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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八 子部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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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八 子部三十八 雜家類存目五 應菴任意錄十四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羅鶴撰。鶴字子應,號應菴,泰和人。是書計二百四十四條。大意欲仿《容齋隨筆》、《學齋佔畢》諸書1,而耳目頗隘,不能盡有援據考證,多據所聞見,以意褒貶而已。其持論有最偏駁者,如“赤龍合慶都生堯,修己坼背生禹2”,本緯書妄説,皆反覆論辨,以為必然。又引《章氏家譜》、《宏〔弘〕益記聞》、東林論《易》語、尹氏之《性學指要》3、趙説之《〈心學淵源〉後跋》、胡氏《大同論》一切瑣説,文致周、程諸儒皆以僧為師。至以鄉曲之私,謂建文遜國之時楊士奇不當死難,“使務此小節,則不足以為東里”,尤為害義。其謂“吕后名雉,高祖字之曰野雞”之類,杜撰故實,尤其小疵矣4。 【彙訂】 1.“學齋佔畢”,殿本作“學齋占??”。 2.“坼”,殿本作“拆”,誤,《史記·楚世家》集解引作“坼”,明萬曆刻本《應菴隨錄》卷一“聖人之生多異”條原文亦作“坼”。 3.“之”,殿本無。 4.“尤”,殿本作“又”。 路史二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舊本題青藤山人撰。青藤山人,徐渭别號也。渭有《筆元要旨》,已著錄。渭以才俊名一時,然惟書畫有逸氣,詩文已幺弦側調,不入正聲。至考證之功,益為疏舛。是編蓋其雜記之册。王士禎《香祖筆記》嘗議其不知隃麋為漢縣1,而妄云:“唐時高麗貢墨,以麋膠和松煙2,謂之隃麋。”又云:“中山酒、中山兔毫並是應天府溧水縣,非古中山,亦出杜撰。”今考其書,瑣事多據《事文類聚》,訓詁多據《洪武正韻》,故事多據《十七史詳節》,頗為弇陋。甚至《檀弓》之“髽”指為喪冠,《月令》之“大酋”指為《周禮》,以暨季江為江季,以寒具為寒食之具,種種臆談,不可枚舉。至云:“劉歆字子駿,向之少子”,亦記為異聞,則更無謂矣。 【彙訂】 1.“隃麋”,底本作“隃糜”,下同,據《香祖筆記》卷一及殿本改。 2.“麋膠”,底本作“糜膠”,據殿本改。 梅花草堂筆談十四卷二談六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張大復撰。大復字元長,崑山人1。是編為其《梅花草堂集》中之一種。據《江南通志·文苑傳》,乃其喪明以後追憶而作也。所記皆同社酬答之語,閒及鄉里瑣事,辭意纖佻,無關考證。第十三卷中有《論孟解》十二條,以釋家語詮解聖經,殊屬支離。《二談》輕佻尤甚。如云:“《水滸傳》何所不有,却無破老一事(案“美男破老”,《逸周書》之文)。非關闕陷,恰是酒肉漢本色如此。以此益知作者之妙。”是何言歟? 【彙訂】 1.依《總目》體例,當作“大復有《崑山人物傳》,已著錄”。 聞雁齋筆談六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張大復撰。是編大抵欲仿蘇軾《志林》,故多似古人雜帖短跋之格。然所推重者李贄,所規摹者屠隆也。 河上楮談三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朱孟震撰。孟震字秉器,新淦人。隆慶戊辰進士,官至右副都御史,巡撫山西。是書多述舊聞軼事,閒或評論詩文,考證典籍,亦頗喜談神怪。其《停雲小志》一卷,記當時文士頗詳,所載詩篇,多可採錄。其論文宗王世貞,推為明代第一,則當時耳目所染,無足深怪。其辨王褘、吳雲事甚有典據,而遜國一事全沿史彬《致身錄》之譌1,引證愈多,舛謬愈甚,與所論元順帝出宋後事,同一誤信之失。其論《史記》譌字最確。而“前輩博雅”一條,不知《清江集》之現存,又誤以孔傳《六帖》為三孔所作,疏駁亦甚矣。 【彙訂】 1.殿本“全”上有“則”字。 汾上續談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朱孟震撰。其體例與《河上楮談》同,而所記多瑣事。惟“安南國試錄”一條,敍述頗詳,足資考證。 浣水續談一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朱孟震撰。是編乃萬曆十三年孟震官四川按察使時所作,故以浣水為名1。浣水者,浣花溪也。其書雜撮而成,往往不著時代,亦不著出典。如“並州士族好為可笑詩賦”一條,蓋《顏氏家訓》之原文,而孟震筆之於己書,儼如新事。然則所謂“誂撆邢、魏諸公”者,不幾為明代之邢、魏乎?惟“松柏灘觀音寺”一條,考詢遺老,繪畫地圖,核其墳塔名氏、師弟世系,知所謂雪菴和尚者在有無疑似之閒,特為明確。 【彙訂】 1.明萬曆刻《朱秉器全集》本此集,前有《浣水續談小引》,云:“歲癸未,再入蜀,叨總臬事……又長夏風雨,門絕車馬之蹟,馮幾據梧,頗自暇適,乃取笥中舊帙,時一展玩,以代晤言。復憶今昔傳聞與所睹記,援管濡墨登之陟釐,可得五十餘幅,方較前紀差有異同……”末署“萬曆十又二年六月朔,鬱木山人朱孟震識”。(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 游宦餘談一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朱孟震撰。自序稱生平宦轍,殆遍九州,因摭耳目所及,撰成此書。初分五卷,後乃併為一卷。所錄多瑣事。末附《西南夷風土記》二十六條,頗為詳明。