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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放冷箭燕青救主 劫法场石秀跳楼(3)


  不说宋江回寨。只说卢俊义拽开脚步,星夜奔波,行了旬日,方到北京;日已薄暮,赶不入城,就在店中歇了一夜。次日早晨,卢俊义离了村居飞奔入城;尚有一里多路,只见一人,头巾破碎,衣裳褴褛,看著卢俊义,伏地便哭。卢俊义抬眼看时,却是浪子燕青,〔先出小乙,布笔甚好,亦恐员外归家后,更插不下也。〕便问:“小乙,你怎地这般模样?”

  燕青道:“这里不是说话处。”

  卢俊义转过土墙侧首,细问缘故。燕青说道:“自从主人去后,不过半月,李固回来对娘子说:‘主人归顺了梁山泊宋江,坐了第二把交椅。’当是便去官司首告了。他已和娘子做了一路,嗔怪燕青违拗,将一房家私,尽行封了,赶出城外;更兼分付一应亲戚相识:但有人安著燕青在家歇的,他便舍半个家私和他打官司:因此,小乙在城中安不得身,只得来城外求乞度日。——小乙非是飞不得别处去;〔得此一语,便令千伶百俐人,乃复求乞,更不遭驳。〕因为深知主人必不落草,故此忍这残喘,在这里候见主人一面。〔只二十余字,已抵一篇豫让列传矣。读此语时,正值寒科深更,灯昏酒尽,无可如何,因拍桌起立,浩叹一声,开门视天,云黑如磨也。〕若主人果自山泊里来,可听小乙言语,再回梁山泊去,别做个商议。若入城中,必中圈套!”

  卢俊义喝道:“我的娘子不是这般人,你这厮休来放屁!”

  燕青又道:“主人脑后无眼,怎知就里?主人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倒补员外。〕娘子旧日和李固原有私情;〔倒补娘子。〕今日推门相就,做了夫妻,主人回去,必遭毒手!”

  卢俊义大怒,喝骂燕青道:“我家五代在北京住,谁不识得!量李固有几颗头,敢做恁勾当!莫不是你做出歹事来,今日到来反说!〔前嘱付云:休去三瓦两舍;此喝骂云:莫不倒来反说,皆写员外失之燕青,而欲得之李固,皆文家反衬之法也。〕我到家中问出虚实,必不和你干休!”

  燕青痛哭,爬倒地下,拖住员外衣服。〔不惟小乙哭,我亦要哭,非哭员外,哭小乙也。〕卢俊义一脚踢倒燕青,大踏步,便入城来。

  奔到城内,迳入家中,只见大小主管都吃一惊。李固慌忙前来迎接,请到堂上,纳头便拜。卢俊义便问:“燕青安在?”

  李固答道:“主人且休问,端的一言难尽!辛苦风霜,待歇息定了却说。”〔李固语与娘子语不差一字,写两人一路,绝倒。〕贾氏从屏风后哭将出来。卢俊义说道:“娘子见了,且说燕青小乙怎地来?”

  贾氏道:“丈夫且休问,端的一言难尽!辛苦风霜,待歇息定了却说。”〔娘子语与李固语不着一字,绝倒。〕卢俊义心中疑虑,定死要问燕青来历。李固便道:“主人且请换了衣服,拜了祠堂,吃了早膳,那时诉说不迟。”〔写李固安排手脚,乃恰与出门时事逐句相应,妙绝之笔。〕一边安排饭食与卢员外吃。

  方才举箸,只听得前门门喊声齐起,二三百个做公的抢将入来,卢俊义惊得呆了;就被做公的绑了,一步一棍,直打到留守司来。

  其时梁中书正在公厅,左右两行,排列狼虎一般公人七八十个,把卢俊义拿到当面。李固和贾氏也跪在侧边。

  〔俗本作贾氏和李固,古本作李固和贾氏。夫贾氏和李固者,犹似以尊及卑,是二人之罪不见也;李固和贾氏者,彼固俨然如夫妇焉,然则李固之叛,与贾氏之淫,不言而自见也。先贾氏,则李固之罪不见;先李固,则贾氏之罪见,此书法也。〕

  厅上梁中书大喝道:“你这厮是北京本处良民,如何却去投降梁山泊落草,坐了第二把交椅?如今倒来里勾外连,要打北京!〔别又增出八字,便正李固之罪,明更非吴用之教之也。○吴用之教李固也,其计可谓毒甚矣,乃李固只增八字,而其毒遂更甚于吴用百倍。天下负恩之奴,真有如此之奇凶者。〕今被擒来,有何理说?”

  卢俊义道:“小人一时愚蠢,被梁山泊吴用,假做卖卜先生来家,口出讹言,煽惑良心,掇赚到梁山泊,软监了两个多月。今日幸得脱身归家,并无歹意,望恩相明镜。”

  梁中书喝道:“如何说得过去!你在梁山泊中,若不通情,如何住了许多时?见放著你的妻子并李固告状出首,怎地是虚?”

  李固道:〔看他写李固道,贾氏道,一递一口,俨然唱随,读之丑不可堪。〕“主人既到这里,招伏了罢。家中壁上见写下藏头反诗,便是老大的证见。不必多说。”

  贾氏道:“不是我们要害你,只怕你连累我。常言道:‘一人造反,九族全诛!’”卢俊义跪在厅下,叫起屈来。李固道:“主人不必叫屈。是真难灭,是假难除。早早招了,免致吃苦。”

  贾氏道:“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不奈有情皮肉,无情杖子,你便招了。也只吃得有数的官司。”

  李固上下都使了钱。张孔目上厅禀道:“这个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梁中书道:“说得是!”

  喝叫一声:“打!”

  左右公人把卢俊义捆翻在地,不由分说,打得皮开绽,鲜血迸流,昏晕去了三四次。卢俊义打熬不过,仰天叹道:“果然命中合当横死!〔忽然捎带算命,可谓随笔成趣。〕我今屈招了罢!”

  张孔目当下取了招状,讨一面一百斤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里监禁。府前府后看的人都不忍见。〔特下此语,以反衬受恩之奴,结发之妻,不是浪笔。〕当日推入牢门,押到庭心内,跪在面前,狱子炕上坐著。那个两院押牢节级——兼充行刑刽子——姓蔡,名福,北京土居人氏;因为他手段高强,人呼他为铁臂膊。旁边立著这个嫡亲兄弟小押狱,生来爱带一枝花,河北人顺口都叫他做一枝花蔡庆。那人拄著一条水火棍,立在哥哥侧边。〔写二蔡,便若一幅绝妙白描地狱变相。〕

  蔡福道:“你且把这个死囚带在那一间牢里,我家去走一遭便来。”

  蔡庆把卢俊义且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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