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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八 經部三十八


  卷三八 經部三十八

  樂類

  沈約稱《樂經》亡於秦。考諸古籍,惟《禮記·經解》有樂教之文。伏生《尚書大傳》引“辟雝舟張”四語,亦謂之樂。然他書均不云有《樂經》(《隋志》:“《樂經》四卷”,蓋王莽元始三年所立。賈公彥《考工記·磬氏疏》所稱“《樂》曰”,當即莽書,非古《樂經》也)。大抵《樂》之綱目具於《禮》,其歌詞具於《詩》,其鏗鏘鼓舞則傳在伶官。漢初制氏所記蓋其遺譜,非别有一經為聖人手定也。特以宣豫導和,感神人而通天地,厥用至大,厥義至精,故尊其教,得配於經。而後代鍾律之書,亦遂得著錄於經部,不與藝術同科。顧自漢氏以來,兼陳雅俗,豔歌側調,並隸雲韶。於是諸史所登,雖細至箏、琶,亦附於經末。循是以往,將小說、稗官,未嘗不記言記事,亦附之《書》與《春秋》乎?悖理傷教,於斯為甚。今區别諸書,惟以辨律吕、明雅樂者仍列於經。其謳歌末技,弦管繁聲,均退列“雜藝”、“詞曲”兩類中。用以見大樂元音,道侔天地,非鄭聲所得而奸也。

  皇祐新樂圖記三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宋阮逸、胡瑗奉敕撰。仁宗景祐三年二月,以李照樂穿鑿,特詔校定鍾律,依《周禮》及歷代史志立議範金。至皇祐五年,樂成奏上,此其圖記也。舊本從明文淵閣錄出,後有宋陳振孫嘉定己亥跋云1:“借虎邱寺本錄。”蓋當時所賜,藏之名山者。又有元天曆二年吳壽民跋、明萬曆三十九年趙開美跋,敘此書源委頗詳。考初置局時,逸、瑗與房庶等皆驛召預議。詔命諸家各作鍾律以獻,而持論互異。司馬光主逸、瑗之說,范鎮主房庶之說2,往反爭議,卒不能以相一。其往返書牘,具光《傳家集》中。而鎮所作《東齋記事》,亦略存其概。大抵逸、瑗以為黄鍾之管積八百一十分,容一千二百黍。又以《九章》圜田算法計之,黄鍾管每長一分,積九分,容十三黍三分黍之一,空徑三分四釐六毫,圍十分三釐八毫。圍徑用“徑三圍九”古率,而改圍九分為九方分,則遷就之術也3。司馬光曰:“古律已亡,非黍無以見度,非度無以見律。律不生於度與黍,將何從生?非謂太古以來,律必生於度也。特以近世古律不存,故返從度法求之耳。”其論最明。范鎮譏其以度起律,誠為過當。然鎮以秬、黍、律、尺、龠、鬴、斛、算數、權衡、鍾聲十者必相合而不相戾,然後為得,亦不為無見也。以律起度,與以度起律,源流本無異同,而二家算術不精。逸、瑗等得之於橫黍,而失之於圍徑,又以大黍累尺,小黍實管,自相乖反。房庶以千二百黍實之管中4,隨其長短,斷之以為九寸之管,取三分以度空徑,則空徑不生於黍,而别有一物為度以起分,竟不必實黍於管,亦未見其為通論也。是書上卷具載律吕、黍尺、四量、權衡之法,皆以橫黍起度,故樂聲失之於高。中、下二卷考定鍾磬、晉鼓及三牲鼎、鸞刀制度,則精覈可取云。

  【彙校】

  1.據陳氏跋原文,作嘉熙己亥。嘉定無己亥。(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2.“主房庶之說”,殿本作“則主庶之說”。

  3.“則”,底本作“别”,據殿本改。

  4.“房庶”,殿本作“至庶”。

  樂書二百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宋陳暘撰。暘字晉叔1,閩清人。紹聖中登制科,官禮部侍郎,事蹟具《宋史》本傳。此書乃建中靖國閒暘為祕書省正字時所進。自第一卷至九十五卷,引《三禮》、《詩》、《書》、《春秋》、《周易》、《孝經》、《論語》、《孟子》之言,各為之訓義。其第九十六卷至二百卷,則專論律吕本義、樂器、樂章及五禮之用樂者,為《樂圖論》。引據浩博,辨論亦極精審。視其兄祥道《禮書》,殆相伯仲。第《禮書》所載,只詳於三代器數,是書則又推及律吕本原及後世雅俗諸部,故陳振孫《書錄解題》謂:“《樂書》博則博矣,未能免於蕪穢也。”然暘書包括歷代,總述前聞,既欲備悉源流,自不得不兼陳正變。使振孫操筆而修史,將舉古來秕政亂法一切删之不載乎?此南宋人迂謬之見,不足據也。其中惟辨“二變”、“四清”二條,實為紕繆。自古論“四清”者,舉民臣相避以為尊卑立說2,本屬附會。暘則曰:“黄鍾至夾鍾四清聲,以附正聲之次”,其意蓋為夷則至應鍾四宫而設3。既謂黄鍾至夾鍾為清,又謂為夷則至應鍾而設,是兩“四清”也。不知每一均必具五聲4,夷則一均以夷、南、無、應為次,而闕角聲,必須黄鍾清為角。南吕一均以南、無、應為次,而闕羽、角二聲,必須黄清為羽、大清為角。以調而論,則謂夷、南、無、應四律;以聲而言,則為黄、大、太、夾四清,非有二也。其不用正聲而用清聲者,樂之高下以漸,無驟高驟下之理。以夷則一均言之,如用夷、南、無、應四正律,則其聲以次而高。而忽用黄鍾正律,雖同在一均,而高下不協,故必以黄清協之也。暘引李照“十二鍾”之說,殊為舛誤。又論“二變”曰:“五聲者,樂之指拇也5,二變者,五聲之駢枝也。五聲可益為七音,則五星、五行、五常亦可益而七之乎?‘二變’之說始於《尚書》,而蔓衍於《左傳》、《國語》、《書傳》、《漢志》。是不知《書》之‘在治忽’,有‘五聲’而無‘七始’;《國語》之‘七同’,有四宫而無徵也;《左氏》為七音之說,蓋八音耳。八音以土為主,而七音非土不和。故《書》之《益稷》、《禮》之《樂記》,其言八者皆虚其一,猶大衍虚其一也”云云。不知二變之生,由於高下之次,蔡元定“相去二律則音節遠”之說最有根據。若不究其理之所由然,而但以數相較,則七較之五而多其二者,將十二較之五而亦多其七,是音不得有其七,而律亦不得有其十二乎?且五聲二變,有管律弦度之不同。半太蔟與正黄鍾應,半夾鍾與正大吕應,此理尤為暘所不知也。至以七音為八音虚土而言,尤為牽强矣。又其釋《周官》三宫之樂,以圜、黄、太、姑為宫之旋而在天者,故其合别而為四;函、太、姑、南為宫之旋而在地者,故其合降而為三;黄、大、太、應為宫之旋而在人者,故其合降而為二。若然,則天宫用八律,地宫用六律,人宫用四律,以多少為差别也。而圜丘樂六變、方丘樂八變、宗廟樂九變,又何以解耶?凡此之類,皆不可據為典要。然唐以來樂書無傳,北宋樂書惟《皇祐新樂圖記》及此書存耳。遺文緒論,條理可徵,又安可以一眚廢耶?