然孟震序中自言未至滇雲,則惟據傳聞書之,恐亦未盡確實矣1。 【彙訂】 1.是書為親歷目睹者所記,多確實可信。蓋孟震得之,錄入《游宦餘談》,而削去作者之名耳。(方國瑜:《雲南史料目錄概説》) 黄帝祠額解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李維楨撰。維楨有《史通評釋》,已著錄。是書乃其奉詔謁黄帝陵,見舊祠取鼎湖之事,額曰“龍髯”。乃作是書以辨其不經,謂騎龍即乘六龍之義。其實《子華子》已有是説,無庸復贅。又舉百家所言黄帝神靈諸事,一一駁詰,詞極辨博。實亦司馬遷《五帝本紀》“文不雅馴,薦紳難言”之緒論也。 木几冗談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彭汝讓撰。汝讓字欽之,青浦人。是編乃劄記清言,儇佻殊甚,蓋屠隆一派也。 説頤八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余懋學撰。懋學字行之,婺源人。隆慶戊辰進士,官至南京户部右侍郎。天啟中追諡恭穆。事蹟具《明史》本傳。是書凡三百五十二則,每則徵引古事相類或相反者二條,撮為四字標題,而以論斷數語綴其末。旁見側出,頗得連珠遺意。然引事不標出典,置論亦多庸膚。 留青日札三十九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田藝蘅撰。藝蘅有《大明同文集》,已著錄。是書欲仿《容齋隨筆》、《夢溪筆談》,而所學不足以逮之,故蕪雜特甚。其中《詩談》初編、二編各一卷,《玉笑零音》一卷,《大統曆解》三卷,《始天易》一卷,皆以所著别行之書編入,以足卷帙,尤可不必。 玉笑零音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田藝衡撰。是書皆採取新奇故事,緯以儷語,凡一百二十八條。其中如以堯、舜之讓天下為愛身,不與朱、均以天下為愛子,舜、禹之受天下為不知害;鑄鼎為鎮厭之術,《金縢》為詛咒之媒,皆紕繆之甚者。已編入所著《留青日札》中,此乃其初出别行之本也。 留留青六卷(通行本) 明徐懋升編。懋升字元舉,錢塘人。初,田藝衡作《留青日劄》,駁雜頗甚。懋升删存六卷,因以《留留青》為名,標目已為纖佻。其所選錄,亦未為精審。 天都載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馬大壯撰。大壯字仲復,徽州人,羅汝芳之門人也。嘗築天都館讀書,因以名其所著。大抵喜採異聞,亦閒有考證,而往往務求博引,不核虚實。如“魚化為人”一條,即引《蒐神記》孔子厄陳、蔡時,魚妖與子路鬥事為證,是豈可為徵信乎?又往往採自説部,不據本書。如夜郎王事自見《後漢書·西南夷傳》,而云“小説稱夜郎王”云云,則亦雜錄之學耳。 異林十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明支允堅撰。允堅字子固,號梅坡居士。是編凡《軼史隨筆》二卷,《時事漫記》三卷,《軼語考鏡》三卷,《藝苑閑評》二卷。《軼史隨筆》論多瑣屑,時寓不遇之感而識趣頗卑。如論劉穆之金柈貯檳榔、段文昌金蓮花盆濯足之類,皆不勝企羨。又論飛燕、合德無損於漢,妲己、妹喜皆不白之冤,殊為偏僻。至於薛嵩夢蝨報恩、西王母論漢武帝語,小説誣詞,皆竟據為實事,尤不足取。《時事漫記》多載委巷之談。《軼語考鏡》掇拾餖飣,如“宋人二結”之類,點竄《列子》而不竟其説,不知何取。《藝苑閑評》皆詩話之流,而所見亦淺。 宙合編八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林兆珂撰。兆珂有《毛詩多識編》,已著錄。是編乃其考證之文,分為六門。一曰《泰真測徼》,皆談天地;二曰《珍駕提羽》,皆談經籍;三曰《墨兵微畫》,皆談史傳;四曰《議疇剽耳》,皆談世務;五曰《在鈞誦末》,皆論學問文章;六曰《説藪鬖髿》,皆談雜事。明代説部,大都撏撦斷爛,游談無根。兆珂又摭明人之説部而以己見斷之,輾轉裨販,似奧博而實無考證。每篇名目,故為詭異。篇首各有小序,亦皆澀體。均之當時習氣也。 累瓦三編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吳安國撰。安國字文仲,長洲人。萬曆丁丑進士,官至寧波府知府。是編凡讀經二卷,讀史二卷,述訓二卷,談藝二卷,匡時二卷,紀龐二卷。其《讀經》諸條多有駁孟子、闢朱子之語,《讀史》内謂湯武之征誅為逆,而以聖人應天順人之説為非。《述訓》以下語頗平正,然大都鈔撮説部,亦無所心得也。 牖景錄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徐三重撰。三重有《餘言》,已著錄。此書名“牖景”者,蓋取“北人讀書如顯處視月,南人讀書如牖中窺日”意也。中多雜論世事,故與所作語錄别為一書。中多篤實切近之論,而傷於拘迂者亦頗有之。如謂杜甫詩“厚祿故人書斷絕,恒饑稚子色淒涼”,不如明道程子詩“陋巷一生顏氏樂,清風千古伯夷貧”;謂宋之問(案此蘇味道詩,三重誤以為之問詩)《上元夜》詩“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遊妓皆穠李,行歌盡落梅”,三代盛王之時恐無此俗,國風、雅、頌之什亦無此言;謂杜甫“黄四娘家花滿溪”一首為不軌於名教,皆不能謂之無理。然事事操此論以往,其勢未有不窒礙者也。 家則一卷野志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徐三重撰。此書皆貽訓子孫之語。《家則》為所立規條,每條之後閒引古人嘉言善行以證明之,其言酌乎古今之閒,如喪禮不得用僧道,而得用紙錢、紙錠之類是也。《野志》分十六篇,曰端習,曰祛惑,曰營業,曰稽籍,曰本教,曰掄交,曰範内,曰居身,曰人道,曰節用,曰使令,曰狎慝,曰庖饌,曰服飾,曰燕樂,曰戲具。