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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绍兴三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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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绍兴三年 春正月丁巳朔,上在临安。 己未,命诸路宪臣兼提举常平司公事,用户部尚书黄叔敖请也。诏婺州年额上供罗并权折价钱。 庚申,李横破颍顺军,降伪齐知军事兰和。后二日,败伪齐兵于长葛县。 甲子,命户部侍郎姚舜明往建康总领大军钱粮,总领名官自此始。李横复颍昌府,城陷,赵弼巷战不胜,遂遁去。 乙丑,手诏曰:“廷尉,天下之平也。曹刿谓‘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为忠之属也。可以一战,不其然乎?可布告中外,应为吾士师者,各务仁平,济以哀矜。天高听卑,福善祸淫,莫遂尔情,罚及尔身。置此座右,永以为训。台属宪臣,常加检察。月具所平反刑狱以闻,三省岁终钩考,当议殿最。”金人陷金州。 辛未,雨雹而雷。 癸酉,初复大火之祭,配以阏伯,岁以辰戌月祀之,用酒脯。 己卯,诏太史局依旧颁降诸路转运司历日,其卖到净利钱赴榷货务。 壬午,知桂州许中奉诏市战马,得千四百匹而弱不堪用,上命降中二官。枢密院因请即邕州置买马司,马必四尺二寸以上,每百疋为一纲,令帅臣提举收买,选见任官管押。自是岁得千匹,虽道毙者半,然于治军,亦非小补。 乙酉,减民间蚕盐钱。初,祖宗时卖民间蚕盐,政和三年,诏民间不愿请盐者,输盐钱十之六。渡江后,不复予盐而差损其直。至是,又申明之。 ◇ 二月丁亥朔,升桂州为静江府,以上尝领节度故也。工部尚书兼权吏部尚书席益言:“魏晋而下,甄别人物,专任选曹。至唐而铨法密矣。然不拘以微文,激浊扬清,时出度外,故杜淹表荐四十余人,后多知名。韦思谦坐公事负殿,高公辅遽擢为监察御史。国初犹存旧制,乾德四年诏曰:‘自今常调集选人,吏部南曹取历任中多课绩而无阙失、其人材可擢者,具名送中书引验加奖。’则是或尚任人而不专任法也。共后官制厘改,典选者一切不得以意从事,振拔幽滞,无复闻焉。望稽用乾德诏书,凡常调中材行可取者,许长贰具名以闻。”从之。右谏议大夫徐俯进《春秋解义》,至天王所宰渠伯纠来聘,用左氏说:父在,故名。上谓俯曰:“鲁桓公篡立,天王当致讨。既四年不问,乃使其宰往聘,失政刑矣,故书名以贬之。” 戊子,俯乞编之记注。 己丑,言者论军中虚费四事,一曰冗兵,二曰虚券,三曰广作名目以收使臣,四曰招集游手以充效用。大略谓:“或有一军不过三二千,而使臣至五六百。又效用之给倍于上;禁军今乃以供杂役。望诏统兵之臣与应副钱粮官同心体国,受惜财用,立定使臣员数,选汰效用。”诏枢密院申严行下。 辛卯,初置买马司于宾州,仍命拨本路上供封桩内藏钱合二十七万缗、钦州盐二百万斤为买马费。陕西都统制吴玠与敌遇于真符县之饶风关。先是,知兴元府刘子羽闻金州陷,即遣统制官田晟守饶风关,拒其来路,且弛檄召玠。时宣抚司未有行下,玠曰:“事迫矣!诸将不能办,我当自行。”自河池一日夜驰三百里,中道少止,子羽移书曰:“敌旦夕至饶风岭下,不守此,是无蜀也。公不前,子羽当往。”玠即复驰,与敌遇。玠军才千人,益以洋川义士万三千人。玠先以黄柑遗萨里罕曰:“大军远来,聊奉止渴。今日决战,各忠所事。”