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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远书城 > 古典文学 > 金圣叹批评本水浒传 | 上页 下页
第三十一回 武行者醉打孔亮 锦毛虎义释宋江(3)


  武行者看时,一只大黄狗赶著吠。〔叠写一句者,上句从作者笔端写出,此句从武松眼中写出。从笔端写出者,写狗也。从眼中写出者,写醉也。〕武行者大醉,正要寻事,〔四字骂世,言世间无事可寻,一寻便寻了狗的事也。〕恨那狗赶著他只管吠,便将左手鞘里掣一口戒刀来,大踏步赶。〔狗上加一恨字,赶狗上着一戒刀字,皆喻古今君子,有时忽与小人相持,为可深痛惜也。夫狗岂足恨之人,戒刀岂赶狗之具哉。〕那黄狗绕著溪岸叫。

  〔写出寒溪,写出村犬,写出醉壮举陀真是笔头有画。〕

  武行者一刀砍将去,却砍个空,使得力猛,头重脚轻,翻筋斗倒撞下溪里去,却起不来。〔其力可以打倒大虫,而不能不失手于黄狗,为用世者读之寒心。〕黄狗便立定了叫。

  〔活画黄狗,活画小人。○黄狗得意。○俗本落此句。〕

  冬月天道,虽只有一二尺深浅的水,却寒冷得当不得,爬将起来,淋淋的一身水。〔学道必须闻一知十,看书却须闻一知二。如此句寒冷得当不得,须知是两个人寒冷得当不得。淋淋漓漓一身水,须知是淋淋漓漓两身水也。作传妙处,全妙于写一边,不写一边,却将不写一边,宛然在写一边时现出。其妙不可以一端尽也。〕却见那口戒刀浸在溪里,亮得耀人。〔爬起时不记戒刀,起来后忽然耀眼,写醉人真是醉人,写戒刀真好戒刀。俗本落此句。〕便再蹲下去捞那刀时,扑地又落下去,再起不来,只在那溪水里滚。

  〔此段不止活画醉人而已,喻言君子作世,每每一蹶之后,不能再振,所以深望其慎之也。〕

  岸上侧首墙边转出一伙人来。当先一个大汉,头戴毡笠子,身穿鹅黄纻丝衲袄,手里拿著一条哨棒,〔却不接吃打大汉,妙。〕背后十数个人跟著,都拿木钯白棍。众人看见狗吠,〔画。○一狗吠而众人随之,类如此矣。〕指道:“这溪里的贼行者便是打了小哥哥的!如今小哥哥寻不见,大哥哥却又引了二三十个庄客自奔酒店里捉他去了,他却来到这里!”

  〔又作补,又作引。〕

  说犹未了,只见远远地那个吃打的汉子,换了一身衣服,〔细笔不漏。〕手里提著一条朴刀,背后引著三二十个庄客,都拖枪拽棒,跟著那个大汉,吹风呼哨,来寻武松;赶到墙边,见了,指著武松,对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道:“这个贼头陀正是打兄弟的!”

  那个大汉道:“且捉这厮去庄里细细拷打!”

  那汉喝声“下手!”

  三四十人一发上。可怜武松醉了,挣扎不得,急要爬起来,被众人一齐下手,横拖倒拽,捉上溪来。

  〔不成捉矣,止可谓之涝上溪来耳。○前文闲写一句云门前一道清溪,不意遂两用之。〕

  转过侧首墙边,一所大庄院,两下都是高墙粉壁,垂柳乔松,围绕著墙院。众人把武松推抢入去,剥了衣裳,夺了戒刀、包裹,揪过来绑在大柳树上,叫:“取一束藤条来细细的打那厮!”