  【彙校】

  1.“字晉叔”,殿本作“字晉之”,誤,據《宋史》卷四三二本傳。

  2.“舉”,殿本作“以”。

  3.“蓋為”,底本作“蓋謂”,據下文及殿本改。

  4.“一”,殿本無。

  5.“指拇”,底本作“拇指”,據殿本改。本書卷一百七“明二變”條云:“五聲者,樂之指拇也,二變者,五聲之駢枝也。”

  律吕新書二卷(編修李潢家藏本)

  宋蔡元定撰。元定字季通,建陽人。慶元中坐黨禁,流道州卒。事蹟具《宋史·道學傳》1。朱子稱其律書“法度甚精,近世諸儒皆莫能及”,又云:“季通理會樂律,大段有心力,看得許多書。”及為是書作序,又曰:“黄鍾圍徑之數,則漢斛之積分可考。寸以九分為法,則《淮南》、太史、小司馬之說可推。五聲二變之數、變律半聲之例,則杜氏之《通典》具焉。變宫、變徵之不得為調,則孔氏之《禮疏》固亦可見。至於先求聲氣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則尤所謂卓然者,而亦班班雜見於兩漢之制、蔡邕之說,與夫國朝《會要》以及程子、張子之言。”蓋是書實朱、蔡師弟子相與共成之者,故獨見許如此。書分二卷。一為《律吕本原》,凡十三篇:《黄鍾》第一,《黄鍾之實》第二,《黄鍾生十一律》第三,《十二律之實》第四,《變律》第五,《律生五聲圖》第六,《變聲》第七,《八十四聲圖》第八,《六十調圖》第九,《候氣》第十,《審度》第十一,《嘉量》第十二,《謹權衡》第十三。其一卷為《律吕證辨》,凡十篇:《造律》第一,《律長短圍徑之數》第二,《黄鍾之實》第三,《三分損益上下相生》第四,《和聲》第五,《五聲大小之次》第六,《變宫變徵》第七,《六十調》第八,《候氣》第九,《度量權衡》第十。今考元定之說,多截竹以擬黄鍾之管,皆即以其長權為九寸,而度其圍徑如黄鍾之法。更迭以吹,則中聲可得。淺深以列,則中氣可驗。是截管之法必本之候氣也,而候氣之說最為荒渺。後漢、晉、隋《志》所載,又各異同。既云:“以木為案,加律其上”,又云:“埋之,上與地平2”,又云:“置於案上而以土埋之,上平於地。”此置律有淺深高下之不一也。既云:“以葭莩灰抑其內端,氣至者灰去”,又云:“以竹莩灰實律3,以羅縠覆律口,氣至吹灰動縠,有小動、大動、不動三說”,又云:“灰飛動素4,散出於外。而氣應有早晚,灰飛有多少。”其說又不一也。然則候氣既不足憑,人聲又無左驗。是蔡氏所謂“聲氣之元”者,亦徒為美聽而已,非能見之實事也。劉歆銅斛,具詳《漢志》。而《隋志》又詳載其銘曰:“律嘉量斛,方尺而圓,其外庣旁,九釐五毫,冪百六十二寸,深尺,積一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祖沖之所譏,以為漢世斛銘,劉歆詭謬其數,為算氏之劇疵者是也。元定乃併《漢志》取之,以定黄鍾積實為八百一十分,何也?荀勖之尺,《隋志》所謂晉前尺也。當晉之時,阮咸已譏其高。而元定以為“此尺出於汲冢之律,與劉歆之斛最為近古,樂聲高急,不知當時之圍徑果為何如?”夫古人所云徑三分圍九分者,言圓徑三分而周九分也,空圍即圓周也。胡瑗疑其管狹,不足容千二百黍,遂大其空徑四釐六毫,而周為十分三釐八毫,是亦徑三圍九之率也。因以空圍為管內之面冪為容九方分矣。元定從之,而以圓田術起算黄鍾積實,又失之太大,則不精算術之誤也。至謂“黄鍾六變律不與本均之聲相應5”,而不知當用清聲。又謂“二變不可以為調”,而不知二變之調具足五音,若以二變音為每調之七音,則反為出調。凡此皆元定之所未及詳者,故特著之,以糾其失焉。

  【彙校】

  1.蔡元定傳在《宋史》卷四三四《儒林四》,非《道學傳》。《總目》卷一百九《發微論》條不誤。

  2.“上與地平”,底本作“土與地平”,據《晉書》卷十六《律曆上》及殿本改。

  3.“竹莩灰”,底本脱“莩”字。據《晉書》卷十六《律曆上》及殿本補。

  4.“灰飛動素”,據《隋書》卷十六《律曆上》,當作“灰飛沖素”。

  5.“至謂”,殿本作“至若謂”。

  瑟譜六卷(永樂大典本)

  元熊朋來撰。朋來有《五經說》,已著錄。是書大旨以為在禮堂上侑歌,惟瑟而已,他弦莫侑,為古人所最重。自瑟教廢而歌《詩》者莫為之譜。既作《瑟賦》二篇發明其理,復援據古義,參以新意,定為一編。首為《瑟弦律圖》,次為《旋宫六十調圖》,次為《雅律通俗譜例》,次為《指法》,次為《詩舊譜》,凡《鹿鳴》、《四牡》、《皇皇者華》、《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采蘋》十二篇,即趙彥肅所傳《開元十二詩譜》,次曰《詩新譜》,凡《騶虞》、《淇澳》、《考槃》、《黍離》、《緇衣》、《伐檀》、《蒹葭》、《衡門》、《七月》、《菁菁者莪》、《鶴鳴》、《白駒》、《文王》、《抑》、《崧高》、《烝民》、《駉》十七篇1,皆朋來所補,次曰《樂章譜》,為學宫釋奠樂章,終以《瑟譜後錄》,則古來論瑟之語也。其《瑟弦律圖》以中弦為極清之弦,虚而不用,駁姜氏《瑟圖》二十五弦全用之非。案聶崇義《三禮圖》:“雅瑟二十三弦,其常用者十九弦2,其餘四弦謂之番。番,贏也。頌瑟二十五弦,盡用之。”又《莊子》、《淮南子》均有“鼓之二十五弦皆動”之文,則姜氏之說於古義有徵,未可盡斥。其《旋宫圖》內所列六十調,皆據蔡氏《律吕新書》所推。其十二宫則用《禮記正義》黄鍾一、林鍾二之次,與蔡氏黄鍾一、大吕二之次不同。又改“二變”為“二少”,少與老相應,變與正不相應,實不如《律吕新書》之確。又黄鍾一均,惟黄鍾宫用七正律,無射商則一正一半五變半,夷則角則二正二半三變半。朋來列七正律於黄鍾宫之前,而無射商以下不書正變及半律、變半律,亦為疏略。其《樂章譜》既用唐樂三和之法,註曰“如大吕為角,則於大吕均取中吕起調畢曲。太蔟為徵,則於太蔟均取南吕起調畢曲。應鍾為羽,則於應鍾均取夷則起調畢曲。”然於黄鍾為宫無義。又曰“今釋奠迎神,或祇用黄鍾為宫一曲疊奏之”云云。案範鎮《皇祐新樂圖記》曰3:“黄鍾為角者,夷則為宫。黄鍾之角者,姑洗為角。十二律之於五聲,皆如此率。而世俗之說乃去之字,謂太蔟曰黄鍾商,姑洗曰黄鍾角,林鍾曰黄鍾徵,南吕曰黄鍾羽。”其義至明4。今因大吕為角而取中吕起調畢曲,太蔟為徵而取南吕起調畢曲,應鍾為羽而取夷則起調畢曲,則是大吕之角、太蔟之徵、應鍾之羽,而非大吕為角、太蔟為徵、應鍾為羽矣。至於黄鍾為宫,與黄鍾之宫則同一黄鍾,無以異也。朋來既用唐制,而又云:“祇用黄鍾為宫一曲疊奏”,豈非於意亦有所未安,而為騎牆之論歟?他如《後錄》中以“堯作十五弦之瑟”見於《吕覽》者誤為《樂記》,記憶偶疏,又其小疵矣。然樂律一門,諸家著錄,琴譜為多。瑟則東晉之初尚有桓伊歌曹植詩事,以後傳者寥寥。錢起所云“二十五弦彈夜月”、李商隱所云“錦瑟無端五十弦”者,特詩人寄興之詞,不必真有其事。古調之僅存者不過郊廟朝會,備雅樂之一種而已。朋來於舊譜放佚之餘5,為之考訂蒐羅,尚存梗概。史稱其通曉樂律,尤善鼓瑟,則與儒者不通宫調而坐談樂理者,尚屬有殊。存之亦足見古樂之遺也。

