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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七 經部十七


  卷一七 經部十七

  詩類存目一

  詩說一卷(內府藏本)

  宋張耒撰。耒字文潛,楚州淮陰人。登進士第,元祐中官至起居舍人。紹聖中謫監黄州酒稅。徽宗召為太常寺卿,坐元祐黨,復貶房州别駕,黄州安置。尋得自便,居於陳州,主管崇福宫,卒。事蹟具《宋史·文苑傳》1。是書載《柯山集》中2。納喇性德以其集不甚傳,因刻之《通志堂經解》中,凡十二條3。如《抑》篇“慎爾出話”一條,蓋為蘇軾烏臺詩案而發;《卷阿》篇“爾土宇昄章”一條,蓋為熙河之役而發。餘亦多借抒熙寧時事,不必盡與經義比附也。

  【彙校】

  1.據《宋史·文苑六·張耒傳》、雍正《江南通志》卷一六六《文苑·張耒傳》與光緒《淮安府志》卷三二《人物志·張耒傳》,張耒實為太常少卿。(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2.殿本“載”上有“本”字。

  3.此書凡十四條,《通志堂經解》本以“老子曰”條、“武奏《大武》”條誤與前條連為一條。(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詩論一卷(編修程晉芳家藏本)

  宋程大昌撰。大昌有《易原》,已著錄。是書本載大昌《考古編》中,故《宋志》不列其名。朱彝尊《經義考》始别立標題,謂之《詩議》,曹溶《學海類編》則作《詩論》,《江南通志》則作《毛詩辨正考》。原本實作《詩論》,則曹溶本是也。又曹溶本作十八篇,而彝尊引陸元輔之言謂程氏《詩議》十七篇:“一論古有二《南》而無《國風》之名。二論《南》、《雅》、《頌》為樂詩,諸國為徒歌。三論《南》、《雅》、《頌》之為樂無疑。四論四始品目。五論《國風》之名出於《左》、《荀》。六證《左》、《荀》創標《風》名之誤。七論逸《詩》有《豳雅》、《豳頌》而無《豳風》,以證《風》不得抗《雅》。八論《豳詩》非《七月》。九辨《詩序》不出於子夏1。十辨《小序》綴《詩》出於衛宏。十一辨《詩序》不可廢。十二據季札序《詩》篇次,知無《風》名(案此篇為改定《毛詩》標題,元輔此語未明)。十三論《毛詩》有古序,所以勝於三家。十四論採詩、序詩因乎其地。十五論《南》為樂名。十六論《關雎》為文王詩(案此解“周道闕而《關雎》作”一語,非論文王。元輔此語亦未明)。十七論《詩》樂及《商》、《魯》二頌”,乃並末兩篇為一考。原本亦作十七篇,元輔之言不為無據。然詳其文意,論《詩》樂與論《商》、《魯》頌了不相屬,似《考古編》刻本誤合。曹本分之,亦非無見也。其大旨謂《國風》之名出漢儒之附會,其說甚辯。惟《左傳》“《風》有《采蘩》、《采蘋》”語,《荀子》“《風》之所以為《風》”語,不出漢儒,無可指駁,則以左氏為秦人,《風》字出於臆說;謂荀子之學出於仲弓,仲弓非商、賜‘可與言《詩》’之比,故荀子所傳亦為臆說。近時蕭山毛奇齡據《樂記》“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表記》引《詩》“我躬不閱、遑恤我後”,又引《詩》“心之憂矣,於我歸說”,皆稱《國風》,以駁詰大昌。不知大昌之意惟在求勝於漢儒,原不計經義之合否。即引《樂記》、《表記》以詰之,亦不難以《戴記》四十九篇指為漢儒附會也。觀其於《左氏》所言季札觀樂,合於己說者,則以《傳》文為可信;所言“《風》有《采蘩》、《采蘋》”,不合己說者,則又以《傳》文為不可信。顛倒任意,務便己私,是尚可與口舌爭乎?且即所謂可據者言之,十五《國風》同謂之周樂,《南》、《雅》、《頌》亦同謂之歌,不云《南》、《雅》、《頌》奏樂,《國風》徒歌也,豈此《傳》又半可據半不可據乎?《傳》又稱“金奏《肆夏》之三”、“工歌《鹿鳴》之三”,亦將謂《頌》入樂,《雅》徒歌乎?是與所引孔子正樂但言《雅》、《頌》不言《風》,而忘其亦不言《南》者,同一不充其類而已矣。

  【彙校】

  1.“於”,殿本無。

  詩疑二卷(內府藏本)

