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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总部总论二(1)


  《朱子全书·天地》

  “天地初间只是阴阳之气。这一个气运行,磨来磨去,磨得急了,便拶许多渣滓,里面无处出,便结成个地在中央。气之淸者便为天,为日月,为星辰,只在外,常周环运转。地便只在中央不动,不是在下。”

  “天运不息,昼夜辊转,故地榷在中间。使天有一息之停,则地须陷下。惟天运转之急,故凝结得许多渣滓在中间。地者,气之渣滓也。所以道:‘轻淸者为天,重浊者为地。’”

  问:“天有形质否?”曰:“只是个旋风,下软上坚,道家谓之刚风。人常说天有九重,分九处为号,非也,只是旋有九耳。但下面气较浊而暗;上面至高处,则至淸至明耳。”

  “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时,想只有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高而望,群山皆为波浪之状,便是水泛如此,只不知因甚么时凝了。初间极软,后来方凝得硬。”问:“想得如潮水涌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极浊便成地,火之极淸便成风霆雷电日星之属。”

  问:“自开辟以来,至今未万年,不知已前何如?”曰:“已前亦须如此一番明白来。”又问:“天地会坏否?”曰:“不会坏。只是人无道极了,便一齐打合,混沌一番,人物都尽,又重新起。”又问:“生第一个人时如何?”曰:“以气化。二五之精,合而成形,释家谓之化生。如今物之化生者甚多,如虱然。”

  “方浑沦未判,阴阳之气,混合幽暗。及其既分,中间放得开阔光朗,而两仪始立。卲康节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则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个大阖辟,更以上亦复如此,直是‘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小者大之影,只昼夜便可见。五峯所谓‘一气大息,震荡无垠,海宇变动,山勃川湮,人物消尽,旧迹大灭,是谓鸿荒之世’。尝见高山有螺蚌壳,或生石中,此石即旧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却变而为高,柔者却变而为刚。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验者。”

  问:“天地未判时,下面许多都已有否?”曰:“只是都有此理,天地生物千万年,古今只不离许多物。”

  “地却是有空阙处。天却四方上下都周匝无空阙,逼塞满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却靠着那天。天包地,其气无不通。恁地看来,浑只是天了。气却从地中迸出,又见地广处。”

  “天包乎地,天之气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对天不过。’”

  问:“天地之所以高深。”曰:“天只是气,非独是高。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见如此高。要之,连地下亦是天。”又云:“世间无一个物事大。故地恁地大,地只是气之渣滓,故厚而深也。”

  “天地但阴阳之一物,依旧是阴阳之气所生也。”

  “康节言‘天依形,地附气’,所以重复而言不出此意者,惟恐人于天地之外别寻去处故也。天地无外,所以‘其形有涯,而其气无涯’也。为其气极紧,故能扛得地住;不然,则坠矣。气外更须有躯壳甚厚,所以固此气也。若夫地动,只是一处动,动亦不至远也。”

  “古今历家,只是推得个阴阳消长界分尔,如何得似康节说得那‘天依地,地附天,天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底几句?”

  问“天依形,地附气。”曰:“恐人道下面有物。天行急,地阁在中。”

  “天明,则日月不明。天无明。夜半黑淬淬地,天之正色。”

  “天只是一个大底物,须是大着心肠看他,始得。以天运言之,一日固是转一匝;然又有大转底时候,不可如此偏滞求也。”

  “天转,也非自东而西,也非旋环磨转,却是侧转。”

  问:“康节论六合之外,恐无外否?”曰:“理无内外,六合之形须有内外。日从东畔升,西畔沈,明日又从东畔升。这上面许多,下面亦许多,岂不是六合之内!历家算气,只算得到日月星辰运行处,上去更算不得。安得是无内外!”

  问:“天地之心亦灵否?还只是漠然无为?”曰:“天地之心不可道是不灵,但不如人恁地思虑。伊川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问:“‘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心外别有个理,理外别有个心。”又问:“‘此‘心’字与‘帝’字相似否?”曰:“‘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

  问:“‘天地无心’,仁便是天地之心。若使其有心,必有思虑。有营为,天地曷尝有思虑来!然其所以‘四时行,百物生’者,盖以其合当如此,便如此,不待思维,此所以为天地之道。”曰:“如此,则《易》所谓‘复其见天地之心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又如何。如所说,祇说得他无心处耳。若果无心,则须‘牛生出马,桃树上发李花’,他又”却自定。程子曰:“以主宰谓之帝,以性情谓之乾”,他这名义自定。心便是他个主宰处,所以谓天地以生物为心。

  “天地别无勾当,只是以生物为心。一元之气,运转流通,略无停间,只是生出许多万物而已。”问:“程子谓:‘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曰:“这是说天地无心处。且如四时行,百物生,天地何所容心?至于圣人,则顺理而已,复何为哉!所以《明道》云:‘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

  说得最好。”问:“‘普万物’,莫是以心周遍而无私否?”曰:“天地以此心普及万物,人得之,遂为人之心,物得之,遂为物之心;草木禽兽,接着遂为草木禽兽之心,只是一个天地之心尔。今须要知得他有心处,又要见得他无心处,只恁地说不得。”