萨里罕大惊,以杖击地曰:“吴玠,尔来何速耶!”时金房镇抚使王彦自西乡以八字军来会,诸军见援至,稍弛。玠怒,欲斩壕寨将,而壕寨将走降敌人,告以虚实,且言:“统制官郭仲荀地分虽险,而兵寡弱易败。”乃夜以轻兵袭取之,仲果退走。敌既得山寨,遂乘高下阚饶风,以精兵夹攻王师之背,王师尽却。玠斩之不能止,凡六日,关陷。 癸巳,都司检详官奏:“下营田法于诸路行下,悉以陈规条画为主,凡授田五人力甲,别给菜田五亩为庐舍、稻场,初年免田租之半;兵屯以使臣主之,民屯以县令主之,悉以岁课多寡为殿最。” 丁酉,饶风关陷,吴玠收余兵趋西县,王彦收余兵奔达州。彦溃兵走通明县,破之,四川大震。 己亥,御笔:“临安自兵火后,民地为官司军营所占者,其预买绢皆除之。”翌日,辅臣言:“上户往往已免,下户不能自陈。宜遵诏旨蠲放。”上曰:“文王发政施仁,必先四者,凡施当先及下。彼豪家虽立法抑之,犹能侵细民,不可不察也。”是日,萨里罕入兴元府,经略使刘子羽焚其城而遁。初,饶风关陷,子羽与吴玠谋守定军山,玠惮之,遂西,子羽亦退屯三泉县,从兵不及三百,与士卒同粗粝,至取草木芽蘖食之。遗玠书曰:“子羽誓死于此,与公诀矣!”时玠在兴州之仙人关为守备,得书而泣,其爱将杨政大呼军门曰:“节使不可负刘待制,不然,政辈亦舍节使去!’玠乃从麾下由间道与子羽会于三泉。金游骑甚迫,玠夜视子羽方酣寝,傍无警呵者,曰:“此何时,而简易乃尔!”子羽慨然曰:“吾死,命也,夫何言!”玠泣下,复往守仙人关。子羽约玠共屯三泉,玠曰:“关外蜀之门户,不可轻弃。敌人所以不敢轻入者,恐玠议其后耳。若相与俱下,敌必随入险反守,徐取间道,则吾势日蹙,大事去矣。今经略既下,玠当由兴州河池远出其后褒斜山谷,如行鼠穴。敌见玠远出其后,谓将用奇设伏,邀其归路,势必狼顾。吾然后据险邀击,可使遁去,此所谓善败者不亡者也。”子羽以潭毒山形斗拔,其上宽平有水,乃筑墙垒,凡十六日而成,其众稍集。既而统制官王俊又以五千人至,于是军势复振。 庚子,诏伯琮特除和州防御使,赐单名从王,令学士院拟二十字进入,上自择瑗字以名之。 辛丑,诏天章阁神御旦望节序帝后生忌应用羊肚者,以他物代之。上以每位当用一羊,故有是旨。且谕大臣曰:“祖宗以仁覆天下,岂欲多杀物命?” 壬寅,宗室瑗为贵州防御使。 甲辰,诏诸州经总钱并委通判拘收。 乙巳,河南镇抚司统制官李吉败伪齐兵于伊阳。 丁未,知成都府王似始受川陕宣抚处置副使之命。先是,宣抚处置使张浚见似除书,上疏言都统制吴玠、参议军事刘子羽有功于蜀,不应一旦以似加其上。尚书左仆射吕颐浩与似连姻,闻浚论似非才,不悦。或告右仆射朱胜非以浚起义兵平江时,尝有斩胜非之语,胜非又毁之,浚由是得罪。时浚承制以子羽为宣抚判官,与似同治事,大事多与子羽谋之,似充位而已。虔贼周十隆犯循、梅、汀州。 庚戌,卢寿镇抚使胡舜陟改充淮西安抚使,应本路镇抚司并受节制。 辛亥,工部尚书兼权吏部尚书席益参知政事,新除翰林学士徐俯签书枢密院事。故事,签枢下执政一等,至是特诏钧礼,又例外赐以金带。 壬子,提举浙东茶盐公事王然罢,仍贬秩一等。先是,宣谕官朱异论然置明州三县盐场,将沿海下户一例勾籍,其间有不愿结甲及虽结甲而不愿货本钱,至有忧畏而自缢者,或持杖而逐保正者。言者亦论其扰民,故有是命。 甲寅,诏自今守臣到任半年,先具民间利害或边防五事来上,因以察其才能。两浙转运副使徐康国罢任,贬秩二等。先是,康国献羡钱十万缗,上不受。宣谕官朱异、左司谏唐辉论康国拋籴民户米麦逾年不偿,故有是命。 ◇ 三月戊午,诏两浙诸州和买物帛,听以三分折纳见缗。 己未,中书舍人赵思诚言:“州县武臣添差甚众,一郡至有三四十人,贪污不法,民受其弊。