  宋王柏撰。柏有《書疑》,已著錄。《書疑》雖頗有竄亂,尚未敢删削經文。此書則攻駁毛、鄭不已,並本經而攻駁之,攻駁本經不已,又並本經而删削之。其以《行露》首章為亂入,據《列女傳》為說,猶有所本也。以《小弁》“無逝我梁”四句為漢儒所妄補,猶曰其詞與《谷風》相同,似乎移綴也。以《下泉》末章為錯簡,謂與上三章不類,猶著其疑也。至於《召南》删《野有死麕》,《邶風》删《靜女》,《鄘風》删《桑中》,《衛風》删《氓》、《有狐》,《王風》删《大車》、《丘中有麻》,《鄭風》删《將仲子》、《遵大路》、《有女同車》、《山有扶蘇》、《籜兮》、《狡童》、《褰裳》、《丰》、《東門之墠》1、《風雨》、《子衿》、《野有蔓草》、《溱洧》,《秦風》删《晨風》,《齊風》删《東方之日》,《唐風》删《綢繆》、《葛生》,《陳風》删《東門之池》、《東門之枌》、《東門之楊》、《防有鵲巢》、《月出》、《株林》、《澤陂》,凡三十二篇(案書中所列之目實止三十一篇,疑傳刻者脱其一篇)2。又曰:“《小雅》中凡雜以怨誚之語3,可謂不雅,予今歸之《王風》,且使《小雅》粲然整潔。”其所移之篇目,雖未具列,其降《雅》為《風》,已明言之矣。又曰:“《桑中》當曰《采唐》,《權輿》當曰《夏屋》,《大東》當曰《小東》。”則並篇名改之矣。此自有六籍以來第一怪變之事也。柏亦自知詆斥聖經為公論所不許,乃託詞於漢儒之竄入。夫漢儒各尊師說,字句或有異同,至篇數則傳授昭然,其增減一一可考。如《易·雜卦傳》為河內女子壞老屋所得;《書》出伏生者二十九篇,孔安國以孔壁古文增十六篇,而《泰誓》三篇亦為河內女子所續得,《舜典》首二十八字為姚方興所上;《周禮·考工記》為河閒獻王所補,具有明文。下至《左傳》增“其處者為劉氏”一句、“秦穆姬登臺履薪”一段,先儒亦具有記載。惟《詩》不言有所增加,安得指《國風》三十二篇為漢儒竄入也?王弼之《易》、杜預之《左傳》,以傳附經,離其章句;鄭元《禮記目錄》與劉向《别錄》不同,亦咸有舊說。惟《詩》不言有所更易,安得謂《王風》之詩竟移入《小雅》也?且《春秋》有三家,可以互考,故《公羊》經文增“孔子生”一條,而《左傳》無。《詩》有四家,亦可以互考,故三家《般》詩多“於繹思”一句,《毛詩》無之,見《經典釋文》;《毛詩·都人士》有首章,而三家無之,見《禮記·緇衣》註;即《韓詩·雨無正》多“雨無其極”二句,宋人亦尚能道之,見《元城語錄》。一句一字之損益,即彼此參差,昭昭乎不能掩也。此三十二篇之竄入,如在四家既分以後,則齊增者魯未必增,魯增者韓未必增,韓增者毛未必增,斷不能如是之畫一;如在四家未分以前,則為孔門之舊本確矣。柏何人斯,敢奮筆而進退孔子哉?至於謂《碩人》第二章形容莊姜之色太褻,《秦風·黄鳥》乃淺識之人所作,則更直排删定之失,不復託詞於漢儒,尤為恣肆。陳振孫《書錄解題》載陳鵬飛作《詩解》二十卷,不解《商頌》、《魯頌》,以為《商頌》當闕,《魯頌》當廢,其說已妄,猶未如柏之竟删也。後人乃以柏嘗師何基,基師黄榦,榦師朱子,相距不過三傳,遂並此書亦莫敢異議。是門户之見,非天下之公義也。

  【彙校】

  1.“《丰》、《東門之墠》”,殿本作“《東門之墠》、《丰》”,與此書卷一所列次序不符。

  2.書中卷一曰:“愚敢記其目,以俟有力者請於朝而再放黜之。”可見是“議删”而非“已删”。卷一所列議删篇目共列十一行,每行皆為三格,而第二行末有一格缺空,當為作者寫成後重新抹去的痕跡。(程元敏:《王柏之生平與學術》)

  3.“怨誚”,底本作“怨誹”,據卷一原文及殿本改。

  毛詩正變指南圖六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是書為明末陳重光所刻。前有李雯序,謂其書為宋人未竟之本,故詳於大而略於小。今考卷首列漢迄宋諸儒訓故、圖譜、音訓之目,頗叢雜無次第。一卷全錄《小序》首句,二卷作《詩》次序,皆本鄭氏《詩譜》,三卷世次,四卷族譜,五、六卷雜釋名物,俱為簡略,惟五卷釋刻漏稍詳。其義例淺陋,不似古人著作,且亦别無佐證。疑即重光自輯,而託之舊本也。重光字端羲,華亭人。

  詩義斷法五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卷首有“建安日新書堂刊行”字,又有“至正丙戌”字,蓋元時所刻。朱彝尊《經義考》載宋謝叔孫《詩義斷法》,不列卷數,註引《江西通志》曰:“叔孫,南城人,舉進士,官翰林編修。”又載《詩義斷法》一卷,不著名氏,註曰:“見《菉竹堂書目》”,並云“已佚”。此本五卷,與後一部一卷之數不符,其叔孫之書歟1?首有自序,詞極鄙俚,殆不成文。卷前冠以《作義之法》,分總論、冒題、原題、講題、結題五則。次為《學詩入門須知》,次為《先儒格言》,次為《總論六義》。皆剽竊陳言,不出兔園册子。又書中但列擬題,於經文刊削十七。始於《鄘風》之《干旄》,不知何取。蓋揣摩弋取之書,本不為解經而作也。

  【彙校】

  1.《經義考》卷一百零八引《江西通志》云:“謝升孫,南城人,舉進士,官翰林編修官,朝士稱之曰南窗先生。”《江西通志》卷八十三亦作“謝升孫”。(張宗友:《四庫全書總目》誤引《經義考》訂正)

  國風尊經一卷(編修朱筠家藏本)

  舊本題明陶宗儀撰。宗儀字九成,黄巖人。元末舉進士不中,即棄去,累辭辟舉。洪武中乃出為教官。事蹟具《明史·文苑傳》。是書前有宗儀自序。案孫作《滄螺集》有陶九成《小傳》,備列其生平著述,無此書名。《明史·藝文志》及朱彝尊《經義考》皆不著錄。其書多用《字說》,如序中解大、小《雅》云:“雅,知風者也,故名相風。”解“君子好逑”云:“逑從求從辵,謂行而求之也。”解“參差荇菜”云:“荇從草從行,謂草生水中而東西行者也。”解“左右芼之”云:“芼從草從毛,言以菜加於食物之上,如毛之附麗於外。”解“螽斯羽”云:“螽從冬從蟲,蓋子產於冬而生於春也。”解“招招舟子”云:“招從手從召,謂舉手召也。”解《簡兮》云:“竹閒為簡,言衆工來會,如竹之稠密也。”解“隰有苓”云:“未知何草,然從草從令,草之善者。”解“終窶且貧”之“窶,從穴從婁,謂上下皆空也。貧,從分從貝,謂所有輒散也。“解“靜女其姝”云:“姝,女顏之若朱者。”解“中冓之言”云:“冓之為文,有材木從橫,層累增高之義。中冓當國之中,而構者則君之居也。”其穿鑿不通,不可枚舉。其最謬者,如謂《桑中》為《關雎》之遺,是以淫女擬聖后也;謂“‘人之無良,我以為兄’,兄者長也,居上為民長也。毛氏以為君之兄者,非也。”自古以來,有稱君為兄者乎?宗儀亦何至於此。覈其詞氣,似明萬曆以後人,蓋贗託也。惟《卷耳》、《葛覃》二詩,其說似近情理。然以《國策》觸讋之語證古者諸侯之女無歸寧之禮,則又不然。息媯歸寧而過蔡獻舞,止享而召兵,其事具載《左傳》,安得謂其必無?以觸讋之言疑古禮,是猶以華督目逆一事,疑古婦人無出必蔽面之禮;以崔杼見棠姜一事,疑古婦人無幃哭之禮;以陶嬰“中夜悲鳴”一語,疑古寡婦無不夜哭之禮也,豈通論乎?原目自《周南》至《曹風》,惟無《豳風》。此本僅至《衛風》而止,蓋佚其半。然如此妄謬之書,佚亦正不足惜耳。

