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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三 子部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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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三 子部三十三 雜家類七 洞天清錄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1 宋趙希鵠撰。希鵠本宗室子,《宋史·世系表》列其名於燕王德昭房下,蓋太祖之後,始末則不可考2。據書中有“嘉熙庚子3,自嶺右回至宜春”語,則家於袁州者也。是書所論皆鑒别古器之事,凡古琴辨三十二條,古硯辨十二條,古鐘鼎彝器辨二十條,怪石辨十一條,硯屏辨五條,筆格辨三條,水滴辨二條,古翰墨真蹟辨四條,古今石刻辨五條,古今紙花印色辨十五條,古畫辨二十九條4。大抵洞悉源流,辨析精審。如謂刁斗乃行軍炊具,今世所見古刁斗乃王莽威斗之類,為厭勝家所用;又謂今所見銅犀牛、天祿、蟾蜍之屬皆古人以貯油點燈,今人誤以為水滴。其援引考證,類皆確鑿,固賞鑒家之指南也。明寧獻王權嘗為刊版於江西,見《寧藩書目》。曹溶《續藝圃蒐奇》所載與此本同,蓋皆從寧王舊刻傳錄。明錢塘鍾人傑輯《唐宋叢書》,别載一本,與此本迥異。考其中有楊慎之説、寧庶人宸濠之名,及永樂、宣德、成化年號,希鵠何自知之?其為未見此本而刺取他書以贗其名,固不待辨矣。 【彙訂】 1.此書書名當以《洞天清祿集》為是。(俞劍華:《中國古代畫論類編》) 2.殿本“考”上有“詳”字。 3.“據”,殿本無。 4.此書原為十門,後人謬分為十一門(多“古今紙花印色辨”)。(俞劍華:《中國古代畫論類編》) 負暄野錄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舊本題曰陳槱撰。不著時代。卷末有至正七年王東跋,乃云不知何人所述,是當時所見之本未署名也。今考書中“秦璽”一條稱:“槱嘗聞諸老先生議論”,則其人名槱無可疑,但不知何據而題為陳姓。案《閩書》:“陳槱,陳幾之孫,長樂人,紹熙元年進士。”書中“秦璽”條内稱“近嘉定己卯”,光宗紹熙元年下距寧宗嘉定己卯,首尾三十年。又,“西漢碑”條内亦稱聞之梁谿尤袤,“惜不再叩之”。袤亦當光、寧之時,疑即此陳槱也。其書上卷論石刻及諸家書格,下卷論學書之法及紙、墨、筆、研諸事,皆源委分明,足資考證。至所載《鼠鬚筆》詩一首,《宋文鑑》題為蘇過作1。其時《斜川集》尚存,必無舛誤。而槱稱“昨見邵道豫《賦鬚須筆》,殊有風度,今載於此”云云,則失考之甚矣。 【彙訂】 1.《賦鼠須筆》詩,不載於《宋文鑑》。《宋文鑑》之各種傳本,不僅無此詩,且無蘇過他作。(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雲煙過眼錄四卷續錄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宋周密撰。密有《武林舊事》,已著錄。是書記所見書畫古器,略品甲乙,而不甚考證。其命名蓋取蘇軾之語。第考軾《寶繪堂記》,實作“煙雲之過眼”。舊本刊作“雲煙”,殆誤倒其文。然錢曾《讀書敏求記》載元至正閒夏頤鈔本,已作“雲煙”,則譌異已久矣。曾記夏本作一卷,而此本四卷,或後人所分歟?觀所記收藏之人,蓋入元以後所作。中有湯允謨、葉森、文璧之語。蓋點勘是書,各為題識,傳寫者誤合為一。如王子慶所藏宋太祖御批三件條末云:“今第三卷只有二件,疑有脱誤,當參考《志雅堂雜鈔》”云云。《志雅堂雜鈔》亦密所著,不應自云“當參考”,知亦誤連校正之語為正文矣。中記蘇軾手書詞,稱:“‘郟湛初溢’,今本譌為‘漣漪初溢’”,然“郟湛”字不可解,恐亦有譌。又記《蘭亭序》有隋煬帝内府石刻,不知何據。又記吳彩鸞書《切韻》以“一先、二仙”為“十三仙、二十四先”,稱不可曉。案《困學記聞》載魏了翁之言,已稱《唐韻》下平不作“一先”。則《唐韻》或有此别本,亦未可知也。《續錄》一卷,題逢澤湯允謨撰。凡三十九條。董其昌《戲鴻堂帖》定絹本《黄庭經》為楊許舊蹟,蓋本此書。則亦以其賞鑒為準矣。 格古要論三卷(衍聖公孔昭煥家藏本) 明曹昭撰。昭字明仲,松江人。其書成於洪武二十年。凡分十三門,曰古銅器,曰古畫,曰古墨蹟,曰古碑法帖,曰古琴,曰古硯,曰珍奇,曰金鐵,曰古窯器,曰古漆器,曰錦綺,曰異木,曰異石。每門又各分子目,多者三、四十條,少者亦五、六條。其於古今名玩器具真贗優劣之解,皆能剖析纖微,又諳悉典故,一切源流本末,無不釐然。故其書頗為賞鑒家所重。郎瑛《七修類稿》嘗議其“《琴論》後當入‘古笙管’,《淳化帖》後當收‘譜系’一卷。珍寶欠祖母綠聖鐵,異石欠大理仙姑,異木欠伽楠香,古銅欠布刀等錢,古紙欠藏經紙,且‘珍奇’後當設一‘羽皮’,如狐貉、孔雀、翡翠、豹兕之類,而‘文房門’亦不可不論”云云。其言雖似有理,然其書不過自抒聞見,以為後來考古之資,固與類書隸事體例有殊。要未可以一二事之偶未賅備,遽訾其脱漏也。惟所論“銅器入土千年色純青如翠,入水千年色綠如瓜皮”一條,孫炯《硯山齋珍玩集覽》以為“信如所言,則水銀色、褐色、墨漆古色者,又將埋於何地?”,而深譏其説為未確。是誠不免於疏駁耳。 