其詞多用駢偶,蓋與所作《家則》相發明。惟《野志》之名不甚可解,豈“禮失求野”之意歟?末為《附志》,則偶然自述家事也。 湧幢小品三十二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明朱國楨撰。國楨有《大政記》,已著錄。是書雜記見聞,亦閒有考證。其是非不甚失真,在明季説部之中,猶為質實。而貪多務得,使蕪穢汩没其菁英,轉有沙中金屑之憾。初名曰《希洪》,蓋欲仿《容齋隨筆》也。既而自知其不類,乃改今名。其曰“湧幢”者,國楨嘗構木為亭,六角如石幢,其製略如穹廬,可以擇地而移,隨意而張,忽如湧出,故以為名云。 俟後編六卷補錄一卷附錄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王敬臣撰。敬臣字以道,長洲人。歲貢生。萬曆丙戌,南京禮部尚書袁洪愈薦授國子監博士。《明史·文苑傳》附見《魏校傳》中1。是編凡經説一卷,論學、論治共二卷,詩文一卷,禮文疏節、便俗禮節共一卷,女戒一卷。其《補錄》一卷,乃其門人所錄,故其中時稱先生。刊本亦題敬臣撰,校讎者誤也。經説論《易》頗切近如其為人。論《書·洪範》非洛書,亦為有見。論《詩》以三百篇為秦火之餘,後人竄亂,蓋陰祖王柏之説,不知其謬。論《春秋》亦平允。説《禮》僅一條,謂《王制》出於史官,與漢文博士之説異,未詳所本。其講學以立志為本,以慎獨為宗,謂學者不可單看虚明景象,蓋參酌於朱、陸之閒。所定四禮,大抵以《朱子家禮》為藍本,而參以鄉俗,亦吕坤《四禮翼》之支流。惟《補錄》一卷,頗嫌駁雜。如謂朱子誤解格致,不及陽明之説;又謂朱子後日自悔;又謂王守仁、陳獻章皆理學之宗,王艮見道甚確;又謂莊子甚高曠,使在聖門,則為曾點之流;老子比莊子更高一步。皆不可訓。蓋敬臣之學本從姚江得力,後乃覺其虚無,參以朱學。凡《補錄》所載,皆門人過尊其師,一字不欲散佚,掇拾舊論,復成此卷,而不知皆其師所已棄也。至於“軍中呼萬歲,亦下馬呼萬歲”,乃宋張咏事,而《補錄》以為郭子儀,則記憶偶譌,又其小疵矣。 【彙訂】 1.王敬臣確實附見於《明史》魏校傳中,但魏校傳並非在《文苑傳》,而在《儒林傳一》。(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藝林剩語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顧成憲撰。成憲字初章,松江人。是書或雜舉古事而綴以論斷,或自立議論而證以古事,其説無大新異,亦無大疵謬。卷首有萬曆甲戌陳所蘊序,稱其年未三十,而善著書。末有其門人瞿守跋,亦稱其年方比於賈傅,而著述富於董相。蓋猶其少作也。 趙氏連城十八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趙世顯撰。世顯字仁甫,侯官人。萬曆癸未進士,官梁山縣知縣。是書中分三種;一為《客窗隨筆》六卷,前有孫昌裔序;一為《芸圃叢談》六卷1,前有謝肇淛序;一為《松亭晤語》六卷,前有林材序。《連城》則其總名也,以世顯自序弁之。其書或引古事而稍附以己説;或自作數語,近乎語錄;又或但引古事一條,無所論斷,似乎類書。蓋全無著作之體者。凡意所不合之事,無論巨細,輒云“恨不縛之生飼豺虎”,何其褊且躁也。林材序稱其《松亭晤語》不下於洪景盧《隨筆》,今觀所載,疏謬頗多。如稱:“永樂末,詔學官考滿乏功績者,審已有子嗣,聽淨身入宫訓女官輩。時有十餘人,後獨王振官至太監”云云。考史載太祖不許内侍讀書識字。至宣宗時設内書堂,令翰林二三員為教習,由是此輩通曉古今,作姦為患,不言有學官考滿淨身之事。此殆當時稗史誣傳,世顯信而筆之,殊為失考。又如偽本沈約《〈竹書紀年〉註》所載大舜龍工衣、鳥工衣事,出自劉向《列女傳》,乃誤以為約語而詆之,併誤沈約為沈總。又古惟庶人稱匹夫匹婦,自士以上皆備妾媵,禮有明文。而此書謂孔子不當有妾,駁《孔叢子》之妄,尤為膠固。《孔叢子》本偽書,然其偽不在此等也。其他大抵類此,以比《容齋隨筆》,談何容易乎? 【彙訂】 1.國家圖書館藏明抄本此集第二部分各卷皆作“藝圃叢談”,《福建通志》卷六十八《藝文一》、《千頃堂書目》卷二十六皆著錄有趙世顯《芝園叢談》二十八卷,“芸圃”蓋形誤。(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 説原十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穆希文撰。希文字純文,嘉興人。是編成於萬曆丙戌。分原天、原地、原人、原物、原道術五部。雜採事蹟,閒亦論斷,其體例在類書、説部之閒。大抵剽剟之談,非根柢之學,又不著其所出,更茫無依據。 焦氏筆乘八卷(安徽巡撫採進本)1 明焦竑撰。竑有《易筌》,已著錄。是書多考證舊聞,亦兼涉名理。然多剿襲説部,没其所出。如“《周易舉正》”一條,乃洪邁《容齋隨筆》語;“禿節”一條,乃宋祁《筆記》語;“開塞書”一條,乃晁公武《讀書志》語;“一錢”一條,乃師古偽蘇軾《杜詩註》語;“花信風”一條,乃王逵《蠡海集》語;“玉樹菁葱”一條,乃封演《聞見記》語2;“何遜詩”一條,乃黄伯思《東觀餘論》語;“烏鬼”一條,乃沈括《夢溪筆談》語;“倉頡”一條,乃張華《博物志》語;“續《史記》”一條,乃無名氏《尊俎餘功》語。如斯之類,不可縷數。其中“《周易舉正》”條,末稱:“此書世罕見,晁公武所進《易解》多引用之。”蓋洪邁當南宋孝宗時,故其言云爾。至明代則郭京書有刊本,而晁公武書久佚,正與邁時相反,乃仍錄原文,斯非“不去葛龔”耶?竑在萬曆中以博洽稱,而剽竊成書,至於如是,亦足見明之無人矣3。其講學解經,尤喜雜引異説,參合附會。如以孔子所云“空空”及顏子之“屢空”為虚無寂滅之類,皆乖迕正經,有傷聖教。蓋竑生平喜與李贄遊,故耳擩目染,流弊至於如此也。 【彙訂】 1.傳世諸本皆為六卷,“八卷”或“續集八卷”之誤。(李文琪:《焦竑及其國史經籍志》) 2.“《聞見記》”,殿本作“《見聞記》”,誤,《總目》卷一百二十著錄封演《封氏聞見記》十卷。