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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陷罗网同窗急难(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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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郑心如不是不能成章,因见裴玄是个曳生之士,惟恐诗成使他抱愧,所以假托不能。明明是奉承他的意思,正是极奸极巧之处。 闲话休谈。且说当晚裴公子甚欲停宿,因见友梅滴酒不饮,还认是真疾,到了黄昏时分即起身回寓。友梅见他去了,方才放心,略饮数杯,与生安寝。一夜无话。只有郑心如回到家中怏怏不快,踌蹰了半夜,心生一计。到次日清晨,又诣裴寓求见。裴玄道:“郑心老请晨应临,必有所谕。” 心如道:“愚有一言,愿得效忠于左右。惟恐执事讶其交浅言深,那不知者,又道是背后谗谮,是以口将言而嗫嚅。然未知台意亦欲相闻否?” 裴玄急忙问道:“足下所言何谓也?” 心如道:“便是那钱兰的小畜生,虽系愚徒,其实傲气可恨。日昨席上强逼要人做诗,无非卖弄自己学问,却又洋洋得意,毫无师长在目。至于友梅,何尝有疾,偏令其假扮病容以欺侮从事,使人心中实觉愤愤。” 玄恍然而悟道:“君言是也,我一时昏昧,被其所卖。” 心如道:“此犹事小,他曾拜从在周蓼洲门下,原是东林一党。前蓼洲被逮进京,他买舟送至无锡,作诗相赠,有‘欲请上方剑,斩取佞臣头’之句。” 裴玄听到此处,不待话完,即勃然大怒道:“那畜生如此放肆,若不杀之,何以雪我之恨?” 心如道:“耳目甚近,愿轻言些。” 裴玄道:“我岂惧一孺子者哉!” 乃与门客谷期生商议,期生道:“要处置他,亦有何难,只消把周顺昌招攀为由,如此如此,他便不能够话了。” 玄大喜道:“此计甚妙。” 遂写一书,送与宗师,又进见狄抚台,说是顺昌口供,乞详究其事。抚台实时批下牌来:“仰苏州府,速拘钦犯钱兰,审明解报。” 一日清晨,钱生方在梳洗,忽见府差四个,朱笔拘提,吓得生与友梅面面相觑,好似半青天打了一个霹雳。正是: 长虽缧绁非其罪,伯寮之愬如奈何。 却说李若虚自别生后,终日在馆读书,忽一日有事经过胥门,即往钱宅相探。钱贞回说“家相公到云间访友去了。” 若虚半疑半信,怏怏而回。过了旬余,又值便中诣问,钱贞回说如初,若虚心下狐疑,自想道:“我前日虽是语言太直,拂了他的意思,然亦是忠告善意,岂九畹以此憾我,故令阍者诳辞耶?” 正在自言自语,只见崔子文疾趋而来,若虚迎住道:“崔兄何往?” 了文喘息定了,方才答说:“要去会九畹兄。” 若虚道:“有何事情,吾兄这等急促?” 子文道:“兄还未知,钱九畹已被宗师发下宪牌,仰学除名,顿承李正斋老师相唤,故小弟得知其详,未审吾兄曾晤九畹否?” 若虚大惊道:“小弟两次过访,那管门的老钱俱以松江探友为辞,今忽有此奇祸,弟与兄再去问个明白,即不然请见钱老夫人,报知此信。” 子文道:“甚善!甚善!” 二人即诣钱宅,寻见老钱,老钱照前回答,子文正色道:“我二人此来非为别事,因你家相公,被宗师发牌仰学,已把前程革去,竟不知犯着何罪?为此特来相探,既不在家,烦汝通报老夫人,说我二人有事求见。” 钱贞听说,惊呆了半晌,只得吐出真情。若虚道:“既如此,我们且先会了九畹,便知分晓。” 即离了钱宅,取路向赵友梅家来,未及里许,遇见紫箫,忙问道:“相公何在?” 紫箫道:“家相公在赵友梅家,今早忽被府差拘去。到得府前,又值太爷退堂,不问情由,竟把家主下了司狱了。故家主特遣小人报知各位相公。” 二人听罢,惊得面色如土,竟不知所以得祸之由,遂同至李若虚家下。又细问紫箫,初至赵家,何人陪去,以后又与何人往来。紫箫便以前后事情,细诉一遍。 子文沉思半晌方悟道:“是了,是了!那郑心如原是衣冠禽兽,此必求谋不遂,即挑弄是非,而鼠牙挑讼,则发难于裴玄耳。” 又问相公进狱,曾有使用否。紫箫道:“家主带去资用已匮,幸得赵娘把私蓄五六十金,凡衙门上下狱官禁卒,俱已纳贿。顷小人来时,赵娘亲到狱中探望。” 若虚欢道:“妙女有情,亦不易得。” 又谓紫箫道:“汝未可回去报知老夫人,俟我等会了陆相公,另有区画。尔且再去狱前,会着钱吉,察探消息何如,即来回复。” 紫箫应诺而去,二子正在商议间,陆希云已到,毕竟陆生来有何议论?果能救得钱生否,姑俟下回解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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