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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张成宪

  张成宪,字维永,监陈州粮料院。时宛丘尉谒告,暂摄其事,捕获强盗两种,合十有五人,送于县。具狱未上,尉即出参告,白郡守,求合两盗为一,冀人数满品,可优得京官。郡守素与尉善,许诺,以谕张。张曰:“尉欲赏,无不可,若令窜易公牍,合二者为一,付有司锻炼迁就,则成宪不敢为。”郡守不能夺,尉殊忿恨,殆成仇怨。后十二年,张为江淮发运司从事,设醮茅山,夜宿玉宸观,梦其叔告曰:“陈州事可保无虞,但不可转正郎。”已而至殿庭,殿上王者问曰:“陈州事尚能记忆否?”对曰:“历历皆不忘,但无案牍可证。”王曰:“此中文籍甚明,无用许。”既出,见二直符使各抱一锦绷与之,曰:“以此相报。”张素无子,是岁生男女各一人。又七年,转大夫官,得直秘阁而终。(边维岳说。)

  鬼化火光

  韩郡王居故府时,有小妓二十辈。其子子温,年十二岁,与妾宁儿者晚戏东厢下,见一人行前,容止年状,亦一小妓也,呼之不应,乃大步逐之。子温行甚遽,其人雍容缓步,初不为急,然竟不可及。将至外户,子温大呼,忽已在庭下,化形如匹练,迸为火光,赫然入沟中而灭。问宁儿,所见皆同,归白其父,皆以为当有伏尸或宝物,欲发地验之,既而以功役甚大,乃止。

  沧浪亭

  姑苏城中沧浪亭,本苏子美宅,今为韩咸安所有。金人入寇时,民入后圃避匿,尽死于池中,以故处者多不宁。其后韩氏自居之,每月夜,必见数百人出没池上,或僧,或道士,或妇人,或商贾,歌呼杂遝,良久,必哀叹乃止。守宿老卒方寝,为数十人舁去,临入池,卒陕西人,素胆勇,知其鬼也,无惧意,正色谓之曰:“汝等死于此,岁月已久,吾为汝言于主人翁,尽取骸骨,改葬于高原,而作佛事救汝,无为守此滞窟,为平人害,何如?”皆愧谢曰:“幸甚!”舍之而退。卒明日入白主人,即命十车徙池水,掘污泥,拾朽骨,盛以大竹槎,凡满八器,共置大棺中,将瘗之。是夕又有一男子,引老卒入竹丛间曰:“馀人尽去,我犹有两臂在此,幸终惠我。”又如其处取得之,乃葬诸城东,而设水陆斋于灵岩寺,自是宅怪遂绝。(二事皆子温说。)

  林酒仙

  崇宁间,平江有狂僧,嗜酒亡赖,好作诗偈,冲口即成。郡人呼为“林酒仙”,多易而侮之,唯郭氏一家,敬待之甚厚。郭母病,僧与之药一盏,曰:“饮不尽即止,勿强进也。”已而饮三分之二,僧取其馀弃于地,皆成黄金色,母病即愈。且留《朱砂圆方》与其家,郭氏如方货之,遂致富。苏人有能传其诗者曰:

  门前绿柳无啼鸟,庭下苍苔有落花。
  聊与东君论个事,十分春色属谁家。
  秋至山寒水冷,春来柳绿花红。
  一点洞庭万变,江村烟雨蒙蒙。
  金斝又闲泛,玉仙还欲颓。
  莫教更漏促,趁取月明迴。

  他皆类此。

  蒸山罗汉

  边公式家祖茔,在平江之蒸山。宣和元年,公式为太学录,得武洞清石木罗汉象十六,遣家僮致之坟庵。前一夕,行者刘普,因梦十馀僧持《学录书》来求挂搭,以白主僧慧通,通难之曰:“庵中所得,鲜薄寻常,供僧行三两人,犹不继,安能容大众哉?”来者一人起,取笔题诗门左,曰:“松萝深处有神天。”不忆其他语。明旦,话此梦未竟,而石本至,公式足成一章曰:

  松萝深处有神天,小刹何妨纳大千。
  挂搭定知宜久住,歌吟何幸得流传。
  袖中出简聊应尔,门上题诗岂偶然。
  顾我未除烦脑习,与师同结未来缘。

  语虽非工,然皆纪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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