《焦氏筆乘》卷三“玉樹青蔥”條云:“左思《三都賦序》譏揚雄賦甘泉不當言‘玉樹青蔥’,或言‘玉樹’者,武帝所作,集衆寶為之以娛神,非謂自然生之。猶下句言‘馬犀’,金人也。此説亦非。按王褒《雲陽宫記》、《三輔黄圖》並言甘泉宫北有槐樹,今為玉槐樹。根幹盤峙,三二百年木也。耆舊相傳,即子雲所謂“玉樹青蔥”者。據此,則何必巧為解邪?”《封氏聞見記》無此條,疑為陳耀文《正楊》(卷三“玉樹”條)之誤。 3.書中所錄,皆註出典,雖偶有遺漏,非有心剽竊。(李文琪:《焦竑及其國史經籍志》) 鬱岡齋筆麈四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王肯堂撰。肯堂有《尚書要旨》,已著錄。是編第一卷所載論醫諸條,凡四十頁,皆深切微妙,得古人法外之意,與所作《證治準繩》足相表裏。其他雜論天文、算術、六壬、五行家言,以及賞鑒書畫之類,亦頗足資參考。惟生於心學盛行之時,凡所議論,大抵以佛經詁儒理,甚至謂教習庶吉士當令看《楞嚴經》,是何言歟? 紫桃軒雜綴三卷又綴三卷(禮部尚書曹秀先家藏本) 明李日華撰。日華有《梅墟先生别錄》,已著錄。是書《明史·藝文志》不載。書中惟論書畫用其所長,餘多剽取古人説部而隱所自來,殊無足取,不及其《六研齋筆記》遠矣。 瓶花齋雜錄一卷(編修程晉芳家藏本) 明袁宏道撰。宏道有《觴政》,已著錄。此書多記聞見雜事及經驗醫方,閒及書傳,持論亦多偏駁。如“孟子説性善”及“儒與老、莊同異”諸條,第喜逞才辨,不自知其言之過也。 文海披沙八卷(浙江巡撫採進本)1 明謝肇淛撰。肇淛有《史觿》,已著錄。是編皆其筆記之文。偶拈古書,藉以發議。亦有但錄古語一兩句,不置一詞,如黄香《責髯奴文》之類者。大抵詞意輕儇,不出當時小品之習。較所作《五雜俎》稍為簡約,而疏舛時復相似。如“烏老”一條,謂近來村學究作,不知此唐人所錄,見《太平廣記》,其人非出近代也;“曹娥碑”一條,據《三國演義》為説,不知傳奇非史也;“婦人能文”一條,謂:“劉琬﹝琰﹞丫頭能熟《魯靈光賦》2”,“花面丫頭”字出劉禹錫詩,“劉琬丫頭”無典也;“詩讖”一條,謂“冰鏡不安臺”為梁武帝詩,不知《梁書》作元帝也;“不妄稱人”一條,謂鮑照問惠休己與靈運優劣,不知《詩品》所載乃顏延年也;“人日”一條,謂虞摯不知曲水為不學無術,不知《束皙傳》所載乃摯虞,即字仲治,作《文章流别論》者也;“纏足”一條,引《雜事祕辛》,亦不知為楊慎依託。蓋一時興至輒書,不暇檢閱耳。 【彙訂】 1.“文海披沙”,殿本作“文海披抄”,誤,據《明史·藝文志》、《千頃堂書目》卷十二及明萬曆三十七年刻本此書。 2.“劉琬”,當作“劉琰”,乃避嘉慶諱改。殿本作“劉琰”。 西峯字説三十三卷(江蘇巡撫採進本)1 明曹學佺撰。學佺有《易經通論》,已著錄。是書分天、地、人三大部,而天部止三卷,人部止三卷,地部乃居二十七卷。其中或引《説文》小篆之解,或又僅就楷字發義。如解“春”字,以為三畫象三陽,雖與《説文》不合,而義尚可通。若解“冬”字,以為反文之反,即陰變陽之義,不知“反文”云者,所據何典。且合計通部之中,解字者十之一二,不解字者十之七八,若天官占驗、地理、郡國排次成卷,皆與“字説”無與,亦莫解其故。《明史·藝文志》不載此書,《福建通志》載此書而不載卷數。殆學佺没後,後人重其忠義,掇拾殘稿刻之。故詳略不齊,體例亦不畫一也。四庫之中,無類可附,姑存其目於“雜家”焉。 【彙訂】 1.“江蘇巡撫採進本”,底本作“江西巡撫採進本”,據殿本改。《四庫採進書目》“江蘇省第一次書目”、“江蘇採輯遺書目錄簡目”著錄。(江慶柏:《殿本、浙本<四庫全書總目>著錄圖書進獻者主名異同考》) 射林八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朱光裕撰1。光裕字仁仲,蘇州人。萬曆中諸生。是書取平日所見聞者論次之,曰輿象系、君臣系、政事系、藝文系、禮樂系、疆戎系、田賦系,皆為發策決科而設。中多沿襲舊聞,閒有深中時弊者。如取士、制祿、防禦之類,亦不為無見。惟其決震澤隄、廢會通河諸論,揆之時勢,皆不可行。至欲仿海運鑿新河,則又邱濬之偏見矣。 【彙訂】 1.明嘉靖二十三年刻本此書題吳郡朱克裕著。(杜澤遜:《四庫存目標注》) 青溪暇筆三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姚福撰。福字世昌,自號守素道人,江寧人。是編皆劄記讀書所得及雜錄耳目見聞。其首卷所述明初軼事,多正史所不載。惟“體用”字見《周易正義》,福乃以為宋儒以前無此字,出於佛典。至其取鄭謐之説,謂異姓可以為後,而深駁陳淳之論。其為乖剌,又不止訓詁閒矣。 讀書雜記二卷(安徽巡撫採進本)1 明胡震亨撰。震亨有《海鹽縣圖經》,已著錄。是編乃其讀書筆記。如引元稹《白集序》,證刊版始唐長慶中;引顏師古《匡謬正俗》,證《柏梁詩》傳寫之謬;引劉孝標《世説》註,證《蜀都賦》有改本;引杜牧詩,證木蘭為黄陂人;引孟元老《東京夢華錄》,證“爆仗”字;引朱子、陸游詩,證豆腐緣起;引曾慥《類説》,證李賀“容州槎”語;引王象之《碑目》,證顧況《仙游記》,皆語有根據。他如辨孔子防墓,辨周稱京師,亦俱明確。以及元鄉試錄條格、贊寧《譯經論》、《道藏》源流諸條,亦足以資考據。惟其生於明末,漸染李贄、屠隆之習,掉弄筆舌,多傷佻薄,憤嫉世俗,每乖忠厚。如謂:“嫦娥、纖阿兩雌與吳剛共處月中”,則調笑及於明神;謂:“生天,生地,乃生盤古,應稱三郎”,則嘲弄及於古帝。以至明末時事,動輒狂詈,牽及唐之進士,併詆為賊,其傎亦未免已甚也。 【彙訂】 1.書名當作《讀書雜錄》,今存清康熙十八年刻本。(周本淳:《胡震亨的家世生平及其著述考略》) 説儲八卷二集八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陳禹謨撰。禹謨有《經籍異同》,已著錄。是編乃其劄記。皆偶拈一二古事,綴以論説,不出明人掉弄筆墨之習。