  毛詩說序六卷(浙江朱彝尊家曝書亭藏本)

  明吕柟撰。柟有《周易說翼》,已著錄。是書以《小序》為主,而設為門人問答以明之。每章標舉大意,主於疏通毛義而止。其諸說之異同,皆不置辯,其名物訓詁亦皆弗詳。猶說《詩》家之簡嚴者,但疏解未免太略。此本傳寫訛脱,不可解處尤多。

  毛詩或問一卷(通行本)

  明袁仁撰。仁有《砭蔡編》,已著錄。是編大旨主於伸《小序》抑《集傳》,設為問答以明之。所說止於《魯頌》,疑佚其末數頁也。其自序詆徐禎卿、孫鍾元於《毛詩》訓詁之外不能措一詞,而謂:“他經可理測,而《詩》則不落理路;他經可意會,而《詩》則不涉意想。三千在門,獨許商、賜可與言《詩》,以其各有悟門。”又詆朱子解《詩》如盲人捫象,而自謂其說“言思莫及,理解俱融,不知我之為古人,古人之為我”,其言甚誕。今觀其書,一知半解,時亦有之。然所執者乃嚴羽《詩話》不涉理路,不落言詮,純取妙悟之說。以是說漢、魏之詩尚且不可,況於持以解經乎?

  魯詩世學三十二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豐坊撰。坊有《古易世學》,已著錄。是編首列子貢《詩傳》,詭云“石本”。次列《詩序》,而以“正音”託之宋豐稷,以“續音”託之豐慶,以“補音”託之豐耘,以“正說”託之豐熙。譎稱祖父所傳,而自為之考補,故曰“世學”。又附以門人何昆之“續考”,共為一書。實則坊一人所撰也。其書變亂經文,詆排舊說,極為妄誕。朱彝尊《經義考》辯之甚詳。而康熙中禮部侍郎平湖陸葇乃尊信其中“三年之喪必三十六月”之說,遭憂家居巳閱二十七月,猶不出補官。其門人邱〔丘〕嘉穗載之《東山草堂邇言》中,以為美談。不知此唐王元〔玄〕感之論,當時已為議者所駁,載於《舊唐書》中,非古義也。則偽書之貽害於經術者甚矣。

  詩傳一卷(內府藏本)

  舊本題曰子貢撰。實明豐坊所作。《明史》坊本傳稱“坊為《十三經訓詁》,類多穿鑿。世所傳子貢《詩傳》即坊編本”者是也。其說升《魯》於《邶》、《鄘》之前,降《鄭》於《鄶》、《曹》之後,《大雅》、《小雅》各分為三,曰續、曰傳,皆與所作申培《詩說》同。二書皆以古篆刻之。不知漢代傳經,悉用隸書,故孔壁科斗,世不能辨,謂之“古文”。安得獨此二書參用籀體?郭子章、李維楨皆為傳刻釋文,何鏜收入《漢魏叢書》,毛晉收入《津逮祕書》,並以為曾見宋搨,皆謬妄也1。

  【彙校】

  1.毛奇齡《詩傳詩說駁義序》但言此書嘉靖中出自郭子章家,未嘗云豐坊曾自刻之也。郭氏刻本題曰《合刻聖門二大家詩》,自序曰:“得黄文裕祕閣《子貢詩傳》古本,原未有刻版,與湖州郡守沈叔順等分校,並《小序》刻之,仍其篆文曰《詩傳》,不敢確以為《魯詩》也。”則《詩傳》刻本實始於子章。(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

  詩說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舊本題曰申培撰,亦明豐坊偽作也。何楷《詩世本古義》、黄虞稷《千頃堂書目》、毛奇齡《詩傳詩說駁義》皆力斥之1。今考《漢書·杜欽傳》稱:“佩玉晏鳴,《關雎》歎之”,《後漢書·楊賜傳》稱:“康王一朝晏起,《關雎》見幾而作”,註皆稱《魯詩》,而此《傳》仍訓為太姒思淑女。又《坊記》註引“先君之思,以畜寡人”為衛定姜之作,《釋文》曰:“此是魯詩。”而此仍為莊姜送戴媯。培傳《魯詩》,乃用毛《傳》乎?其偽妄不待問矣。

  【彙校】

  1.《千頃堂書目》卷一著錄豐坊《魯詩世學》三十六卷,“一作十二卷。坊言家有《魯詩世學》,其書傳自遠祖稷,然實自撰也。又作《詩傳》,託之子貢,而同時又有作《詩說》託之申培者,皆偽書不錄。”是以《申培詩說》為别一人所作,未嘗並歸之豐坊也。《經義考》卷一百《子貢詩傳》條引何楷曰:“近世有偽為《魯詩》而託之子貢傳者,其意覬與《毛傳》並行,然掇拾淺陋,有識哂焉。”亦未明指為豐坊偽作,且亦不及《申培詩說》也。毛奇齡《詩傳詩說駁義》雖以二書出於一人偽託,然無一言及於豐坊。(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

  詩傳纂義無卷數(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倪復撰。復字汝新,鄞縣人。兹編不載經文,惟於有所發明者標其篇名。所說多襲前人,或全錄之而不言所本。其自出新意者,如謂《皇華》、《四牡》通為射饗樂歌之類,於古皆無所考證。

  張氏說詩一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張廷臣撰。廷臣字元忠,崑山人。嘉靖戊子舉人。是編題“婁上編甲之己”,蓋其全集之一種也。大旨謂《詩序》有所傳授,不應盡廢,持論甚正。而其所推闡,則以意斷制者多。

