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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折 叱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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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杂扮羽林将上) (净)千夫裹甲戟森森,法吏庭前列羽林。 (杂)弓尽上弦刀出鞘,厂家侍卫赛当今。自家羽林左千是也。 (丑)自家羽林右千是也。今日东厂千岁爷,亲勘东林一案。命俺统军排列辕门,比着护驾威仪,愈加严肃,在此伺候。 (旦扮小监抱牌上)咄!千岁爷分付,把守辕门的听着:不许犯官家属前后打探。领牌去! (净杂接牌介)晓得。(下) (贴扮小监抱牌上)咄!巡捕官那里? (小生上)有,有,有! (贴)千岁爷分付:一应押解差决,捱牌听审,不许名犯合聚交谈。领牌去! (小生)晓得。(下) (付扮小监,令箭上)锦衣卫刑狱何在? (丑上)有,有! (付)千岁爷分付:今日勘审,不比泛常,整备着铜拶子、铁夹棍、阎王闩、红绣鞋、披麻火烙、铜包木棍,异样刑具。少不中用,砍头号令哩! (丑)件件齐备了。 (付)去!(下) (生囚服上) (旦、老扶上) 〖梁州新郎〗(生)痛我完身几粉,幸我完心无碍,劲骨千磨不坏。填胸正气,直将厉气冲开。我周顺昌久矣削职闲居,只因面叱奸党,指骂逆像,又与魏廓园舟次联姻,三触奸人之怒,自分祸不能免,不想魏贼牵坐别案,矫旨飞提,士民义愤,又击死官旗。咳!此番到京,猛拼就死。(恨介)只恨倪文焕、许显纯两贼不容分辩,一味严刑夹打,坐赃三千,胫骨几断,手指尽折。咳!今日魏贼亲勘,料无生理。我周顺昌若还对贼置辩,岂不贻笑千秋!罢!愿挣得一腔无愧,三寸常伸,便碎骨香千载。(旦、老扶生急奔介)呸!快一步么!里面审过两三起了,只管慢腾腾怎的!(生)阿呀!我足痛难忍,就迟几步却也不妨!(旦、老)呸!好自在话儿,俺们受了你多少钱钞,还装这样乔脸。走!走!走!(又扶一转,撇地介)(生喘定介)咳!衣冠扫地也理应该,怎怪他胥役如狼语乱歪。(净驼贴扮半死犯官上)闪开!闪开!都御史杨爷,打了一百铁杠子,死快了,让俺收监去。(下)(生顿足介)呀!是杨大洪。罢了!罢了!(付、丑抬小生扮死犯上)走,走!都察院左爷,三次铁脑箍,两次铜拶子,顿时命绝了,发在官坛教管去。(下)(生顿足介)呀!左浮丘竟被非刑置死了。好痛心也!(哭介)忠良士,看看殆,朝堂已绝龙逢派,轮到我,死立待。 (内高叫掩门介) (旦、老)想是千岁掩门进膳了,周爷,扶你到空处,且坐一坐,(扶一转介)你陪周爷坐着,我到那厢解手就来。(老下) (旦带索横地睡介) (末扮半死魏大中,净驼上)呀!方才驼上肩还是活的,一煞时硬膨膨,直僵僵了。且撇在此间,再驼几个死的出来,一并扛去罢。(撇末下) (生暗觑介)呀!这是魏廓园亲家,打得这般模样,竟死非命了,好伤心也!(哭介)不免叫一声魏廓园!魏亲家!我周顺昌在此。 (末作渐醒介) 〖前腔〗三尸离壳,一魂还在,耳畔呼声再。(转气介)攒心抱痛,猛然带转魂来。(开目慢视介)呀!元来蓼洲亲家!蓼洲,蓼洲,我魏大中与你长别了。(生哭介)亲翁,事同一体,小弟也即在少顷相随了。(末悲咽介)亲家!虽话不能说了。只是一事放心不下。(生)亲翁!还有何事记怀?(末)想着吾孙托伊,你有遗孤,两姓谁担代?(生含泪介)尽自由他。(末)亲家!我与你相携同上也望乡台,看不得累累妻孥哭草莱。(生)亲翁!大丈夫视死如归,还说这些儿女之事怎么!(末哭介)亲翁!