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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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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孟郎中 乾道元年七月,婺源石田村汪氏仆王十五,正耘于田,忽僵仆。家人至,视之,死矣。舁归舍,尚有微喘,不敢敛。凡八日复甦,云:“初在田中,见十馀人自西来,皆著道服,所赍有箱箧大扇。方注视,便为捽着地上,加欧击,驱令荷担行。至县五侯庙,有一人具冠带出,结束若今通引官,传侯旨,问来何所须,答曰:‘当于婺源行瘟。’冠带者入,复出曰:‘侯不可。’趣令急去。其人犹迁延,俄闻庙中传呼曰:‘不即行,别有处分。’遂舍去。入岳庙,复遭逐,乃从浙岭适休宁县,谒城隍及英济王庙,所言如婺源,皆不许。遂至徽州,遍走三庙,亦不许。十人皆惨沮不乐,迤逦之宣州,入一大祠,才及门,数人已出迎,若先知其来者。相见大喜,入白神,神许诺,仍敕健步遍报所属土地,且假一鬼为导,自北门孟郎中家始。既至,以所赍物藏灶下,运大木立寨栅于外,若今营垒然。逮旦,各执其物巡行堂中。二子先出,椎其脑,即仆地。次遇仆婢辈,或击或扇,无不应手而陨。凡留两日,其徒一人入报:‘西南火光起,恐救兵至。’亟相率登陴,望火所来,彍弩射之,即灭。又二日,复报营外火光属天,暨登陴,则已大炽,焚其栅立尽,不及措手,遂各溃散,独我在,悟身已死,寻故道以归,乃活。”里人汪赓新,调广德军签判,见其事。其妹婿余永观,适为宣城尉,即遣书询之。云:“孟生乃医者,七月间阖门大疫,自二子始,婢妾死者二人。招村巫治之,方作法,巫自得疾,归而死。孟氏悉集一城师巫,并力禳禬,始愈。盖所谓火焚其栅者,此也。”是岁浙西民疫祸不胜计,独江东无事,歙之神可谓仁矣。(石田人汪拱说,王十三乃其家仆也。) 驯鸠 盐官县庆善寺明义大师了宣,退居邑人邹氏庵。隆兴元年春,晨起行径中见鸠雏堕地,携以归,躬自哺饲,两月乃能飞,日纵所适,夜则投宿屏几间。是岁十月,其徒惠月复主庆善寺,迎致其师于丈室之西偏。逮暮鸠归,则閴无人矣,旋室百匝,悲鸣不止。守舍者怜之,谓曰:“吾送汝归老师处。”明日笼以授宣,自是不复出,驯狎左右,以手摩拊皆不动。他人近之辄惊起。鸣呼!孰谓畜产无知乎?(窦思永说。) 女鬼惑仇铎 紫姑神类多假托,或能害人,予所闻见者屡矣。今纪近事一节,以为后生戒。天台士人仇铎者,本待制(寓)之族泒也,浮游江淮,壮年未娶,乾道元年秋,数数延紫姑求诗词,讽翫不去口,遂为所惑。晨夕缴绕之不舍,必欲见真形为夫妇,又将托于梦想,铎虽已迷,然尚畏死,犹自力拒之。鬼相随愈密,至把其手以作字,不烦运箕也。同行者知之,惧其不免,因出游泰州市,径与入城隍神祠,焚香代诉。始入庙,铎两齿相击,已有恐栗之状。暨还舍,即索纸为妇人对事,具述本末,辞殊亵冗,今删取其大略云: 大宋国东京城内四圣观前居住弟子纪三六郎名爽,妻张氏三六娘,行年三十三岁,辛酉年三月十二日巳时降生,癸巳年三月十四日死。是年九月见吕先生于箕口,得导养之术。自后周游四海,于今年八月三日过高邮军,见台州进士仇铎,在延洪寺塔院内请蓬莱大岛真仙,为爱本人年少,遂降箕笔,诈称:“我姊妹在蓬莱山,承子供养,今日降汝。汝宜至诚,不得妄想,我当长降于汝。”又旬日,来往益熟,不合举意写媟语诱铎,又说将来有宰相分,以此惑乱其心。十七日到泰州,要与相见,不许,又要入梦,亦不许,遂告铎云:“汝父恨汝不孝,焚章奏天上。天降旨,三日内有雷震汝。宜多设茶果香烛,稽首乞命,我当为汝祈天免祸。”又索《度人经》万卷,“三年之后,要与汝为夫妻”。意欲铎恐惧从己。又伪称吕翁在门,令来日未明,来东门外石坟侧相见。铎欲往赴,为众人挽住。又写“云房”两字,使铎食乳香半两,冀狂渴赴水死。至于引头击柱,用破磁败面,皆不死。遂称天神已降,将烧汝左臂,令铎入稾荐中,伏于床下,作吕翁救解之言曰:“天神幸以吕岩故赦此人,此人若死,岩不复为神仙。”如是经两时久,不能杀铎。至晚,方与铎言:“我非蓬莱仙,是白犬精。今日代汝震死,永为下鬼,宜以杯酒叙别。”明日又来,云:“我乃兴化阿姥山白蛇精,从前所杀三千七百馀人矣。”众人招法师来,欲见治。又降铎曰:“我只畏龙虎山张天师,馀人不畏也。”缘三六娘本意耽恋仇铎,迷而不返,须要缠绕本人,损其性命。今为铎诉于本郡城隍,奏天治罪,伏蒙取责文状,所供并是的实,如后异同,甘伏重宪。 其所书凡千五百字,即日录焚之。铎后三日始醒,盖为所困几一月。妇人自称死于癸巳岁,至是时巳五十三年矣,鬼趣亦久矣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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