  【彙校】

  1.《烝民》、《駉》閒有《清廟》、《載芟》、《良耜》三篇,實二十篇。(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2.底本“其”下有“所”字,據《三禮圖集註》卷五原文及殿本删。

  3.《總目》本卷著錄《皇祐新樂圖記》,“宋阮逸、胡瑗奉敕撰”。

  4.“其義”,殿本作“其論”。

  5.“放佚”,殿本作“放失”。

  韶舞九成樂補一卷(永樂大典本)

  元余載撰。載始末無考,惟據其進書原序,自稱三山布衣、前福州路儒學錄。又據其門人新安朱模《進〈樂通韶舞補略〉序》,知為仁宗天曆中人,其字曰大車。以養親辭官,篤行授徒,自甘嘉遯而已。是編《文淵閣書目》著錄,世無傳本。惟《永樂大典》所載,篇帙猶完。首為《九德之歌音圖》,次為《九德之歌義圖》,次為《九磬之舞綴兆圖》,次為《九磬之舞采章圖》。其歌圖以五聲、五言相配,所謂平濁、平清者,與沈約、徐景安分平聲為上下以配五音者異,沈約說見米芾《書史》,徐景安說見王應麟《困學紀聞》1。與司馬光、劉鑒諸家以喉舌脣齒牙配五音者亦異。又以六律、六吕分用,與諸家樂書以十二律相生之次為旋宫七音之次者尤截然不同。然考周德清《中原音韻》所謂陰平、陽平,即載平濁、平清之說也。《周官·大司樂》鄭元註所謂“六律合陽聲,六吕合陰聲2”,即載律吕分用之說也。則雖自出新意,亦不為無據。至於准大衍之數以製河圖,准太乙行九宫法以造洛書,皆起於陳摶以後,后夔典樂之日,實無是文。載所定舞圖,皆根河、洛以起數,尤不免附會牽合。然數不外於奇偶,奇偶不外於陰陽,《易》道廣大,事事可通,亦未始不言之成理。束皙之補《六詩》,皮日休之補《九夏》,不必其定合於古。要猶存古義於萬一,終勝於側調么弦,導欲增悲者也,則載是書亦不妨存備一說矣。其書屢經傳寫,訛誤宏多。如《音圖》第八章“至哉坤元”之“坤”字,據後《義圖》應在第八格,而舊本誤在第七格。又如《綴兆始成圖》中層左右皆闕兩位,據舞用八佾,當得六十四人。不應再成以下皆六十四,始成乃止六十。且復綴即始成之位次,後《采章圖》內亦各有黄衣二人之位,則此圖之佚脱顯然。今並校正,使復其舊。其以朱圈、墨圈記舞人之位者,亦閒有淆亂,並釐正焉。

  【彙校】

  1.書史,底本作畫史,據殿本改。“《困學紀聞》”,殿本作“《困學記聞》”,誤。

  2.“鄭元〔玄〕”,殿本作“鄭氏”。

  律吕成書二卷(永樂大典本)

  元劉瑾撰。瑾有《詩集傳通釋》,已著錄1。是書以候氣為定律之本,因而推其方圓周徑,以考求其積分。蓋瑾之學篤信宋儒,故其註《詩》守朱子之說,不踰尺寸。其論樂守蔡氏、彭氏之說,亦不踰尺寸也。考《管子·地員篇》2,稱“呼音中徵、中羽之數”,及《吕氏春秋·古樂篇》稱“伶倫先制黄鍾之宫,次制十有二筒”,咸不言候氣。至司馬彪《續漢書志》,始載其法。相傳為出於京房,然别無顯證。《隋書》載:“後齊信都芳能以管候氣,仰觀雲色。嘗與人對語,即指天曰:‘孟春之氣至矣’。人往驗管而飛灰果應。”又稱:“毛爽草候氣法,述漢魏以來律尺稍長,灰悉不飛。其先人柄誠與其兄喜所為律管,皆飛灰有徵應。”然後來均不用其法。蔡邕有言:“古之為鍾律者,以耳齊其聲。後人不能,假器以定其度。以度量者可以文載口傳,然不如耳治之明決也。”然則舍可辨之音而求諸杳茫不可知之氣,斯亦末矣。至蔡氏《律吕新書》推衍舊文,仍言候氣。其數以“徑一圍三”立度,為算頗疏。彭氏覺其未合,改用祖沖之“徑七圍二十二”之率。然稽諸《隋志》,此猶約率,非密率也。瑾合二家之書,反復推衍以成是編,較諸古人之神解,誠未必窺其精微。然宋儒論樂,所見不過如此。有元一代,著述尤稀,此書猶不甚支離者。長短兼存,以資考訂,固亦不妨姑備一說云爾。

