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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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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屠当不过,讨饶。〔已软。〕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便饶你了!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软又打。〕又只一拳,太阳上正著,〔第三拳在太阳上。〕却似做了一全堂水陆的道场:磐儿、钹儿、铙儿,一齐响。〔耳根声尘,真正奇文。○三段,一段奇似一段。〕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掸不得。 鲁提辖假意道:〔鲁达亦有假意之口,写来偏妙。〕“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只见面皮渐渐的变了。 鲁达寻思道:〔写粗人偏细,妙绝。〕“俺只指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大丈夫快活事,他日出家,亦亏此句也。〕不如及早撒开。”拔步便走,回头指著郑屠尸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鲁达亦有权诈之日,写来偏妙。〕街坊邻舍并郑屠的火家,谁敢向前来拦他。 鲁提辖回到下处,急急卷了些衣服盘缠,细软银两;但是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 且说郑屠家中众人和那报信的店小二〔鲁达已去,何不报信?读之绝倒。○小二恶知不自幸云:赖是走得快,几以身先试之。〕救了半日,不活,呜呼死了。老小邻人迳来州衙告状,候得府尹升厅,〔金老之去,全亏板凳久,臊子细,两番那延。鲁达之去,亦亏候升厅,禀经略,两番捱勒。正是一样笔法。〕接了状子,看罢,道:“鲁达系经略府提辖,不敢擅自迳来捉捕凶身。” 府尹随即上轿,来到经略府前,下了轿子,把门军士入去报知。经略听得,教请。到厅上与府尹施礼罢。经略问道何来。府尹禀道:“好教相公得知,府中提辖鲁达无故用拳打死市上郑屠。不曾禀过相公,不敢擅自捉拿凶身。”〔鲁达去得远了。〕 经略听说,吃了一惊,寻思道:“这鲁达虽好武艺,只见性格粗卤。今番做出人命事,俺如何护得短?……须教他推问使得。” 经略回府尹道:“鲁达这人原是我父亲老经略处的军官。为因俺这里无人帮护,拨他来做个提辖。既然犯了人命罪过,你可拿他依法度取问。如若供招明白,拟罪已定,也须教我父亲知道,方可断决。怕日后父亲处边上要这个人时,〔此语本无奇特,不知何故读之泪下。又知普天下人读之皆泪下也。〕却不好看。” 府尹禀道:“下官问了情由,合行申禀老经略相公知道,方敢断遣。” 府尹辞了经略相公,出到府前,上了轿,回到州衙里,升厅坐下,〔鲁达一发去得远了。〕便唤当日揖捕使臣押下文书,捉拿犯人鲁达。 当时王观察领了公文,将带二十来个做公的人迳到鲁提辖下处。只见房主人道:“却才拖了些包裹,提了短棒,出去了。小人只道奉著差使,又不敢问他。” 王观察听了,教打开他房门看时,只有些旧衣旧裳和些被卧在里面。王观察就带了房主人东西四下里去跟寻,州南走到州北,捉拏不见。〔鲁达一发去得远了。〕王观察又捉了两家邻舍并房主人同到州衙厅上回话道:“鲁提辖惧罪在逃,不知去向,只拿得房主人并邻舍在此。” 府尹见说,且教监下,一面教拘集郑屠家邻佑人等,点了仵作行人,仰著本地方官人并坊厢里正再三检验,已了,郑屠家自备棺木盛殓,寄在寺院。一面叠成文案,一壁差人杖限缉捕凶身。原告人保领回家。邻佑杖断有失救应。房主人并下处邻舍止得个不应鲁达在逃。行开个广捕急递的文书,〔急递,故鲁达初到雁门,榜文已先张挂也。半日无数那延,尚自谓之急递,可发一笑。〕各处追捉;出赏钱一千贯;写了鲁达的年甲,贯址,形貌,到处张挂。一干人等疏放听候。郑屠家亲人自去做孝,不在话下。 *** 且说鲁达自离了渭州,东逃西奔,急急忙忙,行过了几处州府,正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忽入四句,如谣似谚,正是绝妙好词。第四句写成谐笑,千古独绝。〕鲁达心慌抢路,正不知投那里去的是;一连地行了半月之上,却走到代州雁门县;入得城来,见这市井闹热,人烟辏集,车马軿驰,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行货都有,端的整齐,虽然是个县治,胜如州府,鲁提辖正行之间,却见一簇人围住了十字街口看榜。鲁达看见挨满,也钻在人丛里听时,──鲁达却不识字。──只听得众人读道:〔榜文在耳中听出来。〕“代州雁门县依奉太原府指挥使司,核准渭州文字,捕捉打死郑屠犯人鲁达,即系经略府提辖。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者,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到官,支给赏钱一千贯文……” 〔文未毕,妙绝。〕 鲁提辖正听到那里,只听得背后一个人大叫道:“张大哥,〔奇文。○王进自家伪姓张,鲁达他人伪呼张,甚矣张字之熟也。〕你如何在这里?” 拦腰抱住,扯离了十字路口。 不是这个人看见了,横拖倒拽将去,有分教:鲁提辖剃除头发,削去胡须,倒换过杀人姓名,薅恼杀诸佛罗汉;直教: 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毕竟扯住鲁提辖的是甚人,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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