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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一 史部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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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一 史部三十七 政書類一 志藝文者有“故事”一類。其閒祖宗創法,奕葉慎守者1,是為一朝之故事2;後鑒前師,與時損益者,是為前代之故事3。史家著錄,大抵前代事也。《隋志》載《漢武故事》,濫及稗官;《唐志》載《魏文貞故事》,横牽家傳。循名誤列,義例殊乖。今總核遺文,惟以國政朝章六官所職者,入於斯類,以符《周官》故府之遺。至儀注、條格,舊皆别出,然均為成憲,義可同歸。惟我皇上制作日新,垂謨册府,業已恭登新笈,未可仍襲舊名。考錢溥《祕閣書目》有“政書”一類,謹據以標目,見綜括古今之意焉。 【彙訂】 1.“者”,底本無,據殿本補。 2.“是”,殿本無。 3.“是”,殿本無。 通典二百卷(内府藏本) 唐杜佑撰。佑字君卿,京兆萬年人。以蔭補濟南參軍事,歷官至檢校司徒、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守太保致仕1,諡安簡。事蹟具《唐書》本傳。先是,劉秩倣《周官》之法,摭拾百家,分門詮次,作《政典》三十五卷。佑以為未備,因廣其所闕,參益新禮,勒為此書。凡分八門:曰食貨,曰選舉,曰職官,曰禮,曰樂,曰兵刑,曰州郡,曰邊防。每門又各分子目。自序謂既富而教,故先食貨。行教化在設官,任官在審才,審才在精選舉,故選舉、職官次焉2。人才得而治以理,乃興禮樂,故次禮、次樂。教化隳則用刑罰,故次兵、次刑。設州郡分領,故次州郡,而終之以邊防。所載上溯黄、虞,訖於唐之天寶。肅、代以後,閒有沿革,亦附載注中。其中如“食貨”門之《賦稅》,載《周官》貢賦,而太宰所掌九貢之法失載,載北齊租調之法,河清三年令民十八受田輸租調,而露田之數失載;《錢幣》不載陳永定元年制四柱錢法;《榷酤》不載後周榷酒坊法。“選舉”門不載齊明帝時制士人品第有九品之科,小人之官復有五等法;《考績》不載宋、齊閒治民之官以三年、六年為小滿遷換法。“職官”門如《周禮·地官》有舍人上士二人掌平宫中之政3,乃云中書舍人魏置;又《隋書》大業時改内史監為内書監,乃僅云改内史侍郎為内書侍郎;又集賢殿書院載梁有文德殿藏書,不知宋已有總明觀藏書之所。似此之類,未免閒有挂漏。“兵”門所列諸子目,如分引退取之、引退佯敗取之為二門,分出其不意、擊其不備、攻其不整為三門,未免稍涉繁冗。而火獸、火鳥之類,尤近於戲劇。“州郡”門分九州以敘沿革,而信都郡冀州當屬兗,而誤屬冀。又極詆《水經》及酈道元《水經注》為僻書,詭誕不經,未免過當4。《邊防門》所載多數萬里外重譯乃通之國,亦有僅傳其名不通朝貢者。既不臨邊,亦無事於防,題曰《邊防》,名實亦舛。然其博取《五經》、羣史及漢魏六朝人文集、奏疏之有裨得失者,每事以類相從。凡歷代沿革,悉為記載,詳而不煩,簡而有要。元元本本,皆為有用之實學,非徒資記問者可比。考唐以前之掌故者,兹編其淵海矣。至其各門徵引《尚書》、《周官》諸條5,多存舊詁。如“食貨”門引《尚書》“下土墳壚”注,謂“壚,疏也”。與孔疏所引《説文》“黑剛土也”互異6。又“瑤琨篠簜”注:“篠,竹箭,簜,大竹”,亦傳疏所未備。“職官”門引《周官》“太宰之屬有司會,逆羣吏之治而聽其會計”,注云:“逆謂受也,受而鉤考之,可知得失多少。”較賈公彥疏頗為明晰。似此之類,尤頗有補於經訓。宋鄭樵作《通志》,與馬端臨作《文獻通考》,悉以是書為藍本。然鄭多泛雜無歸,馬或詳略失當,均不及是書之精核也。 【彙訂】 1.“守”,底本作“加”,據《舊唐書》卷一五一本傳原文及殿本改。 2.“行教化在設官,任官在審才,審才在精選舉,故選舉、職官次焉”,殿本作“行教化在設官,故次職官,任官在審材,故次選舉”。 3.“平”,殿本脱,據《周禮·地官》原文。 4.此書卷四《食貨四·賦稅上》載司徒“以時徵其賦”,注“賦謂九賦及九貢”,出自《周禮·地官·閭師》及鄭玄注,則不得謂九貢之法失載。卷二《食貨二·田制下》載:“一夫受露田八十畝,婦人四十畝,奴婢依良人。”則《食貨·賦稅》不錄,或是為避重複。《梁書·敬帝紀》載四柱錢鑄於梁太平二年(557)四月。是年十月陳霸先稱帝,改元永定,則不得謂陳永定元年制四柱錢法。《魏書·劉昶傳》載北魏孝文帝云:“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復有七等。”事在太和二十年(496),當齊明帝建武三年,但不宜稱此法為齊明帝時制。又小人之官有七等,非五等。卷一九《職官一·歷代官制總序》“郡縣有三歲為滿之期”,注:“宋州、郡、縣居職,以三周為小滿。”則卷一五《選舉三·考績》未載或為避重複。中書通事舍人掌傳宣詔誥,而《周禮·地官》所載舍人:“掌平宫中之政,分其財守,以法掌其出入。”二者職掌毫無關涉。卷二一《職官三·中書省》“中書令”、“中書侍郎”、“中書舍人”條均言及改内史為内書。卷五三《禮十三·大學》交代置、省總明觀始末明晰。卷一七八《州郡八·古冀州上》明確説明信都郡地跨冀、兗二州,則歸屬古冀州、古兗州均無不可。(陳尚君、張金耀主撰:《四庫提要精讀》) 5.“《周官》”,殿本作“《周書》”,誤。 6.