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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沃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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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继续说:“可是依娃女士并不富有。我作证,两千镑准会用光她的全部财产,你说的数目是她力所不能及的。所以我请求你降低你的要求,按照我定的数目交钱退信,我保证你不可能弄到更多的钱了。” 米尔沃顿似笑非笑,嘴角咧开了一些,并且诙谐地眨着眼睛。 他说:“我知道,你所说的这个女士的财产情况是对的。可是你要知道,一个女士的结婚是她的朋友和亲属替她效力的最好时机。要买一件象样的结婚礼品,他们或许犹豫不决。可是买这些信,我向他们保证,这一叠信所给他们的快乐,要比伦敦的全部宴会所给的还要多。” 福尔摩斯说:“那是办不到的。” 米尔沃顿拿出厚厚的一本东西,喊道:“唉呀呀,多么不幸!请看这个!要是这些女士们不做些努力,我只能认为她们太不明智了。"他举着一封便笺,信封上印着家徽。"这是——不过,在明天早晨以前是不该说出名字的。可是,那时这封信将会落到这位女士的丈夫手中,只是因为她不肯把她的钻石首饰换成纸币,拿出一点点钱来。这真是太可惜了!你记得贵族麦尔兹女士和中尉多尔金的订婚趣闻吗?结婚的前两天,《晨报》上有一段报道,说婚礼取消。为什么?说起来使人难以相信,只要拿出一千二百镑这样小小的一笔钱,问题本来是可以解决的。难道这不可惜吗?我没有想到你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竟然不顾你的当事人的前途和荣誉,在这儿讨价还价。福尔摩斯先生,你实在出我意料。” 福尔摩斯回答:“我所说的是确实的。她没法弄到这笔钱。毁坏这位妇女的一生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接下我说的这笔数量并不算小的钱,对你岂不更好?” “福尔摩斯先生,你错了。事情传出去将会对我间接地有很大好处。我手下有八九件事已到办理的时候了。要是在这些人中传开我对依娃女士要价很高,我想她们全会更加理智一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福尔摩斯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华生,到他后面去。不要让他出去!先生,现在让我们看看你本子里有什么?” 米尔沃顿象老鼠一样一下子溜到屋子旁边,背靠墙站着。 接着他翻开上衣的前襟,露出一支手枪柄,然后说:“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先生,我早已料到你会做出些不寻常的事来。这种威胁常常有,可是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我老实告诉你,我是全副武装,既然法律允许自卫,我是准备好要动枪的。此外,如果你认为我会把全部信件放在笔记本中带来,那就完全错了。我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先生们,我今天晚上还要见一两个人,而到韩姆斯德区又很远。"他走向前来,拿其他的大衣,手放在枪上,转身走向门口。我抄起一把椅子,福尔摩斯摇了摇头,我又放下了。米尔沃顿鞠了一个躬,微笑一下,眨眨眼,然后走出屋去。一会儿我们听到砰的关门声和嘎拉嘎拉的车轮声。马车走远了。 福尔摩斯坐在火旁一动不动,他的手深深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下巴垂到胸前,眼睛盯着发光的余烬。足有半小时他默然不动并且一言不发,然后带着已经打定主意的姿态站了起来,走进他的卧室。过了一会儿,走出来的却是一个俏皮的青年工人,长着山羊胡须,样子十分得意。他在灯旁点燃泥制烟斗,对我说:“华生,我过些时候回来。"接着他就消失在黑夜之中。我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一场和查尔斯·奥格斯特斯·米尔沃顿的较量,可是我作梦也没有想到,这场战斗竟会采取那样特殊的形式。 那些日子福尔摩斯整天穿着这身衣服出出进进,不必说,他的时光是在韩姆斯德区度过的,而且他是有成绩的。可是对于他所做的具体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风在呼呼地叫,雨哒哒地打在窗上,他出征归来了。他除掉了化装,坐在火前,并且以他默默的内向的方式得意地笑了起来。 “华生,你不会觉得我是要结婚了吧?” “不,确实不。” “告诉你,你会高兴的,我已经订婚了。” “亲爱的朋友,我祝——” “和米尔沃顿的女仆。” “唉呀,福尔摩斯!” “华生,我需要情况。” “你做过头了吧?” “这是必须的一步。我装扮成一个生意兴隆的管子工,名字是埃斯柯特。每天晚上我都和她出去,和她谈个没完。天啊,谈的是什么呀!可是,我弄到了我所要的情况。我了解米尔沃顿的家就象了解自己的掌心一样。” “福尔摩斯,可是这个女孩子呢?” 他耸耸肩。 “亲爱的华生,没有别的办法。桌子上的赌注是这样的,你只好尽力出牌。然而,我庆幸我有个情敌,我一转身他准会把我挤掉。今晚的天气多好!” “你喜欢这种天气?” “它适合我的目的。华生,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闯入米尔沃顿的家。” 听到这句话,而且是用十分坚决的语气慢慢说出的,我不禁全身打颤,呼吸也停了。象是黑夜的闪电,一瞬间照亮野外的一切角落,我一眼看出这个行动可能产生的每一个后果——查出、被捕、受尊重的事业以不可挽回的失败与屈辱告终,我的朋友将会受到可恶的米尔沃顿的摆布。 我大声说:“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想想你要做的事吧!” “我的亲爱的朋友,我仔细地想过了。我从来没有鲁莽行事过,要有其它办法可行,我不会采取这样断然的冒险措施。我们仔细地想一下,我想你会认为这样做在道义上是无可非议的,虽然从法律上说是犯罪的。闯入他的家无非是强行拿走他的本子——拿本子的事你会赞同的。” 我心里衡量了一下这件事。 我说:“是的,只要我们的意图是拿那些用于非法目的的物品,我们的行动在道义上便是正当的。” “既然在道义上是正当的,那么我要考虑的只有个人风险的问题。如果一个女士迫切需要帮助,一个绅士不应过多考虑个人安危。” “你将被误解。” “是的,这是一种冒险。可是除去拿回这些信以外没有其它办法可行。这位不幸的女士没有钱,又没有可信任的亲人。明天是限期的最后一天,除非我们今天晚上弄到这些信,不然这个恶棍便会说到做到,使得这位女士身败名裂。所以,我不是让我的委托人听天由命,便是打出这最后一张牌。华生,只能和你说,这是我和米尔沃顿间的生死决斗。你看到了,他已经赢得了第一个回合,但是我的自尊和荣誉一定要我战斗到底。” 我说:“我不喜欢这样做,可是我想只能如此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你不必去。” 我说:“除非你不去。我已经说了要去,决不改悔。要是你不让我和你一同去冒这个险,我就要到警察局去告发你。” “你帮助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是没法说的。不管怎样,我的主意已定。除你以外,别人也有自尊和荣誉的。” 福尔摩斯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终于舒展开了眉头,他拍着我的肩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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