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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类2


  ◎满文

  满洲旧无文字,其始普通用蒙古字为书信,最不便者,即本国之语言,亦必翻译为蒙古语。太祖虽解蒙古文,通汉文,而部民蒙昧不解。明万历己亥二月,太祖因命额尔德尼榜式,(榜式,一作傍什,又作帮实。萧大亨云,能书者之称也。有侮慢之者,罚马一。天聪辛未七月始停止,但称笔帖式。惟达海、库尔缠等,仍得称榜式。国初,内三院满洲大学士谓之榜式,汉军大学士亦称榜式。)及噶盖札尔克齐制国语,创立满文。额尔德尼以为难,太祖因谕之曰:“集蒙古字为之,其事不难。例如‘阿’下合一‘麻’字,非‘阿麻’乎?(满洲语,阿麻,父之义。)‘额’字下合一‘墨’字,非‘额墨’乎?(满洲语,额墨,母之义。)以蒙古字合满洲之语音,联络成句,即可因文见义矣,吾筹此已悉,汝等试书之,有何不可?”于是遂制国书。

  太宗朝,达海榜式(达海所译有《刑部会典》、《素书》、《三略》、《万宝全书》,未竟者,《通鉴》、《六韬》、《孟子》、《三国志》、《大乘经》等。)立字母十二,名曰十二兀柱头,一曰十二字头。所载与汉文反切相类。(如“墨”为“不黑”,“空”为“湿通”之类。)或一语为一字,或数语为一字,意尽,则以两点节之。其书左行,与汉反。(文移书疏之制,满文则自后而前,汉文则自前而后,凡宫殿榜书,率用满、满、蒙三体字。)波撇略似汉隶,盖蒙古字本从隶书变出,而满书又从蒙古变出,旁加以点,是以仍近汉隶也。(太祖朝之满文,称曰无圈点档案。太宗庙之满文,称曰有圈点档案。)自是音义益详,亦如籀变小篆,隶变八分,踵事而增,日趋精密矣。

  达海,姓觉尔察,九岁通满、汉文义,弱冠草太祖诏令,奉命翻译《大明会典》及《素书》与《三略》,太祖称善。天聪壬申病卒,谥文成。后祭酒阿理瑚请从祀两庑,韩文懿公菼曰:“海造国书,一艺耳,未合从祀之例。”事遂止。

  康熙癸丑四月,谕学士傅达礼:“满、汉文义照字翻译,可通用者甚多,后生子弟渐致差谬。尔可将满语照汉文字汇,发明某字应如何用,某字当某处用,集成一书,使有益于后学。”

  ◎圣祖命纂清文鉴

  圣祖虑满文之口传笔授,或有异同也,乃命别类分门,一一排纂,勒为《清文鉴》一书,以昭法守。

  ◎高宗增定清文鉴

  高宗以《清文鉴》一书虽已详审,而惟未及音译。乃复指授馆臣,详加增定,为部三十有五,子目二百九十有二。每条皆左为清书,右为汉语。清书之左,译以汉音,用三合切韵。(满洲、蒙古、汉字为三合。)汉书之右,译以清书,惟取对音。以清书之声,多汉字所无,故三合以取之。

  汉字之声,则清书所具,故惟用直音也。如开章六字,则用直音,如阿、额、伊、鄂、乌、谔,余用二字合音,如(纳讷、阿额、伊鄂、呢傩、努懦、乌谔。)(纳阿)衣、(讷额)衣、(呢伊)衣、(努乌)衣、(懦谔)衣,而轻重缓急,由是分矣。

  ◎蒙文

  元初施用文字,用汉楷及畏吾字。畏吾,元时西北部名,或作畏吾儿,亦作畏兀儿,亦有作卫兀者,今定为辉和尔,(见《元史·博啰哈雅》及《释老传》。博啰哈雅,原作布鲁海牙。)即唐之回纥也。简称之,直回字耳。故元于国子监学外,有回回国学。世祖即位,命国师吐蕃帕克思巴(原作八思巴。)制蒙古新字,字仅千余,其母凡四十有一,曰察汉脱鲁格,其相关纽而成字者,则有韵关之法,其以二合、三合、四合而成字者,则有语韵之法,而大要则以谐声为宗也。至元己巳,诏颁行于天下。

  其诏曰:“朕惟字以书言,言以纪事,此古今之通制。我国家肇基朔方,俗尚简古,未遑制作,凡施用文字,因用汉楷及辉和尔字,以达本朝之言。考诸辽、金及遐方诸国,例各有字。今文治寖兴,而字书有阙,于制为未备,故特命国师帕克思巴创为蒙古新字,译写一切文字,期于顺言达事而已。今后凡有玺书颁降者,并用蒙古新字,仍各以其国字副之。”嗣又于州县各设蒙古字学教授以教习之。

  四十一字母中,计元音七,谐音十七,双音七。其字略如结绳形,书写之式,与满文同,皆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也。驻防各省之蒙族,百人中鲜有二三谙此者,惟通行于内外蒙古耳。