中多闡揚佛教,大抵沿屠隆《鴻苞》之派,但不至如隆之放恣耳1。 【彙訂】 1.是書隨事借物,發為奧論,閒雖涉及佛事,蓋亦不及十之一二,其大旨託微言為規諫之辭。此外偶及史事,寓意殊多褒貶。(潘景鄭:《著硯樓書跋》) 閱耕餘錄六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張所望撰。所望字叔翹,上海人。萬曆辛丑進士,官至廣東按察司副使1。此其隨筆劄記之文,中頗有所考證,而摭拾舊文者亦多,又兼錄諧謔果報諸雜事,蓋陳繼儒《珍珠船》之類也。 【彙訂】 1.《廣東通志》卷二十七《職官志一二》“提刑按察司按察使”有張所望,云:“江南上海人,進士,三十八年任。”而同卷“按察司副使”中未列張所望。(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 書肆説鈴二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葉秉敬撰。秉敬有《字孿》,已著錄。是書乃其隨筆劄記,原分三卷。後烏程閔元衢為之重編,分十一類,併為上、下二卷,而仍載原次於卷首,以存其舊,即此本也。秉敬好為議論,而考據殊疏。如謂三代皆建寅,若周人建子則二十四氣皆錯,不知古本無“二十四氣”之名;謂《三都賦》改“草木甲坼”為“甲宅”,不知《周易》古本實作“甲宅”;謂“冰凝於水而寒於水”為《翰苑新書》論文之妙,不知本《荀子》語,昭明太子《〈文選〉序》亦嘗引用,皆失之目睫之前。至於溺信二氏,謂盲儒之議老子,如叔孫之毁仲尼,桀犬之吠堯、舜,又謂讀書不可不學禪,其言尤不可訓也。 蓬窗日錄八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陳全之撰。全之字粹仲,閩縣人。萬曆甲辰進士1。是編分世務、寰宇、詩談、事紀四門,門各二卷2。《世務》一門多可採,《寰宇》一門頗參輿記陳言,《詩談》、《事紀》則更傷猥雜矣。 【彙訂】 1.《明詩紀事》己簽卷八載全之為嘉靖甲辰進士。雍正《福建通志》卷三六《選舉志》“進士”篇云:嘉靖二十三年甲辰榜,“陳全之,山西參政,著《蓬窗日錄》,談九邊阨塞甚悉。”乾隆《福州府志》卷三九《選舉志》亦載陳全之為嘉靖二十三年甲辰科進士,附註與上引雍正《福建通志》文全同。(曹正元:《<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偶證三十例》;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2.依書中卷次順序,應為寰宇、世務、事紀、詩談。(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 歐餘漫錄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閔元衢撰。元衢字康侯,烏程人1。縣有昇山,山麓有歐陽亭,故昇山一名歐餘山。元衢因以歐餘生自號,併以名其劄記。書中考證閒有可採,而膚淺者居多。 【彙訂】 1.依《總目》體例,當作“元衢有《羅江東外紀》,已著錄”。 秋涇筆乘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宋鳳翔撰。鳳翔字羽皇,秀水人。萬曆壬子舉人。是書皆載史傳雜事,而附以議論,類多迂闊。其記太倉王千户入海見龍抱石事,則又涉於神怪矣。 燕居功課二十七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安世鳳撰。世鳳字鳳引,商邱人。萬曆癸丑進士1,官定海縣知縣2。是編分二十四類,每類子目各五3。其議論出入儒、釋之閒。自謂天地之大,無不閱歷,然所見率皆膚淺。至於標題纖巧,識見偏駁,尤明代山人結習,不足深詰者矣。 【彙訂】 1.癸丑為萬曆四十一年,然康熙《商丘縣志》卷六選舉志、雍正《河南通志》卷四五選舉志,均載安世鳳為萬曆十一年癸未科進士。(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2.康熙《商丘縣志》卷六《選舉》,癸未十一年進士有安世鳳,云:“任户部主事,臨清鈔關,謫山西解州同知,遷浙江嘉興府通判。”則“官至定海縣知縣”不確。(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 3.明萬曆刻本此集前二十四卷卷各一類,類分五目,而二十五卷至二十七卷分别為戒上(戒所以養身者)、戒中(戒所以養德者)、戒下(戒所以養交者),各分四目。(同上) 仙愚館雜帖七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黄元會撰。元會字經甫,太倉人。萬曆癸丑進士。是書多剽掇佛、老浮談,而於服食修鍊尤所篤信,其名館以“仙愚”,當由於此。其他雜説引據,亦多譌舛。如“唐優宋婦”一條,謂德宗為宋主;“點陳言為佳句”一條,謂宋王珪與柳宗元論詩;“海棠無香”一條,謂彭淵材為劉淵材;“文人顯紕”一條,謂荀悦稱漢高祖字國1。則其他不足詰矣。 【彙訂】 1.明刻本此書卷六“文人顯紕”條作“諱邦之,字囗國”。 戒菴漫筆八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李詡撰。詡字厚德1,江陰人。少為諸生。坎坷不第,年八十餘而卒。所作《世德堂吟稿》、《名山大川記》諸書,皆已亡佚。惟是編為其孫如一刊行,皆所記聞見雜説。詡自號戒菴老人,因以為名。書中稱世宗為今上,而又載有萬曆初事,蓋隨時綴錄,積久成編,非一時所撰集,故前後不免於駁文也。其閒多志朝野典故及詩文瑣語,而敘次煩猥,短於持擇,於凡諧謔鄙俗之事,兼收並載,乃流於小説家言。惟記蘇軾、黄庭堅真蹟詩句,可補本集之亡佚;記劉基畫《蜀川圖》,可證《圖繪寶鑑》之闕漏;又如論《孟子》古本同異,則較王士禎《池北偶談》所摘為詳;又據《三水小牘》以證洪邁《夷堅志》之蹈襲,辨《兩山墨談》所稱蘇軾有妹嫁秦觀之誕妄諸條,為沙中金屑耳。 