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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勇类21


  ◎滕亚珍善拳艺

  宝山滕亚珍女士,名学琴,光、宣间,以拳艺著称于江左,尝有女子从之学。嫔于朱,夫曰阜山。

  ◎杨叟除假鬼

  皖省某县,山邑也。地瘠水寒,不宜谷,而产药材,苍朮、黄精之属甚多,居民采至他邑卖之,得重值。自邑至西邻某县,约百里,道经狼山。狼山者,山径崎岖,老树阴翳,数十里不见天日,相传狼虎之外,更有鬼物出没,薄暮辄攫行人,遇者不免,或力奔而脱,亦必胆破魂落,终身不敢再往。然要道不可避也,居民患之。

  杨叟者,邻邑老农也,以胆大称。邑人往求为除鬼,叟慷慨应之。问何须,曰:“一斧。”问何报,曰:“苍朮三百斤。”叟只身至狼山,日方午,入丛林,阴黑惨黯,不类人境,凄风刺骨,松涛簌簌而鸣,隐约闻鬼啼,声细欲杳,渐引而近。叟知鬼至,大声而啸,若洪钟。

  俄而有怪声学叟啸,声凄而尖,丛莽中跳一鬼出,躶其体,肌黑如漆,双目炯炯有光,直扑叟,张口欲噬之,齿长寸许。叟挥斧击之,不中,鬼亦抝树枝格之。

  斗良久,鬼不敌,啸而奔,叟追之。约里许,至山麓,忽巨鬼在前,长数丈,叟力斫之,随手而颠。此时黑鬼已逸,又一白鬼来迎斗,斗久之,双手被叟执,拟以斧,鬼忽号曰:“我非鬼,人也,装鬼劫人财耳。”叟曰:“人装鬼,尤可杀。”斧其头而毙。回视巨鬼,则缚草为人形,披以衣也。一笑而还,以语邑人,邑人报以苍朮三百斤,而狼山之鬼遂绝。后邑人入山搜得一茅屋,盖当日鬼穴,石灰炭墨乱发之属,用以装鬼者,犹存也。

  ◎王铁头撞头陀

  六安王某,骈指能削巨砖,匏落如腐,额能受巨棒而无损伤,乡党中皆以王铁头称之。初亦无盛名。适某乡来一头陀,设场较拳勇,莫之能敌,王往与较。头陀勇甚,王伺间撞之以头,头陀避,还足一踢,王仰跌,乃乘头陀不备,疾起,出其胁下,爪去头陀乳傍肉一片。头陀大怒,飞锡杖掷王,王知其必将致命,已预为备,不得中。头陀负伤遁,王之名遂大噪。

  ◎冯允昌以头撞人

  嘉兴新市镇西庙前有冯允昌者,以卖腐为业。勇力兼人,头甚劲,与人斗,以头撞之,罔弗披靡。偶与西庙道士忤,冯于五更磨腐时,挟庙前石狮置庙门外。明日,道士见而异之,雇人舁置原所。不数日,冯又如之。如是者五六次,道士耗佣费不赀,心疑焉,夜潜卧庙门侧觇其异。

  一日五更,闻冯店开门声,见其挟狮而来,始悟由于前次开罪之故,遂启户出,向冯谢罪恳求。冯大笑,复以狮安于原所而罢。其邻有与昵者,谓之曰:“子头诚有力,倘以石击之,恐亦不能当也。”

  冯拾一石,大如椀,掷空中,以头承之,磞然有声,石迸去而头不伤,至是,遂以铁头着。一日,冯泼水于衢,适陕西贩皮客张姓者过,误溅其衣,张微骂之,冯恶声相应而出,挥之以拳,张不与较,冯自后趋至,以头撞之,张不回顾,而略侧其身,冯头适入于肋间,为所挟,竭力摇拔不可脱。张笑曰:“吾知汝为冯铁头,然果是铁否?吾当试之。”

  于是骈两指就肋间擦之,冯痛不可忍,失声而号。张曰:“若然,则非铁头矣。且去,再加纯钢铸炼,吾当复来相较也。”遂释之,缓步而去。冯之头红肿者旬余,于是深自敛抑,不敢滥用其头矣。

  ◎秃者敲头

  桐城张已振游京师,见一秃者,手承双铁锤,大若钵,自敲其头,左右环下,起落如风雨,每下,辄隆然作响,头不为碎。其颅顶当锤下处,愈光亮若磨镜矣,观者或疑其锤非铁,索视,质重,莫任举其一者。

