵马使王处直将兵数万拒之。处直请依城为栅,俟其师老而击之。孔目官梁汶曰:“昔幽、镇合兵三十万攻我,于时我军不满五千,一战败之。今存敬兵不过三万,我军十倍于昔,奈何示怯,欲依城自固乎。”郜乃遣处直逆战于沙河,易定兵大败,死者过半,馀众拥处直奔还。甲申,王郜弃城奔晋阳,军中推处直为留后。存敬进围定州,丙申,朱全忠至城下,处直登城呼曰:“本道事朝廷尽忠,于公未尝相犯,何为见攻。”全忠曰:“何故附河东。”对曰:“吾兄与晋王同时立勋,封疆密迩,且昏姻也,修好往来,乃常理耳。请从兹改图。”全忠许之,乃归罪于梁汶而族之,以谢全忠,以缯帛十万犒师。全忠乃还,仍为处直表求节钺。处直,处存之母弟也。 刘仁恭遣其子守光将兵救定州,军于易水之上。全忠遣张存敬袭之,杀六万馀人。由是河北诸镇皆服于全忠。 先是,王郜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李嗣昭将步骑三万下太行,攻怀州,拔之,进攻河阳。河阳留后侯言不意其至,狼狈失据,嗣昭坏其羊马城。会佑国军将阎宝引兵救之,力战于壕外,河东兵乃退。宝,郓州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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