【彙訂】 1.據陸化淳撰《明故太學戒菴李公墓誌銘》,李詡字原德。《赤岸李氏宗譜》卷五《世表編》、《江陰縣續志》亦作原德。《赤岸李氏宗譜》載其弟李詢字原岳,李諷字原道皆可佐證。明萬曆二十五年李如之刻本、清順治五年李成之世德堂重刻本《戒菴老人漫筆》八卷,書前皆有王穉登《戒菴老人漫筆》序,云:“利城蓋有李先生云。先生名詡,字原德,有道君子也,號戒菴老人。”翁方綱所撰此書提要稿亦作“字原德”。(楊祖耕、錢永賢:《李詡生平、著述補正》;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楊洪升:《李詡表字沿誤考》) 認字測三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周宇撰。宇有《字考啟蒙》,已著錄。是書標八十一字,每字各為疏解一篇。其義欲藉以講學,而穿鑿點畫,實則王安石之緒餘而已。既非小學,又非語錄,四庫之中,無類可入,姑附之於雜家焉。 吕氏筆弈八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吕曾見撰。曾見字眉陽,紹興人。由貢生官西安縣教諭。是編前有方應祥1、鄒維璉、汪慶百2、吕奇策序,蓋萬曆中人也。首二卷多説經義。其學出於姚江,詆毁程、朱頗甚,至謂伊川背師忘本。每篇各有批評,乃純用禪語,殊不免心學習氣。其餘或史論,或雜考,大抵捃摭楊慎、王世貞、陳耀文、胡應麟、焦竑諸家説部,而以議論貫串之,亦非根柢之學也。 【彙訂】 1.“是編前”,殿本作“是書卷端”。 2.“汪慶百”,底本作“汪慶伯”,據殿本改。清乾隆《浙江通志》卷一百三十三《選舉十一·明進士》萬曆三十八年庚戌科韓敬榜有汪慶百,開化人。光緒《重修開化縣志》卷九《人物·質行》小傳、《明清進士題名碑錄》均作“汪慶百”。 黄元龍小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黄奐撰。奐字元龍,歙縣人。是書分《醒言》一卷,《偶載》一卷。《醒言》皆讀書時隨筆劄記之文,所見頗為迂闊。《偶載》則鬼神怪異之事,亦多不經。 古今評錄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商維濬撰。維濬字初陽1,會稽人。世所傳《商氏稗海》即所輯也。是書皆借古事立論,不出明季纖巧之習,閒有考證,每多疏舛。如論以船量物事,謂《苻子》所紀燕昭王稱豕事,在曹蒼舒稱象之前。不知《苻子》為苻朗所撰。朗,秦王堅之姪也。其書今已佚,惟見類書所引,如關龍逢諫桀、齊景公好馬之類,皆假借古人為寓言,並無事實。維濬徒知燕昭王在蒼舒前,而不知朗在蒼舒後,殊為失考。其膚淺率此類也。 【彙訂】 1.“字初陽”,殿本作“字陽初”。明萬曆三十四年商濬刻本《隆萬兩朝平攘錄》五卷,卷首序署“會稽商濬景哲父題”。 雪菴清史五卷(浙江朱彝尊家曝書亭藏本) 明樂純撰。純字思白,號天湖子,沙縣人。是書皆小品雜言。分清景、清供、清課、清醒、清福為五門,每門又各立子目。大抵明季山人潦倒恣肆之言,拾屠隆、陳繼儒之餘慧,自以為雅人深致者也。 露書十四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姚旅撰。旅號園客,莆田人1。其書分核篇二,韻篇三,華篇、雜篇、蹟篇、風篇、錯篇、人篇、政篇、籟篇、諧篇、規篇、枝篇、異篇各一。雜舉經傳,旁證俗説,取東漢王仲任所謂“口務明言、筆務露文”之意,名曰《露書》。然詞氣儇薄,頗乖著書之體。其《核篇》所論經義,率毛舉捃拾,無關大旨。《韻篇》亦猥雜不倫,《諧》、《異》諸篇尤多鄙俚。至謂屈原宜放,馬遷宜腐,以其文之繁也。傎亦甚矣。 【彙訂】 1.《千頃堂書目》卷十二著錄有姚旅《露書》十四卷,云:“字園客,莆田人。”周嬰《卮林》卷七有《增姚莆中方言》條,云:“吾鄉姚旅,字園客,作《露書》數十卷”,周嬰即莆田人也。《御選明詩姓名爵里六·諸家姓名爵里》、《明詩綜》卷六十九皆云其“初名鼎梅,字園客,莆田人”。(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 稽古堂論古三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舊本題明張燧撰。今核其書,即從《千百年眼》中摘出。蓋坊賈偽立此名以售欺者。鈔本尚新,是近時所依託也。 書蕉二卷(浙江孫仰曾家藏本) 明陳繼儒撰。繼儒有《邵康節外記》,已著錄1。是書皆雜鈔古今名物訓詁及奇文雋字可供詞藻之用者,隨筆劄記,頗無倫次。如執金吾、秦吉了之類,人所習見者,俱泛載之,徒費簡牘。又如“泥孩兒”一條出陸游《老學菴筆記》,而没其書名,亦為攘美。至以闞止為宰予,渾瑊為渾珹,陳正敏為陳所敏,尤失考矣。 【彙訂】 1.依《總目》體例,當作“繼儒有《建文史待》,已著錄”。 枕談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陳繼儒撰。僅寥寥數條。自跋謂:“讀古人書,往往承襲譌謬”,因取目前常用之語而考據之。然亦各有所本,非心得也。 偃曝談餘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陳繼儒撰。取其平日與客談者鈔撮成書,無他考證。所紀歷代年號一則,遺漏尤多。前有自跋云:“入冬喜負暄讀書”,故以“偃曝”名之云。 明辨類函六十四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明詹景鳳撰。景鳳有《畫苑補益》,已著錄。是書《明史·藝文志》、黄虞稷《千頃堂書目》俱作《詹氏小辨》。而世所傳崇禎壬申刊本實作《明辨類函》,蓋後又改名也1。首列《作者辨》,以發明周子《太極圖》至蔡氏《範極十書》之旨。次《造化辨》,分理氣至異事八目。