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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弄巧成拙妹倩殉边 修怨背盟皇弟受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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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辽相耶律沙,与辽将耶律斜轸等,因部兵溃散,也落荒遁走,黑暗中自相践踏,伤毙甚多。杨业父子,杀退辽兵,便整军入雁门关,检查兵士,不过伤了数十人。当即休息半日,驰回代州,露布奏捷,不消细说。惟辽人经此一挫,多号杨业为杨无敌,自是望见杨字旗号,当即引去。 辽主贤闻将相败还,勃然大怒,竟亲自督军,再举侵宋,命耶律休哥为先行,入寇瓦桥关。守关将士,因闻辽兵两次败退,料他没甚伎俩,竟开关迎敌,面水列阵。耶律休哥简率精锐,渡水南来,宋将欺他兵少,未曾截击,待至辽兵齐渡,方与交锋,哪知休哥部下,是百炼悍卒,横厉无前,宋军不是对手,被他杀得七零八落,连关城都守不住,一哄儿弃关南奔,逃入莫州。 休哥追至莫州城下,饬兵围攻,警报飞达宋廷,太宗复下诏亲征,调集诸将,向北进行。途次,又接官军败绩消息,忙倍道前进,到了大名,才闻辽主已退,乃令曹翰部署诸将,自回汴京,还汴数日,尚欲兴师伐辽,廷臣多迎合上意,奏称应速取幽、蓟,左拾遗张齐贤,独上书谏阻,略云: 方今天下一家,朝野无事,关圣虑者,莫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众,幽、蓟未下,辇运为劳,臣愚以为此不足虑也。自河东初下,臣知忻州,捕得契丹纳粟典吏,皆云自山后转粟以授河东,以臣料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力不足也。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寨,入寇则田牧顿失,扰边则守备可虞,及国家守要害,增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乃于雁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其智力可料而知也。圣人一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胜。若重之慎之,则契丹不足吞,燕、蓟不足取。自古疆场之难,非尽由敌国,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缘边诸寨,抚驭得人,但使峻垒深沟,畜力养锐,以逸自处,宁我致人,此李牧之所以用赵也。所谓择卒不如择将,任力不如任人,如是则边鄙宁,边鄙宁则辇运减,辇运减则河北之民获休息矣。臣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事,角强弱之势而已乎?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陛下以德怀远,以惠勤民,内治既成,远人之归,可立而待也,何必穷兵黩武为哉?谨此奏闻! 这张齐贤系曹州人,素有胆识,称名远近。先是太祖幸洛阳,齐贤曾以布衣献策,条陈十事,四说称旨,尚有六条,太祖以为未合,齐贤坚称可行,惹动太祖怒意,令武士将他牵出。既而太祖还汴,语太宗道:“我幸西都,惟得一张齐贤,他日可辅汝为相,汝休忘怀!”【既已器重齐贤,胡不立加擢用,而必留遗与弟,人谓其友,我谓其私。】 太宗谨记勿忘,至太平兴国二年,考试进士,齐贤亦在选中,有司将他置诸下第,太宗不悦,特开创例,令一榜尽赐京官,齐贤乃得出仕,历任知州,入为左拾遗,至是上疏直谏,太宗颇为嘉纳,乃暂罢出师。 