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史料 > 名臣碑傳琬琰集 | 上页 下页 |
中卷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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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文正公光墓誌銘 范鎮 公諱光字君實自兒童凛然如成人至既没其家得遺奏八紙上之皆手扎當世要務〈已上墓誌全文悉取蘇文忠公所撰司馬公行狀惟刪出行狀所載公論交阯貢異獸 蘇轍舉直言及經畧安撫使便冝從事非永世法光嫂董氏追贈非令典并言太皇太后有所取用當如上所取西戎遣使致祭邊臣生事及言用宫邸省直非平日法等六七事外皆行狀全文故不復載錄獨錄范公所序而銘之之文云〉翰林學士蘇軾狀公如此蓋直記其事且鎮所目擊足以示後世者鎮與公出處交㳺四十餘年如一日公之所以在家如在朝也事必稽古而行之動容周旋無不在禮嘗自號為迂叟而親為隸書以抵鎮曰迂叟之事親無以逾人能不欺而已矣事君亦然今觀公得志澤加於民天下所以期公者豈止不欺而已哉且約鎮生而互為之傳後死者當作銘公則為鎮傳矣鎮未及為而公薨嗚呼鎮老矣不意為公銘也銘曰 於穆安平 有魏忠臣 更六百年 有其元孫元孫温公 前人是似 率其誠心 以佐天子天子聖明 四世一心 有從有違 咸卒用公公之顯庸 自我神考 命于西樞 曰予耆老公言如經 其或不然 帝獨賢公 欲使並存公退如避 歸居洛師 帝徐思之 既克知之知而不以 以遺聖子 惟我聖子 協德神母人事盡矣 天命順矣 如川之迴 如冰之開或蹈其機 豈人也哉 公亦不知 曰是惟天二聖臨我 如山如淵 公惟相之 亦何所為惟天是因 惟民是師 事既粗定 公亦不留龍衮蟬冠 歸于其丘 公之在朝 布衣脫粟惟其為善 惟日不足 生既不有 死亦何失四方頌之 豈惟兹石 初蜀公所作銘詩云 天生斯民乃作之君君不獨治爰畀之臣有忠有邪有正有傾天意若曰待時而生皇皇我宋神器之重卜年萬億海内一統而熈寧初姦小滛縱以朋以比以閉以壅乃于黎民誕為愚弄人不聊生天下詾詾險詖憸猾唱和雷同謂天不足畏謂衆不足從謂祖宗不足法而敢為誕謾不恭赫赫神宗洞察于中乃竄乃斥逺佞投凶誅鋤蠧毒方復任公奄弃萬國未克厥終二聖繼承謨謨輔佐乃曰斯時非公不可召公洛京虚心至誠公至京師朝訪夕諮公既在位中外咸喜信在言前拭目可觀日親萬機勤勞百為盡瘁憂國夢寐以之曽未幾月援溺振渴事無巨細悉究本末利興害除賞信罰必曰賢不肖若别黒白耆哲俊乂野迄無遺元惡大憝去之不疑無有逺近風從響應載考載稽名實相稱天胡不仁喪吾良臣天實不恕喪吾良輔嗚呼公乎而不留乎山岳可㧞也公之意氣堅不可奪也江海可竭也公之正論浚不可遏也嗚呼公兮時既得矣道亦行矣志亦伸矣而夀止於斯哀哉哀哉 蘇文忠當書石謂司馬公休云軾不辭書此恐非三家之福遂易今銘 范忠文鎮墓誌銘 蘇軾 