竹嶼山房雜部三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1 是書凡養生部六卷,燕閒部二卷,樹畜部四卷,皆明華亭宋詡撰。種植部十卷,尊生部十卷,詡子公望撰。公望之子懋澄,合而編之2。詡字久夫,公望字天民,皆見於書中,其始末則未詳焉。考《千頃堂書目》載是書,凡二十七卷。前集樹畜部四卷,養生部六卷,家要二卷,宗儀二卷,家規四卷。後集種植一卷,尊生一卷。此本蓋不完之書。然此書以農圃之言兼玩好之具,與家要、家規、宗儀同為一帙,實屬不倫,疑其後析而别行。而此五部以類相聚,自為一編,則亦不可謂非全帙也。至種植、養生二部實各十卷,與黄氏所云各一卷者不合。且以黄氏所載卷數計之,與二十七卷之數又自不相合。則黄氏所云,亦不足據以定此書之完闕矣。其書於田居雜事最為詳悉,而亦閒附考證。如養生部“鰣魚”條引《爾雅》“鯦當魱”以證之。鄭樵註謂:“鯦即魱,魱即縮項鯿”,郭璞註謂:“鯦似鯿而大3”,則非鯿可知,鄭註似誤。此書取張萱《彙雅》之説,舍鄭從郭,以鯦為鰣,所解甚確。猶讀書考古者之所為4,非僅山人墨客語也。 【彙訂】 1.文淵閣《四庫》本為二十三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公望為懋澄之曾祖,其父名論(據《梅村家藏稿》卷四七《宋幼清墓誌銘》及《華亭縣志·選舉》),詡當為公望從父輩。明刊《宋氏家要部》三卷、《宋氏宗儀部》四卷、《宋氏家規部》四卷、《宋氏燕閑部》二卷,署“華亭宋詡久夫甫著,從玄孫懋澄稚原父校”,可證。(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 3.“大”,殿本作“小”,誤,據《爾雅》郭璞注原文。 4.殿本“猶”上有“則”字。 遵生八箋十九卷(通行本) 明高濂撰。濂字深父,錢塘人。其書分為八目。卷一、卷二曰《清修妙論箋》,皆養身格言,其宗旨多出於二氏。卷三至卷六曰《四時調攝箋》,皆按時修養之訣。卷七、卷八曰《起居安樂箋》,皆寶物器用可資頤養者。卷九、卷十曰《延年却病箋》,皆服氣導引諸術。卷十一至十三曰《飲饌服食箋》1,皆食品名目,附以服餌諸物。卷十四至十六曰《燕閒清賞箋》,皆論賞鑒清玩之事,附以種花卉法。卷十七、十八曰《靈祕丹藥箋》,皆經驗方藥。卷十九曰《塵外遐舉箋》,則歷代隱逸一百人事蹟也。書中所載,專以供閒適消遣之用。標目編類,亦多涉纖仄,不出明季小品積習,遂為陳繼儒、李漁等濫觴。又如張即之,宋書家,而以為元人;范式官廬江太守,而以為隱逸,其譌誤亦復不少。特鈔撮既富,亦時有助於檢核。其詳論古器,彙集單方,亦時有可採。以視剿襲清言,强作雅態者,固較勝焉。 【彙訂】 1.殿本“至”下有“卷”字。 清祕藏二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張應文撰,而其子謙德潤色之。應文字茂實,崑山監生,屢試不第,乃一意以古器書畫自娛。謙德即作《清河書畫舫》及《真蹟日錄》之張丑1,後改名也。是編雜論玩好賞鑒諸物,其曰《清祕藏》者,王穉登序謂取倪瓚清祕閣意也。上卷分二十門,下卷分十門,其體例略如《洞天清錄》。其文則多採前人舊論。如“銅劍”一條本江淹《銅劍贊》之類,不一而足,而皆不著所出,蓋猶沿明人剽剟之習。其中所列香名,多引佛經,所列奇寶,多引小説,頗參以子虚烏有之談,亦不為典據。然於一切器玩,皆辨别真偽,品第甲乙,以及收藏裝褙之類,一一言之甚詳,亦頗有可採。卷末記所蓄所見一條,稱所蓄法書惟宋高宗行書一卷,蘇子瞻《詩草》,元趙子昂《歸田賦》,所蓄名畫惟唐周昉《戲嬰圖》,宋人羅漢八幅,《畫苑雜蹟》一册,元倪雲林小景一幅而已。而其子丑作《清河書畫表》,列於應文名下者乃有三十一種。此書成於應文臨没之日,不得以續購為詞。然則丑表所列,殆亦夸飾其富,不足盡信歟2?此本為鮑士恭家知不足齋所刊3,原附丑《真蹟日錄》後,蓋《山谷集》末載《伐檀集》之例。今以各自為書,仍析出别著錄焉。 【彙訂】 1.“及”,殿本無。 2.《清河書畫表》乃追錄其父生平所收藏者,而《清祕藏》所載乃萬曆二十四年(1596)刊印前實藏者,不可混而為一。(謝巍:《中國畫學著作考錄》) 3.《總目》卷一三四有《張氏叢書》四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其《清祕藏》尚可資賞鑒考訂,别有刊本,附其子丑《清河書畫舫》後,已著於錄”。今存明萬曆丙申刻本《張應文藏書》七種九卷附三卷,乃四庫進呈原本,有“曾在鮑以文處”印。則此書非鮑氏刻,而為鮑氏藏。(葉德輝:《郋園讀書志》) 長物志十二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文震亨撰。震亨字啟美,長洲人,徵明之曾孫。崇禎中官武英殿中書舍人,以善琴供奉。明亡殉節死。是編分室廬、花木、水石、禽魚、書畫、几榻、器具、位置、衣飾、舟車、蔬果、香茗十二類。其曰“長物”,蓋取《世説》中王恭語也。凡閒適玩好之事,纖悉畢具,大致遠以趙希鵠《洞天清錄》為淵源,近以屠隆《考槃餘事》為參佐。明季山人墨客多以是相誇,所謂清供者是也。然矯言雅尚,反增俗態者有焉。惟震亨世以書畫擅名,耳擩目染,與衆本殊,故所言收藏賞鑒諸法,亦具有條理。所謂“王謝家兒,雖復不端正者,亦奕奕有一種風氣”歟?且震亨捐生殉國,節概炳然。其所手編,當以人重,尤不可使之泯没。故特錄存之,備雜家之一種焉。 