且说前同平章事赵普,当出任河阳节度使时,【接第十一回。】曾上表自诉,略言:“皇弟光义,忠孝兼全,外人谓臣轻议皇弟,臣怎敢出此?且与闻昭宪太后顾命,宁有贰心?知臣莫若君,愿赐昭鉴”等语,这表文经太祖手封,同藏金匮。太祖崩后,太宗践位,赵普入朝,改封太子太保,因为卢多逊所毁,命奉朝请,居京数年,尝郁郁不得志。他有妹夫侯仁宝,曾在朝供奉,卢多逊因与普有嫌,亦将仁宝调知邕州。 邕州在南岭外,与交州相近,交州即交趾地,唐末为大理所并,旋入于唐,五代时归属南汉。及南汉平定,交州帅丁琏,曾入贡宋廷。琏死,弟璿袭职,年尚幼稚,被部将黎桓把他拘禁,自称权知军府事。赵普恐仁宝久居邕州,数年不调,免不得老死岭外,乃设法上书,力陈交州可取。太宗本是喜功,阅读普奏,即拟召仁宝入京,面询边事。哪知卢多逊刁滑得很,即入朝面奏太宗道:“交州内乱,正可往取,但若先召仁宝,反恐有泄机谋,臣意不如密令仁宝,整兵长驱,较为万全。” 太宗也以为是,遂命仁宝为交州水陆转运使,孙全兴、刘澄、贾湜等,并为部署,同伐交州。【偏出赵普意外。】 仁宝奉诏,不敢有违,只得整备兵马,与孙全兴等先后并发。行至白藤江口,适有交州水兵,倚江驻扎,江面列战船数百艘,侯仁宝当先冲入,交兵未及预防,霎时溃散,由仁宝夺取战舰二百,大获全胜,再拟深入交地,仁宝自为前锋,约孙全兴等为后应。 全兴等顿兵不行,只有仁宝一军,杀入交趾,沿途进去,势如破竹。忽接到黎桓来书,情愿出降,仁宝信以为真,不甚戒备,到了夜间,黎桓率兵劫营,害得仁宝营内,人不及甲,马不及鞍,仓猝抵敌,哪里支持得住?仁宝竟死于乱军中。【实是赵普害他。】转运使许仲宣据实奏闻,有诏班师,拿问全兴,立斩刘澄、贾湜。全兴入京,寻亦弃市。后来黎桓复遣使入贡,并上丁璿让表,太宗因惩着前败,含糊答应,事见后文。【本回总旨在叙赵、卢交恶事,故叙交州战史,特从略笔。】 赵普闻仁宝败殁,愈恨多逊,恨不能将他枭首剖心,抵偿妹夫的性命。怎奈多逊方邀主眷,一时无隙可乘。多逊且一意防普,只恐他运动廷臣,上章弹劾,所有群臣章奏,必先令禀白自己,又须至阖门署状,亲书二语,乃是“不敢妄陈利便,希望恩荣”十字,可谓防备严密。所以朝右诸臣,对着多逊,大家侧目。 连普亦没法摆布,整日里怨苦连声。一日过一日,忽有晋邸旧僚柴禹锡、赵熔、杨守一等,竟直入内廷,密奏太宗,说是秦王廷美,骄恣不法,势将谋变。卢多逊交好秦王,恐未免有勾通情事。【史第言讦告秦王,不及多逊,吾谓太宗方亲信多逊,胡不问多逊而问赵普,得此揭出,方释疑团。】 这数语触动太宗疑忌,遂召普入见,与他密商。普竟自作毛遂,愿备位枢轴,静察奸变,且叩首自陈道:“臣忝为旧臣,与闻昭宪太后遗命,备承恩遇,不幸戆直招尤,反为权幸所沮,耿耿愚忠,无从告语,就是臣前次被迁,曾有人说臣讪谤皇上,臣尝上表自诉,极陈鄙悃,档册具在,尽可复稽。若蒙陛下察核,鉴臣苦衷,臣虽死不朽了。” 太宗略略点首,待普退后,即令近侍检寻普表,四觅无着。有旧侍忆及前事,谓由太祖贮藏金匮,当即禀过太宗,启匮检视,果得普前表,因复召普入语道:“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的非了。从今以后,才识卿忠。” 普顿首拜谢,太宗即面授普为司徒,兼职侍中,封梁国公,并命密察秦王廷美事。是时太祖季子德芳,亦已病殁,年仅二十三岁,距德昭自刎,只隔一年有余。廷美颇不自安,尝言太宗有负兄意。俗语说得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了廷美几句口风,免不得传入太宗耳中,还有一班谐臣媚子,火上加炭,只说廷美即谋作乱,应亟预防。太宗遂罢廷美开封尹,出为西京留守,特擢柴禹锡为枢密副使,杨守一为枢密都承旨,赵熔为东上閤门使,无非因他告变有功,特别宠眷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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