熈寧元豐間士大夫論天下賢者必曰君實景仁其道徳風流足以師表當世其議論可否足以榮辱天下二公蓋相得歡甚皆自以為莫及嘗曰吾與子生同志死當同𫝊而天下之人亦無敢優劣之者二公既約更相為𫝊而後死者則誌其墓故君實為景仁𫝊其略曰吕獻可之先見景仁之勇決皆予所不及也軾幸得逰二公間知其平生為詳蓋其用捨大節皆不謀而同如仁宗時論立皇嗣英宗時論濮安懿王稱號神宗時論新法其言若出一人相先後如左右手故君實常謂人曰吾與景仁兄弟也但姓不同耳然至於論鍾律則反復相非終身不能相一君子是以知二公非茍同者君實之没軾既狀其行事以授景仁景仁誌其墓而軾表其墓道今景仁之墓其子孫皆以為君實既没非子誰當誌之且吾先君子之益友也其可以辭公姓范氏諱鎮字景仁其先自長安徙蜀六世祖隆始葬成都之華陽曽祖諱昌祐妣索氏祖諱璲妣張氏累世皆不仕考諱度贈開府儀同三司妣李氏贈榮國太夫人龎氏贈昌國太夫人開府以文藝節行為蜀守張詠所知有子三人長曰鎡終隴城令次曰鍇終衛尉寺丞公其季也四歲而孤從二兄為學薛奎守蜀道遇鎡求士可客者鎡以公對公時年十八奎與語竒之曰大范恐不夀其季廊廟人也還朝與公俱或問奎入蜀所得曰得一偉人當以文學名於世時故相宋庠與弟祁名重一時見公稱之相與為布衣交由是名動場屋舉進士為禮部第一故事殿廷唱第過三人則禮部第一人者必越次抗聲自陳因推置上第公不肯自言至第七十九人乃出拜退就列無一言廷中皆異之釋褐為新安主簿宋綬留守西京召置國子監使教諸生秩滿又薦諸朝為東監直講用㕘知政事王舉正薦召試學士院除館閤校勘充編修唐書官當遷校理宰相龎籍言公有異材恬於進取特除直祕閣為開封府推官擢起居舎人知諌院兼管勾國子監上䟽論民力困弊請約祖宗以來官吏兵數酌取其中為定制以今賦入之數十七為經費而儲其三以備水旱非常又言古者冢宰制國用唐以宰相兼鹽鐵轉運或判户部度支今中書主民樞密主兵三司主財各不相知故財已匱而樞密益兵無窮民已困而三司取財不巳請使中書樞密通知兵民財利大計與三司同制國用葬温成皇后太常議禮前謂之園後謂之陵宰相劉沆前為監護使後為園陵使公言嘗聞法吏變法矣未聞禮官舞禮也請詰問前後議異同狀又請罷焚瘞錦繡珠玉以紓國用從之時有勅凡内降不如律令者令中書樞密院及所屬執奏未及一月而内臣無故改官者一日至五六人公乞正大臣被詔故違不執奏之罪石全斌以䕶温成葬除觀察使凡治葬事者皆遷兩官公言章獻章懿章惠三太后之葬推恩皆無此比乞追還全斌等告敕文彦博富弼入相百官郊迎時兩制不得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間見公言隆之以虚禮不若開之以至誠乞罷郊迎而除謁禁以通天下之情議減任子及毎歲取士皆公發之又乞令宗室屬踈者補外官仁宗曰卿是言也顧恐天下謂朕不能睦族耳公曰陛下甄别其賢者顯用之不没其能乃所以睦族也雖不行至熈寜初卒如公言仁宗性寛容言事者務訐以為名或誣人隂私公獨引大體略細故時陳執中為相公嘗論其無學術非宰相器及執中嬖妾笞殺婢御史劾奏欲遂去之公言今隂陽不和財匱民困盜賊滋熾獄犴充斥執中當任其咎閨門之私非所以責宰相識者韙之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繼嗣嘉祐初得疾中外危恐不知所為公獨奮曰天下事尚有大於此者乎即上疏曰太祖捨其子而立太宗此天下之大公也周王既薨真宗取宗室子飬之宫中此天下之大慮也願陛下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擇宗室賢者異其禮物而試之政事以系天下心章累上不報因闔門請罪㑹有星變其占為急兵公言國本未立若變起倉卒禍不可以前料兵孰急于此者乎今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