  讀風臆評無卷數(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戴君恩撰。君恩字仲甫,長沙人。嘉靖癸丑進士1,官巴縣知縣。是書取《詩經·國風》加以評語2,又節錄朱《傳》於每篇之後,烏程閔齊伋以朱墨版印行之。纖巧佻仄,已漸開竟陵之門3。其於經義,固了不相關也。

  【彙校】

  1.嘉靖癸丑為1553年。然《總目》卷一二五《剩言》提要云:“明戴君恩撰。君恩字忠甫,灃州人。萬曆癸丑(1613)進士。”雍正《湖廣通志》卷三二《選舉志》、乾隆《直隸灃州志》卷一九《人物·戴君恩傳》亦作字忠甫,灃州人,萬曆癸丑進士。嘉靖三十二年癸丑陳謹榜無戴君恩名,萬曆四十一年癸丑周延儒榜有。光緒《湖南通志》引《明一統志》,君恩字紫宸,灃州人。萬曆四十一年進士,官至山西巡撫。其年代晚於竟陵鍾惺等輩。(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王曉天:《四庫全書》中的湘人著述上;楊晉龍:論《四庫全書總目》對明代詩經學的評價)

  2.“詩經”,殿本無。

  3.“門”,殿本作“門徑”。

  詩經正義二十七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許天贈撰。天贈字德天,黟縣人。嘉靖乙丑進士,官至山東布政使參政。是書不載經文,但標章名節目,附以己說,頗為弇陋。如於《采蘋》章云:“大夫妻講中不可說出,此就說《詩》者言,非詩人口氣。”書中大率如此,蓋全為時文言之也。經學至是而弊極矣。

  詩經存固八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葉朝榮撰。朝榮字良時,福清人,大學士向高之父也。隆慶元年恩貢,授九江府通判,官至養利州知州。是編乃其教授生徒時,酌取《詩經大全》,參以己意而成。後官九江,復加改定,更作《義略》一卷,總論十五國及《雅》、《頌》諸篇大義。萬曆四十四年向高致仕歸,復整齊而重刻之。前有朝榮自序,序末附以向高跋語1。

  【彙校】

  1.“序”,殿本無。

  詩序解頤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邵弁撰。弁字元偉,太倉州人。隆慶中貢生。此書申朱子《詩序辨說》之義,而又以己意更正之,中多臆論。所定《小雅》世次諸條,尤無確據。卷末附《洛書辨》一篇,無所闡發,徒事空言。又《“三江既入,震澤底定”辨》一篇,主中江、北江、南江之說,寥寥數語,亦未暢明也。

  毛詩多識編七卷(浙閩總督採進本)

  明林兆珂撰。兆珂字孟鳴,莆田人。萬曆甲戌進士,官至安慶府知府。是編本陸璣《疏》而衍之,凡草部二卷,木部、鳥部、獸部、蟲部、鱗介部各一卷。多引鄭樵、陸佃、羅願之語,又兼取豐坊之偽子貢《傳》、偽申培《說》。貪多務博,頗乏持擇。其凡例稱:“鳥獸、昆蟲、草木非三百篇所有不載。”然如“龍旂”之龍非真龍,“鸞鑣”之鸞非真鸞,而徵引故實,累牘連篇。此自類書,何關經義?又如因《爾雅》“荇,接余”之文,遂謂漢之婕妤取義於荇菜,其穿鑿抑又甚焉。據其凡例,尚有《外編》、《雜編》二書,此本無之,未知其為未刻,抑為偶佚也。

  毛詩原解三十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1

  明郝敬撰。敬有《周易正解》,已著錄。是書前有《讀法》一卷,大指在駁朱《傳》改《序》之非。於《小序》又惟以卷首一句為據,每篇首句增“古序曰”三字,余文則以“毛公曰”别之。《序》或有所難通者,輒為委曲生解,未免以經就《傳》之弊。而又立意與《集傳》相反,亦多過當。夫《小序》確有所受,而不能全謂之無所附益;《集傳》亦確有所偏,而不能全謂之無所發明。敬徒以朱子務勝漢儒,深文鍛錬,有以激後世之不平,遂即用朱子吹求《小序》之法以吹求朱子。是直以出爾反爾示報復之道耳,非解經之正軌也。

  【彙校】

  1.此書在《各省進呈書目》中僅著錄於《浙江省第五次鄭大節呈送書目》,“浙江巡撫採進本”應為“浙江鄭大節家藏本”之誤。(江慶柏:《四庫全書私人呈送本中的鄭大節家藏本》)

  詩經類考三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沈萬鈳撰。萬鈳字玉臺,嘉善人。萬曆丁酉舉人。官知縣。兹編於“三百篇”所載名物典故,分門編錄。前有《古今論詩考》、《逸詩考》、《音韻考》,後有《風雅頌異同考》、《羣書字異考》。凡所援據,不能盡本經傳,故往往不精不詳。如“天文類”釋“三五小星”,引《釋名》曰“星,散也”1,《說文》曰“萬物之精,上為列宿”。如此之類,與經義無涉,實為泛濫。又如朝制,有大朝覲之朝,若韓侯入覲是也;又有常朝之朝,若《雞鳴》之詩是也。而此書“禮制類”乃止引《曲禮》天子“當扆而立”、“當寧而立”,及《周禮·太宰》大朝覲會同數則,而《玉藻》“朝辨色始入”諸條乃竟遺之。如此之類,亦多失於考覈。蓋此書本《詩名物疏》而作,而實不及原書也2。

  【彙校】

  1.殿本“星”下有“者”字,衍,據《釋名·釋天》“星”條。

  2.“蓋此書本《詩名物疏》而作,而實不及原書也”,殿本無。

  毛詩微言二十卷(內府藏本)