“黑剛土也”乃《經典釋文》所引《説文》。《尚書·夏書·禹貢》“篠簜既敷”句孔安國傳:“篠,竹箭,簜,大竹”,則非“傳疏所未備”。(陳尚君、張金耀主撰:《四庫提要精讀》) 唐會要一百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宋王溥撰。溥字齊物,并州祁人。漢乾祐中登進士第一,周廣順初拜端明殿學士。恭帝嗣位,官右僕射。入宋,仍故官,進司空同平章事,監修國史。加太子太師,封祁國公。卒諡康定1。事蹟具《宋史》本傳2。初,唐蘇冕嘗次高祖至德宗九朝之事為《會要》四十卷。宣宗大中七年,又詔楊紹復等次德宗以來事為《續會要》四十卷,以崔鉉監修。段公路《北户錄》所稱《會要》,即冕等之書也。惟宣宗以後記載尚闕,溥因復採宣宗至唐末事續之,為新編《唐會要》一百卷。建隆二年正月奏御,詔藏史館。書凡分目五百十有四3,於唐代沿革損益之制,極其詳核。官號内有識量、忠諫、舉賢、委任、崇獎諸條,亦頗載事蹟。其細瑣典故,不能概以定目者,則别為雜錄,附於各條之後。又閒載蘇冕駁議,義例該備,有裨考證。今僅傳鈔本,脱誤頗多。八卷題曰《郊儀》,而所載乃南唐事;九卷題曰《雜郊儀》,而所載乃唐初奏疏,皆與目錄不相應。七卷、十卷亦多錯入他文。蓋原書殘闕,而後人妄摭竄入,以盈卷帙。又一别本所闕四卷亦同,而有《補亡》四卷,採摭諸書所載唐事,依原目編類。雖未必合溥之舊本,而宏綱細目,約略粗具,猶可以見其大凡。今據以錄入,仍各注“補”字於標目之下,以示區别焉。 【彙訂】 1.王溥本諡文獻,後以同僖祖諱改文康,“諡康定”誤。(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2.《宋史》本傳曰:“漢乾祐中舉進士甲科”。後漢乾祐年號共三年,徐松《登科記考》卷二十六據《廣卓異記》引《五代史》,定王溥為乾祐元年戊申(948)狀元。當作“漢乾祐元年登進士第一”或“漢乾祐初登進士第一”。《容齋三筆》卷九引《三朝史》本傳,載溥《自問詩》序云:“予年二十有五,舉進士甲科”;《石林詩話》卷下云:“五代王仁裕知貢舉,王丞相溥為狀元,時年二十六……猶及本朝,以太子太保罷歸班,年才四十二”,考溥以乾德二年(964)罷為太子太保,見《宋史》本傳及《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五,則《容齋三筆》與《石林詩話》所記年歲皆合。(余嘉錫:《疑年錄稽疑》;鄭騫:《宋人生卒考示例》) 3.其分目為五百九十二,其中二十一目分上下篇,實得五百七十一目。(王樹民:《史部要籍解題》) 五代會要三十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宋王溥撰。五代干戈俶攘,百度陵夷。故府遺規,多未暇修舉。然五十年閒法制典章,尚略具於累朝《實錄》。溥因檢尋舊史,條分件繫,類輯成編。於建隆二年與《唐會要》並進1,詔藏史館。後歐陽修作《五代史》,僅列《司天》、《職方》二考,其他均未之及。如晉段顒2、劉昫等之議廟制,周王朴之議樂,皆事關鉅典,亦略而不詳。又如經籍鏤版,昉自長興。千古官書,肇端於是。崇文善政,豈宜削而不書?乃一概刊除,尤為漏略。賴溥是編,得以收放失之舊聞,厥功甚偉。至於“租稅”類中載周世宗讀《長慶集》,見元微之所上《均田表》,因令製素成圖,頒賜諸道。而歐《史》乃云世宗見元微之《均田圖》,是直以《圖》為元微之作,乖舛尤甚。微溥是編,亦無由訂歐《史》之謬也。蓋歐《史》務談褒貶,為《春秋》之遺法;是編務核典章,為《周官》之舊例。各明一義,相輔而行,讀《五代史》者又何可無此一書哉? 【彙訂】 1.“於”,殿本無。 2.“段顒”,底本作“段容”,乃避嘉慶諱,據殿本改。 宋朝事實二十卷(永樂大典本) 宋李攸撰,《文獻通考》作李伋。按攸字好德,義從《洪范》。若作“伋”字,與好德之義不符。《宋史·藝文志》亦作李攸,《通考》傳寫誤也1。陳振孫《書錄解題》稱其官為承議郎,而不詳其里貫。《江陽譜》稱:“政和初編輯《西山圖經》2、《九域志》等書,瀘帥孫羲叟招。原注:下有闕文3。書上,轉一官4。張浚入朝,約與俱,以家事辭。”考西山屬成都府,瀘州屬潼川路,則攸當為蜀人。其曰“張浚入朝”,蓋紹興四年浚自川陝宣撫使召還時也。其書據《江陽譜》5,蓋上起建隆,下迄宣和,凡六十卷。其三十卷先聞於時,後以餘三十卷上之,因語觸秦檜,寢其書不報。故晁、陳二家書目俱作三十卷,與《譜》相合6。而趙希弁《讀書附志》、《宋史·藝文志》乃俱作三十五卷。今書中有高、孝兩朝登極赦詔,及紹興閒南郊赦詔,而紀元亦迄於紹興。殆又有所附益,兼及南宋之初歟7?攸熟於掌故,經靖康兵燹之後,圖籍散佚,獨汲汲蒐輯舊聞,使一代典章粲然具備,其用力頗為勤摯。所載歷朝登極、南郊、大赦詔令,太宗親製《趙普碑銘》,《西京崇福宫記》,《景靈西宫記》,《大晟樂記》,往往為《宋文鑑》、《名臣碑傳琬琰集》8、《播芳大全》諸書所闕漏。他如宗室換官之制,不見於《宋史·職官志》;郊祀勘箭之儀,不詳於《禮志》。太廟、崇寧廟圖,紫宸殿、集英殿上壽賜宴,再坐、立班、起居諸圖,宫架鼓吹十二案圖,尤為記宋代掌故者所未備。至其事蹟之異同、年月之先後、記載之詳略,尤多可與《東都事略》、《續通鑑長編》及《宋史》互相參訂。又如石晉賂契丹十六州,分代北、山前、山後,足訂薛、歐《五代史》稱山后十六州之誤。周世宗兵下三關,並載淤口關,亦足補薛、歐二《史》祇載瓦橋、益津二關之闕。當時如江少虞《事實類苑》、《錦繡萬花谷》多引用之,《宋史》亦多採用其文。第原本久佚,惟散見於《永樂大典》各韻下者尚存梗概。而割裂瑣碎,莫由考見其體例。