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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师大拇指案(6)


  “您以为他们是在您昏迷之中把您从那么老远送回来的吗?”

  “想必他们是这样做的。我模模糊糊地有点记得似乎是被抬起来运到什么地方去过。”

  “我不能理解的是,”我说,“为什么他们在发现您昏迷在花园里时会饶了您?可能那个坏蛋由于那个女人求情心软了?”

  “我认为那不大可能。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见到过比那更冷酷的面孔。”

  “哦,我们不久就会把这一切搞清楚的。”布雷兹特里特说。“瞧,我已经划好这个圆圈,我唯一希望知道的是在哪一点上我们能找到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

  “我想我能指出来。”福尔摩斯平静地说。

  “真的吗?现在!”巡官叫了起来,“您已经做出了判断!那么好,让我们看看谁和您的看法一致。我说是在南面,因为那一带乡间更为荒凉。”

  “我说在东面,”我的病人说。

  “我说在西面,”那便衣侦探说道,“那一带有好几个非常平静的小村子。”

  “我说在北面,”我说,“因为那一带没有山,而我们的朋友说他注意到马车没有上过坡。”

  “咳!”巡官笑着喊道,“意见分歧还不小。我们兜了一个圈子,您这决定性的一票投给谁呢?”

  “你们全错了。”

  “但是我们不可能全错呀!”

  “哦,是的,你们全错了。你们听听我的观点,”他将手指放在圆圈的中心,“这就是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地方。”

  “但是,那十二英里的路程呢?”哈瑟利气喘吁吁地说。

  “去六英里,回来六英里。没有比这再简单的了。您自己说过当您上马车的时候,那骑马精神饱满,毛色光泽。如果它已经奔驰了十二英里那么难走的路,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呢?”

  “确实,很可能是这么一个诡计,”布雷兹特里特若有所思评论说,”当然,至于这个匪帮是什么性质的也就毫无疑问了。”

  “那当然是毫无疑问的罗。”福尔摩斯说,“他们是大规模伪造货币的罪犯,他们使用那台机器铸造合金来代替白银。”

  “我们发现有一伙机灵的坏家伙在干着这个行当有一段时间了。”巡官说,“他们一直在大批大批地铸造半克郎硬币。我们甚至一直追踪他们到雷丁,但再远就没有线索了,因为他们使用了某种掩蔽他们踪迹的方法。这说明他们是精于此道的惯犯。但是现在,多亏这个侥幸的机会,他们是跑不掉的了。”

  但是这位巡官错了,这些罪犯命中注定不会落入法网。当我们所乘的火车驶进艾津车站时,只见一股巨大的浓烟,从邻近的一个小树丛后面滚滚而上,有如一匹硕大无比的驼鸟毛悬挂在美丽的田园上空。

  “是房子失火了吗?”当火车喷着气开出车站时,布雷兹特里特问道。

  “是的,先生,”车站站长回答说。

  “什么时候起火的?”

  “我听说是夜里起火的,先生。但是火越烧越旺,现在已成了一片火海了。”

  “是谁的房子?”

  “比彻医生的。”

  “告诉我,”工程师插了一句,“比彻医生是个德国人,非常瘦削,有个又长又尖的鼻子,对不对?”

  站长放声大笑起来,“不对,先生,比彻医生是个英国人,在我们这个教区里还没一个人比他穿得更讲究。据我了解,倒是有位先生和他住在一起,那位先生是外国人,是一个病人,但是看起来您请他饱餐一顿上好的牛排,他也不会觉得油腻的。”

  站长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已急急忙忙朝着失火的方向奔去。这条路一直通到一座低矮的小山顶上。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白灰粉刷的建筑物。每一扇窗,每一道缝都还在向外喷着火舌,前面的花园里三辆救火车正徒劳地尽力想把火势压下去。

  “就是这里!”哈瑟利显得特别激动地喊着,“瞧这沙石路!那边就是我躺过的蔷薇花丛。那第二扇窗就是我跳出来的地方!”

  “那么,”福尔摩斯说,“起码您已经报了仇了。毫无疑问,是您的油灯被那台机器压碎的时候烧着了木板墙。无疑他们在追赶您的时候太激动了,以至当时没有发觉。您现在睁大眼睛看看,人群里有没有您昨天晚上的那几位朋友?不过,我恐怕他们目前已经走出足足有一百英里了。”

  福尔摩斯的担心果然成为事实。从那一天气直到现在,无论是那位漂亮的女人,那个阴险的德国人,还是那乖僻的英国人,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当天清晨,有一位农民遇到过一辆马车,载着几个人和几只沉重的大箱子,朝着雷丁的方向飞快地驶去。但是这些亡命之徒逃到那里以后就销声匿迹了,甚至足智多谋的福尔摩斯,也无从发现哪怕只是一点点有关他们去向的线索。

  消防队员们发现房子里面的布置很奇怪,感到很伤脑筋。更使他们不安的是在三楼的一个窗台上发现了一截刚被砍下来的大拇指。大约在日落西山的时候,他们才总算没有白费劲,终于控制了这场大火。但是房顶已经烧塌了,整个现场已变成了一片废墟,以至除了一些弯曲的气缸和铁管子外,我们的不幸的朋友为之付出如此巨大代价的那台机器,竟没有留下任何其它的遗迹。我们发现了贮藏在一间附属的外屋里的大量镍锭和锡锭,但却没有找到硬币。这情况也许可以说明为什么有上面提到的那些沉重的大箱子。

  要不是那块松软的泥土给我们留下了清楚的足迹,我们这位水利工程师是如何从花园里被送到他恢复知觉的那个地方,可能会永远是个谜。显而易见他是被两个人抬过去的。一个人的脚异常小,另一个人的脚却大得出奇。总的来说,很可能那个沉默寡言的英国人不象他的同伙那么胆大妄为,或者说不象他的同伙那么凶残。是他帮助那个女人把失去知觉的人抬离险地的。

  当我们再次坐上火车返回伦敦的时候,我们的这位工程师沮丧地说,“唉,这对我说来真是件糟糕的事情。我失去了我的大拇指,失去了五十畿尼的酬金,而我得到的是什么呢?”

  “经验!”福尔摩斯笑着说,“您要明白,间接地说这可能是有价值的;只要这事一宣扬出去,在您今后的生活中,您的事务所就会获得很好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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