  【彙校】

  1.《總目》卷十六著錄劉瑾撰《詩傳通釋》。

  2.“地員”,殿本作“地圓”,誤。

  苑洛志樂二十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韓邦奇撰。邦奇有《易學啟蒙意見》,已著錄。是書首取《律吕新書》為之直解,凡二卷。前有邦奇自序,後有衛淮序。第三卷以下乃為邦奇所自著。其於律吕之原,較明人所得為密,而亦不免於好奇。如《雲門》、《咸池》、《大章》、《大夏》、《大韶》、《大濩》六樂,名雖見於《周官》,而音調節奏,漢以來無能傳者。邦奇乃各為之譜,謂:“黄帝以土德王,《雲門》象天用火,起黄鍾之徵,以生為用,則林鍾也。《咸池》象地用水,起大吕之羽,以土所尅為用,則無射也。《大章》、《大韶》皆起於黄鍾。夏以金德王,林鍾律屬金1,商聲,故《大夏》用林鍾之商南吕,以南吕起聲2。商以水德王,應鍾律屬水3,羽聲,故《大濩》用應鍾之羽夷則,以夷則起聲。”今考旋宫之法,林鍾一律以黄鍾之徵為火,以仲吕之商為金。若以月律論之,則是六月之律而非金也。故邦奇於《大夏》下自註云:“相緣如此,還用夷則為是。”則夷則為七月之律屬金,與《大濩》用應鍾為十月之律屬水者一例矣。然則林鍾、夷則不已兩岐其說乎?又謂:“《大司樂》‘圜鍾為宫’,以南吕起聲,一變在姑洗,至六變在圜鍾,故云‘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函鍾為宫’,以應鍾起聲,一變在蕤賓,至八變在函鍾,故云‘若樂八變,則地祇皆出’。‘黄鍾為宫’,以南吕起聲,一變在姑洗,至九變在黄鍾,故云‘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今考《左氏傳》謂“五降之後不容彈矣”,則宫、徵、商、羽、角五聲也。《前漢書·禮樂志》曰“八音七始”,則宫、徵、商、羽、角、變宫、變徵七聲也。凡譜聲者率不越此二端。此書圜鍾為宫,初奏以黄鍾之羽南吕起聲,順生至黄鍾收宫,凡得十聲。次奏用林鍾之羽姑洗起聲,而姑洗實為前奏黄鍾之角,所謂“用宫逐羽而清角生”也。函鍾為宫,用太蔟之羽應鍾起聲,順生至本宫太蔟,又順生徵、商二律,復自商逆轉徵、宫二律收宫,凡得十四聲。商不順生羽而逆轉為徵,所謂“引商刻羽而流徵成”也。黄鍾為宫,凡陽律之奏用宫逐羽,陰吕之奏引商刻羽,是以十聲與十四聲各五奏也。至謂周樂皆以羽起聲,本於《咸池》,而於黄鍾為宫,起南吕,則用黄鍾本宫之羽。函鍾為宫,起應鍾,應鍾為太蔟之羽,太蔟為林鍾之徵,則又用徵之羽矣。圜鍾為宫,起南吕,南吕為黄鍾之羽,黄鍾為圜鍾之羽,則又用羽之羽矣。同一用羽起聲,而所用之法又岐而為三。推其意,不過誤解《周禮》“八變”、“九變”之文。以函鍾為宫當在初奏之第九聲,方與“八變”合,即不得不以應鍾為第一聲,而應鍾非函鍾之羽也。以圜鍾為宫當在初奏之第七聲,方與“六變”合,即不得不以南吕為第一聲,而南吕非圜鍾之羽也。即又不得不謂應鍾為羽之羽,南吕為徵之羽矣。由杜撰而遷就,由遷就而支離,此數卷最為偏駁。其他若謂凡律空圍九分,無大小之異,其九分為九方分;蕤賓損一,下生大吕,優於益一,上生大吕;以黄鍾至夾鍾四清聲為可廢,以夷則至應鍾四律圍徑不當遞減。雖其說多本前人,然決擇頗允。又若考定度量、權衡、樂器、樂舞、樂曲之類,皆能本經據史,具見學術,與不知而妄作者究有逕庭。史稱邦奇性嗜學,自諸經子史及天文、地理、樂律、術數、兵法之書,無不通究,所撰《志樂》尤為世所珍,亦有以焉。末有嘉靖二十八年其門人楊繼盛序。據繼盛自作《年譜》,蓋嘗學樂於邦奇。所云“夜夢虞舜擊鍾定律”之事,頗為荒渺。然繼盛非妄語者,亦足見其師弟覃精是事,寤寐不忘矣。

  【彙校】

  1.“律”,據此書卷七原文及殿本補。

  2.“以”,殿本作“用”。

  3.“律”,據此書卷七原文及殿本補。

  鍾律通考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倪復撰。復有《詩傳纂義》,已著錄。是書凡二十七章,始於《黄鍾本原》,終於《風雅十二詩圖譜》。其中或標卷目,或不標卷目,疑傳寫者有所佚脱,非其舊也。卷首有嘉靖丙戌張邦奇序,謂其“本之《儀禮》經傳,參之西山蔡氏之說,歷考古今制度,辨正百家之得失,以求合乎聲氣之元”。今考是書,大端不失古法。其中如《吕氏春秋》“黄鍾三寸九分”,與歷代律書九寸之說不合。是書則謂:“三寸者,三三九寸也,九分者,九方分也。”後何瑭及鄭世子載堉皆用是說。至於“五聲二變”,明有《國語》伶州鳩之說可證。而是書乃謂:“宫屬君,周加變宫,因誅紂也;徵屬事,周加變徵,示革商之舊政也”,殊杜撰無稽。又所載《六十調圖》,若黄鍾五調以無射為商、夷則為角、仲吕為徵、夾鍾為羽之故,同時韓邦奇於蔡氏舊圖疏解甚詳,而此書乃竟不之及1,尤不免於漏略。然其中亦頗有可採者。如《左氏傳》“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蔡元定謂“五聲之後二變不容為調”,朱子謂“蕤賓以下不可為宫”,是書則謂朱子之說與《禮記》所云“旋相為宫”似有未合,故特從元定。又若黄鍾生十一律,倍其實,四其實,三其法2,及角音六十四,生變宫、變徵,類能並列朱、蔡異同之法,參互詳審,頗為不苟,亦可謂勤於此事者矣。

  【彙校】

  1.“竟”,殿本無。

  2.“三其法”,殿本作“參其法”,誤,據此書卷四原文。

  樂律全書四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朱載堉撰。載堉,鄭恭王厚焥世子也。是書萬曆閒嘗進於朝,《明史·藝文志》作四十卷。今考此本所載,凡書十一種。惟《律吕精義》內、外篇各十卷,《律學新說》四卷,《鄉飲詩樂譜》六卷,皆有卷數;其《樂學新說》、《算學新說》、《操縵古樂譜》、《六代小舞譜》、《二佾綴兆圖》1、《靈星小舞譜》、《旋宫合樂譜》七種,則皆不分卷2。與《藝文志》所載不符,疑史誤也。載堉究心律數,積畢生之力以成是書,卷帙頗為浩博,而大旨則盡於《律吕精義》一書。其說謂度本起於黄鍾之長,就此黄鍾而均分為十寸,寸十分,命曰一尺,當橫黍百粒,是為度尺。若以此黄鍾分為八寸一分,寸九分,凡八十一分,當縱黍八十一粒,是為律尺。又橫黍百粒,縱黍八十一粒,當斜黍九十粒,是黄鍾之長。以橫黍尺度之,則為一尺,寸十分,凡百分。以縱黍尺度之,則為八寸一分,寸九分,凡八十一分。以斜黍尺度之,則為九寸,寸十分,凡九十分也。其十二律長短之數則據“栗氏為量,內方尺而圜其外”之文,謂圓徑即方斜,命黄鍾正律為一尺,用句股求弦術,得弦為蕤賓倍律。蓋黄正為句股,則蕤倍為弦;蕤正為句股,則黄正為弦,黄、蕤二律互為句股也。其生南吕、應鍾諸律,非句股所能御,蓋本於諸乘方比例相求之法3。載堉云“句股術”者,飾詞也。律管長短,由於尺有大小。其云“黄鍾九寸”者,蓋算術設率如此。亦猶鄭康成註十二律,分寸、釐、毫、絲之數,破一寸以為十分,乃審度之正法,太史公約十為九,則欲其便於損益而為假設之權制也。或者訶其以一尺為黄鍾,與九寸之文相反4,可謂不達其意矣。仲吕反生黄鍾,自何承天、劉焯、胡瑗皆有是說。蔡氏論之,以為惟黄鍾一律成律,他十一律皆不成律。不知律生於聲,不生於數,吹之而聲應,則成律矣。若遷就其聲以就數,則五音且不和矣,尚得謂之律耶?又或者以其開方乘除有不盡之數為病。夫理之當用開方乘除而數有畸零者,雖秒、忽不盡何害?假令句股求弦,而句方、股方相併以平方開之不盡,亦將謂之不成弦耶?此不知算術者也。是書所論橫黍百粒當縱黍八十一粒之尺度,及半黄鍾不與黄鍾應而半太蔟與黄鍾應之說,皆精微之論。聖祖仁皇帝《律吕正義》一書備採其說,不可以其與蔡氏有異同而置之也。至其十二律相生之法,以黄鍾正律一尺為第一率,倍黄鍾二尺為第十三率,則蕤賓倍律為第七率,故仲吕可以反生黄鍾。左旋、右旋,皆可徑求次律,即諸乘方用連比例相求之法也。試列十三率明之:以真數一為首率,即第一率,方邊二為二率,平方四為三率,立方八為四率,三乘方十六為五率,四乘方三十二為六率,五乘方六十四為七率,六乘方一百二十八為八率,七乘方二百五十六為九率,八乘方五百一十二為十率,九乘方一千零二十四為十一率,十乘方二千零四十八為十二率,十一乘方四千零九十六為末率,即十三率。以首率一乘末率四千零九十六開平方,即得七率六十四,即黄鍾求蕤賓法。以七率六十四乘首率一開平方,得八為四率,即蕤賓求南吕法也。以首率一自之,又以四率八乘之,開立方得二率方邊二,即南吕求應鍾法也。若四率八自之,再以首率一乘之,開立方得三率四,即南吕求無射法也。其比例則首之於二,猶二之於三;二之於三,猶三之於四,依次至第十三率,比例皆同。或前隔一位,隔二、三位,與後隔一位,隔二、三位,比例亦同,即各律求各次律法也,書中未明言其立法之根。又黄鍾正律倍律相乘開方,有類句股求弦與方求斜二術。自蕤賓求南吕法以下,非句股法所能御,而亦以句股言之,未免過於祕惜,以塗人耳目耳。江永著《律吕闡微》一書,專解載堉之法。永最深晰算術,而猶不能得其立法之意,餘可知矣。