惟趙希弁《讀書附志》稱:“祖宗世次、登極、紀元、詔書、聖學、御製、郊廟、道釋、玉牒、公主、官職、爵邑、勳臣、配享、宰執拜罷、科目、儀注、兵刑、律曆、籍田、財用、削平僭偽、升降州縣、經略幽燕之類,具載本末”云云,蓋即當日之門目。今據以分類編次,釐為二十卷。雖未悉復原書之舊,而綱舉目從,咸歸條貫,亦得其十之七八矣。攸别有《通今集》二十卷,《宋史·藝文志》入“故事類”,今佚不傳。又嘗上書秦檜,戒以居寵思危,尤為侃侃不阿。則其人亦足重,不獨以博洽見長云9。 【彙訂】 1.殿本“傳”上有“蓋”字。 2.“《江陽譜》”,殿本作“原序”。 3.“原注:下有闕文”,殿本作“之”,誤,參此書卷末《江陽譜》原文。 4.“一”,底本作“三”,據《江陽譜》原文及殿本改。 5.“《江陽譜》”,殿本作“原序”。 6.“譜”,殿本作“序”。 7.書中記至理宗、度宗事,則至南宋末仍有附益也。(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 8.“琬琰”,底本作“琬炎”,乃避嘉慶諱,據殿本改。 9.“云”,殿本作“矣”。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四十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宋李心傳撰。心傳有《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已著錄1。心傳長於史學,凡朝章國典,多所諳悉。是書取南渡以後事蹟,分門編類。甲集二十卷,分上德、郊廟、典禮、制作、朝事、時事、故事、雜事、官制、取士、財賦、兵馬、邊防十三門。乙集二十卷,少“郊廟”一門,而末卷别出“邊事”,亦十三門2。每門各分子目。雖以“雜記”為名,其體例實同會要。蓋與《建炎以來繫年要錄》互相經緯者也。甲集成於嘉泰二年,乙集成於嘉定九年,書前各自有序。周密《齊東野語》嘗論“所載趙師??犬吠乃鄭斗所造3,以報撻武學生之憤4。許及之屈膝、費士寅狗竇,亦皆不得志報私讎者撰造醜詆。所謂韓侂胄僭逆之類,悉無其實”云云。蓋掇拾羣言,失真者固亦不免。然於高、孝、光、寧四朝禮樂刑政之大,以及職官科舉、兵農食貨,無不該具。首尾完贍,多有馬端臨《文獻通考》、章俊卿《山堂考索》及《宋史》諸志所未載。故《通考》稱為“南渡以來野史之最詳者”,王士禎《居易錄》亦稱其“大綱細目,粲然悉備,為史家之巨擘,言宋事者當必於是有徵焉。”其書在宋有成都辛氏刊本,並冠以國史本傳暨宣取《繫年要錄》指揮數通。今惟寫本僅存。案張端義《貴耳三集》序稱心傳告以《朝野雜記》丁、戊二集將成5,則是書尚不止於甲、乙二集,而《書錄解題》及《宋史》本傳均未之及。殆以晚年所輯,書雖成而未出,故世不得見歟? 【彙訂】 1.依《總目》體例,當作“心傳有《丙子學易編》,已著錄”。 2.武英殿聚珍本此書乙集為二十卷十二門,《函海》小字本增“邊事”一門。不應僅據一種版本而下結論。(來可泓:《李心傳事蹟著作編年》) 3.“趙師??”,殿本作“趙師睪”,誤,趙師??,《宋史》卷二四七有傳,《總目》所據《津逮祕書》本《齊東野語》誤作“趙師睪”。 4.據葉紹翁《四朝聞見錄》戊集“犬吠村莊”條及《南宋館閣續錄》卷八,“鄭斗”應作“鄭斗祥”。(徐規點校:《建炎以來朝野雜記》) 5.《貴耳集》三集皆各有序,《總目》所引乃出第一集序:“……秀巖李心傳先生見之,則曰:‘余有《朝野雜錄》至戊、己矣,借此以助參訂之缺。’”《總目》“丁、戊”乃“戊、己”之誤。(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增訂本) 西漢會要七十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宋徐天麟撰。天麟字仲祥,臨江人。開禧元年進士,調撫州教授。歷武學博士,通判惠、潭二州,權知英德府。事蹟附見《宋史·徐夢莘傳》。《傳》稱天麟為通直郎得之之子,夢莘之從子。晁公武《讀書志》則稱為夢莘之子。考樓鑰《攻媿集》有《西漢會要》序,曰:“徐思叔為《左氏國紀》,其兄祕閣商老為《北盟錄》。已而思叔之子孟堅著《漢官考》,次子仲祥又作《漢會要》。”商老,夢莘之字。思叔,得之之字也。然則史不誤而晁氏誤矣1。其書仿《唐會要》之體,取《漢書》所載制度典章見於紀、志、表、傳者,以類相從,分門編載。其無可隸者,亦依蘇冕舊例,以雜錄附之。凡分十有五門,共三百六十七事。嘉定四年,具表進之於朝,有旨付尚書省,藏之祕閣。班固書最稱博贍,於一代禮樂刑政,悉綜括其大端。而理密文繁,驟難得其體要。天麟為之區分别白,經緯本末,一一犁然,其詮次極為精審。惟所採祇據本史,故於漢制之見於他書者概不採掇,未免失之於隘。又如“輿服”門中於司馬相如、揚雄諸賦,鋪張揚厲之語,一概摘入。殊非事實,亦為有乖義例。然其貫串詳洽,實未有能過之者。昔人稱顏師古為《漢書》功臣,若天麟者,固亦無媿斯目矣。 【彙訂】 1.《郡齋讀書志》衢本、袁本並趙希汴《後志》、《附志》皆無論評徐天麟其人其書之文字。(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東漢會要四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宋徐天麟撰。天麟官撫州教授時,既奏進《西漢會要》。後官武學博士時,續成此書,於寶慶二年復奏進之。其體例皆與前書相合。所列亦十五門,分三百八十四事。惟《西漢會要》不加論斷,而此書則閒附以案語,及雜引他人論説。