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978_梦远书城

九七八

　　闕名（十九）

　　§ 對斬將後殿判

　　〈景為將，斬將搴旗。還後為殿，久而不至。師詰之。云：「馬不進，非敢後也。」〉

　　讓禮之本，矜伐之賊，大勇不鬥，小智自私。故範宣執謙，其下皆讓；宣尼垂訓：「欲速不達。」景也出師，自承王命，被堅執銳，皆奉廟謨；斬將搴旗，莫非皇化，雖聞拓地之績，未可貪天之功。彼師不仁，責其後殿，有詞則舍之可也，詐善亦不猶愈乎？

　　§ 對戰勝作彝器判

　　〈小侯戰勝，作彝器銘功林鍾。軍正訟言時有妨，小侯云：「以示子孫。」不伏。〉

　　天子令德，銘曰日新；諸侯計功，取彼凡獲。永啟厥後，無忘遠圖。方展器於樽彝，果昭宣於篆刻，所以懲其不恪，載此嘉猷。何蕞爾之小侯，敢招賢於大國，雖出師以律，其如克敵之雄；而救死何庸，乃是因人之力。同季孫之取惡，且鑄齊兵；聞臧氏之所言，誠非魯德。亦胡顏於燕翼，遽有訟於妨時，請從軍正之言，以蔽林鍾之失。

　　§ 對克狄孥來判

　　〈甲克狄邑長孥來。有非寮者以其孥行。軍吏執之，云：「非事士也。」〉

　　弧矢所以立威，征伐所以柔遠。瞻言甲也，利用行師，奮長策以從戎，俄聞獲鬼；遽前歌以獻捷，方見勞旋。惟彼非寮，職居何等？將守死以效節，豈成仁而有渝？謀之孔臧，實曰有倫有義；忠以明訓，必也主亡與亡。行為盡室之謀，坐為刻吏之詰，類伯夷之潔已，不食於周；同夙沙之策名，何賴於鼓？主則辱矣，士也何依？既無二君之心，宜遂匹夫之誌。

　　§ 對獲五甲首判

　　〈景獲五甲首，請隸五家。御史按景干賞蹈利。訴云「銳士」。〉

　　休明在時，烝人忘戰。雖塞垣無恐，猶勞禦侮之師；而銳士從戎，理急策勳之典。日者白蘭塵起，紫塞煙飛，無風而羌笛自吟，有月而胡兵不去。天子聞鼓鼙之響，按劍興師。將軍厲甲胄之容，登壇受鉞。景以聲雄薊北，望重關西。斬將搴旗，威推八陣；屠凶執馘，勇冠三軍。盛績攸聞，戎氛自滅。甲首五級，功可傳於槁街；請隸五家，罪方招於石室。論咎雖云蹈利，據理抑可酬功。罰疑從輕，景訴誠為順理；賞疑從重，霜臺豈可置刑？既有司存，請依彝典。

　　§ 對為將失禮判

　　〈甲為君之右，令將卒取清。有司劾云：「雖免君之難，而失軍之禮。」訴云：「若不欺軍，安得不獲。」〉

　　危事不齒，善敗豈亡？苟能愛而盡忠，何傷詐以兼智。惟甲跡同醜父，貌類頃公，立我戎馬之前；應識被廬之術。進則思賞，退則圖全，擁鐸拱稽，初言以律。靡旗亂轍，俄見覆軍，方知處死之難，期於隕命之禮。梅林止渴，蓋是從權；竹簡議刑，將何勸善？免於軍難，亦曰「師貞」。殊不知索彼車中，范睢以遠；降之城下，紀信空存。宜表洋洋之人，以旌赳赳之列。有司見劾，無罪可書。

　　§ 對旋凱獻俘判

　　〈軍旋凱獻俘，毛有二者，執法止而劾之。軍司云：「拔距石者。」〉

　　兵居死地，百戰功宣；將鑿凶門，三軍獻凱。度關山之月，橫笛吟秋；驅隴路之風，長旌曳曉。實賈子勇，寧老我師，告捷攸屬，獲多斯舉。故得繁頸請命，不以懸首為威。亭障罷警，邊城偃柝。十角搖讋，二毛就擒。徵古可縱，在今莫舍，既負投石之力，允當操袂之來。執法劾止，未諧通議；請依軍見，得謂其宜。