  明張以誠撰1。以誠字君一,華亭人。萬曆辛丑進士第一,官翰林院修撰。是書雜採舊說,無所發明。如豐坊偽《詩傳》之類,皆不辨而濫收之,亦嗜博而失於别擇2。

  【彙校】

  1.日本刊《毛詩蒙引》二十卷,署陳子龍或唐士雅(唐汝諤字士雅),其內容與此書全同。淩濛初《詩逆》、冉覲祖《詩經詳說》引錄此書之文亦大都見於《毛詩蒙引》。唐汝諤《古詩解》和此書與《詩經》相關的觀點一致,甚至有文字全同者,且魏浣初《詩經脈》、淩濛初《孔門兩弟子言詩翼》、題黄道周《詩經琅玕》、張次仲《待軒詩記》、朱朝瑛《讀詩略記》、王夢白和陳曾編輯《詩經廣大全》、王鴻緒等編《詩經傳說彙纂》引唐汝諤之說,僅極少數未見於此書今本。可證今本系唐汝諤作。又據馮元颺、馮元飆著《詩經狐白》引錄四十三條張君一之文,其中十三條和此書非常相近,可知實乃輯張以誠之書而成的說法可信。(楊晉龍:《毛詩蒙引考辨》)

  2.“亦嗜博而失於别擇”,殿本無。

  詩經說通十三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沈守正撰。守正字允中,號無回,錢塘人。萬曆癸卯舉人,官國子監博士。是編成於萬曆乙卯。其說頗以朱《傳》廢《序》為非,然又不甚用古義。其所列引用諸書,不過三十六種1,而以豐坊偽《魯詩》為冠。又謂《隋志》稱《韓詩》雖存,乃其《外傳》,竟不知《崇文總目》尚有《韓詩》。持論多茫無考證,故所引皆明人影響之談。雖大旨欲以意逆志,以破拘牽,而純以公安、竟陵之詩派竄入經義,遂往往恍惚而無著。如解《關雎》云:“所謂憂之、喜之者,不必泥定文王,亦不必泥定宫人。”然則究何指也?至於以《行露》“野有死麕”為貞女設言自誓,不必定有强娶私誘之事。然則女子待年於室,無故而作一誓詞,傳播於衆,天下有此情事乎?又謂:“文王之化,必無强暴之男子。”然則堯舜之世,亦不當有四凶矣。其膠固不解,更甚於訓詁之家,烏在其能得言外意也?

  【彙校】

  1.明萬曆四十三年刻本卷前引用書目列正引三十六家,雜引三十種。

  詩經六帖重訂十四卷(兩江總督採進本)1

  明徐光啟撰,國朝范方重訂。光啟字子先,上海人。萬曆甲辰進士,官至東閣大學士。諡文定。事蹟具《明史》本傳。方字令則,如皋人。前有方自序,謂:“徐光啟《六帖》後先錯互,為未定之書。爰為重訂,而去其‘博物’一帖。其餘五帖,皆移定其次,而無所增改。五帖者,一翼傳,二存古,三廣義,四攬藻、六正叶也。”卷首有光啟《韻譜說》并例,於諸詩皆不載其詞,但於有韻之句以白圈為識,無韻之句以黑圈為識,體例殊為未善。且既以古音無叶為全書註意之處,乃於圈識之外絕不言其所以然。題曰《韻譜》,名實亦復相乖。又“六帖”名始於帖經,程大昌《演繁露》疏解頗明。白居易以名類書,殊無所取義。光啟以名經解,為轉不失其初。然考《明史·藝文志》載徐光啟《毛詩六帖》六卷,是每帖為一卷也。方既删“博物”一門,則六帖僅存其五,與光啟作書之意全不相合,安得復以《六帖》稱乎2?

  【彙校】

  1.“兩江總督採進本”,底本作“兩浙總督採進本”,據殿本改。《四庫採進書目》中僅《兩江第一次書目》著錄此書。清代無兩浙總督一職。(江慶柏:殿本、浙本《四庫全書總目》著錄圖書進獻者主名異同考)

  2.“然考《明史·藝文志》載徐光啟《毛詩六帖》六卷,是每帖為一卷也。方既删‘博物’一門,則六帖僅存其五,與光啟作書之意全不相合,安得復以《六帖》稱乎”,殿本作“然以一類為一帖,則又杜撰也”。

  毛詩說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陳以蘊撰。以蘊字仲宣,南昌人。萬曆己酉舉人。是書成於崇禎癸酉。前有以蘊自序,大旨謂《小序》固陋淺拙,詞必徵之事,事必實之人,往往不得其義。則概謂之刺君,非得卜子夏之傳者。又以朱子《集傳》袒夾漈而詆毛《傳》,亦未盡《孟子》說《詩》之法。然觀編中所言,乃似坊選詩集之批語。即朱子《集傳》亦尚非以蘊所可議,無論《小序》矣。

  詩經圖史合考二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鍾惺撰1。惺字伯敬,竟陵人。萬曆庚戌進士,官至福建提學僉事。《明史·文苑傳》附載《袁宏道傳》中。是書雜考《詩》之名物典故,亦閒繪圖,故稱“圖史合考”。然名雖釋經,實則隸事。如《周南·桃夭篇》首引《本草綱目》載“桃仁去淤血,桃梟療中惡腹痛”一條,次引《家語》“六果桃為下”一條,次引《管子》“五沃之土宜桃”一條,次引《鹽鐵論》“桃實多則歲穰”一條,次引江淹《桃頌》一條,次引“崑崙山玉桃”一條,次引“唐明皇目桃為消恨花”一條,次引《酉陽雜俎》“王母桃”一條,次引《列仙傳》“綏山桃”一條,其文遂畢,於經義一字無關。全書所載皆類於此,不知其何所取也?

  【彙校】

  1.今存明末擁萬堂刻《四書圖史合考》二十四卷,題明蔡清輯。然此書為坊賈所偽託,鍾惺序亦偽。則擁萬堂刊本《詩經圖史合考》二十卷題鍾惺之名亦當為偽託。(王昕:《四庫提要》竟陵派條目辨證)

  毛詩解無卷數(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鍾惺撰。是編取古人說《詩》之書卷帙簡少者合為一編。曰《詩序》,曰《詩說》,曰《詩外傳》,曰《讀詩一得》,曰《山堂詩考》,曰《困學紀詩》,曰《詩地理考》,曰《詩考》,曰《逸詩》,曰《文獻詩考》,曰《詩傳綱領》,曰《詩識》,曰《讀詩錄》,曰《印古詩語》。其中《讀詩一得》即黄氏《日鈔》之一門;《山堂詩考》即《山堂考索》之一門;《困學紀詩》即《困學紀聞》中論《詩》之語;《逸詩》即王氏《詩考》中之逸《詩》篇名;《讀詩錄》即《讀書錄》中論《詩》數條;《詩傳綱領》即《詩經大全》之綱領,謬陋殆難言狀。至申培《詩說》本偽《魯詩》,《韓詩外傳》明標“韓”字,乃題曰《毛詩解》,是尤不足深責者矣1。