  【彙校】

  1.《二佾綴兆圖》,底本作“《八佾綴兆圖》”,據此書卷四十及殿本改。(範鳳書:《朱載堉著述考》)

  2.文津閣、文溯閣本均為《律吕精義內篇》十卷,《律吕精義外篇》十卷,《律學新說》四卷,《樂學新說》一卷,《算學新說》一卷,《操縵古樂譜》二卷,《旋宫合樂譜》二卷,《鄉飲詩樂譜》六卷,《六代小舞譜》二卷,《小舞鄉樂譜》一卷,《二佾綴兆圖》一卷,《靈星小舞譜》四卷,共四十四卷。文淵閣作四十二卷,則唯《靈星小舞譜》析為二卷,餘皆同。《總目》所列,遺漏《小舞鄉樂譜》一種。(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

  3.“之”,殿本無。

  4.“相反”,殿本作“相戾”。

  御定律吕正義五卷

  康熙五十二年聖祖仁皇帝《御定律曆淵源》之第三部也。凡分三編:上編二卷,曰《正律審音》,以發明黄鍾起數及縱長體積、面冪周徑、律吕損益之理,管弦律度旋宫之法;下編二卷,曰《和聲定樂》,以明八音制器之要,各有圖說1,而於各篇之中詳考古今之同異;續編一卷,曰《協均度曲》,則取波爾都哈兒國人徐日升及壹大里呀國人德里格所講聲律節奏2,證以經史所載律吕宫調諸法,分配陰陽二均字譜,亦有圖有說。案,造律之法必先累黍,漢魏以後,迄無定論。尺既不定,則黄鍾真度亦無由得。恭惟聖祖仁皇帝天縱神聖,以縱、橫二黍相較,橫黍百粒,適當縱黍八寸一分之限。用四率比例,推得古黄鍾九寸為今尺之七寸二分九釐。其體積、面冪、周徑皆用密率乘除,至為精密。此千古難明之絕學,待聖人而明者也。又言樂者率宗司馬遷、《淮南子》之說,以三分損益之術誤為管音“五聲二變”之次,復執《管子》“弦音五聲度分”牽合於十二律吕之中,故管律弦度俱不可得而明,而陽律陰吕又錯互用之,益滋訛謬。不知律吕分用,顯有《周官》“六律合陽聲,六吕合陰聲”及《國語》“六閒”之文可據。而弦管之生聲取分,各有不同。弦度全半相應,管音半律較全律則下一音。《吕覽》以三寸九分之管為聲中黄鍾之宫,即半太蔟合黄鍾之義。若不問管弦全半之分而概以三分損益所得之黄、林、太、南、姑、應、蕤為七音,又以半黄鍾為清宫,失之遠矣。至旋宫之法,宫自為宫,調自為調。《管子》“羽徵之數大於中”,《國語》“宫逐羽音”,是其遺法。故以宫主宫,羽主調,則當二變者不起調,而與調首不合之徵音亦不起調,一均凡羽、宫、商、角四調,七均凡二十八調。至弦度自首音至第八音,得六全分,與管律之得全分者不同。若以律吕之分索之弦音,則陰陽相雜,聲隨度移,即《隋志》所云“七聲之內,三聲乖應”者是也。故但以弦音奏之而不和,以管音亦止有宫、商、徵、羽之四調而已。凡此皆自來論樂家所昧昧者,非聖人心通制作之原,烏能立均出度3,妙合造化,有如是之精微廣大耶?若夫播之聲器4,則和聲定樂,論竹音以律吕相和而設孔,琴以倍徵為第一弦,協均度曲,論弦音清濁二均遞轉合聲之法,皆迥出昔人議論之外,而一一莫不與經史所載相發明。斯誠聰明天亶,度越千古者矣。

  【彙校】

  1.“各有圖說”,殿本作“器各有圖有說”。

  2.“德里格”,殿本作“德禮格”。

  3.“立均”,底本作“律均”,據《國語·周語下》及殿本改。

  4.“聲器”,底本作“聲氣”,據殿本改。

  御製律吕正義後編一百二十卷1

  乾隆十一年奉敕撰。律吕之書,人各異說。聖祖仁皇帝累黍而得黄鍾真度,陰陽分用,各加以一半律而成七音,共為清濁一十四音。又以管律弦度生聲取分,各有不同,明弦音不可以律吕之度取分。凡所以定尺考度,製器審音,與夫五聲五變應和之原,剖析微芒,發千古未有之精義,而樂器、樂章則尚未及釐定。蓋欲俟審比樂音之法具有成書,而後考證古今,勒為定制,以徵大樂之明備也。我皇上德蘊中和,業隆繼述,凡太常之襲謬承訛者,音節篇章,親加釐定。合則仍其故,不合則易其辭、更其調,字櫛句比,盡美盡善。爰命廷臣,詮次以成是編,凡分十類:曰祭祀樂、曰朝會樂、曰宴饗樂、曰導引樂2、曰行幸樂。並詳其用樂節次,隨月旋宫之法,而備及曲詞調譜、佾數舞勢、鼓拍疾徐之節。次曰《樂器考》,器各有圖,圖各有說,而御製諸銘具載焉。次曰《樂制考》,溯自上古,若《雲門》、《大卷》以降,迄於前明,博採經義3,遍徵史志,凡其制作命名之由,因革損益之故,靡不殫述。次曰《樂章考》,亦自上古迄明,依類臚舉。次曰《度量權衡考》,制器定律之本也。次曰《樂問》,則設為問答,以窮竟其義,而前人舊說可採者,閒亦附錄。蓋《御製律吕正義》殫窮理數之蘊,妙契聲氣之元者,至是而被諸金石,形諸歌頌,一一徵實用焉。神聖制作,洵先後同揆矣。至於首載歷奉諭旨及館臣諸奏議,積盈二卷。於古今異同之辨4,名物度數之詳,並指示是非,考詢得失,務協於伶倫、榮猨之舊。又豈皇祐定樂,但聽司馬光、范純仁等盈廷聚訟,莫能稱制臨決者所可比擬萬一哉5?古者《六經》並重,而樂無專書。漢、魏而下,歷代沿革之故,具在史册。先儒殫精推測,究莫能以相一者,一則尺度不同,莫能定黄鍾之真數;一則無制作之權,而空談其理,未能實諧諸管絃也。是編本《御製律吕正義》正律審音、和聲定樂之法,而審訂源流,驗諸器數,揚雄《法言》所謂“羣言淆亂折諸聖”,鄭氏《禮記註》所謂“作禮樂者,必聖人在天子之位也”。依永和聲之盛,蔑以加於此矣。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為一百二十八卷卷首二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此書卷五七作《導迎樂》,其序云:“凡遇大祀,皇帝出宫,鼓吹陳而不作。禮畢還宫……非齋期,則駕前《導迎樂》奏焉。”(江慶柏等整理:《四庫全書薈要總目提要》)

