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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目决囚记


  梅州蔡阿三者,凶狡无赖,佣工于其邻张某家。张妇年少,微有姿,阿三图奸而无隙。偶入山,遇妇自家母归,诱入寮房,强污之。寮房者,农圃家司夜之所也。妇谩骂曰:“汝佣于我家,无礼若此,归语我夫,汝死无日矣。”三因举木棍连击毙之,且褫其衣裤而遁。后捕得当诛,部中文檄,至例不得少延时刻,而佐杂官又不得监刑。游击某大言曰:“文武一体,州牧公出,予独不可任此事乎?请邻封,至速需三日,予不能任其咎也。”

  于是吏目程某,同押决所。囚至时,已昏黑,且霖雨。而行刑者,又初次试手,多饮酒以壮胆,颓然醉矣。举刀一挥,中囚肩,囚仆于地,遽报斩讫。游击某者,虞黑夜有失,令千总某验之。覆命谓:“身首已离丈余,尚得活耶?”遂各散去。次早,囚尸不见,监刑者皆惶惧失措。悬赏大索,获诸野厕,始正典刑。事闻于朝,令制军严鞫,得囚兄某贿属行刑实,皆伏诛。

  千总吏目,虽无情弊,而决囚大典,漫不惊心,亦置诸法。州牧与游击戍边。夫决囚,常事耳;待旦不及而决于夜,亦恒有之。适逢霖雨,而行刑者又醉,遂成天下古今未有之奇事,宜记之。知事之出于意计外者,固不少也,可不慎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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