还有一言要说。(生)亲翁还有何言?快说!快说!(末)亲翁,我骂贼神虽惫,君须大骂吾方快,目不瞑,此为大。(作呜咽气绝介) (生)呀!陡然气绝了。咳!我周顺昌顷刻之间,就是这般模样了。呸!我还待去打点辩论怎么。罢!就在公堂上,把阉贼痛骂一场。我周顺昌就死也死得正气。不差!不差!不要乱了主意。 (小生巡捕急上)咄,咄,咄!谁在此讲话?(踢睡卒介)狗才!可晓得千岁爷号令,不许各犯合聚交谈?你公然把两个囚徒聚在一处讲话,先打你一百皮鞭。 (丑)呀,老爷!那一个是死尸,并没人交谈。 (小生踢尸介)既是死尸,还不发到官坛去!(下) (旦拖末下,旦即上) (内叫开门介) (老急上)伙计,第一起就是周爷了。快走!快走!(下) (作开门介) (净、外分立两傍) (上场八字排两桌介) (付扮倪文焕,丑扮许显纯,各抱卷上)下官倪文焕,下官许显纯,东林一案,早堂俱已审结,只有苏州打死旗官的周顺昌,未曾勘问。各抱文卷呈递上公亲览。 (向上跪介)呈递苏州打死官旗文卷。 (内)递上来! (占扮小监飞上接下) (付、丑据桌分立介) (内)犯官进! (内)进来! (生杻链,旦、老押上) (内)去锁链! (旦、老去链介) (生直立介) (付、丑)怎么不跪? (生)我周顺昌跪那个?你动不动摆着龙位,矫旨压人。我周顺昌被你二贼连次非刑酷拷,今日既无龙位,还敢无礼,喝我跪么? (付、丑)你没有眼的,上边巍巍端坐的是那个?还不跪么! (生大怒指喝介)嗄!元来是魏贼!咄!阉狗!你欺君虐民,残害忠良,我周顺昌食肉寝皮,未消积愤,且数你罪恶桩桩,敢一一回对么? 〖前腔〗(换头)你纵着十干儿狠似狼豺,布着百千孙毒如蜂虿。又私通客氏,把后妃杀害。(付、丑)法堂之上,敢把千岁爷这般斥辱,大胆已极,快快拿下!(生)倪文焕!许显纯!你两个奸贼,待拿那个?你是阉家恶犬,厂内豪奴,不过排陷邀欢爱。(踢翻两桌,将杻劈面击付、丑介)我周顺昌今日到此,总是一死。一杻击杀你二贼,岂不快心!杻敲贼面也好开怀,权当做笏击权奸血溅腮。(付、丑)不好了!鼻子打断了!乌珠打花了。(各捧面叫痛介)(贴急上)千岁爷有旨,犯官污言抗上,着武士击去门牙,不容开口。(净、杂将槌擒生敲牙滚地介)(奋起含糊指骂介)魏贼!难道我断了齿,就骂你不得么?齿虽断,舌还在,我生平不受三缄戒。常山口,未亏坏。(倒地作闷死介) (付、丑指生骂介)周顺昌,你这狗头!也有今日么? 〖前腔〗怪从前鼓舌摇腮,致今日齿亡唇败。咄!你恁般崛强,怎么如今不开口了?恁吞声下气,口闭头埋。(生骤起,将付、丑满面喷血介)(付、丑)呀!不好了!不好了!赤淋淋,湿答答,满面都被他喷着血了。(怒介)死囚!死囚!你不怕刀临头颈,还思含血喷人,唾面谁堪耐。(净、杂持棍上,打生仆地介)(生又起含血喷付、丑介)(付、丑)呀!不好了!又来张大口,向天开,袍上猩猩赤点苔。(杂、净绳捆生介)(付、净、丑、杂)笑你虫蚁命,无多大,切时不值颗儿菜。既作孽,又作怪。 (贴扮小监上)千岁爷有旨,周顺昌不必再勘,着锦衣卫押带还监。 (净、杂扶生介) (生作恨介)有口不能咀贼肉,好将碎齿嚼奸肠。 (净、外、生锦衣卫押下) (付)许哥,好一个不怕死的强贼。 (丑)下次再审,又被当堂辱骂,如何是好? (付)一刻也容他不得了。我与你禀过爹爹,速速分付狱卒,了他性命便了。 (丑)不差!不差! (内喊掩门介) 〖尾声〗(付)犯官强横真无赛。(丑)了残生需索快哉!(合)管教你一死难将口再开。 (付)区区辱骂恨难平, (丑)骂了爹爹立杀身。 (合)阎王注定三更死, 断不留人到四更。 (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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