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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悟真性人山修道(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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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洒泪数行,便拔剑自刎而死。正是: 白杨酬壮士,黄土盖英雄 再说夏元虚在贼中,闻知万斛珠着伤而逃,正在无计可施,忽有喽啰寻见万斛珠尸首,飞奔来报。元虚罔知所措,思欲逃走,却恐官兵道捉,仍然不免一死,只得与众喽啰商议道:“大王何等勇冠三军,英雄无比,尚且被苏元帅杀败自刭而亡。我等何人?却还敢去拒敌官兵。就是遁逃归海,也防剿灭于异日。倒不如解甲投降,才是一条生路。” 众喽啰齐声应道:“军师之言有理,我等如何不依。” 当下元虚叫一面装载金银财宝,一面将万斛珠尸首埋葬于沙滩之上,一面自己写了降书,率领多人到关前纳款,备说渠魁万斛珠已死,余党面缚请罪,欲乞开想矜宥。苏元帅见报,便出关来受降。把众人打一看时,却见那为头领袖的,就便是钱塘群英社主人夏天生。倒吃了一惊,心中忖道:“元虚虽是无耻之徒,终究晋绅之后,斯文一脉。何至落草而为贼寇?其中必自有故。” 因高声喝道:“贼首既已伏,幸尔等原系良民,特为饥寒所迫,以致啸聚水乡。今我体天子爱民如子之心,概行省释,尔等愿为军者,即在帐前效用。不愿者,量给金帛,听各还乡生理。” 当下众喽啰欢声若雷,也有愿去的,也有愿留的,纷纷不一。只有夏元虚战战兢兢,跪伏帐下,不敢出声。紫宸又喝道:“祸有魁,罪有首,汝既与万斛珠同事,斩关杀将,汝实倡之。今见势孤力屈,方始率众来降,事屑狐悲,情犹蜂螫,若不斩首示众,何以肃军令而敬后来?” 元虚吓得面如土色,眼中血泪交流,大叫道:“我非贼党,先父在日,名唤夏英,曾为侍郎,不幸早亡,小于也曾叨中一榜。因上京会试,在扬子江中遇盗溺水,不意竟飘流出海,又为贼众所擒,却就是先父保荐之人。以故暂居海岛,伏乞元帅,看先人之面,念斯文之体,苟延残喘,感德无穷。” 苏元帅呵呵冷笑道:“若说斯文之体,止不过是建坛立社,招集朋侪,为饮酒食肉计耳。昔日诬人为盗,今日身陷为盗,理之当然,何足怪乎?今特念汝先人之廉直,姑贷一死,且待到京复命奏明,请旨定夺。” 元虚得免斩首,不胜之喜,微微抬头窥视,方知那元帅却就是钱塘苏邑尊的令侄苏星,怪不得这般语言对症。当下因感激紫宸不念旧恶,倒又自恨从前作事,缘何那般颠倒。逐一想去,觉得件件不是,竟一霎时自怨自艾,洗心涤虑起来。正是; 一念回心转,终南路可期。 再表紫宸把诸务处分一番,不日打点班师。参将洪仪设酒相款,一来贺功,一来饯别。次日五鼓,军士鸣金击鼓,登程而去。但见, 马敲金镫响,人唱凯歌声。 是日行了八九十里之程,紫宸见天色向晚,便传令把人马就此驻扎,且待明日再行。不多一会,那轮明月从东边透起来,照得眼前境界都似白银琢就。紫宸在帐中独坐无聊,因见元虚颇似革心,大有怜悯之意,便叫小校请来,同饮了一回酒,又同向帐外闲步。紫宸道:“昔日吾师天台道人,曾言异日功业即成,须是急流勇退。至今耿耿于心,奈已受职于朝,恐猝然未易解组,碌碌此生,伊于何底,良可叹也!” 元虚道:“足下文能华国,武足经邦,真乃庙堂伟器,方将立功名于不朽,垂勋业于无穷,何遽作林泉之想?如不才胸无实学,行复乖张,今此九死一生之余,真无意于人间事矣。行当洒扫闲轩,潜心黄老之术,特不知赤松子不弃我否耳。” 二人正谈论间,忽闻歌声出自林间,歌道: 大天苍苍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浮生一梦兮,山水徜徉。功名富贵兮,半枕黄粱。 歌县,抚掌而笑,须臾之间,一道人来至面前。紫宸举目一看,不是别人,却就是师父天台道人。慌忙下拜道:“弟子久违几杖,鄙陋丛生,今得鹤驾降临,实深欣幸。” 元虚见紫宸如此尊奉,也双膝跪下口称:“凡夫内眼,不知仙丈到来,望乞恕罪。” 天台道人道:“仙凡原自有种,而勇往要在人为。你二人且都起来,我有一图相示,向袖中取出一幅画来,递与二人,却是桃源渔引故事,上题绝句一首道: 神仙无夏亦无秋,山月江风翠满楼。 堪叹浮生转瞬过,武陵谁肯驾轻舟。 紫宸看毕,飘然有出尘之意。元虚览罢,亦慨焉兴遗世之思。道人高声喝道:“你二人灵根夙具,丹篆有名。立功者,即功成名遂,遣孽者,亦孽尽魔消。及早回头,聿登彼岸,毋为私扰,堕落红尘。” 紫宸元虚豁然省悟,及早回头齐声应道:“蒙师傅棒喝,某等今已堪透痴迷,愿终身追随仙驽。” 当下紫宸便解下印绶脱却高冠,置于营门之外。天台道人取出纸鸢三只,,临风变化三人各乘其一而去。正是: 富贵总如花顶露,功名却似革头霜, 从今悟得知迷处,不向人间竞短长。 只因是这一番仙去,有分教:奸雄回首,动胪脍莼羹之念;骨肉相离,深比儿犹子之情。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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