蓋亦用蘇冕駁議之例也。東漢自光武中興,明章嗣軌,皆汲汲以修舉廢墜為事。典章文物,視西京為盛。而當時載筆之事1,如《東觀紀》及華嶠、司馬彪、袁宏之類,遺編斷簡,亦閒有留傳2。他若《漢官儀》、《漢雜事》、《漢舊儀》諸書,為傳注所徵引者,亦頗犁然可考。故東漢一代故事,較西漢差為詳備。天麟據范書為本,而旁貫諸家,悉加裒次。其分門區目,排比整齊,實深有裨於考證。中閒如獻帝子濟陰王熙、山陽王懿、濟北王邈、東海王敦,雖為曹氏所置,旋即降為列侯。然既以封建立國,自當著之《帝系》“皇子”條下,以表其實。乃因范書無傳,遂削而不書,未免闕漏。又天麟自序中稱劉昭因范氏遺緒,注補入志,而不知其為司馬彪《續漢書志》,實非范書。晁公武已譏之,則亦偶然失檢。然其大體詳密,即稍有踳駁,固不足以為累也。其書世所傳者皆據宋本傳鈔,第三十七、三十八兩卷全闕,三十六、三十九兩卷亦各佚其半。無可考補,今亦並仍之焉。 【彙訂】 1.“事”,底本作“士”,據殿本改。 2.“留傳”,殿本作“流傳”。 漢制考四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宋王應麟撰。應麟有《周易鄭康成註》,已著錄。是編因《漢書》、《續漢書》諸志,於當日制度,多詳於大端,略於細目。因摭採諸家經注,及《説文》諸書所載,鉤稽排纂,以補其遺。頗足以資考證。又以唐時賈、孔諸疏,去古已遠,方言土俗,時異名殊。所謂某物如今某物,某事如今某事者,往往循文箋釋,於舊文不必悉符。亦一一詳為訂辨。如《周禮疏》不知“步搖”、“假紒”及“五夜”,《儀禮疏》不知“偃領”之類,不一而足。應麟皆為旁引證明。又《周禮·太史職》注云:“太史抱式”,疏曰:“占文謂之式。”應麟則别引《藝文志》《羨門式法》以解之。考式者,候時之儀器。《史記·日者列傳》“旋式正棋”、《漢書·王莽傳》“天文郎案式於前,日時加某”,皆指此器。所引亦較舊義為長。其中偶失考定者,如“鄉士”鄭注云1:“三公出城,郡督郵盜賊道。”蓋漢時郡掾分部屬縣為督郵,其分治各曹者亦名督郵。故《朱博傳》云:“為督郵書掾。”此督郵盜賊,蓋掾主捕盜賊者。其不加“掾”字,猶《巴郡太守張納碑》陰書“督盜賊枳李街”也。此職又主為三公導行,故云:“督郵盜賊道”。道、導字,古通用也。賈公彥疏乃謂:“使舊為盜賊之人,督察郵行往來”,於義為誤。應麟沿用其説,未免千慮之一失。要其大致精核,具有依據。較南宋末年諸人,侈空談而鮮實徵者,其分量相去遠矣。 【彙訂】 1.“‘鄉士’鄭”,殿本作“士師職”,誤,參《周禮·鄉士》鄭注。 文獻通考三百四十八卷(内府藏本)1 元馬端臨撰。端臨字貴與,江西樂平人,宋宰相廷鸞之子也。咸淳中,漕試第一。會廷鸞忤賈似道去國,端臨因留侍養,不與計偕。元初起為柯山書院山長,後終於台州儒學教授2。是書凡《田賦考》七卷,《錢幣考》二卷,《户口考》二卷,《職役考》二卷,《徵榷考》六卷,《市糴考》二卷,《土貢考》一卷,《國用考》五卷,《選舉考》十二卷,《學校考》七卷,《職官考》二十一卷,《郊祀考》二十三卷3,《宗廟考》十五卷,《王禮考》二十二卷,《樂考》十五卷4,《兵考》十三卷5,《刑考》十二卷,《經籍考》七十六卷6,《帝系考》十卷,《封建考》十八卷,《象緯考》十七卷7,《物異考》二十卷,《輿地考》九卷8,《四裔考》二十五卷9。其書以杜佑《通典》為藍本。田賦等十九門,皆因《通典》而離析之;經籍、帝系、封建、象緯、物異五門,則廣《通典》所未及也。自序謂:“引古經史謂之‘文’,參以唐、宋以來諸臣之奏疏,諸儒之議論,謂之‘獻’。故名曰《文獻通考》。”中如《田賦考》載唐租庸調之制,而據《唐會要》,則自開元十六年以後,其法屢改。載五代田賦之制,而據《五代會要》,尚有天成四年户部奏定三京諸府夏秋稅法一事,乃一概略之。楊炎定兩稅法奏疏,最關沿革,亦佚不載。《職役考》載口算之制,而《漢書》永建四年除三輔三年逋租、過更、口算、芻稾詔書不載。《徵榷考》詳載鹽鐵,而《五代會要》後唐長興四年諸道鹽鐵轉運使奏定鹽鐵條例不載。又“雜稅”載果菜之稅,而《漢書》永元六年流民販賣勿出租稅詔不載。“國用”門載漕運興廢,而《後漢書》建武七年罷護漕都尉,建初三年罷常山諸處河漕不載。其載唐代東都及鄭州諸處漕運措置,亦不及《唐會要》之詳。歷代賑卹,於漢既載本始四年之詔,而略三年郡國傷旱甚者民毋出租賦之詔。《選舉考》詳載兩漢之選舉,而《漢書》元封四年詔舉茂才異等,始元元年遣廷尉持節行郡國舉賢良,永光元年詔舉樸質敦厚遜讓有行者,光祿歲以此科第郎從官,俱不載。《學校考》辨先聖、先師之分,而《唐會要》貞觀二十一年詔以孔子為先聖,顏回等為先師之制不載。至《職官考》則全錄杜佑《通典》,五代建置尤敍述寥寥。核以王溥《五代會要》、孫逢吉《職官分紀》,僅得其十之一二。《郊祀考》多引經典,而《尚書》之“肆類于上帝”不載。《逸周書》、《白虎通》、《三輔黄圖》所載周明堂之制最詳,亦不及徵引。又載歷代明堂之制,而梁武帝改作明堂,詳於《隋書·禮儀志》者不載。地祇之祭祇引《周官》及《禮記·郊特牲》,而《禮運》祭地瘞繒,及《考工記》“玉人兩圭五寸祀地”之文不載。漢祀后土之制,祇載《漢舊儀》祭地河東,而《漢官儀》北郊壇在城西北諸制不載。又雩祭引《左傳》、《周禮》注疏,而《禮記·祭法》“雩,宗祭水旱也”,《爾雅》“舞號,雩也”,皆不載。祭日月,祇引《禮記》、《周禮》,而《大戴禮》“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及《尚書大傳》“古者帝王以正月朝迎日于東郊”,皆不載。於漢制既載宣帝時成山祠日、萊山祠月,而建始時罷此祠,復立於長安城事,又不載。