次《人道辨》,為篇三:曰明自,言學也;曰行自,言治也;曰適自,言藝也。次《人品辨》,為統二,以歷代君臣志得道行者為《得志統》,以不能行其道者為《齎志統》。景鳳宗耿定向之學,故所論格物致知及明明德於天下皆以知識為良知,乖隔支離,不能窺見本體。其於當時為禪學者,雖亦斥之甚力,而中無定識,往往騎牆。如《諸子》門中謂夫子與老子同生周世,為萬古開辨局;又謂佛、老倘真能信之,亦足為清心寡欲之助,仍不免混儒、墨而一之。又稱孟子在齊,三卿往返數年,名實竟未加上下,尤放言無忌。其品藻同時諸人,每恨不為王世貞所知。蓋亦文士好名者,乃欲附講學以自重。議論高而無所歸宿,終不免於遊談無根之誚也2。 【彙訂】 1.《明辨類函》實就《詹氏性理小辨》之原版剜改而成者。除將書名標題全部變更外,並將校閱人王元貞易為鍾惺,王序末行“萬曆二十四年王元貞序”改為“崇禎壬申孟冬朔日張溥題”。非詹氏自定。(王重民、屈萬里:《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王次澄:《<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正補二十五則》) 2.“之誚”,殿本無。 澹齋内言一卷外言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楊繼益撰。繼益字茂謙,松江人1。是書《内言》閒有考證,《外言》則語錄也。議論皆宗二氏。其解邵子“三十六宫都是春”句,誤以為“宫闈”之宫,殊為疏舛。欲删《元史》一條,尤為悖謬。惟解《孟子》“泄泄沓沓”一條,引《説文》“呭”訓多言,引《荀子》“誻誻而沸”亦謂多言,證“泄”、“沓”皆多言之意,足備一解耳。末有陳繼儒跋,稱其學道有得,蓋為禪學言之也。 【彙訂】 1.依《總目》體例,當作“繼益有《煙雲手鏡》,已著錄”。 説楛七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焦周撰。周字茂孝1,上元人。焦竑之子也。萬曆庚子舉人2。其書皆刺取諸書中新穎之語,及聞見所及可資談噱者,雜載成編,不分門類。如元微之謫通州,史無其事。論吳越改元,誤以歐陽修《五代史》與《十國世家》為二書,亦時有疏舛。其稱《説楛》者,取《荀子》“説楛勿聽”之義也。 【彙訂】 1.“字茂孝”,底本作“字茂叔”,據殿本改。明萬曆刻本《焦氏説楛》卷首有“仲弟潤生”《説楛》小序云:“余兄茂孝……”。清道光《上元縣志》卷十《選舉志》萬曆三十一年癸卯科舉人有焦周,“字茂潛,一作茂孝,竑次子。有《説楛集》。” 2.據清乾隆《江南通志》卷一百二十九《選舉志·舉人五》、清道光《上元縣志》卷十《選舉志·舉人》,焦周為萬曆三十一年癸卯科舉人。(胡露:《<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存目補正》) 譚子雕蟲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譚貞默撰。貞默有《三經見聖編》,已著錄。此書作於崇禎壬午,乃其《著作堂集》之一種。所錄祇《小蟲賦》一篇,又名《小化書》。其命意蓋取《莊子》“惟蟲能蟲,惟蟲能天”及《家語》“倮蟲三百有六十,而人為之長”二語,因即蟲喻人,分為三十七段。每段自為之註。亦《和香方》、《禽獸決錄》之支流也。 福堂寺貝餘五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茅元儀撰。元儀有《嘉靖大政類編》,已著錄。此書首有自序云:“崇禎三年,余守大將軍,以傲罷。為頭陀於是寺,有所感則識之。”蓋其罷官後所為也。雜記古今,語無倫次,議論亦多偏駁。 蘭葉筆存無卷數(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釋本以撰。本以字以軒,别號亦已,又號師嶽叟,蘇州人。書中載天啟四年董其昌所記玉璽事,則猶在其後也。又稱:“先生每書竟,必令潛寫填語”,蓋潛其本名矣。是編首頁題為《蘭葉筆存》,次頁又題為《慎辭錄》。所論《淳熙祕閣續帖》,於《黄庭内景經》點畫形模,辨析絲毫,蓋即姜夔《蘭亭偏傍》之意。其餘多談書畫,亦偶及雜事。所稱引者,焦竑、董其昌語為多。中後雜載詩二十餘首,即其自作。大抵隨筆紀錄之册,後人鈔合為帙也。其中“石頭城謠”一條,論樂府音節,穿鑿附會,殊不足據。餘皆明末山人語耳。 蒙泉雜言二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上卷採撮陰陽五行之説,率多穿鑿附會。下卷隨筆記載,如以書家“永字八法”為合於太極兩儀四象八卦之類,亦多牽强1。 【彙訂】 1.此書乃明嶽正所撰,岳氏另一著作《類博雜言》各條均見於此書,文字相同。而《總目》卷一二四《類博雜言》條提要云:“此書雜論陰陽、五行及醫卜星算之説,中閒論大衍之數及《皇極經世》之數,亦頗有發明。”評騭大異其詞。(朱鴻林:《<四庫提要>所見盛清學術偏見一例》) 東皋雜記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所載皆有明朝野雜事,閒及經義及音律、詩話。其中若辨康定易儲,薛瑄不諫。謂崔銑修《孝宗實錄》,親見祕閣舊案,瑄銜下註“以公出”,則瑄乃未嘗與其事,非不諫也。此類頗有關於史事。至所論樂律,謂六十調仲吕所生之黄鍾,僅能得黄鍾之半而差强焉。考黄鍾無半聲,旋宫所用之半聲乃變半聲也,止得四寸三分有奇,則得黄鍾之半而猶弱焉。此書云“差强”,殊不可曉。其他亦率多膚末,無足採擇。 春寒閑記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卷末自跋稱:“辛酉三月二十五日記”,署曰德水。又有錢塘厲鶚跋,謂是書頗有可觀,而疑德水為德州盧氏子。蓋以盧世?字德水也。案《御史題名》曰:“盧世?,山東德州左衛軍籍,直隸淶水人。前明進士。順治元年起福建道御史,以病乞歸。”