　　§ 對獻捷稱其伐判

　　〈河源使獻捷，驟稱其伐。〉

　　師克在和，軍政以順，將敷奏其勇，何求掩於人？以為司馬出征，君子於役。即戎禦寇，初利於九征；執訊獲鬼，俄獻於三捷。式宣王命，大殪戎師，而悉引厥功，以為己力。橫草可重，坐樹無聞，方飲御於諸友，遂揚言於執事，同郤至之稱伐，非范宣之能讓。攻戰必取，欲先二子之鳴；班列不同，終在七人之下。聚為怨府，職在亂階。蓋是速戾於爭功，實乃包羞於閱禮，不可在位，何以佐軍？

　　§ 對還生口判

　　〈得甲為平盧小將軍，軍中有擒得生口者，盡還之節度使欲加以罪。云：「古之名將，亦有如此者。」〉

　　獲則必取，兵家舊法；舍之從權，伐國新意。惟甲早從師旅，久戍邊庭，將立大勳，以圖貴位，爰從是役，得展其謀。於萬人之中，力能獲鬼；用七縱之術，誌在平戎。是則舍此一家，將來九族；果取其國，何止於鄉？類孔明之用師，威懷蠻長；同叔子之居鎮，德服吳人。皆呈輔相之林，明於制敵，誰謂偏裨之任，暗合前規。節使屬當戎行，未知軍要，此宜論賞，翻欲加刑。由是觀之，罪有所在。

　　§ 對獲俘衣之判

　　德以綏邊，仁惟克敵，必將制勝，是曰「能賢」。乙出師以和，攻昧以順，戈矛雲合，士卒星馳。既左旋右抽，期一月三捷。人思懸布，軍以獲俘，以為安忍無親，黷武無烈。作其令主，徵冶夫之謀費；還其侵地，善羊祜之取吳。則寒者衣之，人遽叛於南氏；歸乃有所，城亦復於季孫。美績可書，策勳宜賞。彼或非者，徒測海而多愧；爾有詞焉，固包荒而無怍。

　　§ 對以囚為前鋒判

　　〈甲受律討不庭，以囚為前鋒，薄威去備。人告失軍容，云：「先者之法。」〉

　　古之用兵，抑為制勝，或以柔遠，或以伐謀。逸乃楚囚，其來報也。無扞樵採，亦我誘焉。果而稱師，特蘊權決，不薄之險隘，不邀之未濟，而壯士曲踴於幕庭，將軍下矢而鳴鼓，豈止血刃，當觀繫俘。亦有藏地勢之間，用人謀之運，右廣初駕，左輪未殷。犯圍蹈鋒，申厥誠果，衿甲面縛，釁鼓縲囚。列之前伍，以待後殿，而薄威去備，類陣振旅。使戈旌霜指，耀征壘而衝喉；劍氣風趨，駭轅門而籍骨。於惟勝敵，亦為奇兵，何失軍容？更成餘議。

　　§ 對棄子判

　　〈受命攻城。在城中曰：「將誅孺子。」報云：「必與我餐之。」或以其不義。〉

　　受命啟行，有死無二，雖因義以制令，寧以權而滅親。斷布重城，先期賈勇；析骸懸釜，冀以論功。食子自同於樂羊，純臣多慚於石碏，與其廢禮傷愛，豈若徇節忘恩。既覆醢以稱仁，何請羹而遺我？告為虧義，誰復間言！情則不經，言亦有素。

　　§ 對愛子為賊所執判

　　〈乙有愛子，為賊所執。因以登樓就乙求貨，既不許而促兵進討。所由攻之，並子亦死。御史劾棄子嗇財，不可為訓。不伏。〉

　　君惠於臣，父愛其子，蓋稟天性，豈直物情？事或不可，義將何若？乙以忝列藎臣，合輸貞節。言念幼子，痛自闕於防閑；欽奉大邦，懼乃撓於法制。若執人以求貨，皆罄室以全生。則因循而來，虜掠何算。欲求苟免之道，恐貽嫁禍之愆，所以促兵，冀其盡敵，雖喪克家之子，終成輔國之臣。大義滅親，且類橋元之操；深仁濟物，奚取卜商之慈。劾以嗇財，將何沮勸？

　　§ 對擅發兵判

　　臨變有謀，始聞勝敵；興師無律，終以臧凶。甲受命以行，觀釁而動。軒始發，將遠使於四方：臨衝載馳，遂收功於萬里。殊傅介之密旨，因取樓蘭；若陳湯之矯制，更夷康國。況今偃革息馬，綏戎糾華，奚貪一夕之勳，遂侈三軍之事。雖掠美以自滿，終嗇禍而難封。執事念彼武功，以為勇爵；或人思我王度，方循政典。苟示化以徇物，無忘紀以敗常，將為後圖，是亦為政。