《社稷門》引各經注疏所論社制,而《周書·作雒篇》建社之制,及蔡邕《獨斷》所載天子大社之制,皆不載。祀山川亦引經傳,而《儀禮·覲禮》“祭山丘陵升,祭川沈”,《爾雅》“祭山曰庪縣,祭川曰浮沈”,皆不載。又分代詳載,而獨略北齊天保元年分遣使人致祭於五嶽四瀆。《宗廟考》載後魏七廟之制,祇引《禮志》改七廟之詔,不知興建沿革詳於《孫惠蔚本傳》。又唐初建七廟,《新唐書·禮樂志》多略,而不參用《舊唐書·禮儀志》。《王禮考》載周之朝儀,而不引《周書·王會解》。又詳載歷代朝儀,而不載《史記·秦本紀》始皇三十五年營作朝宫。載漢代朝儀,而不載《續漢書·禮儀志》所載常朝之制。又輿服之載於史志者,必詳敘卿士大夫,如漢制“二千石車朱兩轓”之類10,所以明差等也,而一概從略。《樂考》載五代廟樂,不如《五代會要》之詳。《兵考》載晉兵制至悼公四年而止,其後治兵邾南,甲車四千乘不載11。載魯兵制自昭公蒐紅始,而成公元年作丘甲,襄公十一年作三軍,昭公五年舍中軍,俱不載。《經籍考》卷帙雖繁,然但據晁、陳二家之目。參以諸家著錄,遺漏宏多。《輿地考》亦本歐陽忞《輿地廣記》,罕所訂補。大抵門類既多,卷繁帙重,未免取彼失此。然其條分縷析,使稽古者可以案類而考。又其所載宋制最詳,多《宋史》各志所未備。案語亦多能貫穿古今,折衷至當。雖稍遜《通典》之簡嚴,而詳贍實為過之。非鄭樵《通志》所及也。 【彙訂】 1.文淵閣《四庫》本尚有卷首一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馬端臨實未嘗任台州儒學教授,此書卷首《抄白》云:“本路樂平州儒人馬端臨,前宋宰相碧梧先生之子。昨蒙都省咨發,再任衢州路柯山書院山長。見類各路儒學教授選内,即目閒居聽除。”(金毓黻:《中國史學史》) 3.“二十三卷”,殿本作“三十三卷”,誤,此書卷六十八至九十為《郊祀考》。 4.“十五卷”,殿本作“三十一卷”,皆不確,此書卷一百二十八至一百四十八為《樂考》,計二十一卷。 5.“十三卷”,殿本作“十八卷”,誤,此書卷一百四十九至一百六十一為《兵考》。 6.“七十六卷”,殿本作“七十八卷”,誤,此書卷一百七十四至二百四十九為《經籍考》。 7.“十七卷”,殿本作“二十七卷”,誤,此書卷二百七十八至二百九十四為《象緯考》。 8.“九卷”,殿本作“十八卷”,誤,此書卷三百一十五至三百二十三為《輿地考》。 9.“二十五卷”,殿本作“二十四卷”,誤,此書卷三百二十四至三百四十八為《四裔考》。 10.“轓”,殿本作“旛”,誤,《漢書》卷五《景帝紀》:“令長吏二千石車朱兩轓,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轓”。 11.“千”,底本作“十”,據殿本改。《左傳·昭公十三年》:“七月丙寅,(晉昭公)治兵於邾南,甲車四千乘”。 明會典一百八十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宏治十年奉敕撰。十五年書成,正德四年重校刊行。故卷端有孝宗、武宗兩序。其總裁官為大學士李東陽、焦芳、楊廷和,副總裁官為吏部尚書梁儲,纂修官為翰林院學士毛紀、侍講學士傅珪,侍讀毛澄、朱希周,編修潘辰,並列銜卷首。然皆武宗時重校諸臣。其原修之大學士徐溥等,竟不列名,未詳當日何意也1。其體例以六部為綱。吏、禮、兵、工四部諸司,各有事例者,則以司分。户、刑二部諸司但分省而治,共一事例者,則以科分。故一百八十卷中,宗人府自為一卷弁首外,餘第二卷至一百六十三卷,皆六部之掌故。一百六十四卷至一百七十八卷為諸文職,末二卷為諸武職,特附見其職守沿革而已。南京諸曹則分附北京諸曹末,不别立條目。惟體例與北京異者,乃别出焉。其官制前後不同者,如太常司改為太常寺之類,則書其舊名,而注曰“後改為某官”。其别開公署者,如鴻臚寺本為儀禮司之類,則書其新名,而注曰“本為某官”。其户口貢賦之盈縮、制度科條之改易,亦相連併載,以見變通創建之由。大抵以洪武二十六年諸司職掌為主,而參以《祖訓》、《大誥》、《大明令》、《大明集禮》、《洪武禮制》、《禮儀定式》、《稽古定制》、《孝慈錄》、《教民榜文》、《大明律》、《軍法定律》、《憲綱》十二書,於一代典章最為賅備。凡史志之所未詳,此皆具有始末,足以備後來之考證。其後嘉靖八年復命閣臣續修《會典》五十三卷,萬曆四年又續修《會典》二百二十八卷。今皆未見其本,莫知存佚。殆以嘉靖時祀典太濫,萬歷時秕政孔多,不足為訓,故世不甚傳歟2? 【彙訂】 1.據《武宗實錄》卷四七正德四年五月詔,“先年劉健等以編纂《會典》為名,多所靡費,已升之職俱革之。其書仍令大學士李東陽等覆視更定,務令明白。”則弘治時原修諸臣其職俱已革除,不復令與纂修之事。而據《明史》徐溥本傳,溥已先於弘治十一年卒。(徐鵬、劉遠遊:《四庫提要補正》) 2.《明會要》卷二六明言嘉靖二十八年亦曾重修《會典》,然嘉靖朝所修並未刊刻,何來傳本?萬曆閒又續修後内府即付刊刻。《天祿琳琅書目》(纂修於乾隆四十年)卷八著錄萬曆本《大明會典》於明版史部,可知修四庫全書時内府藏有萬曆刊本。因其所載女真史事為清廷所忌,故棄而不錄。今萬曆刊《明會典》不乏流傳之本。(徐鵬、劉遠遊:《四庫提要補正》;鞠明庫:《<四庫全書>緣何不收萬曆<大明會典>》) 七國考十四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董説撰。説有《易發》,已著錄。是編載秦、齊、楚、趙、韓、魏、燕七國制度。分職官、食貨、都邑、宫室、國名、羣禮、音樂、器服、雜記、喪制、兵制、刑法、災異、瑣徵十四門。皆採掇諸書,以相佐證,略如會要之體。