  【彙校】

  1.今存明末擁萬堂刻《古名儒毛詩解十六種》二十四卷,當為此書的全稱。其子目順序為:小序、詩傳、詩說、詩譜、詩傳綱領、讀詩一得、印古詩語、玉海紀詩、困學紀詩、詩考、地理考、山堂考、文獻詩考、胡氏詩識、讀詩錄和逸詩。《總目》所載子目順序與此錯訛,不僅缺少《子貢詩傳》、《鄭玄詩譜》和《玉海紀詩》三種,而且多了《詩外傳》一種。然而《韓詩外傳》實為擁萬堂刊《鍾伯敬評祕書九種》之一,所以館臣所見當為配合後的雜本。《十六種》每種卷端鍾惺“署名”不一,既有“明後學鍾惺閱(校)”、“明竟陵鍾惺(伯敬)校(閱)”,又有“退庵子鍾惺閱”、“竟陵後學鍾惺伯敬閱”等,參差不齊,如此“謬陋”當不是鍾惺所為,可斷定為擁萬堂又一偽託本。(王昕:《四庫提要》竟陵派條目辨證)

  詩通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陸化熙撰。化熙字羽明,常熟人。萬曆癸丑進士,官至廣西提學僉事。是編不載經文,止標篇什名目,而發揮其意旨。大都依文詮釋,尋味於詞氣之閒。其自序云朱註所不滿人意者,“止因忽於所謂微言、託言,致變《風》刺淫之語概認為淫1,變《雅》近美之刺即判為美耳。”故書中於《鄭》、《衛》之詩多存《小序》2,即二《雅》、三《頌》亦多引《序》說,而又閒引鄭箋、孔疏以證之,頗異乎株守門户者,但所得不深耳。

  【彙校】

  1.“刺淫”,殿本作“刺人”,誤,據明書林李少泉刻本此書自序原文。

  2.“書”,底本作“傳”,據殿本改。

  詩傳闡二十三卷闡餘二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鄒忠允〔胤〕撰。忠允字肇敏,無錫人1。萬曆癸丑進士,官至江西案察司副使。是書即豐坊偽《詩傳》每章推演其義,而於坊偽《詩說》則深斥其妄。一手所造之書,而目為一真一贗,此真不可理解之事矣。

  【彙校】

  1.鄒忠胤乃武進人,見雍正《江南通志》卷一二三《選舉志》、光緒《武進陽湖縣志》卷一九《選舉志》與卷二一《人物志》本傳。(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詩經脈八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魏浣初撰。其標題又曰“閔非臺先生增補”。浣初字仲雪,常熟人。萬曆丙辰進士,官至布政司參政。閔非臺則不知何許人也。其書分上、下二格,如高頭講章之式。下格為浣初原書,前列正文,後有附考,頗知原本註疏,旁及諸家。如《君子偕老》章“副笄六珈”,毛《傳》云:“笄,衡”,蓋述《追師》“追,衡、笄”之文。衡垂於耳,笄貫於髮,見於《追師》註疏甚詳。浣初引以證朱《傳》“衡、笄一物”之誤,尚小有考證。惟大致拘文牽義,鉤剔字句,摹倣語氣,不脱時文之習。上格為閔氏補義,則純乎鄉塾之說矣。

  毛詩發微三十卷(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

  明宋景雲撰。景雲字祥禎,博興人。萬曆己未進士,官至監察御史,巡案湖廣。其說《詩》以朱子《集傳》為主,亦閒採毛《傳》及他說以參之。為例有三,標“正”字者,衍《集傳》者也;標“附”字者,採他說者也;標“考”字者,釋名物者也。然大抵以批點時文之法推求經義耳1。

  【彙校】

  1.“時文”,殿本作“文字”,誤。

  聖門傳詩嫡冢十六卷附錄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淩濛初撰。濛初字稚成1,烏程人。是書輯《詩序》及毛《傳》、鄭箋,又以豐坊《詩傳》冠各篇之首,而互考其異同。以《詩序》舊稱出子夏,《詩傳》亦稱子貢2,故以《聖門傳詩嫡冢》為名。其末《附錄》一卷,則豐坊所作申培《詩說》也。

  【彙校】

  1.明末刻本此書凡例題“吳興淩濛初初成父識”,作“稚成”者誤。(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

  2.“子貢”,殿本作“子夏”,誤,明崇禎刻本此書凡例曰:“篇次悉依子貢《傳》……《小序》或云子夏作”。

  言詩翼六卷(兩江總督採進本)1

  明淩濛初撰。此編仍列《詩傳》、《詩序》於每篇之前。又以《詩傳》、《詩序》次序不同,復篆書《詩傳》冠於篇端。而雜採徐光啟、陸化熙、魏浣初、沈守正、鍾惺、唐汝諤六家之評,直以選詞遣調、造語錬字諸法論”三百篇”。每篇又從鍾惺之本加以圈點。明人經解,真可謂無所不有矣。

  【彙校】

  1.“兩江總督採進本”,底本作“兩浙總督採進本”,據殿本改。《四庫採進書目》中《兩江第一次書目》、《浙江採集遺書總錄簡目》著錄此書。清代無兩浙總督一職。(江慶柏:殿本、浙本《四庫全書總目》著錄圖書進獻者主名異同考)

  詩逆四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1

  明淩濛初撰。卷首有《七月表》一篇。以其中獨闕三月,乃摘“春日載陽”至“公子同歸”、“蠶月條桑”至“猗彼女桑”諸事,布於二月、四月之閒,標為“蠶月”,殊屬穿鑿。又《詩考》一篇,獨載一《御車圖》,尤為掛漏。其所詮釋,亦罕逢奧義。