韻石齋筆談二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國朝姜紹書撰。紹書有《無聲詩史》,已著錄。是書仿周密《雲煙過眼錄》,記所見古器書畫及諸奇玩。惟密書以收藏之人標題,此書即以其物標題;密書但記其名,此書併詳其形模及諸家授受得失之始末,其體例小異耳。其“天成太極圖”一條,不過石中圓理偶爾黑白相閒,遂執以駁朱子“太極無形”之説,殊為迂謬。“延陵十字碑”一條,力辨孔子未嘗至吳之説,引後世書墓誌者不必皆至墓門為證。然墓之建碑,自是漢以下事,越國數千里,乞人表墓,自是唐、宋以下事,以例三代,殆恐不然。至其辨黄氏文王鼎附會《博古圖》;辨天啟甲子所得玉璽非秦物;辨河莊《淳化帖》為宋人所重刊,非王著原摹;辨句容崇明寺《藏經》有宋元祐五年張暉、潘澤題名,無斗神幻書之事;辨宋徽宗《山居圖》董其昌誤以為王維;辨宋《藏經》多仿蘇、黄字體,非必二人真蹟,皆鑿然有理。其他亦多可資考證,猶近代説部之可觀者。其上卷祕閣藏書、《永樂大典》、名賢著述、朝鮮人好書四條,下卷晚季音樂、白兔、沙雞、文臣玉帶四條,雜説他事,於全書為不類。蓋隨筆記錄,偶失刊削。以原本所有,仍並存之焉。 七頌堂識小錄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劉體仁撰。體仁字公勇,諸書或作公?,“?”即古“勇”字也,河南棣川衛人。順治乙未進士,官至吏部郎中。王士禎《居易錄》記體仁喜作畫而不工,恒蓄一人代筆,有“宣州兔毛褐,真不如假”之戲,至今以為口實。然其賞鑒則特精,所撰《七頌堂集》中有與張實水尺牘,稱:“近日仿《煙雲過眼錄》,為《識小錄》一册”,即是書也。所記書畫古器凡七十四條,多稱孫承澤、梁清標諸舊家物。蓋體仁當時與汪琬、王士禎為同榜進士,以詩文相倡和,而與承澤等又以博古相高。每條必詳其所藏之人與其授受所自,皆可以資考證。王宏撰《山志》曰:“近劉公勇撰《識小錄》,中有云‘王山史亦有五字未損《蘭亭》本,宋榻豫章本也。有米元暉跋與宋仲温跋,若出一手,為蛇足耳。’汪苕文大不然之。予嘗馳簡公勇云:‘米元暉跋固疑其贗,然與宋仲温跋用筆迥異,足下謂如出一手,何也?今遂望足下删改此稿,不然失言矣’”云云。其跋今未之見。然恐亦好事之家,自矜所有,未足為定論也。惟蘇軾所書《醉翁亭記》,《因樹屋書影》以為出中州士人白麟之手1,高拱誤為真蹟,勒之於石。體仁亦稱:“人疑其贗,或指為鍾生所摹”,而謂:“定州有軾草書《中山松醪賦》殘碑,筆與此同。軾一書每為一體,忽作顛張醉素,何可謂其必無?”殆以鄉曲之私,回護其詞耶?末二條一為陸竺僧遇魔事,一為韋際飛池河驛見雌雄猿事,皆與賞鑒無關。疑偶記册末,而其子凡據以入梓,未及刊除也。 【彙訂】 1.“因樹屋書影以為”,殿本無。 研山齋雜記四卷(編修勵守謙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考研山為孫承澤齋名,或疑即為承澤作。然所引查慎行《敬業堂詩》、王士禎《居易錄》等書,皆在承澤以後,則必不出承澤手。考承澤之孫炯有《研山齋珍玩集覽》,此書或亦炯所撰歟?首論六書,而附以璽印及刊版、告身、表文之屬。次研説墨譜,而附以眼鏡。次為銅器考、窯器考,皆頗足以資考證。蓋承澤雖人不足道,而於書畫古器則好事賞鑒,兩擅其長。其所收藏,至今為世所重。炯承其遺緒,耳擩目染,具有淵源。其所論著,一一能詳究始末,細别纖微,固亦不足異矣。 右雜家類“雜品”之屬,十一部,八十三卷。俱文淵閣著錄。 案,古人質朴,不涉雜事。其著為書者,至射法、劍道、手搏、蹴踘止矣。至《隋志》而《欹器圖》猶附小説,《象經》、《棋勢》猶附兵家,不能自為門目也。宋以後則一切賞心娛目之具,無不勒有成編,圖籍於是始衆焉。今於其專明一事一物者,皆别為譜錄,其雜陳衆品者,自《洞天清錄》以下,並類聚於此門。蓋既為古所未有之書,不得不立古所未有之例矣。 意林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唐馬總編。《唐書》總本傳但稱其系出扶風,不言為何地人。其字《唐書》作會元,而此本則題曰元會,均莫能詳也。《傳》稱其歷任方鎮,終於户部尚書,贈右僕射,諡曰懿。陳振孫《書錄解題》稱總仕至大理評事,則考之未審矣1。初,梁庾仲容取周、秦以來諸家雜記凡一百七家,摘其要語為三十卷,名曰《子鈔》。總以其繁略失中,復增損以成此書。宋高似孫《子略》稱:“仲容《子鈔》每家或取數句,或一二百言。馬總《意林》一遵庾目,多者十餘句,少者一二言,比《子鈔》更為取之嚴,錄之精。”今觀所採諸子,今多不傳者,惟賴此僅存其概。其傳於今者,如老、莊、管、列諸家,亦多與今本不同,不特《孟子》之文如《容齋隨筆》所云也。前有唐戴叔倫2、柳伯存二序,與《文獻通考》所載相同。《唐志》著錄作一卷,叔倫序云三軸,伯存序又云六卷。今世所行有二本,一為范氏天一閣寫本,多所佚脱,是以御題詩有“《太元》以下竟亡之”之句3。此本為江蘇巡撫所續進,乃明嘉靖己丑廖自顯所刻,較范氏本少戴、柳二序,而首尾特完整。然考《子鈔》原目凡一百七家,此本止七十一家。洪氏載總所引書尚有《蔣子》、《譙子》、《鍾子》、張儼《默記》、《裴氏新書》、《袁淮正書》、《袁子正論》4、《蘇子》、張顯《析言》、《于子》、《顧子》、《諸葛子》、《陳子要言》、《符子》諸書,此本不載。又《通考》稱今本《相鶴經》自《意林》鈔出,而《永樂大典》有《風俗通·姓氏篇》,題曰“出馬總《意林》”,此本亦並無之。合記卷帙,當已失其半,併非總之原本矣。然殘璋斷璧,益可寶貴也。 【彙訂】 1.