望自今惟忠义及有功劳于国之子孙,朝廷特加优恤者许添差外,余并禁止。若以员多阙少,当自稍清入仕之门,以息官冗民贫之弊。”诏除宗室外,令吏部开具,申尚书省。淮西安抚使胡舜陟至庐州,溃卒王全与其徒来降。前郡将王亨籍官逋之在民者亡虑数万缗,舜陟尽蠲之。亨又托名赡军,令市贩输金,舜陟亟罢之,流民稍稍自归。舜陟发粟贷民,俾济农事,会岁大穰,所收至倍,公私皆给焉。 甲子,知建康赵鼎为江西安抚大使兼知洪州。京西招抚使李横传檄诸军收复东京,朝廷嘉之,特迁右武大夫、忠州观察使。 丙寅,诏读书、习射童子求试者九人,惟习射者令召见,余赐帛罢之。上因谓大臣曰:“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盖繇昨尝推恩一二童子,故求试者云集。此虽善事,然可以知人主好恶,不可不谨也。” 己巳,颍昌捷奏至,诏李横再进翊卫大夫。 癸酉,东流令王鲔坐赃抵死除名,编管新州。自是赃吏罕复黥配矣。 甲戌,尚书左司员外郎王庭秀言:“朝廷比来深疾贪吏,然州县之间,岂无兼介自将沈于下僚者?望命五使所至,以兼洁清修可以师表吏民者具名来上,参以公议,不次升擢,以厉士风。”从之。 丁丑,初,惠州狱囚黄四等七人,有司以为强盗当死。推勘公事孟师尹录问,驳正无罪。及是上闻之,特迁右宣教郎。既而有司言师尹尝平反死囚五人,复命迁一秩。知藤州侯彭老献卖盐羡钱十万,上批其奏付三省曰:“纵有宽剩,自合归之有司,非守臣所当进纳。或恐妄有刻剥,取媚朝廷。特降一官,以惩妄作。所进物退还。”翌日,徐俯又以为言,彭老遂罢。 壬午,韩世忠充淮南东路宣抚使,泗州置司。朝廷闻李横进师,议遣大将,以世忠忠勇,故召见而遣之。通判和州贾直清提举淮西茶盐公事。两淮旧为分镇地,至是始命监司。言者论军屯所至发掘冢墓及借取平民首级之弊,诏以付神武诸将。 癸未,诏今后赃吏依祖宗旧制断讫,令刑部镂板行下,以兵部员外郎刘景真有请也。大理正刘藻请诸路狱案情犯未真者,除命官外,更不取会,令刑寺悉行两断,委宪司遣官审问,定归一断,事下本寺,本寺奏如所请;其不可定归一断者,即上朝廷酌情处斩施行。从之。 ◇ 夏四月丁亥,尚书左仆射朱胜非以母鲁国夫人杨氏忧去位。 己丑,韩世忠言:“近被旨措置建康府江南北岸荒田为屯田之计,沿江荒田虽多,大半有主,难以如陕西例。乞募民承佃。”都督府奏如世忠议,仍蠲三年租,田主自讼则归之。满五年不言,给佃人为永业。于是诏湖北、浙西、江西皆如之,寻又免科配徭役。驾部员外郎韩膺胄转对,论:“刑罚轻重,国祚短长系之。望追法仁祖旧章,凡狱官失入死罪者,终身废之,虽经赦宥,永不收叙。”上曰:“此仁祖之事也,其仁民详刑如此乎!”乃命有司申严行下。上曰:“县令于民最亲,今多非其人。”吕颐浩言:“汉以九卿为郡守,郎官宰百里。今县令但以资格差注。”上曰:“岂在官资卑崇?惟在得人。” 庚寅,安复镇抚使陈规知池州兼沿江安抚使。规守德安七年,贼不能犯。至是召还,入对,首乞罢镇抚使。又言诸将跋扈,请用偏裨以分其势。上皆纳之。以安、复二州隶湖北帅司,自是不复除镇抚使矣。 辛卯,刘光世为江东宣无使,屯镇江。时光世与韩世忠更戍,世忠至镇江城下,而奸细入城焚其府库,光世擒而鞫之,皆云“世忠所遣”。于是诉于上。江东统制官王德请于光世曰:“韩公之来,独与德有隙耳。当身往迎见之。”谒入,世忠大惊,谓德曰:“公诚烈丈夫,曩者小嫌,各勿介意。”因致酒结欢而别。金人去兴元。自敌入梁、洋,蜀中复大震,剑南诸路皆为徙治之计。萨里罕留屯中梁山逾月,始自斜谷去兴元。刘子羽与吴玠谋以兵邀之于武林关,不及。张浚遣统制官王俊复洋州、兴元府。萨里罕既还凤翔,乃遣十余人持书与旗来招子羽、玠,子羽尽斩之,惟留一人使还,曰:“为我语贼,欲来即来,吾有死耳,何可招也!”