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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义胆忠肝难胜谗夫 志悲气愤单摧大敌(2)


  子直猛然回头,看得切近,魂不附体,连忙转马往阵中奔。众卒向前拦阻,龙街拨却器械,穿出背后,单追子直。阵内着急,只得鸣金,诸校齐回。

  东方旭见龙街右手高举金锤,慌取弹丸,认定发去,正中拇指,金锤坠地。龙街忍着不顾,仍然加鞭急赶,子直甚亏所骑的系名驹,龙街终不能及,始挂住单锤,取虎筋弓,抽狼牙箭,审准拽弦。子直跑得正慌,忽然后面马蹄声缓,偷回头,看见箭劈面飞到,魂不附体,急忙抱鞍而伏,正中头盔,将缨射落,子直拚命加鞭。龙街见诸将纷纷回来,拾起盔缨,率领众兵便径归营。

  这边子直到得壕边,跌下骑来。守门军拿并后面赶回的将官,扶还城内,口吐白沫,双目紧闭;军中医政将强神壮胆汤灌下,方才苏转。冠军进帐问候,诸将齐来请安。子直问军政司道:“少了多少军士?”

  答道:“失了将军单凤、稽成,亲校孙全,副校王发初、魏能、项谷丰、洪兆,并军士三百余名,着伤者颇众。”

  子直使记室修本具奏。

  浮金主阅毕,见折了许多将士,惊与郎福厚看,道:“自从出兵以来,未尝有此大败。”

  郎福厚接本,见稽成遭擒,单凤丧命,失去心腹,冠军并未出阵救援,奏道:“韩速之心迹,益可见矣!袖手旁观,视损兵折将,而若罔闻,稍有心于王事者,何至如此!若不早为绸缪,实为心腹大患!”

  浮金主闻言,怒道:“差护卫飞往前营,槛来正法!”

  当时太医国万年急奏道:“愿主上息雷霆之怒,使召前来诘问,待其理屈词穷,乃治其罪。今未明白,而先槛逮,素闻冠军与将士恩同父子,或众愤怒而变,敌攻于外,军叛于内,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浮金主道:“依卿所奏。”

  冠军闻召起身。次日近营,见罗多材、钟受禄亦到,二人相邀一同朝见。冠军让其先入,后乃独进。浮金主变色道:“前日出兵,冠军破何阵?斩何将!”

  冠军道:“臣受子大夫将令守城,因未上阵。”

  钟受禄道:“子大夫文臣,冠军武将,如何文臣临敌,武将守家?”

  冠军道:“大夫不知,浮石金城老成练达,加以西山文武足备,近日客卿又来帮助,其锋难樱,并非各处将官可比!前日斗阵,几乎大败,其下岭请战,实有定谋。子大夫问当守当战,不佞力陈当守,避其锐气,待其师老,而后击之。稽、单二将怂慂出兵,子大夫信其言,令不佞守城。非不佞欲守,而请子大夫出战也!”

  罗多材道:“闻败缘何不救?”

  冠军道:“奉令守城,轻出而城有失,咎将谁归?况闻右偏厢丧,左偏厢擒,面子大夫已回,过吊桥矣!”

  郎福厚道:“据冠军道来,丝毫无过,皆子大夫之过?”

  罗多材道:“真所谓舍命而获戾,安居而无咎也!”

  冠军道:“舍命有益于国则为之,若不知事机而徒舍命,实为误国!居而失事则应取咎,如合理宜则为知机。”

  浮金主道:“居而丧二将军,安得谓之无失,犹欲辞咎乎?今限冠军三日获金城,以雪两偏厢之耻,毋得羁迟!”

  冠军也不置辩,遵回鸳鸯,仍于小帐内住下。扬善、金汤同来请安,问问事势,冠军俱无所言。

  当日罗多材、钟受禄到营,子直接入内帐称谢。子直道:“郎大夫保二位大夫到任,意在分开所练军将。”

  罗、钟答道:“另有所嘱。”

  子直道:“莫非毕其命乎?”

  罗多材道:“多材亦问及此,郎大夫言,其事与子大夫足以了之,不须某等经管。”

  子直笑道:“知之矣!”

  钟受禄道:“知系何事?”

  子直道:“篦数百里膏腴,以润泽耳!”

  二人齐笑起来。

  子直道:“既蒙顾庶长厚贶下交,何以前日临阵,将官尽力追射?若非躲得快,几乎不得与二公相见。”

  罗多材道:“相交系顾庶长,主兵系西山,将官之追,顾庶长不知也。”

  子直令龚奎等五十员将校、五千军士,随罗多材往鹭鸶一带城邑地方,邀巡保护;令梁思等五十员将校、五千军士,随钟受禄往芙蕖一带城邑地方,邀巡保护。二人分领去了。

  杨善告诉,冠军俱不回答。金汤禀道:“适闻天印用大舰进兵,浮石沿边城塞不能保守,俱为所破,锋势甚锐,今已至猿啼峡矣!”

  冠军道:“洋滨水塞,无大险隘,天印猝然而来,是以皆破。然西山、客卿预先自有定算,料难过峡也。”

  金汤道:“前日被擒之稽成,浮石放了回来,冠军可问问敌人形势。”

  冠军道:“岭上事,问与不问都一样。”

  守帐军士禀道:“子大夫请议事。”

  冠军行进中营,稽成在坐,见冠军入,俱下阶迎上。冠军问道:“稽将军如何得脱?”

  稽成道:“浮石甚畏冠军,西山问道:‘冠军何不出战?’小将言:‘另有奇谋袭汝黄云城矣!’诸人失色。西山道:‘今两国罢兵修好如何?’小将思彼既欲求和,正好借势回国,因答道:‘此事寡君主之,小将不敢与闻,或者将此意转奏,允和与否,小将不能保定。’西山道:‘得将军如此,足矣!’又为小将饯行,令送下来。看岭上面,却不难破,惟有路口各处严紧耳!小将且往老营面奏主上。”

  子直道:“且缓,闻主上限冠军三日取金城,报二偏厢之仇,今已第三日,不见动静,谅有奇谋?”

  冠军道:“强兵分出,城内疮痍未愈,何能临敌!焉有一人作一阵之理?”

  子直道:“又有战书在此,请教如何批发?”

  牙将呈上,冠军接看,大怒道:“欺人太甚!”

  取笔批了,即回小帐。

  原来金城擒得偏厢报功,西庶长命带进营,捆绑手推入。稽成叩头乞命,西庶长道:“尔如何敢做偏厢将军,可将下去砍来!”

  稽成痛哭,捆绑手搀扶出营,客卿道:“且住!浮金冠军得我兵将,数次释放回来,今不若也饶这厮,以答其礼。”

  因问稽成道:“冠军何不出战?”

  稽成收泪叩头称谢,答道:“前日上国连下战书,子大夫请与计议,冠军言上国准备整齐,不可出战,惟有屯田谨守,以待事机。子大夫不信,令小将同单凤出阵,自己接应,冠军守城。小将遇见老将军,无知狂妄,见斩了单凤,使从背后举斧砍下,不知老将军如何将板斧挑落,小将手无兵器,为老将军所擒,蒙师爷宥赦,感恩不荆”

  客卿令再修书,差小校同稽成往鸳鸯城来。

  小校持回战书,客卿接看,见后批道:“韩冠军来日单骑破阵。”

  客卿愁眉道:“单骑而来,定是愤甚怒极,必须生致无损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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