  【彙校】

  1.“四卷”,殿本作“六卷”。明天啟二年刻本此書正文依國風、小雅、大雅、頌分為四卷,前有《詩考》一卷。《浙江省第四次吳玉墀家呈送書目》、《浙江採集遺書總錄》均作六卷,蓋以《七月表》、《詩考》各為一卷計入。(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毛詩鳥獸草木考二十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吳雨撰。雨自題但稱閩郡人,不知隸籍何縣也。是書為其同郡徐??所編次。鳥考三卷,獸考三卷,蟲考二卷,鱗考一卷,草考四卷,穀考一卷,木考三卷,而以天文考二卷終焉。惟不考地理,或無以加於王應麟書,故置之歟?曹學佺序稱其體本吳仁傑《離騷草木疏》,又以配陳第《毛詩古音考》。然如雞本家禽,而繁文旁衍;鼠原常物,而異種橫增。駢拇枝指,殊為可已不已。視吳、陳兩書之精覈,相去遠矣。

  詩經備考二十四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章調鼎撰1。調鼎字玉鉉,富順人。是編因鍾惺未成之本增損成書,以攻擊朱子《集傳》。夫《集傳》排斥毛、鄭,固未必盡無遺議,先儒亦互有異同。然非鍾惺等所可置議也,況又拾惺之餘緒乎?

  【彙校】

  1.《兩江第一次書目》:“《詩經備考》,明韋調鼎輯,十二本。”明崇禎十四年刻本題“竟陵鍾惺伯敬、金川韋調鼎玉鉉”,有崇禎十三年韋調鼎序。(朱家濂:讀《四庫提要》札記;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詩牖十五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錢天錫撰。天錫字公永,竟陵人1。天啟壬戌進士,官至僉都御史。是編大抵推敲字義,尋求語脈,為程式制藝之計。首載馮元颺序,謂其書“不但存朱子,存《毛詩》,并可以存《齊》、存《魯》、存《韓》,祧衛宏而禰子夏,其功不在鄭、孔下。”亦夸之甚矣。

  【彙校】

  1.《湖北通志》引《沔陽州志》,載錢天錫乃沔陽人。(盧弼:《四庫湖北先正遺書劄記》)

  詩經考十八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黄文煥撰。文煥字維章,永福人。天啟乙丑進士,崇禎中由山陽縣知縣擢翰林院編修。坐鉤黨,與黄道周同下詔獄。後獲釋,流寓南都以終。是書專考三百篇中名物典故。其凡例有六:一曰世系,二曰畿甸,三曰人物,四曰天時地利,五曰兵農禮樂,六曰動植。仍以經文篇第為序,各標其目而解之,徵引頗為繁富。惟愛博嗜奇,頗傷冗雜。其於人物,皆詳其始末,成一列傳,而又不著其所本,尤為曼衍。窺其用意,似欲與何楷《世本古義》抗行一時。然不似楷之穿鑿,亦不及楷之博洽也。

  詩經微言合參八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唐汝諤撰。汝諤字士雅,華亭人。天啟中以歲貢生官常熟縣教諭。汝諤初著《毛詩微言》二十卷,繼復删汰贅詞,標以今名。自序謂:“溯源毛、鄭,參以《讀詩記》及嚴氏《詩緝》,而折衷於朱子。”今覈其書,實不過科舉之學也1。

  【彙校】

  1.“也”,殿本無。

  惢泉手學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惟卷首自序有二私印,一曰“聞性道字大直”,一曰“明山鑑西薜蘿香弄隱人”,知為聞性道所作。序稱“吾鄉豐氏”,則鄞人也。序中所稱壬辰,蓋萬曆二十年。又稱“歲在丁卯”,則天啟七年。其册末云“己巳手補朱字”者,則崇禎二年也。是書取豐坊所作子貢《詩傳》、申培《詩說》二書合為一編,以篆文與釋文皆出手鈔,故謂之“手學”。案古文自許慎所存二百餘字外,鍾鼎款識,隨人音釋,已均在疑似之閒。況此二書又出豐坊妄造,性道乃珍重鉤摹之,亦好古而不知考古者歟?

  桂林詩正八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顧懋樊撰。懋樊有《點易丹》,已著錄。是編成於崇禎庚辰。博採衆說,參以己見,然多不根之創解。如謂《鄭》之《丰》及《風雨》篇皆《齊》詩,而誤入於《鄭》。《丰》詩為小白適莒,國人有悔不送而望其歸之詞1,《風雨》詩以雞鳴失時,比齊之昬亂。桓公興,仲父相,乃晦暝之大際2。孔子删《詩》錄《風雨》,亦猶“微管仲”之意也。如斯之類,不知何據而云然。至於《笙詩》六篇,竟以束皙《補亡》列入,溷亂經文,尤為乖剌矣。

  【彙校】

  1.“有”,殿本作“自”,誤,據明崇禎刻《桂林經說》本此書卷三上《風雨》篇。

  2.“晦暝”,底本作“晦明”,據殿本改。卷三上《風雨》篇作“晦冥”。

  詩經註疏大全合纂三十四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張溥撰。溥字天如,太倉人。崇禎辛未進士,改庶吉士。事蹟具《明史·文苑傳》。自宋儒說《詩》廢《序》,毛、鄭之學遂微1。明永樂中修《五經大全》,《詩》則取鄱陽朱克升《疏義》2,增損劉瑾之書,懸為令甲。經學於是益荒。溥是書雜取《註疏》及《大全》,合纂成書,差愈於科舉之士株守殘匱者。然亦鈔撮之學,無所考證也。

  【彙校】

  1.“自宋儒說《詩》廢《序》,毛、鄭之學遂微”,殿本無。

  2.“明永樂中修《五經大全》,《詩》則取鄱陽朱克升《疏義》”,殿本作“永樂中修《詩經大全》”。

  詩經偶箋十三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萬時華撰。時華字茂先,南昌人。是編成於崇禎癸酉。大旨宗《孟子》“以意逆志”之說,而掃除訓詁之膠固,頗足破腐儒之陋。然《詩》道至大而至深,未可以才士聰明測其涯際,況於以竟陵之門徑掉弄筆墨,以一知半解訓詁古經?其自序有曰“今之君子知《詩》之為經,不知《詩》之為詩,一蔽也。謝太傅嘗問諸從《毛詩》何句最佳,遏以‘楊柳依依’對,公所賞乃在‘籲謨定命,遠猶辰告’。譚友夏亦言讀《詩》不能使《國風》與《雅》、《頌》同趣,且覺《雅》、《頌》更於《國風》有味。易入處便入,終是讀書者之病。今之君子少此元〔玄〕致,二蔽也”云云。蓋鍾惺、譚元春詩派盛於明末,流弊所極,乃至以其法解經。《詩歸》之貽害於學者,可謂酷矣。