中書是欲使大臣奉行也臣兩至中書大臣皆設辭以拒臣是陛下欲為宗廟社稷計而大臣不欲也臣竊原其意特恐行之而陛下中變耳中變之禍不過於死而國本不立萬一有如天象所告急兵之憂則其禍豈獨一死而已哉夫中變之禍死而無愧急兵之變死且有罪願以此示大臣使自擇而審處焉聞者為之股栗除兼侍御史知雜事公以言不從固辭不受執政謂公上之不豫大臣嘗建此䇿矣今間言已入為之甚難公復移書執政曰事當論其是非不當問其難易速則濟緩則不及此聖賢所以貴機㑹也諸公言今日難於前日安知他日不難於今日乎凡見上面陳者三公泣上亦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當更俟三二年凡章十九上待罪百餘日鬚髮為白朝廷不能奪乃罷知諌院改集賢殿修撰判流内銓修起居注除知制誥公雖罷言職而無歲不言儲嗣事以仁宗春秋益高毎因事及之冀以感動上心及為知制誥正謝上殿面論之曰陛下許臣今復三年矣願早定大計明年又因祫享獻賦以諷其後韓琦卒定䇿立英宗遷翰林學士充史館修撰改右諌議大夫英宗即位遷給事中充仁宗山陵禮儀使坐誤遷宰臣官改翰林侍讀學士復為翰林學士中書奏請追尊濮安懿王下兩制議以為冝稱皇伯髙官大國極其尊榮非執政意更下尙書省集議已而臺諌争言其不可以下詔罷議令禮官檢詳典禮以聞公時判太常寺率禮官上言漢宣帝於昭帝為孫光武於平帝為祖則其人容可以稱皇考然議者猶非之謂其以小宗而合大宗之統也今陛下既考仁宗又考濮安懿王則其失非特漢宣光武之比矣凡稱帝若皇若皇考立寢廟命昭穆皆非是於是具列儀禮及漢儒論議魏明帝詔為五篇奏之以翰林侍讀學士出知陳州陳饑公至三日發庫廪三萬貫石以貸不及奏監司繩之急公上書自劾詔原之是歲大熟所貸悉還陳人至今思之神宗即位遷禮部侍郎召還復為翰林學士兼侍讀群牧使勾當三班院知通進銀臺司公言故事門下封駮制敕省審章奏糾舉違滯者於所授敕其後刋去故職寖廢請復之使知所守從之糾察在京刑獄王安石為政始變更法令改常平為青苖法公上疏曰常平之法始於漢之盛時視穀貴賤發斂以便農末最為近古不可改而青苖行於唐之衰亂不足法且陛下疾富民之多取而少取之此正百步與五十步之間耳今有二人坐市貿易一人下其直以相傾奪則人皆知惡之其可以朝廷而行市道之所惡乎疏三上不報邇英閤進讀與吕惠卿論事上前因論舊法預買紬絹亦青苖之比公曰預買亦弊法也若陛下躬節儉府庫有餘當并預買去之奈何更以為比乎韓琦上疏極論新法之害安石使送條例司疏駮之諌官李常乞罷青苖錢安石令常分析公皆對還其詔詔五下公執如初司馬光除樞密副使光以所言不行不敢就職詔許辭免公再封還之上知公不可奪以詔直付光不由門下公奏由臣不才使陛下廢法有司失職乞解銀臺司許之㑹有詔舉諌官公以軾應詔而御史知雜謝景温彈奏軾罪公又舉孔文仲為賢良文仲對䇿極論新法之害安石怒罷文仲歸故官公上疏争之不報時年六十三即上言臣言不行無顔復立於朝請致仕疏五上最後指言安石以喜怒賞罰事曰陛下有納諌之資大臣進拒諌之計陛下有安民之性大臣用殘民之術安石大怒自草制極口詆公落翰林學士以本官致仕聞者皆為公懼公上表謝其略曰雖曰乞身而去敢忘憂國之心又曰望陛下集羣議為耳目以除壅蔽之姦任老成為腹心以養和平之福天下聞而壯之安石雖詆之深人更以為榮焉公既退居專以讀書賦詩自娱客至輙置酒盡歡或勸公稱疾杜門公曰死生禍福天也吾其如天何同天節乞隨班上夀許之遂著為令久