《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云:“《意林》三卷,唐大理評事扶風馬總會元撰,以庾鈔增損裁擇為此書,總後宦達,嘗副裴晉公平淮西者也。”“總後宦達”句,《文獻通考·經籍考》引作“總後仕至尚書僕射”。可見陳氏本意是説馬總撰《意林》時官為大理評事,並未説仕至“大理評事”,下文明云“後仕至尚書僕射”。(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 2.“唐”,殿本無。 3.“亡”,殿本作“佚”。此書卷前御題《意林》三絕句無此句。 4.《袁淮正書》、《袁子正論》實皆袁准作,而“淮”即“准”之誤也。(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紺珠集十三卷(内府藏本) 不著編輯者名氏。案晁公武《郡齋讀書志》載有《紺珠集》十三卷,稱為朱勝非編百家小説而成,以舊説張燕公有紺珠,見之則能記事不忘,故以為名。其所言體例、卷數皆與今本相合,則此書當為勝非所撰。然書首有紹興丁巳灌陽令王宗哲序,稱:“紺珠之集不知起自何代1,建陽詹寺丞出鎮臨門,命之校勘,將鏤版以廣其傳”云云。考丁巳為紹興七年,而《宋史》列傳勝非以紹興二年入相,既罷後,以五年起知湖州,後引疾歸,廢居八年而卒。是宗哲作序時,勝非方以故相里居。使此書果出其手,何至刊校之人俱不能詳知姓氏,於情理殊為可疑2。或公武所紀有誤,未可知也3。其書皆鈔撮説部,摘錄數語,分條件繫,以供獺祭之用,體例頗與曾慥《類説》相近。惟《類説》引書至二百六十一種4,而此書祇一百三十七種5,視慥書僅得其半。然其去取頗有同異,未可偏廢。且其所見之書多為古本,亦有足與世所行本互相參討者。如《方言》“奕,偞容也”一條,今本註曰:“奕、偞,皆輕麗之貌”,而此書則註云:“奕奕,偞偞”。又今本“私、策、纖、?、稚、杪,小也”一條,此書引作“私、纖、穉、杪、策,少也”。證之下文,“策”字本次在“杪”字下,則此書所引為長。蓋雖徵據叢雜,而旁見側出,其足資考證者亦多,固未可概以襞積譏之矣。 【彙訂】 1.“之”,據王宗哲序原文及殿本補。 2.王宗哲序原文曰:“紺珠之集不知起自何代……建陽詹寺丞出鎮臨汀,僕幸登其門。一日出示兹集俾之校勘譌舛,將命工鏤板以廣其傳。”所云“紺珠之集不知起自何代”,乃藉以指雜記備忘類著述體裁不知“起自何代”,並非具體指其所序之書不知何代。(虞雲國:《靜嘉堂藏罕覯宋籍初讀記》) 3.《直齋書錄解題》卷六時令類《秦中歲時記》條亦謂朱勝非撰,云:“朱藏一(朱勝非字藏一)《紺珠集》、曾端伯《類説》載此書,有杏園探花使、端午扇巾、歲除儺公儺母及太和八年無名子詩數事,今皆無之。”(孫猛:《郡齋讀書志校正》) 4.《類説》收入書實為二百五十九種。(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增訂本) 5.殿本“祇”上有“所引”二字。 類説六十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宋曾慥編。慥字端伯,晉江人。官至尚書郎,直寶文閣。奉祠家居1,撰述甚富。此乃其僑寓銀峯時所作,成於紹興六年。取自漢以來百家小説,採掇事實,編纂成書。其二十五卷以前為前集,二十六卷以後為後集。其或摘錄稍繁,卷帙太鉅者,則又分析子卷,以便檢閱。書初出時,麻沙書坊嘗有刊本,後其版亡佚。寶慶丙戌,葉時為建安守,為重鋟置於郡齋,今亦不可復見2。世所傳本,則又明人所重刻也。其書體例略仿馬總《意林》,每一書各删削原文,而取其奇麗之語,仍存原目於條首。但總所取者甚簡,此所取者差寬,為稍不同耳。南宋之初,古籍多存,慥又精於裁鑒,故所甄錄,大都遺文僻典,可以裨助多聞。又每書雖經節錄,其存於今者以原本相校,未嘗改竄一詞3。如李繁《鄴侯家傳》下有註云:“繁於泌皆稱先公,今改作泌”云云。即一字之際,猶詳慎不苟如此。可見宋時風俗近古,非明人逞臆妄改者所可同日語矣。 【彙訂】 1.據《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一六五、一六六、一六八,曾慥以右文殿修撰知廬州罷官卒。(昌彼得:《舊抄本<類説>題識》) 2.宋刊本尚有《仇池筆記》、《隱齋閑覽》、《東軒筆錄》三卷殘本傳世,殘本《永樂大典》中尚存數十條。(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增訂本) 3.《類説》所輯大多經過删節,亦有改竄者。(同上) 事實類苑六十三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宋江少虞撰。少虞始末未詳。據序首自題,稱左朝請大夫權發遣吉州軍州事1。而《江西通志》亦未載其履貫,蓋已不可考矣2。其書成於紹興十五年。以宋代朝野事蹟見於諸家記錄者甚多,而畔散不屬,難於稽考,因為選擇類次之。分二十二門,各以四字標題,曰祖宗聖訓,君臣知遇,名臣事蹟,德量智識,顧問奏對,忠言讜論,典禮音律,官政治績,衣冠盛事,官職儀制,詞翰書籍,典故沿革,詩賦歌咏,文章四六,曠達隱逸,仙釋僧道,休祥夢兆,占相醫藥,書畫技藝,忠孝節義,將相才略,知人薦舉,廣智博識,風俗雜誌3。自序作二十八門,蓋傳錄之譌也4。所引之書,悉以類相從,全錄原文,不加增損,各以書名註條下,共六十餘家5。凡十四年而後成6,故徵採極為浩博。其中雜摭成編,有一事為兩書所載而先後並存者。