　　§ 對矯節用兵判

　　〈矯節使邊，逢諸國有難，遂以兵革平之。議不加賞。〉

　　受命以出，惟德之恭；見可而行，亦仁之勇。矯節何者，從茲使乎？夙駕載馳，異將軍之授律；飲冰言邁，逢邦國之交仇。同楚君之用兵，且聞觀釁；殊羽父之能請，因見出師。爰發干戈，以祈爾爵，克寧邊鄙，肇敏戎功。事貴從宜，賞期當物。必也不虞或至，拒寇爰來。滅虜地之煙氛，息漢庭之烽堠，專則可也，賞宜及之。如或胡塵自飛，我疆不聳，空勤遠略，終匪臧謀。苟免戾而已多，何議功之敢望？進退二理，庶乎一隅。

　　§ 對軍副別屯斬人判

　　〈丁為軍副，在別屯，輒以法斬人。主將奏誅之。訴云：「專軍別將，不在部曲。於法不合罪。」〉

　　天討有罪，成師以出，注意於將，稟命不威。丁任既幹城，寵亦受脤，非以惠敵，期於伐謀。履武人之貞，居元戎之副，執訊獲鬼，義非喪律。有虔秉鉞，誅在明刑，議七德以不傷，爰九伐而何害？主將不能命之以徇，分謗生人；方欲糾之以違，篤責軍簿。奉車都尉，雖謂專而請誅；龍驤將軍，固違令以告捷。況斬之以法，乃非徇私，副在別屯，異於擅殺。欲加之罪，無以為詞。

　　§ 對司馬斬嬖判

　　〈甲與戎戰。司馬曰：「所遇有隘毀車以為行。」甲所嬖校尉不肯，司馬斬之以徇。軍正奏其專殺。〉

　　受命以出，一鼓作氣，惟師在和，七戰皆獲。觀釁而動者，謂之「軍志」；相時設教者，是曰「武經」。甲惟理戎，興茲薄伐，司馬決勝，以先啟行。彼徒我車，懼其侵軼，鑿門受脤，陳其教令。既遇隘而難進，請為行而制敵。校尉不肯，斬之奚傷？違其毀車，有類荀吳之嬖；是稱亂命，以戮晉卿之僕。奏以專殺，斯則不然！

　　§ 對死政判

　　〈死政之老求廩食。乙以其無所歸，供以間粟。〉

　　功立於時，身有寵祿；政死於國，家備哀榮。至若羽林孤兒，且不遺於漢主；膠庠養老，猶見恤於周人。雖廩食或求，而間粟是用。法所當得，昔嘗稅於關門；無若我何，今慮擠於溝壑。既受一夫之粟，何慚七子之居？惟乙所供，理亦為當。

　　§ 對輕過罰甲判

　　〈士門使輕過罰甲。按察使糾之。〉

　　制刑閱實，勿替前典，詰罪理軍，必條隱令。既輕過而悅使，同寄令而宥人。雖疆埸無虞，而蜂蠆有毒，欲觀攻取，必資甲兵。謫以分金，嘗聞管氏，入茲束矢，復起齊邦。師古可權，士門之良圖惟允；倚法以削，按察之糾謬何深！理貴平反，寧聞伐善。

　　§ 對恤士判

　　〈得甲為將，卒有患癰，甲吮之。卒母哭而訴甲將殺其子，請罪之。甲不伏。〉

　　總戎之寄爰，比善於穰苴；受甲之徒，忽方疾於荀偃。均其挾纊，始勉三軍；惠以吮膿，方憂《七發》。佇盡佳兵之力，坐興慈母之哀，非輟哭於敬姜，實先悲於蹇叔。以父觀子，固旋踵而無期；論將綏兵，乃推誠而有及。預起三殤之慟，雖欲妨明；深詳七萃之謀，寧宜見罪？

　　§ 對勇壯逾羽林亭判

　　〈丁為羽林將，超逾羽林亭樓。或止之，辭曰：「試弁而已」仰斷。〉

　　天生烝民，稟氣各異，國徵武士，以壯為先。惟丁力冠圉人，勇過延壽，因材官以效職，列羽林而為將。恒拔距以習戲，樂彼從戎；乍超樓而自矜；聊為試弁。各適其適，亦謂合宜；有能不能，奚為見止？

　　§ 對立功流例判

　　〈執戟董元，於閻敬下立功流例。七百人並跳蕩功敘錄，咸依元格酬勳賜階。准元軍司削階不入五品。〉

　　董元藝極穿犀，官參戴鶡，言思報國，即此臨營。冒失前驅，爭為跳蕩；交鋒直進，詎肯遷延。忽逢蛺蝶之兵，遂埽螳螂之卒，摧凶殺敵，已立殊功；準格酬庸，例升榮級。前關已蒙褒錫，後送獨被稽留。既申橫草，何能倚樹？但今將執戟，雖切披陳，曩日橫戈，且知優劣。既言功薄，明即效殊，懸登執雁之階，慮動續貂之刺。

