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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施邪术蛊惑夫人 审私情加刑世子(2)


  王起就之,恍然惊醒,大以为异,转辗思之,达旦不寐。次日召众将,谓之曰:“今天寒地冻,风雪不止,久留于此,徒劳军士。我欲暂且班师,待三月之后再图进取。”

  诸将皆曰:“善。”

  乃命贺拔仁、康德二将领兵数千,屯于石州要处,遂回晋阳。

  世子闻王班师,带领府中文武出郊远迎,娄妃率领诸夫人、大小儿女在宫相接。王入宫一一见过,命众皆坐,便将杀退贼兵、全军大胜备说一遍。

  妃与诸夫人皆贺。俄而诸夫人退,王独与娄妃语曰:“宫中无事否?”

  妃曰:“无事。”

  又问:“飞仙院无甚事否?”

  妃曰:“无甚事。”

  王曰:“我不放心者,以其年幼耳。”

  妃曰:“妾承王托,早晚留意。元宵之夜,郑夫人因抱微恙,不能赴宴。次日妾自往看之,不过以王不在宫,自伤孤寂,欲请端爱作伴,妾即许之。端爱与之同床共宿,情若姊妹,起居遂安。”

  王闻妃言大喜。至晚,王至飞仙院,问娥别后之事,言与妃同。因念梦中诗句与听,娥曰:“此大王心不忘妾故耳。”

  王由是宠爱益甚。一日午后,王听政回来,行至玩芳亭,见奇葩异卉开放一庭,因召郑夫人同玩。夫人闻召,即带宫女徐步而来。世子在凝远楼上望见郑娥绕栏而行,飘若神仙,不知何往,便下楼拦住曰:“夫人何往?”

  娥曰:“赴大王之召。”

  世子曰:“夫人能少留片刻乎?”

  娥曰:“不可。”

  世子乃前执其手,夫人洒脱急走。王已在前,世子望外急避。王谓娥曰:“世子与尔何语?”

  娥曰:“妾不顾而走,未识何语。”

  王虽不疑郑娥,而甚怒世子。

  有宫女穆容娥者,娥之从嫁婢也,素与庆云不睦。一日,在后阁与婢赵良霄下棋,夫人至,坐而不避。夫人怒,命知院庆云责之。容娥曰:“我虽无礼,不敢与人私通。”

  庆云怒,遂痛责之。容娥抱恨切齿,因思欲报此仇,不如将他勾引世子事诉知大王,教他死在目前。暗暗做就首状,潜至德阳堂,见王坐观文书,便上阶首告。王取视之。状云:

  飞仙院宫女穆容娥为首明事:今年正月初六日,夫人遣知院李庆云往世子府送金樱于公主,世子遂与之通,代送私书于夫人,夫人欲禀内主,庆云劝住。元宵夜与世子同宿于重林堂轩下,一夜不归。自后每引世子调戏夫人,遂成私合。婢欲进谏,苦被禁止。夫人失节,罪在庆云。

  党恶者良霄、定红。有谢玉瑞、孟秀昭为证。婢恐日后事露累及无辜,先行首告。唯大王鉴之。

  王看罢大怒,问穆容娥道:“汝言皆实否?倘有一字虚诳,立即处死。”

  穆容娥道:“如虚,愿甘治罪。”

  便叫内侍召出良霄四人等。四人至,王分别勘问。先问孟秀昭,秀昭曰:“正月初六日世子以私书相送,夫人怒,命庆云还之。后在飞仙院门口,世子拦住夫人不放,夫人欲撞死阶前,世子方去。

  夫人怕世子擅入院中,请二郡主来陪伴。后庆云以世子命,将金珠分给诸婢,婢等惧不敢违。二月初八日,郡主归去。初十夜,世子来叩门,说:“大王回来。’庆云开门,引世子到夫人卧房。夫人连呼侍女,庆云禁止婢等不许答应。世子遂宿于宫中,至晓方去。”

  再问良霄、定红、谢玉瑞,所供皆同。

  王怒曰:“庆云可杀!”

  即召之来。庆云知事已败露,只得尽吐实情,但云:“穆容娥无礼,夫人命我责之,故怀恨出首。”

  高王吩咐左右,尽行剥去衣服,赤体受杖。庆云打荆条一百,良霄等打荆条五十,穆容娥亦打二十。个个血流满地,苦楚不堪。打罢,皆上刑具,收入冷监。

  然后走入飞仙院来。郑娥见宫女召去,尚不知所由来,只见高王怒容满面,上坐喝道:“我待你不薄,我去后,擅敢与逆子私通。你且从实说来,一言隐瞒,教你立死!”

  郑娥又惊又羞,呆立半晌,乃诉出世子相逼之状,且曰:“吾身边人皆与他一心,教我如何拒得?”

  王曰:“何以不禀内主?”

  娥曰:“吾同二郡主当面哭诉,娘娘不为奴作主,奈何?”

  说罢,泪如雨下。

  高王听见诉过娄妃,娄妃不管,因想:“我出门时,何等托付,竟置漠然,使娥孤立无援,陷于奸计,致我受逆子之辱。”

  不胜大怒。又见娥悲啼婉转,反生怜惜,乃曰:“逆子难饶,我不罪你便了。”

  立起走出,忙召世子。世子不知事露,挺身入见。王见之,怒气顿加,喝令跪下,以穆容娥之状示之。

  世子一看,惊得面如土色,哑口无言。王亦不复再问,令左右牵下,去其衣冠,痛杖一百,囚之内监,欲置之死。斯时世子打得皮开肉烂,满身血染,死去数次。田敬容以汤灌之方醒。泣谓敬容曰:“我囚于此,未识内主娘娘知否?”

  敬容曰:“大王吩咐,不许一人传说,内宫谁敢去报?”

  世子道:“你去传与公主,叫他速求内主救我。”

  敬容便去,报知公主。公主大惊,忙即来见娄妃。那知世子事娄妃尚未知之,闻公主来,忙即召入,见其忧愁满面,因问曰:“公主何事不乐?”

  公主便将世子私通楚国、穆容娥首告、大王加责世子说了一遍,泣告道:“娘娘须念母子之情,救他一命。”

  娄妃大惊失色道:“我曾再四叮咛,彼依然不改。今深触父怒,如何解救?由他自作自受罢。”

  盖娄妃曾受王托,郑娥又来诉过,不能全他名节,知王必移怒于己,说也无益,故推辞不管。公主含泪回宫,以内主之言报知世子。世子见父母恩义俱绝,即偷得残生,必遭废弃,伤心一回,便起身悬梁自缢。正是:一生事业由今尽,数夜风流把命倾。

  未识有人救他还魂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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