  ◎青海蒙文不常见

  蒙文字母四十一中,亦有别,一为蒙古字,一为托忒字。蒙古字通行于漠南北及青海。托忒字则盛行于西域,而亦输被于青海。故青海蒙文性质,亦非纯粹。或言准噶尔字书名“托忒”,唐古忒本作托忒,是蒙古文字与唐古忒本同派异流也。青海盛行唐古忒文,若蒙文,则不常见。

  蒙人之识本文者盖寡,惟公牍犹沿用蒙文。二十九旗之内,如和硕特北左翼旗、西右翼中旗等,自旗主以至百姓,竟有目不识丁者。遇有公务,公文由本管盟长处文牍官兼办,或由青海办事大臣之翻译官代办,文义乖谬,仍藉言语通之。咨部之件,用汉文函达理藩部,饬档房代办,一纸文牍,聊以存案。盖唐古忒文,无论蒙古、番族,人人能通其音,以文字与言语连结为用。通行番语,不能离番文,学习梵经,更不能不偏重番文,其势然也。蒙民幼时,本文字母尚未熟读,便授以梵经读法,久而日用数目等字,亦利用番文而不可改,蒙文荒废,遂不可问矣。

  ◎禁止蒙古行用汉文

  内外札萨克、汗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以及蒙古官员闲散人等,遇有禀牍呈词等件,不得擅用汉文,违者照违制例科罪。其代书之人,交地方官递解回籍,严加管束。

  若事涉词讼,代写汉字者,无论有无串通唆教情事,均按讼棍律治罪。同、光以来,此例渐弛。光绪丙午丁未间,科尔沁亲王自赴日本游学,归而设立学校,且兼课蒙人以汉文矣。

  ◎回文

  回文与土耳其文同,横衍右行,有字头二十八,分古字母及今字母两种,西域行之。徙居内地之回族,间亦有解此者。

  ◎藏文

  藏文,一曰唐古忒文,出于希伯来,与畏兀儿文同。缮写之法,由左行右。以烟为墨,以竹木削锥为笔。其字母音韵与汉文同,因汉文字母亦释神珙所传也。惟汉文音韵,如《字汇》所载为三十二字,中有两句系五言,藏文全系四言,故字母仅三十字。

  而汉文三十二字,大半有音无字,假借亦多。藏文皆有音有字,亦无假借。其元音二,父音二十有八。藏人以佛教为文学,而佛经多用藏文,学喇嘛者必先习之。

  ◎西康文

  西康番人概习藏文,其传世之书,佛经之外,医卜星相及记事、歌唱等书皆有之。惟与汉文不同,语言亦异,语文不通,故政治隔阂,所以难于用夏变夷也。光绪丙午,边务大臣赵尔丰以里塘、巴塘之改流也,文告宣布,语言咨询,必用舌人,舌人不良,行政大有窒碍。

  遂于丁未春,奏揆经费,委吴嘉谟充学务总办,选聘川中文士张卜翀出关设立学校,择番中幼年子女,教以汉语汉文,说礼乐而敦《诗》《书》。初于巴塘、里塘、河口、盐井、定乡、稻城、贡觉岭兴办。宣统庚戌,推广于江卡、乍了、察木多、德格、白玉。辛亥,三岩、贡觉、甘孜、绒坝、登科均设学校焉。甫届三年,巴塘之男女学生已能作数百言之汉文矣。

  ◎苗文

  苗族种类繁多,亦有文字。间有斫取树枝,部其修短巨细,标准一事,以识遗忘者,亦犹汉族上古之结绳纪事也。

  贵州永宁州有红岩,千仞壁立,上有字数十,人名之曰红岩之碑。或谓为殷高宗克鬼方时,勒石以纪功者,于是强为之音义而成一铭。然其文似蝌蚪文而非,博古家以为古无是等文字,盖苗字也。

  倮罗在诸苗族中文明程度最高,未被汉族征服时,已有组织政府之能力。其文字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一字一音,有千数百异形之字。书以左手,发音颇类日本语。先名词,次动词。不知印刷,书籍皆牛皮誊写,后亦用纸。所载者则婚嫁、丧祭之礼仪,及占吉凶之法。能读此书者称为鬼师,人叩以祸福,但披书三四即为决之。

  婚丧祭祀,多用鬼师以主其事。用鬼师处渐少,读书者亦渐减。鬼师常谓人曰:“昔年读书者多被国王宠用,今无所用,谁复为此!”盖彼谓读书遭造物忌,必致绝嗣,殆以读书为冒险事业也。

  ◎瑶人圆印篆文

  瑶人在贵定,勤耕种,暇则采药,沿村行医。有书名曰《榜簿》珍为秘笈,书皆圆印篆文。

  ◎韪书

  云南曲靖府山中有爨人,垢夷之后也,另习一种文字,以字母连合之,谓之韪书。

  ◎罢夷字

  罢夷字,大约袭爨字而为之。汉时有纳垢酋之后阿呵者,为马龙州人,弃职隐山谷,撰爨字,字如蝌蚪,二年始成。字母一千八百四十有奇,夷人号为书祖。

  ◎么些文

  云南么些种人有字,专象形,人则图人,物则图物,以为书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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