又如邊鎬稱邊和尚等事及諸家詩話所摘唐人詩句與宋朝事實無所關者,亦概錄之,未免疏於簡汰。然北宋一代遺文逸事,略具於斯。王士禎《居易錄》稱為“宋人説部之宏構,而有裨於史者”,良非誣也。其閒若《國朝事始》、《三朝聖政錄》、《三朝訓鑒》、《蓬山志》、《忠言讜論》、《元豐聖訓》、《傅商公佳話》、《兩朝寶訓》、《熙寧奏對》、《劉真之詩話》、《李學士叢談》等書,今皆久佚7。藉此尚考見一二,是尤説家之總彙矣。王士禎載此書作四十卷,今本實六十三卷,檢勘諸本皆同,疑為士禎筆誤,或一時所見偶非完帙歟8? 【彙訂】 1.“事”,殿本脱。 2.《衢州府志》、《常山縣志》皆有其傳,《大明一統志》卷四十三亦載其履貫。(羅振玉:《大雲書庫藏書題識》;昌彼得:《跋日本活字本<宋朝事實類苑>》) 3.“誌”,底本作“記”,據殿本改。此書卷六十二、六十三為“風俗雜誌”。又“詩賦歌咏”當作“詩歌賦咏”。(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 4.此書現存七十八卷與六十三卷兩種版本。前者正分為二十八門,“風俗雜記”後尚有“談諧戲謔”、“神異幽怪”、“詐妄謬誤”、“安邊禦寇”四門。後者應為江少虞自行删去四門。(王瑞來:《<宋朝事實類苑>雜考》) 5.六十三卷本引用四十餘家,七十八卷本引用五十家。(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昌彼得:《跋日本活字本<宋朝事實類苑>》) 6.七十八卷本有江少虞紹興十五年自序,六十三卷本有紹興二十八年自序云:“考之歲月,越十四寒暑,更俟博洽君子訂焉。”當指成書至作此序,已歷十四載而言。(王瑞來:《<宋朝事實類苑>雜考》) 7.“忠言讜論”乃此書二十八門之一,非書名。《李學士叢談》應作《李學士家談》,《傅商公佳話》應作《傅簡公佳話》。《劉真之詩話》乃劉邠(字貢父)《中山詩話》之誤。(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 8.王士禛《居易錄》卷十六雖云四十卷,然其下所記,自祖宗聖訓第一至風俗雜誌第六十二至六十三,悉與六十三卷本同,則所謂四十卷,殆為四十册之譌。(昌彼得:《跋日本活字本<宋朝事實類苑>》) 仕學規範四十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宋張鎡撰。鎡字功甫1,官奉議郎、直祕閣。是書分為學、行己、涖官、陰德、作文、作詩六類,統載宋名臣事狀,並徵引原文,各著出典。若所採《九朝名臣傳》諸書,俱為修史者所據依,故多與史合,且可補其遺闕。如所錄范仲淹鎮青社時,設法免青民輦置之苦,青民至為立祠。又趙抃治越州,歲荒,令貯米者反增價糶之,而其後更賤,民胥全活。均云出《四科事實》。又張方平知崑山縣,收餘賦以給貧民,而止民數十年侵越之訟。云出《哲宗名臣傳》。今其書皆不傳,而三人本傳亦未載。此類頗多,均可以資考證。蓋與朱子《名臣言行錄》體例雖殊,而其為一代文獻之徵則一也2。 【彙訂】 1.“功甫”,殿本作“公甫”,誤,周密《齊東野語》卷二十“張功甫豪侈”條載:“張鎡功甫,號約齋”。文淵閣《四庫》本《南湖集》書前提要亦作:“宋張鎡撰。鎡字功甫,號約齋”。《孟子·公孫丑上》:“齊人有言曰:‘雖有智慧,不如乘時;雖有鎡基,不如待時。’今時則易然也……故事半古之人,而功必倍之。惟此時為然。” 2.殿本“則”下有“其致”二字。 自警編九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宋趙善璙撰。善璙,太宗七世孫,家於南海1。端平中嘗知江州。其書乃編次宋代名臣大儒嘉言懿行之可為法則者。凡學問類子目三,操修類子目十二,齊家類子目四,接物類子目七,出處類子目五,事君類子目十一,政事類子目十七2,拾遺類子目二,共八類五十五目。蓋亦仿《言行錄》之體而少變其義例者也。善璙生南宋之季,而所載至靖康而止。其後惟朱子議論閒為採入,其餘多不甄錄。固由時代相接,難於棄取,亦以宋時士大夫風俗淳厚,惟汴都為極盛。南渡而還,門衣立而黨局生,議論繁而實意減3,非復先民篤厚之風。故獨臚陳舊德,以示斷限歟?雖所列率人所習聞,而縷析條分,便於省覽。其財賦門、兵門及拾遺一類,則并及於壬人憸夫,用垂炯戒,亦當時士大夫之藥石矣。原本各註所引書名,今多佚脱,蓋傳刻者失之。諸本並同,亦姑仍其舊焉。 【彙訂】 1.《弘治徽州府志》卷八趙善璙傳云:“字德純,歙人,宗室不俄兄不佊之子……登嘉定元年進士第……官至中奉大夫,有《自警編》行世。”《明一統志》卷一六《徽州府·人物·趙善璙》條、雍正《江南通志》卷一四七《徽州府·人物·趙善璙傳》,所載並同。里籍與仕履,均不涉南海。《弘治徽州府志》卷一〇趙不俄傳云:“隨父士檜以宗室扈駕南渡,寄居歙縣……姪善璙,别有傳。”可知趙善璙乃家於歙縣。(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2.“政事類子目十七”,殿本無。文淵閣《四庫》本書前提要作“政事類子目十一”,合計方為五十五目。然卷二“操修類”實有子目十一,卷四“接物類”子目六,卷八“政事類”子目十三,合計仍為五十五目。 3.“實意”,殿本作“實用”。 言行龜鑑八卷(永樂大典本) 元張光祖編,光祖《元史》無傳,志乘亦不載其名,始末無可考見。惟大德癸卯陳普作是書序,稱:“襄國張君字紹先,大德辛丑為泉州推官。睹其歷任為政,信其為仁人君子。”