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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献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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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献廷,字继庄;顺天大兴人。先世本吴中,以祖父官太医,遂家顺天。献廷年十九,复寓吴;居吴江者三十年。晚更游楚,复之燕,后返于吴。康熙三十四年,卒;年四十八。 少颖悟绝人。嗜读书,竟夜不卧;父母禁不与膏火,则然香代之,因眇一目。及长,博览经史百家;慨然负大志,不肯为词章之学。尝言“圣人所以谓“人为天地之心”者,以天地不能为者,人心之知能为之。剥复否泰,存乎运而转移者心之仁。人苟不能斡旋气运,徒以其知能为身家之谋,则不得谓之人;何足“为天地之心”哉!”故其为学,主于经世。自象纬、律历、边塞、关要、财赋、军器之属,旁而岐、黄者流以及释、道之言,无不留心。生平讲学之友严事者,无锡顾培、衡阳王夫之;而尤心服者,南昌彭士望也。昆山徐干学善下士,又多藏书;大江南北宿老争赴之。献廷游其间,超然独得,议论不随人后。鄞万斯同于书无所不读,最心折献廷;引参明史馆事。顾祖禹、黄仪长于舆地,亦引献廷参“一统志。”献廷谓“诸公考古有余,而犹未切于实用。” 其论向来方舆书:“大抵详于人事,而天地之故概未有闻。当于疆域之前,别添数则。先以诸方北极出地为主,定简平仪之度,制为正切线表;而节气之后先、日蚀之分杪、五星之陵犯,占验皆可推矣。诸方七十二候各各不同,如岭南之梅十月已开、桃李腊月已开,而吴下梅开于惊蛰、桃李开于清明:相去若此之殊。今世所传七十二候,本诸“月令”;乃七国时中原之气候。今之中原与七国之中原不合,则历差为之。今于南北诸方细考其气候,取其核者详载之为一则,传之后世;则天地相应之变迁,可以求其微矣。燕京、吴下水皆东南流,故必东南风而后雨;衡、湘水北流,故必北风而后雨。诸方山水之向背分合,皆当按籍而列之;而风土之刚柔暨阴阳燥湿之征,又可次第而求矣。”其论水利,谓“西北乃二帝、三王之旧都,二千余年未闻仰给东南;何则?沟洫通而水利修也。自刘、石云扰以讫金、元千余年,不知水利为何事。故西北非无水也,有水而不能用也;不为民利,乃为民害。旱则赤地千里、潦则湮没民居,无地可潴、无道可行。虞集始奋然言之,郭守敬始毅然行之;未几竟废,三百年无过而问者。有圣人者出,经理天下必自西北水利始。西北水利,莫详于“水经”郦注;虽时移势易,十犹可得六、七。郦氏略于东南,人以此少之;不知水道之当详,正在西北。”欲取“二十一史”关于水利农田、战守者,详加考核,附诸家论说为之疏,以资异日施行者之考证。又言:“朱子“纲目”,非其亲笔,故多迂而不切,而关系甚重者反遗之;当别作“纪年”一书。”凡献廷所撰着;其运量皆非一人、一时所能成;故虽言之甚殷,而难于毕业:是亦其好大之疵也。 其生平,自谓“于声音之道别有所窥,足穷造化之奥,百世而不惑。”尝作“新韵谱”,其悟自“华严”字母入,而参之以“天竺陀罗尼”、“泰西腊丁话”、“小西天梵书”暨天方、蒙古、女真等音,又证之以辽人林益长之说而益自信。同时吴殳自谓苍颉以后第一人;献廷则曰:“是其于“天竺”以下书皆未得通,而但略见“华严”之旨者也。”献廷之法,先立鼻音二。以鼻音为韵本,有开、有合,各转阴、阳上、去、入之五音——阴、阳即上、下二平,共十声;而不历喉、腭、舌、齿、唇之七位,故有横转、无直送:则等韵重迭之失去矣。次定喉音四,为诸韵之宗;而后知“泰西腊丁话”女真国书、梵音尚有未精者。以四者为正喉音,而从此得半音、转音、伏音、送音、变喉音。 又以二鼻音分配之,一为东北韵宗、一为西北韵宗。八韵立,而四海之音可齐。于是以喉音互相合,凡得音十七;喉音与鼻音互相合,凡得音十;又以有余、不尽者三合之,凡得音五:共三十二音为韵父,而韵历二十二位为韵母。横转各有五子,而万有不齐声之摄于此矣。尝闻康甲夫家有红毛文字,惜不得观之以合“泰西腊丁话”之异同;又欲谱四方土音以穷宇宙元音之变,乃取“新韵谱”为主,而以四方土音填之。谓“诸方有土音、又有俚音,盖五行气运所宣之不同;各谱之为一则,合之土产,则诸方人民性情、风俗之征,皆可推而见矣。”又言:“圣王之治天下,自宗法始;无宗法,天下不可得治。宜特为一书以发明之。”亦未就。故有赀数千金,以从游者众,有困乏或罹患难,则倾赀济之;用是遂匮。 倦游归,方谋舆同志著书,不一年而殁。殁后,其弟子黄宗夏辑其遗书为《广阳杂记》;鄞全租望称为薛季宣、王道甫一流云。 ——卷七十《文苑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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