  ◎何元龙掴少年颊

  何元龙精拳勇,偶以事至湖州之南浔,夜宿舟次,遇民舍失火,披衣往救。见喧哗中,有一少年,手两巨桶注水令满,跃登屋瓦,从上灌之,往复奔腾如掷梭。何亦取桶之尤巨者,注水跃救,一如某状。少年怒其不逊,乘何方下地立未稳,出不意,以双手按何肩曰:“好,好。”何大骇,亦举一掌力掴其颊曰:“好,好。”火熄各散。何归舟解视,肩头肿赤,药之,始愈。少年则口中上下十余齿皆摇摇欲脱矣。

  ◎康飞骽用足踢人

  乔公子以豪勇名,有友康飞骽,以用足称无敌。一日,有僧造焉,请角力,乔揣僧技实胜己,因假近游,约以数日归后试较。僧复大言曰:“不问谁,能挥我一拳,蹴我一足,即推为牛耳。若缩朒者,非夫也。”因与康谋,乘僧闲坐,于隔墙飞骽击之,僧壁同倾数十步外。僧起笑曰:“郎君何必壁后置人?今已矣,会有相见日耳。”

  后年余,乔与康同游天台,于石梁旁遇僧,曰:“此间无人,正可一决雌雄也。当互殴三拳以判胜负。”乔方踟蹰间,康目之,佯云:“君素习《易筋经》,今何怯也?请师先之。”乔乃袒衣立石壁下,僧数步取势,鼓勇击之,康立其旁,飞蹴乔肩,乔倏然横倒,而僧之臂已击于石壁上,成三折肱矣。

  ◎卖拳女击少年肩

  无锡之有崇安寺,犹苏州之有玄妙观。寺前有广场,每届新年,男女纷沓,江湖卖技者莫不利市三倍。尝有卖拳者,挈家人妇子,择隙地,围布幔,中竖刀枪剑戟之属,金革杂作,镗然阗然,游人如蚁聚,如蜂屯,循幔一周几无容足地。及演技,技果精,半日获钱无算。

  某少年性放诞,偶逐队往观,卖拳者有女,貌楚楚,而结束谨严,若顾盼自雄者。少年慕之,正凝想间,女手藤盘一,翩然来索钱。少年曰:“钱在囊中,可自取之。”女不以为戏,如其言。

  既取出,少年以为悦己,不觉举手探胸际。女正色曰:“勿尔。”遂以手轻击其肩,少年陡觉自肩背及踵,痛楚莫可名状,遽坐于地,旁人扶之不能起,于是众大哗。有识者,谓系铃解铃,可延女来。卖拳者知之,笑谓少年曰:“小女无状,开罪先生。然卖技卖身,亦自有别,小女亦胡可戏者。”语竟,强扶少年起,执其手,屈伸之,未几,行动如常,急遁去。

  ◎赵仲妻踢其夫

  楚人赵仲耽饮博,好技击,妻幼卿美而艳,初流寓于杭,父没,嫁赵,每劝其勿与博徒游,遂时时反目矣。

  有鲁某者,拳师也,自言力能举鼎,精拳术,门徒百余人,赵与焉。一日,赵复以细故挞其妻,妻善走,捷于猿猱,俄越窗遁。赵追之急,妻侧身自后推其背,赵仆地。妻入室阖户,赵自地跃起,始以石挝户,不得入。继思己为鲁之高足弟子,拳技独有心得,不意为弱女子跌踣,且惭且怯,反身出外,走诉于师。鲁问曰:“汝妻平日曾习拳艺乎?”赵曰:“否,否,操井臼而已,未从事也。”鲁大笑曰:“然则汝自失足耳,何怯为?”赵曰:“弟子亟返家,欲消此一踣之耻,敢乞师临舍,脱有失败,仗师援手,可乎?”鲁曰:“可。”

  于是率徒十余人造其室,门启,其妻立于阈。赵盛气欲击之,恐弗敌,不敢举手,逡巡复却。其妻举目见鲁,怒曰:“若何预人家事,岂以拳教师吓人乎?”鲁闻言,忿然作色,骂曰:“婢子无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耶?”奔之,合双拳搏女面,女蹑锐屣踢其膝,鲁跌丈余,仰卧堦下,徒急舁而去。入其室,目左右顾,问无外人否,其徒曰:“无有。”大号曰:“痛甚痛甚。”速觅药敷伤处。继又痛,顾曰:“吾虞其手而不虞其足也,偶败耳。”