玠亦遗萨里罕书,以大义责之,萨里罕乃止。 壬辰,移都督府于镇江,照应江淮两军机务。于是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亦移于镇江。浙东宣谕朱异荐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张九成、义乌县令闾丘昕、知龙泉县汪汝则、知瑞安县熊彦诗、知嵊县姜仲开政绩,诏并进一官。吕颐浩言:“仲开臣之外亲,乞勿赏,恐外议以臣为私。”上曰:“不可,有功必赏,乃所以为公。使有罪,虽卿之亲,亦不当贷。”岳飞以大军次虔州。 癸巳,执政奏事,上色不怡久之,曰:“昨夕暴雨,朕通夕不寐,恐于蚕麦有伤。”徐俯曰:“暴雨不害蚕麦,久则为害矣。”上色稍和。诏礼官重别讨论昭慈献烈皇后谥号。时登仕郎邹况上书言其兄浩直谏事,且乞雪昭慈后元符之谤。前二日,上谕辅臣曰:“此哲宗朝事,言之毋伤乎?”徐俯曰:“陛下母事昭慈,追崇极典,天下共知其谤已雪矣。”上曰:“昭慈勋臣之家,当时备礼而纳正后,此本朝盛事。”俯曰:“宣仁圣烈太后尤重家法,欲正后生元子,继万世之统。以哲宗少年,戒之在色不欲其多近嫔嫱。小人阴连宫掖,因是得行媒孽,遂致废后。”上曰:“皆当时大臣不谏之罪也。”翌日,诏况引对。上曰:“况,浩之弟,故欲擢之。”俯曰:“浩自有子柄。”上曰:“直臣之子,复擢用之为御史,使言事耸动四方,亦足为国家之光也。” 甲午,知严州颜为条上便民事,乞尝得解及应免解人并免丁役,许之。其后大学生亦免。 戊戌,湖南安抚使折彦质所遣统领官刘深以兵至鼎州,时鼎寇杨太兵益盛,僭号太圣天王,且用以纪年。已亥,诏复五帝日月之祀,四方帝以四立日,黄帝以季夏之土王,春、秋分朝日夕月,礼如感生帝。湖南宣抚使薛徽言奏郴、道州、桂阳监去年旱,民乏食。诏户部划刷本路诸州米二万斛付提刑司充赈济。命未至,徽言即谕漕臣发衡、永州米赈粜,而以经制银市米偿之,民赖以济。 壬寅,尚书右司员外郎刘岑请访四方遗书以实三馆,从之。童子彭兴祖五岁能诵《书》,刘毂五岁能骑射,二人皆神武右军小校子也。都统制张俊以闻,上召见于内殿,以兴祖为右迪功郎,毂为进武校尉,皆赐袍笏。 丁未,神武副军都统制岳飞遣统领官张宪、王贵分道击虔寇彭友等,获之。友先据龙泉,至是乃败。 戊申,诏诸缘宣谕所按发置狱,除正犯人外并放。上尝谕大臣曰:“向遣五使宣谕,意在利民,至于赃吏,所当深治。然所在多置狱,横及无辜,非朕本意。此后惟谨监司,不必每事遣使。”故有是命,明州观察使高士曈为保宁军承宣使、权管客省四方馆阁门公事。士曈初召见,乞落阶官,上曰:“士曈以宣仁近属,故稍优之。然躐等亦不可高爵厚禄,留待立功将士。朕于外戚,未尝假以恩泽,今后宫之家,官未有过保义郎者。此曹何厌之有,虽与之正任承宣使,又望节钺矣。”诏自今大军所过,并令本州通判充钱粮官,自入境随军,出至境上。邕州进士昌悫特补忠州文学,充广西买马司准备差使。初,提举峒丁李棫既罢,经略司更委通判宾州任彦辉就本州买马,道里迂远,大理马遂不至。及是,朝廷复置司买马,悫上疏请招来之,仍谕诸蕃:中马及三百疋,赐锦袍银带。如有出格之马,依溪洞搭价收买,不可循其旧例。每蕃令提举官以采帛为信。如遣效用入蛮,许借官钱,多市盐采结托山獠及诸蛮,令开拓道路,庶几诸蕃忻慕,曲尽招马之术。疏入,遂授以官,俾行其说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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