大致以《戰國策》、《史記》為本,而以諸子、雜史補其遺闕。其所援引如劉向《列仙傳》、張華《感應類從志》、《子華子》、《符子》、王嘉《拾遺記》之類,或文士之寓言,或小説之雜記,皆據為典要。而《月令》所載太尉、大酋之屬,注者明曰秦官,乃反遺漏,未免去取不倫。又既以七國為名,自應始自分晉以後。而秦之寺人,上引《車鄰》;楚之兩廣,遠徵《左傳》,則於斷限有乖。《新序》載魏王欲為中天之臺,許琯諫止,未必實有其事。即有之,亦議而未行。而《魏宫室》門中乃出一“中天臺”;《莊子》載無盛鶴列於麗譙,蓋城闕之通名,非魏所獨有,乃於《魏宫室》中標一目曰“麗譙”;《琴操》載韓殺聶政之父,乃古來之常制,非韓所創,乃於《韓刑法》中標一目曰“殺”,亦嫌於苟盈卷帙。至於秦水心劍事,本見《續齊諧記》,乃云《白帖》;秦舍晉侯於靈臺,本見《左傳》,乃云《列女傳》。亦往往不得其出典。觀其前後無序跋,而《齊職官》門注:“封君、后妃附”,乃祇有封君而無后妃。殆説未成之稾,偶為後人傳錄歟?然春秋以前之制度,有經傳可稽;秦、漢以下之故事,有史志可考。惟七雄云擾,策士縱横,中閒一二百年,典章制作,實蕩然不可復徵。説能參考諸書,排比鉤貫,尚一一各得其崖略,俾考古者有徵焉。雖閒傷蕪漫,固不妨過而存之矣。 欽定大清會典一百卷 乾隆二十九年奉敕撰。伏考國朝會典,初修於康熙三十三年,續修於雍正五年。至是凡三經釐定1,典章彌備,條目彌詳。考昔成周之制,百度分治以六官,六官統彙於《周禮》。聖人經世之樞要,於是乎在。雖越數千載,時勢異宜,政令不能不增,法制不能不改,職守亦不能不分,難復拘限以六官。而其以官統事,以事隸官,則實萬古之大經,莫能易也。故歷代所傳,如《唐六典》、《元典章》、《明會典》,遞有損益,而宏綱鉅目,不甚相遠。然其書之善否,則不盡繫編纂之工拙,而繫乎政令之得失。蓋一朝之會典,即記一朝之故事。故事之所有,不能删而不書;故事之所無,亦不能飾而虚載;故事有善有不善,亦不能有所點竄變易。如《唐六典》先頒祥瑞之名目2,分為三等,以待天下之奏報,殆於上下相罔。然當時有此制,秉筆者不能不載也。又如《至正條格》中偏駁不公之令,經御題指摘者,人人咸喻其非,然亦當時有此制,秉筆者不能不載也。國多粃政,安怪書多駁文乎?至於《周禮》一經,朱子稱其盛水不漏。亦其時體國經野,事事為萬世開太平。故其書亦傳之萬世,尊為法守,非周公有所塗飾於其閒也。我國家列聖相承,文謨武烈,垂裕無疆,規畫既皆盡善。我皇上執兩用中,隨時損益,又張弛皆衷於道,增删悉合其宜。則是書之體裁精密,條理分明,足以方駕《周禮》者,實聖主鴻猷上軼豐鎬也。夫豈歷代規條所能望見涯涘乎? 【彙訂】 1.《清聖祖實錄》卷一一五載,康熙二十三年五月“纂修《大清會典》,命大學士勒德洪、明珠、李霨、王熙、吳正治為總裁官。”清世宗、高宗御製序亦作康熙二十三年。《清聖祖實錄》卷一四五載,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大清會典》告成。《清世宗實錄》卷二〇載,雍正二年五月開始續修《大清會典》。卷一三一載,雍正十一年五月告成。《清高宗實錄》卷二八二載,乾隆十二年正月開始續修《大清會典》。卷七七五載,乾隆三十一年十二月正式告成。(喬治忠:《四庫全書總目清代官修史書提要訂誤》) 2.殿本“先”上有“中”字。 欽定大清會典則例一百八十卷 乾隆二十九年奉敕撰。與《大清會典》同時告成。《會典》原本以則例散附各條下,蓋沿歷代之舊體。至是乃各為編錄,使一具政令之大綱,一備沿革之細目,互相經緯,條理益明。考《周禮》為一代之典制,而六官所職,其文頗略。其見於諸書者,如都城之廣狹,《左傳》稱:“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逸周書·作雒解》稱:“大縣城方王城三之一,小縣城方王城九之一”。其文相合,當為周之舊典,而《周禮》無之。又太子生之禮,《左傳》稱:“接以太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禮記·内則》所載文雖稍詳,其事並同。當亦為周之舊典,而《周禮》亦無之。知《周禮》舉其要,而度數節次之詳,則故府别有其記載,與六典相輔。又《左傳》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知當日王室之禮,或改於舊,必籍而記之,以為故事。其書雖不傳,其文則旁見側出,散在古籍者,尚灼然可考也。然則《會典》之外,别為《則例》,正三代之古義矣。其閒隨時損益之蹟,悉出聖人之化裁。蓋帝王創制顯庸,有百世不變之大經,《詩》所謂“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是也;有因時制宜之大用1,《記》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是也。即政典之因革,以仰窺皇心之運量,精一執中,具昭於是。豈徒備掌故而已哉? 【彙訂】 1.“時”,殿本作“事”,疑誤。 欽定續文獻通考二百五十二卷 乾隆十二年奉敕撰。馬端臨《文獻通考》斷自宋寧宗嘉定以前,採摭宏富,體例詳賅,元以來無能繼作。明王圻始捃拾補綴,為《續文獻通考》二百五十四卷。體例糅雜,顛舛叢生,遂使數典之書,變為兔園之策,論者病焉。然終明之世,亦無能改修。豈非以包括歷朝,委曲繁重,難於蒐羅而條貫之哉?我皇上化洽觀文,道隆稽古。特命博徵舊籍,綜述斯編。黜上海之野文,補鄱陽之巨帙。採宋、遼、金、元、明五朝事蹟議論,彙為是書。初議於馬氏原目之外增朔閏、河渠、氏族、六書四門。