  “万物生长,是天地无心时;枯槁欲生,是天地有心时。

  造化之运,如磨上面常转而不止。万物之生,似磨中撒出,有粗有细,自是不齐。”又曰:“天地之形,如人以两盌相合,贮水于内,以手常常掉开,则水在内不出,稍住手则水漏矣。”

  “天在四畔,地居其中”,减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气,但人不见耳。此是未成形者。及既浮而上,降而下,则已成形者。若融结糟粕煨烬,即是气之渣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

  “昼夜运而无息”,便是阴阳之两端。其四边散出纷扰者,便是游气以生物之万殊,如面磨相似。其四边只管层层散出,天地之气运转无已,只管层层生出人物,其中有粗有细,如人物有偏有正。

  帝是理为主。

  “苍苍之谓天”,运转周流不已,便是那个。而今说天有个人在那里批判罪恶,固不可说道“全无主之者”,又不可这里要人见得。

  问“《经》传中‘天’”字。曰:“要人自看得分晓,也有说苍苍者,也,有说主宰者,也,有单训‘理时’。”

  天以气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气。天包乎地,地特天中之一物尔。天以气而运乎外,故地榷在中间,隤然不动。使天之运有一息停,则地须陷下。

  季通云:“地上便是天。”

  《天地不恕》,谓肃杀之类。

  问:“天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旋转得紧急如风然,至上面极高处,转得愈紧。若转才慢,则地便脱坠矣。

  道家有高处有‘万里刚风’之说,便是那里气清紧;低处则气浊,故缓散。想得高山更上去,立人不住了,那里气又紧故也。《离骚》有‘九天’之说,注家妄解云有九天’。据某观之,只是九重。盖天运行有许多重数,里面重”数较软,至外面则渐硬,想到第九重只成硬壳相似,那里转得又愈紧矣。

  生物之初,阴阳之精自凝结成两个。盖是气化而生,如虱子自然爆出来。既有此两个,一牝一牡,后来却从种子渐渐生去,便是“以形化。”万物皆然。

  天地形而下者乾坤,形而上者天地,乾坤之形壳;乾坤,天地之性情。

  “‘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本义》云:‘乾一而实,故以质言而日大;《坤》二而虚,故以量言而曰广’。学者不晓,请问。”曰:“此两句解得极分晓。盖言以形言之,则天包地外,地在天中,所以说天之质大;以理与气言之,则地却包着天,天之气却尽在地之中;地尽承受那天之气,所以说‘地之量广大,只是一个物事。一,故实,从里面便实出来;流行发生,只是一个物事,所以说‘《乾》一而实’。地虽是坚,然却虚,所以天之气流行乎地之中,皆从地里发出来,所以说‘《坤》二而虚’。”用之云:“地形如肺,形质虽硬而中本虚,故阳气升降乎其中,无所障碍,虽金石也透过去。地便承受得这气发育万物。”曰:“然。要之,天形如一个鼓鞴,天便是那鼓鞴外面皮壳子中间包得许多气,开阖消长,所以说‘乾一而实’。地只是个物事,中间尽是这气升降往来,缘中间虚,故容得这升降往来。以其包得地,所以说其质之大;以其容得天之气,所以说其量之广。非是说地之形有尽,故以量言。也只是”说地尽容得天之气,所以说其量之广尔。

  或问:“伊川说,以‘主宰谓之帝’,孰为主宰?”曰:“自有主宰盖天是个至刚至阳之物,自然如此运转不息,所以如此,必有为之主宰者。这样处要人自见得,非言语所能尽也。”因举《庄子》“孰纲维是,孰主张是”十数句,曰:“他也见得这道理。”

  《列子》曰:“天积气,日月星宿,亦积气中之有光耀者。”此言得之。或问:“天地坏也不坏?”曰:“既有形气,如何得不坏?但一个坏了,便有一个生得来。”〈以上语类〉

  问:“康节‘天地自相依附’之说,燔以为此说与周子《太极图》,程子‘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之义一致,非历家所能窥测。”曰:“康节之言,大体固如是矣。然历家之说,亦须考之,方见其细密处。如《礼记月令疏》及晋《天文志》,皆不可不读也。”〈答李敬子〉

  问:“清浊以气言,刚柔美恶以气之为质言。清浊恐属天,刚柔美恶恐属地。”曰:“陈了翁云:‘天气而地质’,前辈已有此说矣。”〈答徐彦章〉

  天地之间,品物万形,各有所事,惟天确然于上,地隤然于下,一无所为,只以生物为事。故《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而程子亦曰:“天只是以生为道。”其论复见天地之心,又以动之端言之,其理亦已明矣。然所谓以生为道者,亦非谓将生来做道也。〈答张钦夫〉

  康节所著《渔樵对问》,论“天地自相依附,形有涯而气无涯”,极有条理。当时想是如此说,故伊川然之。〈答吕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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