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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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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黄二道人 蜀萨先生者,寓于泉州,以道术著名,从之游者数百辈。福唐有刘、黄二道人,亦其徒也。黄年长,刘呼为兄。淳熙五年,将同往访之,刘行至江南,忽称疾,黄诮之曰:“汝扞格如此,何以入道?我今自为计。”刘曰:“平生碌碌,无尺寸工夫。又不见先生而逝,恐沦下鬼。”黄曰:“凡学道者,未必一世可成。茍有可就余。且权寄记,俟来生修持,当符所愿。”越二日刘死,黄焚其尸。后两夕,宿于旅邸,刘不见形而诟骂于左右曰:“为汝所误,鬼録未肯受。今去留俱无所附,为之奈何?”黄曰:“何不寄止于人耶?”曰:“吾已为鬼,将安往?”遂追随三昼夜。殊遭辱挠,乃曰:“有一家颇丰,吾送汝去。”于是还福州。初,郡富民郑氏,待黄生甚异。妻有妊将孕,黄夜扣其扉曰:“适有急干,故冒夜入城,愿借一宿而去。”因扣郑妻免身之日,曰:“未也。”黄宻语刘曰:“可矣。”及明旦,妻诞男子。复六年,黄复至郑馆,冬夕拥炉,婴儿亦坐其傍,忽笑曰:“黄哥记得与我在秀州打化时事否?”黄为之色变。郑父闻而大呼曰:“吾儿何为谵语?”乃不复言。庆元丙辰,十有九岁矣,动作语默,全类道流。而黄乃以呕血下世。(福士李大同说。) 筹洋村鬼 福州罗源县村墅名曰鹳坑,有樵夫,常以采薪至筹洋别村,往反屡矣。一日,归差晚,行及小湾,逢一人从山下来,呼之曰:“多时不相见。”樵觉为已死,神色沮丧,徐乃能言曰:“尔死矣,如何在此?”其人曰:“我本未合死,今居此,无异昔时。”指茂林间曰:“我只住其中,可偕往说话。”樵拒之曰:“日势且黄昏,恐家人候门不便。”乃曰:“尔若到我家,为传语娘:我住此与生时一般,不用忧忆。但有酒食时,安排在门外,自当歆享。”樵急揖之而去。明日,具言于鬼母。泣而焚纸钱,设置酒肴,闭门祝之。少还出视,特空器耳,其存也。有妻及三子,死后,妻携子改嫁,屡遭继父捶楚。父常独行过岭,遇鬼遮道骂曰:“尔之恶何由可奈?既取我妻,又虐我儿,是何道理!”遂奋拳殴之。此人亦与争鬬,相追至洞口。値有行过者,讶而问之,鬼乃没。迨还舍,青痕遍体。自是不敢复仍前过。(陈定甫说。) 鹳坑虎 罗源鹳坑村有一岭,不甚髙,上有平巅,居民称为簥上。田家一妇,尝归宁父母,过其处。见一虎蹲踞草中,惧不得免,立而呼之曰:“斑哥,我今省侍爷娘,与尔无寃仇,汝且速去。”虎弭耳竦聴,遽曳尾趋险而行,妇得脱。世谓虎为灵物,不妄伤人。然此妇见鸷兽不怖悸,乃能谕之以理,亦难能也。(张照远说。) 师姑山虎 绍熙四年春,古田县师姑山有村妇采笋,为虎搏去。初,夜见梦于家曰:“我初下山,逢黒虎从对岩出,相去尚逺。急匍匐登山亸避,为两个小儿强把我脚,不得前进。大呌天乞命,虎已在侧,即行啖食。苦哉,苦哉!”其家人尽起,秉火挟杖,迹妇所之,正落草坡上,身无全肤。舁以归舍。半夜后,虎绕屋哮吼四出,若有所索,凡数夕乃止。盖搏人而不得竟食,所以逞怒。两儿乃伥鬼也。 陈氏女为白起 庆元元年三月,福州江南民陈氏女,年十七岁得病,临絶语人曰:“我,古白起也。”女素不知书,家人咸惊异焉,谓曰:“白起乃秦国将,下世以来一千三四百年矣,何为有此言?”女曰:“是也,为生时杀人七八十万,在地狱受无量苦。近始得复人身,然只世世作女,寿不许过二十。今日之死,命也夫!”语毕而殁。(赵箕夫说与陈姻家。) 张汉英 张汉英者,本长安人,遭乱南徙,家于福州。贫困无所依,寓宿万岁寺僧堂之后,仰僧饭食以自给。绍熙四年六月,梦为黄衣卒所逮,付之一绳,使援以行。四顾皆昏黑,莫知所向。俄而绳断,寸步不能进,伫立以泣。黄衣忽从小巷举手招之,随以行。到一官府,门楣极低,牓曰“日考纤毫过恶之司”。主者衣白,据案决事,左右侍者皆女子,亦衣白。主者大声叱曰:“汝在阳间作何过恶?”对曰:“平生常念济物,恨力不逮心,初未尝有害人之意。”主者曰:“汝功名休要觊幸。但欺心事,此间随所为必书,不可不知也。”张不敢荅,惊悚而寤,亦不为人谈后来所覩。明年三月,抱疾死。人疑其或有隐慝云。 雪峯异僧 古田观音寺长老法椿,尝挂搭于雪峯。与一游僧聨单,浙西人也,趋进颇崖异,好为夸大之言,每云:“福州人要骂僧作秃奴,此何理也?然其俗多修浄土,却似可嘉。”其后偕入城,如鼓山,凡十僧同行。未到五里,旋风倐起于步武间,众错愕失次,几不可立。少顷风定,此僧已不知所在矣。皆疑为散圣混凡者,或以为恠人云。(法椿说。) 杉洋龙潭 淳熙甲辰岁,福州盛夏不雨。府帅赵子直命诸邑,凡境内有神祠湫渊灵异之处,悉加敬祷。古田县杉洋山有三潭,在岩岭峭拔间,居民每往祈雨,多获甘霖<雨澍>。于是邑丞陈某诣其处,焚香致词罢,向潭簮笏端立,愿一覩龙形。丞为人愿悫,移时不懈。俄黒云从山腰起,徧覆大空,一物跃出第三潭,盘于岩石之上,盖龙股也,色正黄,其大如椽。陈仓卒趋下,得民家少憩。实时大雨,周浃一县,三日乃止。郡上其事于朝,诏加封立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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