嗣奉敕修《續通志》,以《天文略》可該朔閏,《地理略》原首河渠,《氏族》、《六書》更鄭樵之舊部,既一時並撰,即無容兩笈復陳。故二十四門仍從馬氏之原目。其中如《錢幣考》之載鈔銀,《象緯考》之詳推步,於所必增者乃增;《物異考》之不言徵應,《經籍考》之不錄佚亡,於所當減者乃減。亦不似王氏之横生枝節,多出贅疣。大抵事蹟先徵正史,而參以説部、雜編。議論博取文集,而佐以史評、語錄。其王圻舊本,閒有一長可取者,沙中金屑,亦不廢蒐求。然所存者,十分不及其一矣。至於考證異同,辨訂疑似,王本固為疏陋,即馬本亦略而未詳。兹皆本本元元,各附案語,一折衷於聖裁。典核精密,纖悉不遺,尤二書所不逮焉。蓋王圻著述務以炫博,故所續《通考》及《稗史彙編》、《三才圖會》之類,動盈二三百卷,而無所取材。此書則每成一類,即先呈御覽,隨事指示,務使既博且精。故非惟可廢王氏之書,即馬氏之書歷來推為絕作,亦陶鑄之而有餘也。 欽定皇朝文獻通考二百六十六卷1 乾隆十二年奉敕撰。初與五朝《續文獻通考》共為一編。乾隆二十六年,以前朝舊事,例用平書。而述昭代之典章,錄列朝之詔諭、尊稱、鴻號,於禮當出格跳行。體例迥殊,難於畫一。遂命自開國以後,别自為書。後《續通典》、《續通志》皆古今分帙,即用此書之例也。其二十四門,初亦仍馬氏之目。嗣以《宗廟考》中用馬氏舊例附錄羣廟,因而載入敕建諸祠。仰蒙睿鑒周詳,綸音訓示,申明禮制,釐定典章。載筆諸臣始共知尊卑有分,名實難淆,恍然於踵謬沿譌之失。乃恪遵聖諭,别立《羣廟》一門,增原目為二十五。其中子目,《田賦》增八旗田制,《錢幣》增銀色、銀直及回部普兒,《户口》增八旗壯丁,《土貢》增外藩,《學校》增八旗官學,《宗廟》增崇奉聖容之禮,《封建》增蒙古王公,皆以今制所有而加。《市糴》删均輸、和買、和糴,《選舉》删童子科,《兵考》删車戰,皆以今制所無而省。至《象緯》增推步,《物異》删《洪范》五行,《國用》分為九目,尊號册封之典自《帝系》移入《王禮》,則斟酌而小變其例者也。考馬氏所敘宋事,雖以世家遺蔭,多識舊聞。然計其編摩,實在入元以後,故典章放失,疏略不詳。理宗以下三朝,以國史北移,更闕無一字(案,理宗以後國史,元兵載以北歸,事見《宋季三朝政要》序)。今則聖聖相承,功成文煥。實錄記注,具錄於史官;公牘奏章,全掌於籍氏。每事皆尋源竟委,賅括無遺。故卷帙繁富,與馬氏原本相埒。夫《尚書》兼陳四代,而《周書》為多;《禮記》亦兼述三王,而周禮尤備。蓋監殷監夏,百度修明,文獻足徵,蒐羅自廣。有不必求博而自博者矣。 【彙訂】 1.文淵閣《四庫》本為三百卷,書前提要不誤。(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欽定續通典一百四十四卷 乾隆三十二年奉敕撰。杜佑《通典》終於天寶之末。是書所續,自唐肅宗至德元年訖明崇禎末年。凡《選舉》六卷,《職官》二十二卷,《禮》四十一卷,《樂》七卷,《兵》十二卷,《刑》十六卷,《州郡》十八卷,《邊防》四卷,《食貨》十八卷1。篇目一仍杜氏之舊。惟杜氏以《兵制》附《刑》後,今則《兵》、《刑》各為一篇,稍有不同。考古者虞廷九官,有士而無司馬。凡蠻夷寇賊,一隸於士。《魯語》臧文仲稱:“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鉞;中刑用刀鋸,其次用鑽笮;薄刑用鞭朴。”則兵、刑可以為一。又《左傳》紀少昊以祝鳩為司馬,爽鳩為司寇,而秋官、夏官《周禮》亦分兩職。則兵、刑亦可為二。以事蹟多寡,卷帙繁簡,酌為門目之分合,其宏旨仍不異也。至於編纂之例,唐代年祀稍遠,舊典多亡。五代及遼,文獻靡徵,史書太略,則旁蒐圖籍以求詳。明代見聞最近,雜記實繁;宋、金及元著作本多,遺編亦夥,則嚴核異同以傳信。總期於既精既博,不濫不遺。案,《宋史·藝文志》有宋白《續通典》二百卷,今其書已亡。陳振孫《書錄解題》載其“咸平三年奉詔,四年九月書成。起唐至德初,迄周顯德末”。又載王欽若言:“杜佑《通典》上下數千載為二百卷,而其中四十卷為開元禮2。今之所載二百餘年,亦如前書卷數,時論非其重複。”兹編仰稟聖裁,酌乎繁簡之中。而九百七十八年内典制之源流,政治之得失,條分件繫,綱舉目張。誠所謂記事提要,纂言鉤元3,較諸杜氏原書,實有過之無不及。宋白所續,更區區不足道矣。 【彙訂】 1.文淵閣《四庫》本為《食貨》十六卷,《禮》四十卷,《兵》十五卷,《刑》十四卷,《州郡》二十六卷,餘同,凡一百五十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史部著錄失誤原因析》) 2.《通典》所載開元禮自卷一〇六至一四〇,凡三十五卷。(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 3.“記事提要纂言鉤元”,殿本作“記事必提其要”。 欽定皇朝通典一百卷 乾隆三十二年奉敕撰。以八門隸事,一如杜佑之舊。其中條例則或革或因,如《錢幣》附於《食貨》,《馬政》附於《軍禮》,《兵制》附於《刑法》。於理相近1,於義有取者,今亦無所更易。至於古今異制2,不可强同。如《食貨典》之榷酤、算緡,《禮典》之封禪,前朝弊法,久已為聖代所除。即一例從删,不復更存虚目。又《地理典》以統包歷代,分併靡常,疆界參差,名稱舛互。故推原本始,以九州提其大綱。今既專述本朝,自宜敬遵今制。況乎威弧震疊,式廓昄章,東屆出日之邦,西括無雷之國。山河兩戒,並隸職方,近復戡定冉駹,開屯列戍。皇輿廣闊,更非九州舊界所能包。故均以《大清一統志》為斷,不更以《禹貢》州域紊昭代之黄圖。至杜氏述唐朝掌故與歷代共為一書,故皆分綴篇終。其文簡略,亦體裁所限,不得不然。