  3.“博採經義”,底本作“博採精義”,據殿本改。

  4.“古今異同”,殿本作“古今同異”。

  5.皇祐中司馬光等論樂事,《宋史·樂志》所載甚詳。與司馬光爭論者為範鎮,《總目》卷三八《皇祐新樂圖記》提要亦述其事。《宋史·範純仁傳》:“仲淹沒,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縣。”王得臣《麈史》卷一“惠政”條:“范純仁政和閒宰汝之襄城。”可知純仁皇祐四年(仲淹卒年)始出仕,至政和年閒一直為襄城知縣,不在朝中。且今存《范忠宣集》無一篇論樂律。(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欽定詩經樂譜三十卷樂律正俗一卷1

  乾隆五十三年奉敕撰。我皇上啟六義不傳之祕,示千秋大樂之原,特命皇子暨樂部諸臣,據文義以定宫調。援古證今,親加指示,而於永言之微旨,御定為一字一音,合於“大音希聲”之義。並遵《御製律吕正義》體例,分列《八音譜》、《旋宫表》,字色各異,而聲律則同,可謂盡美盡善,足以識性情之正,而建中和之極矣。考歌詩之見於史册者,漢宗廟樂用《登歌》,而猶倣《清廟》遺音;晉正會樂奏《於赫》,而不改《鹿鳴》聲節,則知古樂雖屢變,而其音節不能盡變也。唐《開元鄉飲樂》雖不著宫譜,而獨取一字一音,朱子蓋嘗言之。豈非古有其法而不能用,我皇上深究其本原,適合於古哉2?後世譜《詩》者,明朱載堉《樂律全書》所載《關雎》數篇,琴瑟至用一字十六彈。皇上親命樂工案譜試之,俱不成聲。屢降諭旨駁正之,復撰《樂律正俗》一書以糾其誤。又考嘉靖十五年國子祭酒吕柟著《詩樂圖譜》,共六集,分為六譜,以教六館諸生。而其譜專取黄鍾一調,即朱載堉以笛合字為宫聲之法也。歌字不論平仄,亦不取某字起某字止之例。鍾磬止用黄、大、仲、林、南、清黄六音,而虚其十二不用,琴瑟止用六弦,蓋以意為之,不知而作者也。且自《周南》至《商頌》僅八十餘譜,烏足與語全《詩》之盛美,聖皇之作述哉?總計原詩三百五篇,增入御製《補笙詩》六篇,凡三百十一篇。簫、笛、鍾、琴、瑟凡一千五百五十五譜云。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尚有卷首一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深究其本原,適合於古”,殿本作“深究其本,而適合於古”。

  古樂經傳五卷(左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

  國朝李光地撰。光地有《周易觀彖》,已著錄1。是書取《周禮·大司樂》以下二十官為經,以《樂記》為之傳2。又有《附樂經》、《附樂記》,統為五卷。《樂經》、《樂記》為光地所自訂,其《樂教》、《樂用》二篇,則其孫清植以遺稿輯成者也。《樂經》之最不易通者,莫若《大司樂》一篇。蓋竇公以後,久失其傳。鄭氏所註3,亦自隱奧難曉。學者各為之說,遂至紛紜轇轕,聚訟無休。光地之論,謂經文“圜鍾為宫”當作“黄鍾為宫”,蓋即以黄鍾為宫也。黄鍾為角,則黄鍾角調也,其起調、畢曲之律以姑洗。太蔟為徵,則太蔟徵調也,其起調、畢曲之律以南吕。姑洗為羽,則姑洗羽調也,其起調、畢曲之律以大吕。據此,則黄鍾為角,乃姑洗為黄鍾之角。太蔟為徵,乃南吕為太蔟之徵。姑洗為羽,乃大吕為姑洗之羽。經文似當云:“黄鍾之角,太蔟之徵,姑洗之羽”,不得云:“黄鍾為角,太蔟為徵,姑洗為羽”。光地錯綜比附,亦未免迂曲而不可通。然其以上文“祀天神四望所用之律”為證,亦自有意義,正不妨存此一解,以補前人所未備也。其他立說,亦多考覈確當,議論精詳。蓋其究心此事,用力甚深,與一切師心臆度者固自有閒矣。

  【彙校】

  1.依《總目》體例,當作“光地有《周易通論》,已著錄”。

  2.“為之傳”,殿本作“為之記”,誤。

  3.“所註”,殿本作“之註”。

  古樂書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應撝謙撰。撝謙字嗣寅,仁和人1。是書上卷論律吕本原,大旨本蔡氏《新書》,而參以《註疏》及朱子之說。下卷論樂器制度,則本陳祥道《禮書》及李之藻《頖宫禮樂疏》者為多。議論醇正,考訂簡覈,頗得要領。其閒立說之未合者,如《六十聲圖》以宫為最濁之音。謂十二律旋宫,自黄鍾而下,林鍾均則太、姑二律為陵宫,南吕均則太、姑、蕤三律為陵宫。其意蓋以太、姑二律長於林鍾之六寸,太、姑、蕤三律長於南吕之五寸餘,故應鍾為最短之律,應鍾均則徵、商、羽、角四律皆為陵宫也。不知旋宫之法,本於十二律之相生,不以長短為相生之次。至長生短為下生,短生長為上生,不過以上下為别,非謂徵必短於宫,商必短於徵也。其失總由於“宫為最濁”之一言,而不知官為中聲,故致此誤。撝謙又謂:“古人既云黄鍾九寸,則其制度必加一寸而為尺2。謂黄鍾九寸竟作一尺者固非,謂黄鍾九寸止得八寸一分者亦非”云云。夫黄鍾九寸為本造律度十分之九,而折九寸為一尺3,則橫黍之度;約九寸為八寸一分,則縱黍之度。是云九寸與云一尺、云八寸一分者,非有異也。撝謙强加分析,尤屬未合。然其他精審處,亦往往足資考證。如《考工記》:“鳧氏為鍾,兩欒謂之銑,銑閒謂之于,于上謂之鼓4,鼓上謂之鉦,鉦上謂之舞。十分其銑,去二以為鉦。以其鉦為之銑閒,去二分以為鼓閒。以其鼓閒為之舞修,去二分以為舞廣。”《記》文不言鉦閒及鼓徑之度。鄭註云:“鉦閒亦當六”,故又云:“鉦六、鼓六、舞四,此鍾口十者其長十六。”然鉦閒、鼓閒既同方六,而《記》又云:“大鍾十分,其鼓閒以其一為之厚。小鍾十分,其鉦閒以其一為之厚。”則鼓閒、鉦閒不得同度。撝謙云:“鉦閒與舞廣同為四”,較之鄭註,頗為可通。又“銑閒謂之于”,先儒皆無明訓。撝謙作《正體》二圖,則鼓閒下段兩角之下垂者,即銑閒5。蓋古之鍾制,如鈴而不圓。兩角相距之中徑為十分,其自兩角至鼓閒之長體為八分,至兩角相距之外體獨缺。故鄭註鍾長十六,不算銑閒。又以于、鼓、鉦6、舞四名為皆鍾體,則銑閒自有體長之度可知。撝謙此二圖,固為最明晰也。