又有大德甲辰熊禾序,稱光祖“質美嗜學,有天下來世之志。”陳普即學者所稱石堂先生,熊禾即學者所稱勿軒先生,皆宋、元閒篤行醇儒,不妄許可。據其所言,則光祖亦君子人矣1。初,宋趙善璙作《自警編》,錄前輩嘉言善行以示矩矱,光祖欲為刊行。熊禾以善璙所編尚有未及删潤者,光祖乃即善璙舊本益以《典型錄》、《厚德錄》、《善善錄》、《名臣言行錄》,及博採名臣碑誌之文,裒輯排比,以成是編。據原序稱,分學問、德行、交際、家道、出處、政事、民政、兵政八門。黄虞稷《千頃堂書目》著錄作八卷,蓋一門為一卷也。原序又稱:“類列八十有二,枚舉為九百五十有五。”今原本散佚,惟載於《永樂大典》者尚存四百七十二條,而八十有二之子目則不可復考。然唐以前分類之書,不過撮舉大綱,易於包括。宋人著書,好立子目,目愈繁碎則分隸彌易糾紛。今子目既已無徵,惟以所立八門依類排纂,轉覺便於循覽。又原序稱:“每類之中首之以善行,次之以嘉言,先踐履,後議論也。”然言行既各分編,則一人之名,一類中先後複出,時代未免顛舛。又或一事一人而言行並見,尤難於割裂其文,體例殊為未善。今惟以人統事,以時代敘人,庶端緒不淆,釐然易見。雖編次視原本稍殊,而要之標舉芳蹟2,示人效法,於光祖著書之本旨固未嘗失矣。宋、元説部諸書,每雜述詼諧,侈陳神怪,以供文士之談資。是編所記雖平近無奇,而篤實切理,足以資人之感發。亦所謂布帛菽粟之文,雖常而不可厭者歟? 【彙訂】 1.“光祖”,殿本作“紹祖”,誤。 2.“芳蹟”,殿本作“芳蹤”。 説郛一百二十卷(通行本) 明陶宗儀編。宗儀有《國風尊經》,已著錄。《因樹屋書影》稱:“南曲老寇四家有宗儀《説郛》全部,凡四巨櫥,世所行者非完本1。”考楊維楨作是書序,稱一百卷。孫作《滄螺集》中有宗儀《小傳》,亦稱所輯《説郛》一百卷。二人同時友善,目睹其書,必無虚説,知《書影》所記妄也2。蓋宗儀是書實仿曾慥《類説》之例,每書略存大概,不必求全3。亦有原本久亡,而從類書之中鈔合其文,以備一種者,故其體例與左圭《百川學海》迥殊。後人見其目錄所列數盈千百,遂妄意求其全帙,當必積案盈箱。不知按籍而求,多歷代史志所不載,宗儀又何自得之乎?都卬《三餘贅筆》又稱《説郛》本七十卷,後三十卷乃松江人取《百川學海》諸書足之,與孫作、楊維楨所説又異。豈卬時原書殘闕,僅存七十卷耶?考宏治丙辰上海郁文博序,稱與《百川學海》重出者三十六種,悉已删除4。而今考《百川學海》所有,此本仍載。又卷首引黄平倩語,稱:“所錄子家數則,自有全書。經籍諸註,似無深味。宜删此二??,以鹽官王氏所載《學》、《庸》古本數種冠之”云云。今考此本已無子書、經註,而開卷即為《大學石經》、《大學古本》、《中庸古本》三書,目錄之下各註“補”字,是竟用其説,竄改舊本。蓋郁文博所編百卷,已非宗儀之舊。此本百二十卷,為國朝順治丁亥姚安陶珽所編5,又非文博之舊矣。其中如《春秋緯九種》之後又别出一《春秋緯》,《青瑣高議》之外又别出一《青瑣詩話》,《孔氏雜説》之外又别出一《珩璜新論》,周密之《武林舊事》分題九部,段成式之《酉陽雜俎》别立三名,陳世崇之《隨隱筆記》詭標二目,宗儀之謬,決不至斯。又王逵《蠡海集》,其人雖在明初,而於宗儀為後輩,自商濬《稗海》始誤為宋之王逵6;《漢雜事祕辛》出於楊慎偽撰,慎正德時人,又遠在其後。今其書並列集中,則不出宗儀又為顯證。然雖經竄亂,崖略終存。古書之不傳於今者,斷簡殘編,往往而在,佚文瑣事,時有徵焉。固亦考證之淵海也。所錄凡一千二百九十二種,自三十二卷劉餗《傳載》以下,有錄無書者七十六種,今仍其舊7。原本“卷”字皆作“??”,卷首引包衡之説,謂:“??音周,與‘軸’同”,《書影》則謂:“??音縛”,並云出佛書8,今亦仍之。至珽所續四十六卷,皆明人餖飣之詞,全書尚不足觀,摘錄益無可取。别存其目,不復留溷簡牘焉。 【彙訂】 1.“《因樹屋書影》稱‘南曲老寇四家有宗儀《説郛》全部,凡四巨櫥,世所行者非完本’”,殿本無。 2.“知《書影》所記妄也”,殿本無。 3.《類説》往往經編者删節,只存故事大要。而《説郛》則悉據原文節錄,體例上實與馬總《意林》同。(昌彼得:《説郛考》) 4.郁文博序作六十三種。(同上) 5.《總目》卷一三二《續説郛》條曰“明陶珽編……萬曆庚戌進士”,其人卒於崇禎末年。(夏定域:《四庫全書提要補正》) 6.“商濬”,殿本作“商維濬”。 7.清順治四年刻本此書所錄為一千二百四十八種。《四庫》本删去四十二種,新增四種,重複收入一種,實收一千二百十一種。(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續)》) 8.“書影則謂??音縛並云出佛書”,殿本無。 古今説海一百四十二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明陸楫編。楫字思豫,上海人。是編輯錄前代至明小説,分四部七家。一曰説選,載小錄、編記二家。二曰説淵,載别傳家。三曰説略,載雜記家。四曰説纂,載逸事、散錄、雜纂三家。所採凡一百三十五種1,每種各自為帙而略有删節。考割裂古書,分隸門目者,始魏繆襲、王象之《皇覽》。其存於今者,《修文殿御覽》以下皆其例也。裒聚諸家,摘存精要,而仍不亂其舊第者,則始梁庾仲容之《子鈔》。其存於今者,唐馬總《意林》以下皆其例也。楫是書作於嘉靖甲辰,所載諸書,雖不及曾慥《類説》多今人所未見,亦不及陶宗儀《説郛》捃拾繁富,鉅細兼包,而每書皆削其浮文,尚存始末,則視二書為詳贍。參互比較,各有所長。其蒐羅之力,均之不可没焉。 【彙訂】 1.