之歸蜀與親舊樂飲賑施其貧者朞年而後還軾得罪下御史臺獄索公與軾徃來書疏文字甚急公猶上書救軾不已朝廷有大事輒言之官制行改正議大夫今上即位遷光祿大夫初英宗即位附仁宗主而遷僖祖及神宗即位復還僖祖而遷順祖公上言太祖起宋州有天下與漢高祖同僖祖不當復還乞下百官議不報及上即位公又言乞遷僖祖正太祖東嚮之位時年幾八十矣韓維上言公在仁宗朝首開建儲之議其後大臣繼有論奏先帝追錄其言存没皆推恩而鎮未嘗以語人人亦莫為言者雖顔子不伐善介之推不言祿不能過也悉以公十九疏上之拜端明殿學士特詔長子清平縣令百揆改宣德郎且起公兼侍讀提舉中太一宫詔語有曰西伯善養二老來歸漢室卑詞四臣入侍為我强起無或憚勤公固辭不起天下益高之改提舉嵩山崇福宫公仲兄之孫祖禹為著作郎謁告省公於許因復賜詔及龍茶一合存問甚厚數月復告老進銀青光祿大夫再致仕初仁宗命李照改定大樂下王朴樂三律皇祐中又使胡援等考正公與司馬光皆與公上疏論律尺之法又與光徃復論難凡數萬言自以為獨得於心元豐三年神宗詔公與劉几定樂公曰定樂當先正律上曰然雖有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公作律尺籥合升斗豆區鬴斛欲圖上之又乞訪求真黍以定黄鍾而劉几即用李照樂加用四清聲而奏樂成詔罷局賜賚有加公謝曰此劉几樂也臣何與焉及提舉崇福宫欲造樂獻之自以為嫌乃先請致仕既得謝請太府銅為之逾年乃成比李照樂下一律有竒二聖御延和殿召執政同觀賜詔嘉奬以樂下太常詔以通事舎人掖之今上即位拜尙書左丞復求解職朝廷優寵老臣遂得請除同州觀察使知陳州時大水侵城人有言水入城以誑衆者公命立斬之人心始寜乃築大防以完其州改潁州復蒞陳州㑹曹襄悼公得罪公以親累授左龍武軍大將軍分司西京未幾進左衛大將軍還長安故居後二年遘疾以天聖十年五月二十六日薨享年七十有四以其年八月某日葬於京兆萬年縣白鹿鄉之原景祐元年其子詣闕理公有勞于國非意左遷天子閔然降制追復同州觀察使公娶太原王氏封平晉縣君早亡又娶馮翊雷氏封延安郡君後公十六年而終男六人丕顯丕仕丕績同學究出身並早世丕諒太常博士集賢校理由方畧改崇儀使邠寜環慶路兵馬鈐轄後公十一年而亡丕緒尙書水部郎中丕逺殿中丞丕旦國子博士女三人長適益州郫縣主簿宋肩次適曹襄悼公利用次適定國軍節度觀察留後曹琮孫男若干人公性慷慨辨論明於知人凡保任才吏數百員嘗力薦吕文靖公陳文惠公又嘗薦太博張鄧公公服官五十二載專尚寛恕刑政之下活人多矣自古能臣言邦國之利鮮不歛怨於下而傷其手者公則疏通利源取而不奪允所謂善天下之計者也銘曰 舜歌南風兮阜時之財 何以聚人兮易不云哉富國强兵兮孰謂覇才 弗富弗彊兮王基其摧巍巍先帝兮法道法天 大烹之盛兮包羅俊賢抜公之才兮屬之利權 公之感遇兮惟力是宣封乎泰山兮祀于汾睢 千乗萬騎兮雲駕波馳公常景從兮朝詢夕咨 供億何筭兮無一不冝入司邦賦兮帝曰汝通 屢行天賚兮如泉不窮今上繼明兮遇之愈隆 公則請老兮命以觀風久於貨政兮人將無徒 公常寛之兮民易以趣曽不加賦兮抑有羨餘 全歸故廬兮其樂只且安安而夀兮髙枕以終 門閥不圮兮表於關中峩峩之碑兮章章厥功 映於國史兮千古不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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