  【彙校】

  1.依《總目》體例,當作“撝謙有《周易應氏集解》,已著錄”。

  2.“一寸”,殿本作“以寸”,誤,據此書卷上原文。

  3.“折九寸”,底本作“析九寸”,據殿本改。

  4.“于,于上謂之”,殿本脱,據《考工記》卷上。

  5.據本書卷下,應指《黄鍾側體鍾製圖》,無《正體》二圖。

  6.“鉦”,殿本作“徵”,誤。

  聖諭樂本解說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毛奇齡撰。奇齡有《仲氏易》,已著錄。是書成於康熙三十一年五月,擬進呈未果。至三十八年三月,聖祖仁皇帝南巡,奇齡迎駕於嘉興,乃以是書恭進。故卷首載三十五年一疏,而卷末又有三十八年《附記》。其書因大學士伊桑阿《論樂原疏》本於“徑一圍三、隔八相生”之聖諭,故推闡考證,分條註釋。其進書原疏稱:“合三書十三卷。首為《樂本解說》一卷。”今此本乃分二卷,蓋全書文義相屬,本為一篇。刊版之時,乃以論“徑一圍三”者為前卷,論“隔八相生”者為後卷,取其條例明晰。當迎駕恭進之時,即此刊本,則仍奇齡所自分矣。

  皇言定聲錄八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毛奇齡撰。書內推本聖祖仁皇帝論樂,而自附其“九聲七調”之說。合五聲及宫清、商清、角清、徵清為九聲,合五聲及變宫、變徵為七調。謂曲終不用二變,而器色以七調之色字應之,故九聲為聲,七調為調。因又辯昔人以變宫在宫前、變徵在徵前為非,而移二變於二正後。蓋熟於吹簫笛者,翻宫換調,以宫逐羽聲則羽為宫,而宫當商,商當角,角當徵,徵當羽,皆差一位。故變宫本在羽後宫前者,變而居宫後商前矣;變徵本在角後徵前者,變而居徵後羽前矣。此今時管色字所常用1,非奇齡以獨創得之者也。其餘自行己意,攻駁古人,辭氣往往太過。姑存之以備參考可矣。

  【彙校】

  1.“時”,殿本無。

  竟山樂錄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毛奇齡撰。是書據明寧王權《唐樂笛色譜》為準,以四、乙、上、尺、工、凡六字循環成七調。如四為領調,則乙為變宫,上為商,尺為角,工為徵,凡為變徵,六為羽。又除羽無清聲,置乙、凡二字不用,復從六而推,高四為宫清,高上為商清,高尺為角清,高工為徵清,合之宫為九聲。蓋簫笛色字譜及金元曲調,其動盪曲折,總不出此九聲之環轉。伶官遞相授受,稱為唐樂之遺法。奇齡遂據以解五音十二律,還相為宫,以攻司馬遷《律書》、蔡元定《律吕新書》之說,欲舉古來所謂“三分損益、隔八相生”者一切廢之,併伶州鳩所對亦斥為妄言。夫寧王《笛色譜》果否為唐人之舊,未可知也。即真出唐人,而唐之雅樂固未聞能與三代比。乃執其優伶賸譜以定天地之元音,舉漢氏以來諸儒授受去古未遠者,悉指為謬。揆以事理,似乎未然。惟寧王《譜》今已不傳,存錄是編,俾唐以來教坊舊調,金以來院本遺音,猶有考焉,亦技藝之一種也。是書本奇齡作1,而託於其父鏡所傳,故題曰《竟山樂錄》。竟山者,鏡之字也。末一卷為《采衣堂論樂淺說》十四條,稱出自其兄仁和教諭萬齡,而詞氣亦宛似奇齡。無可佐證,亦姑妄聽之焉。

  【彙校】

  1.殿本“作”上有“所”字。

  李氏學樂錄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李塨撰。塨有《周易傳註》,已著錄。塨嘗學五音、七聲、十二律以器色相配之說於毛奇齡。作《宫調圖》、《七調全圖》及《十二律旋相為宫隔八相生合圖》、《器色七聲還相為宫隔八相生圖》、《籥色下生上生圖》、《五音七聲十二律器色七字為七調還相為宫隔八相生全圖》、《六律正五音圖》,而皆為之論。其說主於四、上、尺、工、六五字,除一領調字,餘字自領調一聲遞高,又自領調一聲遞低,圓轉為用。雖於黄鍾之宫所以為律本者無所發明,然亦可備一家之說。是書本塨所編,以皆述其聞於奇齡者,奇齡又手定之,故後人編入《西河合集》中,而題奇齡之名於首。然實非奇齡所自著。趙汸《春秋師說》未嘗題黄澤之名,古之例也。故今改題塨名,以不沒其真焉。

  樂律表微八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胡彥昇撰。彥昇字竹軒,德清人。雍正庚戌進士,官定陶縣知縣。是書凡《度律》二卷、《審音》二卷、《製調》二卷、《考器》二卷,多糾正古人之謬。如謂:“十二律相生終於仲吕。其復生黄鍾之清聲,以為仲吕之徵、夷則之角者,《淮南》所謂變宫生徵、變徵生商、變商生羽、變羽生角、變角生宫也。其聲由五音之變生1,非由仲吕之數生。若欲由仲吕還生黄鍾,則其數有所不足。五音相生窮於角,其又生變宫遞相生以至仲吕之為角者,《淮南》所謂‘角生姑洗,姑洗生應鍾,應鍾生蕤賓,而七音備’也。其音由律生,非由角之數生。若欲由角更生變宫,再生變徵,則其數有所不盡。故十二律相生不計餘數,五音相生不計變音。”其論甚正。蓋旋宫之法,清濁以漸,而清極則反濁,濁極則反清,亦一定之理。仲吕為宫,其黄清之為徵者,在弦音則黄鍾之半音,在管音則太蔟之半音,由絲竹之生聲取分,各有不同。但取高下之相協,不必計其數之損益者,盡與不盡也。必欲數之適盡,則京房之“六十律”亦有不盡之數矣。至錢樂之“三百律”、杜佑之“十二變律”、蔡西山之“六變律”,則又皆襲京房之謬說而失之者也。古人止十二律旋宫最為簡便。即如琴之七弦,每位必有三準,其音皆與全弦散音合。簫笛六孔,並出音孔為七,而四字高吹即五,合字高吹即六,此其聲之高下清濁,自然相應,豈假於變律耶?至於變宫、變徵二音,本在五音之外,故以變目之。今因仲吕以下之十律,而皆如《地形訓》之說,目以變宫、變商,恐黄鍾變律縱與正律有分2,亦必不能獨成一聲。彥昇是論,可謂精且審矣。彥昇又謂荀勖十二笛是古人遺法。今但作黄鍾、大吕二笛,而十二畢具。其法黄鍾笛用黄、林、太、南、姑、應、蕤七律,大吕笛用太、夷、夾、無、仲、黄、林七律。作大吕笛之法,但以黄鍾笛相較,其黄、林二律之孔無所挪移,餘四孔及出音孔皆下黄鍾笛半孔。其七調除黄、林二調相同外,其大、夾、仲、夷、無五調,合黄鍾笛之七調為十二律調。較古人之云“六十調”及“八十四調”者亦為簡易可從。在近代講樂諸家,猶為有所心得者也。

  【彙校】

  1.“其聲”,殿本作“其音”,誤。

  2.“正律”,殿本作“變律”,誤。

  律吕新論二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江永撰。永有《周禮疑義舉要》,已著錄。是編上卷首《論蔡氏律書》,次《論五聲》,次《論黄鍾之宫》,次《論黄鍾之長》,次《論黄鍾之積》,次《論十一律》1,次《論三分損益》,次《論二變聲》,次《論變律》。下卷首《論琴》,次《論四清聲》,次《論旋宫》,次《論樂調》,次《論造律》,次《論候氣》,次《律吕餘論》。其大旨以琴音立說。考古人皆以管定律,漢京房作準定數2,由十二律生六十律,因而生三百六十律,此用弦求聲之始。永之說殆源於是。然管音、弦音其生聲取律微有不合,故不免有所牽合。然其“論黄鍾之積”、“論宋儒算術之誤”、“論律生於曆”諸條,皆能自出新意。蓋律、曆皆由算積,故《漢書》併為一《志》。永深於演算法,故於律度能推其微渺也。至於定黄鍾之宫,則據蔡邕《月令章句》以校《吕氏春秋》之訛,併糾《漢志》删削之誤;辨損益相生以為均勻截管,則不致往而不返,亦能發前人所未發。固亦可存備一家之學者矣。