  ◎小儿碎王魁睪丸

  山阴指月庵有僧,善武艺,然能守清规。王魁师之,僧遂日与讲武事,数年,王自为尽羿之道。忌僧之愈己也,一日,问僧曰:“设睡时有人行刺,师能知而避之乎?”僧曰:“刀剑之来也有风,风离刀约尺余,能者遇风即觉,避之何难。”

  越数日,僧午睡板上,王持刀刺僧,僧忽转身落下,刀穿睡板。僧骽踢王出门外,驱之曰:“吾误授匪人,恨不杀汝以除患。今悔之晚矣。”又谓庵众曰:“王心不正,将来必作邪事。作邪事必忌我,忌我必杀我,我不若去此以避害。”僧遂去。

  王自是益横行不法,日肆淫掠,尝欲奸一孀妇,妇有儿,年约十三四,知其事,衔之。时从村塾归,早晚以手搦石子,如练弹状,年余,搦瓦砾成粉,私喜曰:“可矣。”乃于黑夜伪作乞丐,横卧狭路中,以伺王。王适往妇家,见卧者当道,乃于儿身跨而过,儿即一手撮其睪丸,王毙。儿握双丸投案,诉之官,官以其年幼有志,义而壮之,案寝不问。

  ◎金魁殪熊

  湘人金魁躯伟有力,光绪丁丑,从左文襄公宗棠平伊犁。伊犁多熊,一日会餐,文襄语诸将曰:“取熊心为羹,美甚,得其大者当更佳。”金曰:“某当往猎之。”遂率四十骑入山。薄暮,一大鹿驰马前,发枪歼之。俄有一巨熊自远至,乃分骑伏深林,自隐于石后以觇之。

  熊见鹿,人立而啖,金突持枪刃刺之,刃反却,大惊,欲返奔,则左臂已为熊所握,不得脱,惧甚。方伸右手取腰间手枪,熊适反顾,亟发一枪,中其喉,仆地,连击之遂殪,众为金出其臂,舁熊以归。

  ◎万夫雄毙三虎

  万夫雄,泾川人。少负膂力,以拳勇称,然初未尝事田猎也。一日,与范某早行深山中,忽林莽中一虎跃出,搏范以去,范号曰:“万君救我。”万亦不知所措,遂撼大树,拔之,怒持树往,追里许,震天一呼,虎逡巡退者三,范得以脱。因挺击虎,中其项,虎狰狞,欲迎斗,以项痛,竟不能举。乃乘势再击之,虎毙。母虎暨虎子相寻至,万度不能止,且却且前,又奋平生之勇,纵送格扑,而二虎相继毙矣。

  ◎老翁捕虎

  有纪中涵者,知旌德县。时近城有虎,猎者不能捕,邑人请曰:“非聘徽州唐打猎,不能除此患也。”乃遣吏持币往,归报唐氏,选艺至精者二人,行且至,至则一老翁,须发皓然,时咯咯作嗽,一童子,十六七岁耳。大失望,姑命具食。老翁察中涵意不满,半跪启曰:“闻此虎距城不五里,先往捕之,赐食未晚也。”遂命役导往。役至谷口不敢行,老翁哂曰:“我在,尔尚畏耶?”入谷将半,老翁顾童子曰:“此畜似尚睡,汝呼之醒。”

  童子作虎啸声,果自林中出,径搏老翁。老翁手一短柄斧,纵八九寸,横半之,奋臂屹立。虎扑至,侧首让之,虎自顶上跃过,已血流仆地,视之,自颔下至尾闾,皆触斧裂矣。乃厚赠遣之。老翁自言炼臂十年,炼目十年。其目,以毛帚扫之不瞬,其臂,使壮夫攀之,悬身下缒不能动。

  ◎王某搏虎

  山西兴县之至太原为程四百余里,山路崎岖,素多虎患。有王某者,膂力过人,尝偕数人持鸟枪入山中,猝与虎遇,前数人遥见之,亟走旁径而免。王不知也,贸贸然前,虎骤起扑之,两扑俱不中,而左右衣襟皆为所裂。

  最后以两前足据其肩,张口欲噬,王以鸟枪尽力支其上腭,口不得交,并落其一齿,而王臂亦为虎所伤。相持既久,俯见地有乱石,乃拾其最巨者反手向上猛击之,虎痛甚,舍之去。王归,至家养旬余,臂伤始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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