　　§ 對背侍從征判

　　〈王靜母年八十，身充侍丁。弟順名預軍團練點從征鎮。靜棄母投募陷陣有功；順戀母背征，據法應罪。縣令以靜闕養，以順棄軍，俱追勘當，各科其罪。靜云：「情存徇國。」順云：「意在懷親。」既並有詞，令不能斷。〉

　　效命捐軀，式標於盡節；冬溫夏清，載竭於因心。靜母西日沉榆，氣息奄奄；順弟南風吹棘，兄弟怡怡。咸承大被之恩，並藉高堂之慶。靜之充侍，須崇扇枕之方；順乃從征，宜著橫戈之績。豈期兵交白刃，侍丁為報國之臣；饌躍赬鱗，征客作安親之子。或移忠入孝，或徇國違家，忠孝不可俱全，家國終無暫闕。投筆以去，狀既不合論辜，戀母而還，法亦無煩寘罪，銅章既難推劾，玉律須有哀矜，請俱釋於九章，庶並從於三宥。

　　§ 對復矢判

　　〈劉說家有喪，登車轂，用箭復魂。人告越禮。〉

　　精氣為物，聚極則散；遊魂為變，死而有招。歸地歸天，人皆共盡；在師在旅，禮則從宜。若道屬多虞，時因喪律，勤王徇節，載居鋒鏑之中；委骨捐軀，但非歌笑之處。既睹亂麻之積，爰崇復矢之儀。亦同蕢尚在途，畫宮受弔；仲尼於館，脫驂有情。雖流千載之聲，並是一時之事。眷斯劉說，有異邾人，稱是家喪，胡申戰禮？罕遵升屋，翻比登車，驗古有殊，論今莫可。科其越禮，雅合彝章。

　　§ 對立功執商判

　　〈乙立軍功，合授官。或告親執商賈業。〉

　　天子授鉞，將軍運籌，廣練精兵，數道深入。壯哉乙者！屬當戎行，攘臂專征，負羽輕氣。警勵部伍，張皇武威；密爾元凶，尚懷旅拒。甘泉火起，初疑減灶之餘；朔野風高，已得摧枯之勢。既而凱歌還國，酬庸武勳。漢不孤恩，方錫班超之職；商乎見議，詎奪弦高之詞。或人盈庭，是相喧聒，既而斟酌典憲，採摭羣言。樊噲擢於屠沽，宏羊起於賈豎，以今況古，其誰不然？今之遊詞，一何狂簡？有功之賞，理請必行；無稽之言，事宜勿用。

　　§ 對事貌相似判

　　道在則業，金籯非寶，學而時習，珍席為儒。甲業擅專門，勤茲閉戶，夙漸淹中之訓，方傳壁裏之書。絳帳談經，蒙求者雲集；緇帷講道，鑽仰者電趨。濟濟祁祁，升堂入室。夏弦春誦，未厭於青藍；閱水頹山，遽悲於壞木。歿而不作，逝者何追？道無常師，未宜膠柱；貌有相似，自可摳衣。昔夫子門人。見師於有若；馬融弟子，或從於鄭元。故事非遙，讓之未可。

　　§ 對釋菜爭論判

　　〈得胡甲、許乙俱任直講，因釋菜爭論，遂形於顏色，各持棰以相打。法司科罪。〉

　　膠庠之設，國容在焉，禮樂既陳，王教茲始。學之不講，儒者為憂；道或未行，達人增歎。皇上崇大文教，褒進儒書。屬澗蘋可采，爰奠祭於先師；壇杏初開，將發明於古學。胡甲、許乙，說禮談經，異議既生，爭論斯起。操持棰撲，恐學業之不明；顛墜衣裳，見朝儀之有失。四方從學，華荒並湊；百寮觀禮，簪紱成行。不慎於儀，何所取則？既愆規矩，合寘刑科。

　　§ 對持論湯武判

　　〈乙開延講湯武事。弟子曰：「無食馬肝。」乙撻之，不伏。折師塵尾。〉

　　君子為儒，學以致道；聖人立教，言無非法。乙惟廣業，義取精嚴。函丈席間，未述唐虞之際；開筵講肆，遽言湯武之非。符彼黃生之談，爰有青襟之刺，不能伏義，故為撻人。喻以馬肝，足為知味；折之塵尾，嘖有煩言。一抶何傷？將子無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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