文淵閣《四庫》本實為一百三十九卷,缺説選部《遼志》、《金志》和《蒙韃備錄》三種,卷一三一《北里志》、卷一三二《青樓集》兩種亦因“辭近褻狎”删去,僅存其目。(俞頌雍:《古今説海考》) 玉芝堂談薈三十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徐應秋撰1。應秋字君義,浙江西安人。萬曆丙辰進士,官至福建左布政使。是書亦考證之學,而嗜博愛奇,不免兼及瑣屑之事。其例立一標題為綱,而備引諸書以證之,大抵採自小説、雜記者為多。應秋自序有曰:“未及典謨垂世之經奇,止輯史傳解頤之雋永。名之《談薈》,竊附《説鈴》。”其宗旨固主於識小也。然其捃摭既廣,則兼收並蓄者不主一途2。軼事舊聞,往往而在。故考證掌故,訂正名物者,亦錯出其閒。披沙揀金,集腋成裘,其博洽之功,頗足以抵冗雜之過,在讀者别擇之而已。昔李昉修《太平廣記》,陶宗儀輯《説郛》,其中譎怪居多,而皆以取材宏富,足資採擇,遂流傳不廢。應秋此編,雖體例與二書小别,而大端相近。至來集之之《樵書》,全仿應秋而作。然有其蕪漫而無其博贍,故置彼取此焉。 【彙訂】 1.“撰”,殿本作“編”。 2.“者”,殿本無。 元明事類鈔四十卷(湖北巡撫採進本) 國朝姚之駰撰。之駰有《後漢書補逸》,已著錄。是編蓋摘取元、明諸書分門隸載,亦江少虞《事實類苑》之流,似乎類書,實則非類書也。其所纂述,大抵典則可觀。如元代故實載於説部者最少,是書志“疆域”則引劉郁《西使記》,以證拓境之遠;志“任官”則引《經世大典》,以證銓法之密,皆足補《元史》各志之闕。又如引《詩會小傳》以志馬祖常之耿直;引《名臣言行錄》以志霍肅之公正,亦足裨《元史》列傳所未備。至記“宫殿”一門,雜取《元掖庭記》、元人詩集,蒐羅頗博,更可與《析津志》諸書相參。唯記奎章閣而不知崇文閣之更重;記“只遜”引《長安客話》,謂上直之衣,不知即《輿服志》之“質孫”(案,只遜、質孫,皆“濟遜”譌文1,《元史國語解》已經改正。今以辨訂其譌2,是以仍各書其舊字,以見異同舛互之所由),自天子至衛士皆有之。乃前後互引,失於考證,未免稍有疏略。至明代説部,浩如煙海,所採亦未為詳賅。然萬曆以後,門户交爭,恩怨糾纏,餘波及於翰墨,凡所記錄,多不足憑。之駰或病其冗濫而矜慎取之歟?是亦不失闕疑之義也。 【彙訂】 1.“譌文”,殿本作“之譌”。 2.殿本“譌”下有“文”字。 右雜家類“雜纂”之屬,十一部,五百三十六卷,俱文淵閣著錄1。 【彙訂】 1.“俱”,殿本作“皆”。 案,以上諸書皆採摭衆説以成編者,以其源不一,故悉列之雜家。《吕覽》、《淮南子》、《韓詩外傳》、《説苑》、《新序》亦皆綴合羣言,然不得其所出矣。故不入此類焉。 儼山外集三十四卷(浙江汪汝瑮家藏本) 明陸深撰。深有《南巡日錄》,已著錄。是編乃其劄記之文,其子楫彙為一集。凡《傳疑錄》二卷,《河汾燕閑錄》二卷,《春風堂隨筆》一卷,《知命錄》一卷,《金臺紀聞》二卷,《願豐堂漫書》一卷,《溪山餘話》一卷,《玉堂漫筆》三卷,《停驂錄》一卷,《續停驂錄》三卷,《豫章漫鈔》四卷,《中和堂隨筆》二卷,《史通會要》三卷,《春雨堂雜鈔》一卷,《同異錄》二卷1,《蜀都雜鈔》一卷,《古奇器錄》一卷,《書輯》三卷。其中惟《史通會要》摭劉知幾之精華,檃括排纂,别分門目,而採諸家之論以佐之,凡十有七篇,專為史學而作。《同異錄》為進御之本,採擇古人嘉言,撮其大略,分上、下二篇,上曰《典常》,下曰《論述》,專為治法而作。《古奇器錄》皆述珍異。《書輯》皆論六書八法。其餘則皆訂證經典,綜述見聞,雜論事理。每一官一地,各為一集,部帙雖别,體例則一。雖讕言瑣語,錯出其閒,而核其大致,則足資考證者多,在明人説部之中猶為佳本。舊刻本四十卷。今簡汰《南巡日錄》、《大駕北還錄》,《淮封日記》、《南遷日記》、《科場條貫》、《平北錄》六種,别存其目,故所存惟三十四卷焉。 【彙訂】 1.“同異錄”,底本作“同異鈔”,據殿本改。此書卷二十八、二十九為《同異錄》。 少室山房筆叢正集三十二卷續集十六卷(兩淮馬裕家藏本)1 明胡應麟撰。應麟字元瑞,蘭谿人。萬曆丙子舉人。以依附王世貞得名,故《明史·文苑傳》附載世貞傳中2。此其生平考據雜説也。分正、續二集,為書十六種。曰《經籍會通》四卷,皆論古來藏書存亡聚散之蹟。曰《史書佔畢》六卷,皆論史事。曰《九流緒論》三卷,皆論子部諸家得失。曰《四部正譌》三卷,皆考證古來偽書。曰《三墳補遺》二卷,專論《竹書紀年》、《逸周書》、《穆天子傳》三種,以補《三墳》之闕。曰《二酉綴遺》三卷,皆採摭小説家言3。曰《華陽博議》二卷,皆雜述古來博聞强記之事。曰《莊嶽委譚》二卷,皆正俗説之附會。曰《玉壺遐覽》四卷,皆論道書。曰《雙樹幻鈔》三卷,皆論内典。曰《丹鉛新錄》八卷,曰《藝林學山》八卷,則專駁楊慎而作。其中徵引典籍,極為宏富,頗以辨駁自矜,而舛譌處多不能免。如沈德符《敝帚軒剩語》摘其以峨嵋為佛經金剛山之非4,辨婦人弓足之前後兩岐。王士禎《香祖筆記》摘其誤以秦宜祿妻為吕布妻,唐人“長安女兒踏春陽”一絕止據《博異志》而不引沈亞之為疏漏。近時張文檒《螺江日記》以為《竹書》實出於晉太康年,而應麟以為咸寧,反糾楊慎為非是。今核其所説,如《經籍會通》謂:“《崇文總目》但經、史有所論列,子、集闕如”,蓋據《六一集》所載。然《六一集》中亦尚存子部之半,非竟闕也。又謂:“《廣川書跋》惟以説經為主,自餘諸家僅存卷數”,蓋據《書錄解題》。然《書錄解題》所言乃《廣川藏書志》,非《廣川書跋》也。又謂:“《孟子》七篇,而《漢志》十一篇,蓋‘七’字誤分為二也5。”然前已引《困學紀聞》稱《孟子》外篇四篇,以四合七,非十一而何,何隔兩頁而自矛盾也。