今則專勒一編,式昭國典。當法制修明之世,鴻猷善政,史不勝書。故卷目加繁,溢於舊笈。且杜氏所採者,惟《開元禮》為詳。今則謨烈昭垂,各成完帙。禮有《大清通禮》、《皇朝禮器圖式》;樂有聖祖御製《律吕正義》、皇上御製《律吕正義後編》;刑有《大清律例》;兵有《中樞政考》;地理有《皇輿表》、《大清一統志》、《欽定日下舊聞考》、《盛京通志》、《熱河志》、《滿洲源流考》、《皇輿西域圖志》。又有《大清會典》及《則例》總其綱領,《八旗》及《六部則例》具其條目。故縷分件繫,端委詳明,用以昭示萬年,誠足媲美乎《官》、《禮》。又豈杜氏之掇拾殘文,裒合成帙所可同日語哉! 【彙訂】 1.“相近”,殿本作“相通”。 2.“制”,殿本作“志”,誤。 欽定皇朝通志二百卷1 乾隆三十二年奉敕撰。《二十略》之目亦與鄭樵原本同,而紀傳年譜則省而不作。蓋實錄國史,尊藏金匱,與考求前代、删述舊文,義例固不侔也。至於《二十略》中,有原本繁而今汰者三:《都邑略》中樵兼載四裔所居,非但約略傳聞,地多無據,且外邦與帝京並列,義亦未安。今惟恭錄興京、盛京、京師城闕之制,以統於尊。《諡略》中樵分三等二百十品,多所臆定。今惟恭錄賜諡,以昭其慎。《金石略》中樵所採頗雜,今惟恭錄列聖寶墨、皇上奎章,兼及御定《西清古鑑》、《三希堂帖》、《淳化軒帖》、《蘭亭八柱帖》諸刻。餘悉不登,以滌其濫。有原本疏而今補者二:《天文略》中樵惟載《步天歌》,今則敬遵聖祖仁皇帝御製《儀象考成》,《靈臺儀象志》,皇上御製《儀象考成後編》,會通中西之法,以究象緯之運行。《地理略》中樵以四瀆統諸水,而州縣郡道,以水為别。今則於其不入四瀆者,大河以北如盛京、京畿諸水,大江以南如浙、閩、甌、粵諸水,以及滇南、漠北諸水自入南、北海者,並一一補載。而河有重源,今厎定西域而始知者,亦恭錄聖製,以昭示來兹。有原本冗瑣而今删併者三:《藝文略》中樵所列既多舛譌,《校讎略》中樵所舉亦未精確。《圖譜略》中樵分“記有”、“記無”二類,而“記無”多至二十六門,既多虚設。如擊桐、試馬、鬭羊、對雉諸圖,尤猥雜無取。今並以《欽定四庫全書總目》為斷,以折其中。有原本之所未聞者三:《六書略》中以國書十二字頭括形聲之變化,併以《欽定西域同文志》臚列蒙古、西番、托忒、回部諸字。絲牽珠貫,音義畢該,非樵之穿鑿偏旁所知也。《七音略》中以國書合聲之法為翻切之總鑰,而兩合、三合之中有上下連書,有左右並書,有重聲大書、輕聲細書,以《欽定同文韻統》為華梵之通津。以天竺五十字母配合成一千二百十二音,又以西番三十字母别配合成四百三十四音,而各釋以漢音。漢音不具,則取以合聲,非樵株守等韻所知也。《昆蟲草木略》中樵分八類,《五朝續通志》已為補漏訂譌。至於中國所無而產於遐方,前代所無而出於今日,如金蓮花、夜亮木之類,見於《欽定廣羣芳譜》;普盤櫻、額堪達罕、秦達罕之類,見於聖祖仁皇帝《幾暇格物編》;北天竺烏沙爾器、火雞、箬漠鮮2、知時草之類,見於《御製詩集》;如奇石蜜食3、鷟鸑爾之類,見於《欽定西域圖志》,尤非樵之抱殘守匱所知矣。蓋創始之作,考校易疏;論定之餘,體裁益密。生於衰微之世,則耳目難周;生於明備之朝,則編輯易富。樵當宋之南渡,局於見聞,又草創成書,無所質證,故踳駁至於如斯。以視遭遇昌期,仰蒙聖訓4,得以蒐羅宏富,辨證精詳,以成一代巨觀者。其瞠乎莫逮,亦良有由矣。(謹案,鄭樵《通志》入“别史”,《欽定續通志》亦入“别史”,均以兼有紀傳故也。至《皇朝通志》惟有《二十略》5,則名為《通志》,實與《通典》、《通考》為類,故恭錄於“政書”之中。) 【彙訂】 1.文淵閣《四庫》本為一百二十六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箬漠鮮”乃“箬漠??”之誤,乾隆《御製詩集》二集卷五十九有《箬漠??》詩。 3.“奇石蜜食”,底本作“奇石密食”,據殿本改。《欽定西域圖志》卷四十三載回部有土產蒲萄名奇石蜜食。 4.“蒙”,殿本作“承”。 5.“《二十略》”,底本作“《十二略》”,據殿本改。 元朝典故編年考十卷(内府藏本) 國朝孫承澤撰。承澤有《尚書集解》,已著錄。原本不著名氏。今知為承澤作者,《大興志》載承澤所著有《元朝典故編年考》,與此本合也。其書取元代朝廷事實,分代編輯。正史以外,更採元人文集以附益之,共為八卷。《元史》冗復漏略,殊乏體裁。此雖不能詳悉釐正,而削繁增簡,具有首尾,差易省覽。其第九卷為《元朝祕史》,第十卷附《遼金遺事》小序,謂:“元有《祕史》十卷,《續祕史》二卷。前卷載沙漠始起之事,續卷載下燕京滅金之事,蓋其國人所編記。書藏禁中不傳。偶從故家見之,錄續卷末,以補史所不載”云云。考其所引,並載《永樂大典》“元”字韻中,互相檢勘,一一相同。疑本元時祕册,明初修書者或嘗錄副以出,流傳在外,故承澤得而見之耳1。所記大都瑣屑細事,且閒涉荒誕。蓋亦傳聞之辭,輾轉失真,未足盡以為據。然究屬元代舊文,世所罕睹。自《永樂大典》以外,惟見於此書。與正史頗有異同,存之亦足以資參訂也。 【彙訂】 1.《元朝祕史》十五卷本由鮑廷博從《永樂大典》中抄出,前有錢大昕跋。則孫承澤所見本非明初修書者所錄副本。(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 右政書類“通制”之屬,十九部、二千二百九十八卷,皆文淵閣著錄。 案,纂述掌故,門目多端,其閒以一代之書而兼六職之全者,不可分屬。今總而彙之,謂之“通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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