  【彙校】

  1.《論十一律》,底本作“《論十二律》”,據此書卷上及殿本改。

  2.“作準定數”,殿本作“始造為均”。

  律吕闡微十卷(兩江總督採進本)1

  國朝江永撰。是書引聖祖仁皇帝“論樂五條”為《皇言定聲》一卷,冠全書之首。而《御製律吕正義》五卷,永實未之見。故於西人“五線”、“六名”、“八形號2”、“三遲速”,多不能解。其作書大旨,則以明鄭世子載堉為宗。惟方圓周徑用密率起算,則與之微異。載堉之書,後人多未得其意,或妄加評騭。今考載堉命黄鍾為一尺者,假一尺以起句股開方之率,非於九寸之管有所益也。其言“黄鍾之律長九寸,縱黍為分之九寸也。寸皆九分,凡八十一分,是為律本。黄鍾之度長十寸,橫黍為分之十寸也。寸皆十分,凡百分,是為度母。縱黍之律,橫黍之度,名數雖異,分劑實同”,語最明晰。而昧者猶執九寸以辨之,不亦惑乎?《考工記》:“栗氏為量,內方尺而圜其外。”則圓徑與方斜同數,方求斜術與等邊句股形求弦等。今命內方一尺為黄鍾之長,則句股皆為一尺。各自乘併之,開方得弦為內方之斜,即外圓之徑,亦即蕤賓倍律之率。蓋方圓相函之理,方之內圓得外圓之半,其外圓必得內圓之倍;圓之內方得外方之半3,其外方亦必得內方之倍。今圓內方邊一尺,其冪一百;外方邊二尺,其冪四百。若以內方邊一尺求斜,則必置一尺自乘而倍之以開方。是方斜之冪二百,得內方之倍、外方之半矣。蕤賓倍律之冪,得黄鍾正律之倍,倍律之半。是以圓內方為黄鍾正律之率,外方為黄鍾倍律之率,則方斜即蕤賓倍律之率也。於是以句乘之,開平方得南吕倍律之率;以股再乘之4,開立方得應鍾倍律之率。既得應鍾,則各律皆以黄鍾正數十寸乘之為實。以應鍾倍數為法除之,即得其次律矣。其以句股乘、除、開方所得之律,較舊律僅差毫釐而稍贏。而左右相生,可以解往而不返之疑。且十二律周徑不同,而半黄鍾與正黄鍾相應,亦可以解同徑之黄鍾不與半黄鍾應,而與半太蔟應之疑。永於載堉之書,疏通證明,具有條理。而以蕤賓倍律之率生夾鍾一法,又能補原書所未備。惟其於開平方得南吕之法,知以四率比例解之,而開立方得應鍾法則未能得其立法之根而暢言之。蓋連比例四率之理,一率自乘,用四率再乘之,與二率自乘再乘之數等。今以黄正為首率,應倍為二率,無倍為三率,南倍為四率,則黄正自乘,又以南倍乘之,開立方即得二率,為應鍾倍律之率也。其實載堉之意,欲使仲吕返生黄鍾,故以黄正為首率,黄倍為末率。依十二律長短之次,列十三率,則應鍾為二率,南吕為四率,蕤賓為七率也。其乘、除、開平方、立方等術皆連比例相求之理,而特以方圓、句股之說隱其立法之根,故永有所不覺耳。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尚有卷首一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八形號”,殿本作“八刑號”,誤,據本書卷首。

  3.殿本“得”上有“亦必”二字,衍。

  4.殿本“股”上有“勾”字,衍。

  琴旨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1

  國朝王坦撰。坦字吉途,南通州人。自來言琴律者,其誤有五。一在不明《管子》“五音四開”之法2,而以管音律吕定弦音。一在不知以五聲二變明弦音之度分,而以律吕分徽位。一在不知《管子》“一百八為徵”及《白虎通》“離音尚徵”之意3,泥於“大不踰宫”之說,而以大弦為宫。一在不知三弦為宫,而以一弦十徽為仲吕。一在據正宫一調論律吕,謂隋廢旋宫,止存黄鍾一均,而不知五聲旋宫轉調之全。惟《御製律吕正義》一書,考定詳明,發古人之所未發。坦作是書,一一本《正義》之旨,而反覆推闡。其“五聲數論琴”說,謂:“絲樂弦音,其體本實。當以五聲之數定其絲綸多寡之數為之體,徽分疏密之數為之用,不可以黄鍾九寸、大蔟八寸為準。蓋管音全半不相應,弦音全半相應。以管律與徽分較之,欲取其聲之同,則其分不同。欲取其分之同,則其聲不同”,即《正義》《以五聲二變定弦音之度》及《管音弦音全半應聲不同》二篇之旨也。其“釋黄鍾均以仲吕為角之疑”說,謂:“一弦全度散聲為林鍾,徵則十徽乃黄鍾宫位,故應三弦散聲。如以一弦全度散聲為黄鍾,則十徽乃仲吕之位,不能應三弦之姑洗角”,即《正義》“絲音尚徵、一弦非宫”之義也。其“三弦獨下一徽”說,謂:“十分之徽為全度四分之三,宫聲三弦之全度八十一分三,因之則為二百四十三。以二百四十三而四分之,則六十零七五為十徽之分,而五弦之全度則為角聲六十四之分。必案三弦六十四之分,始與之應,故在十一徽。”其“五弦獨上半徽”說,謂:“五聲以倍半取應,凡九徽之分為全度三分之二,其聲為本弦相生之聲。五弦角聲,角生變宫。其三弦為宫聲,故不能與九徽變,宫聲變而必在上半徽”,即《正義》“宫聲三弦之角位在十一徽,與角聲之宫位在八徽九徽正中”之義也。其“泛音四準”說,謂:“全弦以七徽為界,自七徽上至岳山,得聲之清。所出五聲二變度分之聲,與實音相應。八徽至十三徽得聲之濁。泛音不與實音相應,乃從焦尾至各徽而出。”其“旋宫轉調”說,謂:“角調之角弦緊一聲而為宫聲,即為旋宫。角既為宫,則宫轉徵,徵轉商,商轉羽,羽轉角,皆以次而移”,於《正義》諸圖說尤能精思闡發。在近時言琴諸家,可謂不失其宗者矣。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尚有卷首一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五音四開”,殿本作“三因九開”,誤,據《管子·地員》。

  3.“一百八為徵”,底本作“百有八為倍徵”,據《管子·地員》及殿本改。

  右樂類,二十二部,四百八十二卷1,皆文淵閣著錄。

  案,天文、樂律,皆積數之學也。天文漸推漸密,前不及後。樂律則愈久愈失,後終不得及前。蓋天文有象可測,樂律無器可憑也。宋儒不得其器,因遯辭於言樂理,又遯辭於言樂本。夫樂生於人心之和,而根於君德之盛,此樂理、樂本也。備是二者,莫過堯舜,而後夔所典,尚規規於聲音器數,何哉?無聲音器數則樂本、樂理無所附。使十二律之長短不案陰陽,八音之宫調不分抗墜,雖奏諸唐、虞之廷,知其不能成聲也。泛談樂本、樂理,豈非大言寡當歟?今所採錄,多以發明律吕者為主,蓋制作之精,以徵諸實用為貴焉耳。

  【彙校】

  1.“四百八十二卷”,底本作“四百八十三卷”,據殿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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