又謂:“先孔子而著書者,黄帝史孔甲《盤盂》二十六篇”,然《漢志》註明云依託,何以謂書在孔子前也。又謂《漢志》兵家“《兒子》一篇”書名奇怪,然“兒”古“倪”字,故“倪寬”史亦作“兒寬”,《兒子》名書亦猶《孫子》6、《吳子》,何奇怪之有也。又云刊版當始於隋,引“開皇十三年,敕廢像遺經悉令雕版”為證7。然史文乃“廢像遺經悉令雕造”,非“雕版”也。《史書佔畢》大抵掉弄筆端,無所考證。至云:“世知項橐八歲而師孔,不知蒲衣八歲而師舜8。甘羅十二上卿少矣,而伯益五歲掌火尤少。”以小説委談入之史論,殊為可怪。至以曹沫劫盟為葵丘之會9,以《素問》之雷公為黄帝弟子,更不知出何典記也10。《九流緒論》謂史佚為墨家之祖,不知《吕氏春秋》有“史角”之明文;謂《隋志》不載《孔叢》,不知《隋志》“《孔叢》七卷”在“《論語》類”中,不在“儒家類”中;謂孔傳《續六帖》鄭樵《通志》所無,不知傳與樵俱建炎、紹興閒人,同時之書,樵安能著錄?《四部正譌》為憚於自名者魏泰《筆錄》,然《東軒筆錄》實泰自署名,其託名梅堯臣者乃《碧雲騢》11;謂衛元嵩《元命包》襲《春秋》、《孝經》緯之名,然元嵩書名《元包》,不名《元命包》,且《春秋》有《元命苞》,“苞”字從“草”,《孝經》並無《元命包》也。至謂《子華子》之“程本”即偽撰者之姓名,益無稽矣。姑約舉其一二,尚不止沈德符等之所糾。蓋捃摭既博、又復不自檢點,牴牾横生,勢固有所不免。然明自萬曆以後,心學横流,儒風大壞,不復以稽古為事。應麟獨研索舊文,參校疑義,以成是編。雖利鈍互陳,而可資考證者亦不少,朱彝尊稱其“不失讀書種子”,誠公論也。楊慎、陳耀文、焦竑諸家之後,錄此一書,猶所謂差强人意者矣。 【彙訂】 1.文淵閣《四庫》本無《續集》。(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胡應麟與王世貞始於學術上的相知神交,後王世貞以衣缽相授,臨終前又將其遺集託胡應麟“校而序之”,其遺言曰“知吾言莫若子”、“吾日望子來而瞑”,足見引為知己,絕非“諛附”。《明史》所論乃據錢謙益《列朝詩集》丁集“胡舉人應麟”條删潤而成,不足為信。(王嘉川:《布衣與學術——胡應麟與中國學術史研究》) 3.《二酉綴遺》實於所錄一書一事後都或對作者、或對其書、或對其事進行考證,並非僅作採摭。(同上) 4.《甲乙剩言》之“王太僕”條所言金剛山乃指“天竺雪山”,非王太僕身處之峨嵋山,沈德符誤讀原文。(同上) 5.“也”,殿本脱,據《經籍會通三》原文。 6.“《兒子》”,底本作“《倪子》”,據殿本改。 7.《經籍會通》卷四引陳河汾《燕閒錄》云:“開皇十三年,敕廢像遺經悉令雕版,此印書之始。”非胡應麟之言。(林慶彰:《明代考據學研究》) 8.“舜”,殿本作“堯”,誤,據《史書佔畢二》原文。 9.“丘”,殿本作“邱”,乃避孔子諱改。 10.“也”,殿本作“矣”。 11.《四部正譌》卷下“碧雲騢”條明言《東軒筆錄》乃魏泰出姓名作,前舉“有憚於自名而偽者”以《東軒筆錄》為例,乃一時疏忽,非不知何書為真名出,何書為假名出。(王嘉川:《布衣與學術——胡應麟與中國學術史研究》) 鈍吟雜錄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馮班撰。班字定遠,號鈍吟居士,常熟人。卷首自署曰“上黨”,從郡望也。是書凡《家誡》二卷,《正俗》一卷,《讀古淺説》一卷,《嚴氏糾謬》一卷,《日記》一卷,《誡子帖》一卷,《遺言》一卷,《〈通鑑綱目〉糾謬》一卷,《將死之鳴》一卷。班著述頗多,没後大半散佚。其猶子武蒐求遺稿,僅得九種,裒而成編。《家誡》多涉歷世故之言,其論明末儒者之弊,頗為深切。《正俗》皆論詩法,《讀古淺説》多評詩文,《日記》多説筆法、字學,皆閒附雜論。《嚴氏糾謬》辨嚴羽《滄浪詩話》之非。《誡子帖》多評古帖。《論筆法》末附以《社約》四則,皆論讀書之法。《遺言》、《將死之鳴》皆與《家誡》相出入。《〈通鑑綱目〉糾謬》尚未成書,僅標識五條,武錄而存之耳。大抵明季諸儒,守正者多迂,騖名者多詐,明季詩文,沿王李、鍾譚之餘波,偽體競出。故班諸書之中,詆斥或傷之激。然班學有本源,論事多達物情,論文皆究古法。雖閒有偏駁,要所得者為多也。 右雜家類“雜編”之屬,三部,九十二卷,皆文淵閣著錄。 案,古無以數人之書合為一編而别題以總名者,惟《隋志》載《地理書》一百四十九卷,錄一卷。註曰,陸澄合《山海經》以來一百六十家以為此書。澄本之外,其舊書並多零失,見存别部自行者惟四十二家。又載《地記》二百五十二卷。註曰:“梁任昉增陸澄之書八十四家,以為此記。”其所增舊書亦多零失,見存别部行者惟十二家。是為叢書之祖,然猶一家言也。左圭《百川學海》出,始兼裒諸家雜記1。至明而卷帙益繁,《明史·藝文志》無類可歸,附之類書,究非其宜2,當入之雜家,於義為允。今雖離析其書,各著於錄,而附存其目,以不没蒐輯之功者,悉别為一門,謂之“雜編”。其一人之書合為總帙而不可名以一類者,既無所附麗,亦列之此門。 【彙訂】 1.《儒學警悟》初刻於嘉泰二年壬戌(1202),尚早於《百川學海》數十年。(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2.“宜”,殿本作“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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