其書多錄前人佳事雋語,然頗推重李贄。 山居代譍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凡臚列山居、園居、舟居、游居、瓢居、獨居、酣居、宵居、睡居、病居十目,下引前人閒適之語以應之,意以示客,故名“代譍”。其所引書有明末陳繼儒《巖棲幽事》,而序題“丁亥夏五”,則當在國朝順治四年也。 棗林雜俎無卷數(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談遷撰。遷有《海昌外志》,已著錄。是書分類記載,凡十二門,曰科牘,曰藝簣,曰名勝,曰器用,曰榮植,曰頤動,曰幽冥,曰叢贅,曰彤管,曰空元〔玄〕,曰炯鑒,曰緯候1。多紀明代軼事,而語多支蔓。其《名勝》一門,雜引志乘及里巷齊東之語,漫無考證。《藝簣》亦多疏舛。其餘大抵冗瑣少緒,亦不分卷。疑雜錄未成之本也。 【彙訂】 1.此書足本為十八門。《浙江遺書總錄》著錄之本凡十三門,較《總目》多營建、逸典二門,少緯候一門,較足本少四門:先正流聞、技餘、土司、妖異。(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 讀書偶然錄十二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國朝程正揆撰。正揆字端伯,孝感人。前明崇禎辛未進士,官尚寶司卿。入國朝授光祿寺丞,官至工部侍郎1。是編乃其讀書劄記,議論考證,兼而有之,閒出新意,而頗不免踳駁。如以“武王上祭於畢”為畢星,引《蘇竟傳》為證,未免牽合。論聯句詩二條,一以為始於《柏梁》,一以為起於《式微》,一書之中,自相矛盾。又解杜甫《丹青引》,據“先帝天馬玉花驄”句,以為至尊含笑,圉僕惆悵,乃深譏肅宗不軫羹牆之念2,而斥舊説之非。則不考明、肅、代三朝受終年月,而臆為穿鑿,尤固於説詩矣。 【彙訂】 1.顧炎武《聖安本紀》書左、右諭德兼翰林院編修等官程正揆、李景濂、劉正宗、張居迎降。案李映碧《南渡錄》,正揆先官尚寶司卿,後官右諭德。(李慈銘:《孟學齋日記》) 2.“念”,殿本作“意”,誤,據清雍正程氏刻本此書卷三原文。 見聞記憶錄五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余國楨撰1。國楨字瑞人,别號劬菴,遂安人。前明崇禎庚辰進士,官富順縣知縣。是編乃其入國朝以後家居所作。自序稱:“生平卷帙,盡佚兵火,偶舉所憶,惝恍都如夢境。”後其子中恬分為五卷,曰記文,曰記人,曰記物,曰記異,曰雜記。蓋隨筆纂錄之本,大抵皆明末瑣事,閒涉荒誕,無關考證。又所作雜文並廁其中,亦非得體2。 【彙訂】 1.清康熙四十七年刻本題“嚴陵余國禎瑞人甫著”,作“余國楨”誤。(杜澤遜:《四庫存目標注》) 2.“亦非得體”,殿本作“亦為非體”。 餘菴雜錄三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國朝陳恂撰。恂字子木,本姓曹,海鹽人。前明崇禎壬午舉人。是書雜説經義詩文,兼載碎事。其論禹治水順行一條,全攘鄭樵之説,不言所自。其引伊世珍《嫏嬛記》一條,以范睢“裹足不入秦”語為女子纏足之證1,亦失之不經。 【彙訂】 1.“證”,殿本作“註”。 冬夜箋記一卷(大學士英廉購進本) 國朝王崇簡撰。崇簡字敬哉,宛平人。前明崇禎癸未進士。入國朝補選庶吉士,官至禮部尚書。是編成於康熙乙巳,皆其隨筆劄記之語。所述格言,多先儒名論,亦閒摘錄古事及同時耳目所見聞。然徵引舊聞,皆不載其出典,亦或偶然記憶未真。如“伯夷、叔齊姓名”一條,云出《吕氏春秋》及《韓詩外傳》,今二書並無此文1。案《論語疏》所引,乃出《春秋少陽篇》也。 【彙訂】 1.殿本“書”下有“具在”二字。 樗林三筆五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國朝魏裔介撰。裔介有《孝經註義》,已著錄。是書分三種。《樗林閒筆》一卷,《樗林偶筆》二卷,《樗林續筆》二卷。《閒筆》所載多息心養生之論,《偶筆》上卷多講學之語,下卷皆論史事,《續筆》則援引先儒,閒參己見,亦頗及明季時事。裔介以講學名,而是編多以二氏為宗,殆不可解。至《續筆》内稱:“楊嗣昌起復入都,白帢布袍,所過驛傳蔬粳而已。剿殺流賊,不遺餘力。襄陽之破,鬱鬱而死”云云,未免為之回護,則亦不盡公論矣。 雕邱雜錄十八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國朝梁清遠撰。清遠字邇之,號葵石,真定人。順治丙戌進士,官至吏部侍郎。是編十有八卷,卷立一名。一曰眠雲閑錄,二曰藤亭漫鈔,三曰情話記,四曰巡簷筆乘,五曰卧屙隨筆,六曰今是齋日鈔,七曰閉影雜識,八曰採榮錄,九曰飽卿談叢,十曰過庭暇錄,十一曰東齋掌鈔,十二曰予寧漫筆,十三曰晏如筆記,十四曰西廬漫筆,十五曰晏如齋檠史,十六曰耳順記,十七曰嗇翁檠史1,十八曰休園語林。皆隨時筆記之文。大抵雜錄明末雜事及真定軼聞,頗多勸戒之意。惟末年尤信修鍊之説,亦閒涉釋氏,至謂《心經》是古今第一篇文字。蓋禪學、元學,明末最盛,清遠猶沿其餘風也。閒有考證,然不甚留意。如九卷載李屏山所作《西嵓集》序,稱:“李義山喜用僻事,下奇字,晚唐人多效之,號西昆體。殊無典雅渾厚之氣,反詈杜少陵為村夫子。”是以楊億事為李商隱事,殆唐、宋不辨。又引黄庭堅之言,謂:“韓退之詩如教坊雷大使舞”,“學退之不至,即為白樂天”。是以陳師道所評蘇軾詞、蘇軾所評陶潛詩,併誤為庭堅評韓愈詩之詞,顛舛尤甚。 【彙訂】 1.“七曰閉影雜識……九曰飽卿談叢……十七曰嗇翁檠史”,殿本作“七曰閑影雜識……九曰飽鄉談叢……十七曰晉翁檠史”,誤。據清康熙二十一年梁允桓刻本此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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