  詩經副墨八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陳組綬纂。組綬字伯玉,武進人。崇禎甲戌進士,官兵部主事。是書前列《讀書二十四觀》,次為《通考》、次為《總論》。每篇之前,皆並列《集傳》、《小序》之文,而以《集傳》居《小序》前。其每章詮解,則循文敷衍而已。卷首凡例有曰:“諸說雖精,或於制義未當者,吾從宋。”是其著書之大旨矣。

  詩志二十六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范王孫撰。王孫字士文,休寧人,寄籍錢塘。是書乃館於金聲家時所著,聲為序而梓之。皆雜採諸說而成,於同時人中多取沈守正《說通》及陳際泰《五經讀》、顧夢麟《說約》,不甚研求古義也。

  詩問略一卷(編修程晉芳家藏本)

  明陳子龍撰。子龍字人中,一字臥子,華亭人。崇禎丁丑進士,官紹興府推官。後魯王以為兵科給事中。事敗被執,乘閒投水死。事蹟具《明史》本傳。乾隆四十一年賜諡忠裕。此編乃其讀《詩》劄記之文。曰“詩問”者,取“問諸有道”之意。又所解皆偶標己意,隨拈各條,非說全經,故謂之“略”。《明史·藝文志》不著錄,見於曹溶《學海類編》中。其說不主朱子《集傳》,亦不甚主《毛詩》、鄭箋,大抵因《小序》而變其說。如《有女同車》,《序》以為刺忽,子龍則以為美忽,以《籜兮》、《狡童》為刺祭仲,率以意為解,不必有據。觀其自序,知其學從郝敬入也,宜其臆斷矣1。

  【彙校】

  1.此書與《總目》卷十八著錄之吳肅公《詩問》內容文字全同,系《學海類編》改題書名撰者。成書於《四庫全書》之前的《詩志》、《詩經琅玕》、《詩經傳說彙纂》等書引錄陳子龍詮解《詩經》的文字,無一條出自此書,而《詩經傳說彙纂》引錄三條吳肅公的說解,均見於此書。書中提及其友劉望之和撰有《讀書論世》一書,又引用成書於康熙二十八年(1689)的錢澄之《田閒詩學》的內容,而陳子龍卒於1647年,無此友此書,吳肅公則卒於1699年,著有《讀書論世》十六卷,卷二《春秋》中有“吾友劉望之論趙盾……之論甚怪”之說。錢澄之與吳肅公之師沈壽民有交情,此書中絕大多數引文和觀點均見於《田閒詩學》,而《田閒詩學》多受何楷《詩經世本古義》影響,可知吳氏《詩》學的來源。(楊晉龍:論《詩問略》之作者與內容)

  詩觸四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賀貽孫撰1。貽孫字子翼,禾川人2。是書前後無序跋,不著作書年月。考陳士業《筠莊初集》有《賀子翼制藝序》,而凡例中引梅膺祚《字彙》,書中多引鍾惺《詩經評》,亦皆明末之書,當即其人也。是書以《小序》首句為主,而删其以下之文,以為毛萇、衛宏之附益,蓋宗蘇轍之例。大旨調停於《小序》、朱《傳》之閒,作詩之旨多從《序》,詩中文句則多從《傳》;《國風》多從《序》,《雅》、《頌》則多從《傳》。每篇先列《小序》,次釋名物,次發揮詩意。主《孟子》“以意逆志”之說,每曲求言外之旨,故頗勝諸儒之拘腐。而其所從入,乃在鍾惺《詩評》。故亦往往以後人詩法詁先聖之經,不免失之佻巧。所謂楚既失之,齊亦未為得也。卷首冠以四論。其第三篇論淫詩,第四篇論風刺,皆為有見。第二篇論以意逆志,是以全書之根本而涉於掉弄聰明3。全書之病,即坐於是。第一篇論詩與歌、謠、謳、誦、諺、語不同,三百篇皆樂章,其說甚是。而謂漢魏之樂府,宋之詞,元之南、北曲,皆用此例,則不盡然。無論宋詞、元曲各有宫調,其句法之長短、音律之平仄、字數之多少4,具有定譜,不可增減,與“三百篇”迥殊。即漢魏樂府有倚聲製詞者,亦有採詩入樂者。觀郭茂倩《樂府》所載,孰為本調5,孰為魏樂所奏,孰為晉樂所奏,其增減字句以就聲律者,班班可考,何嘗有一定之調,亦何嘗田夫販婦一一解音律哉!故三《頌》者,《郊祀歌》之類也,自諧管弦者也;二《雅》、十五《國風》者,《相和歌》之類也,採以被之管弦者也。貽孫所說,似是而非。蓋迂儒解詩,患其視與後世之詩太遠;貽孫解詩,又患其視與後世之詩太近耳。

  【彙校】

  1.賀貽孫易代後雖隱居不出,但主要著作皆入清後所撰,當作“國朝賀貽孫撰”。卷一八一《水田居士文集》條即作“國朝賀貽孫撰”。(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2.“禾川”,底本作“禾州”,據殿本改。禾川為永新别稱。《清史稿·文苑傳》、《永新縣志》均作永新人。(羅天祥:《賀貽孫考》)

  3.“以”,殿本作“其”。

  4.“多少”,殿本作“多寡”。

  5.“本調”,殿本作“本詞”,誤。

  鑒湖詩說四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陳元亮撰。元亮字寅倩,山陰人。是書乃鄉塾講章。其凡例有十:曰尊經、曰從註、曰存序、曰辨俗、曰標新、曰考古、曰博物、曰章旨、曰節解、曰集說。其所取裁,不出永樂《大全》諸書。

  詩經精意無卷數(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詹雲程撰。雲程字念庭,江西人。是編詮釋經文,皆敷衍語氣,為時文之用,乃塾師訓蒙講章也。

  詩意無卷數(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劉敬純撰。敬純,武進人。是書大旨宗朱子《集傳》。雖閒採諸家,然其發明《集傳》者1,亦科舉揣摹之本也。

  【彙校】1.殿本“然”下有“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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