  却才打得三五下,只见庄里走出一个人来问道:“你兄弟两个又打甚么人?”〔又打妙。〕只见这两个大汉叉手道:“师父听禀:兄弟今日和邻庄三四个相识去前面小路店里吃三杯酒,叵耐这个贼行者到来寻闹,把兄弟痛打了一顿,又将来撺在水里,头脸都磕破了,险些冻死,却得相识救了回来。归家换了衣服,带了人再去寻他,那厮把我酒肉都吃了,却大醉,倒在门前溪里,因此,捉拿在这里细细的拷打。看起这贼头陀来也不是出家人,——脸上见刺著两个‘金印,’这贼却把头发披下来遮了。——必是个避罪在逃的囚徒。问出那厮根原,解送官司理论!”〔忽然一逼。〕

  这个吃打伤的大汉道:“问他做甚么!〔忽然一松。○一逼一松,总是摇漾读者。〕这秃贼打得我一身伤损,不著一两个月将息不起,不如把这秃贼一顿打死了,一把火烧了他,才与我消得这口恨气!”

  说罢,拿起藤条,恰待又打。只见出来的那人说道:“贤弟,且休打,待我看他一看。这人也像是一个好汉。”

  〔也像是三字,妙绝。可见连日说好汉也,可见连日说开松也。〕

  此时武行者心中略有些醒了,理会得,〔此三字中又提动景阳打虎一事在心头矣。〕只把眼来闭了,由他打,只不做声。那个先去背上看了杖疮〔写看一看,亦不一直写出,且先写个看背上杖疮,以作一曲,便无馋笔渴墨之消。〕便道:“作怪!这模样想是决断不多时的疤痕。”

  转过面前,便将手把武松头发揪起来〔方才看正面,便有酣笔饱墨之致也。〕定睛看了,叫道:“这个不是我兄弟武二郎?”〔疑鬼疑神之笔。〕武行者方才闪开双眼,看了那人道:“你不是我哥哥?”〔疑鬼疑神之笔。〕那人喝道:“快与我解下来!这是我的兄弟!”

  〔自武二郎兄死之后,如十字坡、孟州营、白虎庄,处处写出许多哥哥弟弟字来,读之真有昨夜雨滂烹,打倒葡萄棚之妙也。然前两处犹明明知是某人,却写到结拜兄弟,便有通身击应之能耳。此却更不知是何人,竟写一个认是哥哥,一个认是兄弟,叫得一片亲然,使读者茫不知其为谁,岂其梦中见武大耶?盖特特为是疑鬼疑神之笔以自娱乐,亦以娱乐后世之人也。〕

  那穿鹅黄袄子的〔妙〕并吃打的〔妙。○一时写出四个人,却一个人认得三个人,一个人认得一个人,两个人各认得两个人,一个人只认得一个人,一个人认得三个人者,出来的人认得三个人也。一个人认得一个人者,武松只认得出来的人也。两个人各认得两个人者,鹅黄袄子的认得出来的吃打的,吃打的认得出来的鹅黄袄子的也。一个人只认得一个人者,读者此时只认得武松,并不认得出来的、鹅黄袄子的、吃打的也。○妙批。〕〔眉批:看他写四人都无名字。〕尽皆吃惊;连忙问道:“这个行者如何却是师父的兄弟?”

  那人便道:“他便是我时常和你们说的那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景阳冈找虎不惟自己时常说,别人也时常说,可知是一件非常事。〕我也不知他如今怎地做了行者。”〔如画,如话。〕

  那弟兄两个听了,慌忙解下武松来,便讨几件干衣服与他穿了,〔细笔不漏。〕便扶入草堂里来。武松便要下拜。那个人惊喜相半,扶住武松,道:“兄弟酒还未醒,且坐一坐说话。”〔水浒写拜,已成套事,此又写得异样出色。○真好哥哥。〕武松见了那人,欢喜上来,酒早醒了五分,〔真有是事。〕讨些汤水洗漱了,吃些醒酒之物,便来拜了那人,〔一只拜作两橛写。〕相叙旧话。

  那人不是别人,〔又略一顿。〕正是郓城县人氏,〔句〕姓宋,〔句〕名江,〔句〕表字公明。〔句〕武行者道:“只想哥哥在柴大官人庄上。却如何来在这里?兄弟莫不是和哥哥梦中相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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