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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包探道:“大小姐梳头是那个梳的?”

  霞仙被他提醒说:“果然还有个梳头娘姨。”

  包探道:“大小姐发觉失钞,不是在梳头以后吗?”

  霞仙道:“正是。”

  包探道:“如此也得问问她呢?”

  霞仙道:“她替我梳了头,时常出去的,不知现在还在家中不在?”

  房门口有个粗做娘姨,已由包探问过,尚未走开,听说接口道:“梳头阿姐,现在老太太房内。”

  包探便命这娘姨去唤她来,娘姨捏着鸡毛,宛如得了令箭一般,急忙忙奔到老太太房中,一见梳头的,大叫梳头阿姑,包打听唤你去。梳头的被她吓了一跳,便是老太太也平白地吃惊不小,忙问什么包打听?原来梳头的还在发觉失钞票以前离李小姐房间,故于那边惊天动地这件事一点儿都不知道。老太太亦然,向来人问明白了,老太太大不以为然,说新年新岁,就失了二百多块钱,也是小事,何用唤什么包打听,吵家闹宅,成何体统,教梳头的不必去。梳头的无端被包探呼唤,心中老大不悦,听老太太教她不去,却又充硬说:“我又没做贼,倘若不去,岂不被包打听当我情虚,故而一定要去。”

  老太太听了说:“如此我也过去看看。”

  当下梳头的扶着老太太,到小姐房中霞仙本欲将这件事瞒过老母,见她来了,知难隐瞒,只得自己先告诉她,并说:“唤包打听,不是女儿的主意,乃是曹妈自己要唤的。”

  老太太听了,只顾摇头。这边包探略向梳头的问了几句,他目的本注在曹妈、阿凤二人,一味盘问别个,无非借此挨时光,窥察她二人神色之意。此时始盘问阿凤,阿凤仍将适才回答小姐的几句话,回答包探。包探不得要领,再问曹妈,曹妈仍坚持前言,于失物一事,完全不知,逼紧反号啕大哭起来。包探皱眉道:“这娘姨很为狡猾,你们这里可有清净房间。”

  又指着同来的妇人说:“我要叫她在这娘姨身上搜一搜。”

  老太太听了,大大不赞成道:“搜什么,曹妈在这里已有四五年了,难道她当真做贼不成!”

  包探见老太太发话,慌忙赔笑道:“老太太休得生气,我这伙伴虽是女人,却很能办事,皆因近来常有一班女贼,假作帮佣的,投入人家,乘机窃物。去年曾有某公馆,失去一粒价值万金的大金刚钻,乃是一个佣妇所偷,急切不得出贼,藏匿非常秘密,系用棉絮包裹,外缚丝线,纳于下身si处。我们一着手,便看这佣妇形迹可疑,无奈身上各处遍搜不得,后来由她查验,见这佣妇si处拖着一条白线,方始破获真贼。还有一家失窃一百元钞票,也是佣妇偷的,却假充月经来,外裹草纸,骑在身上,也被她发觉。近日外间窃物之法,愈出愈奇。我听得府上失窃有妇人关系,故而特地带她同来,任凭那贼如何狡赖,只消她搜一搜,不难水落石出。”

  老太太听了大怒,说:“什么贼不贼,我们这里是没有贼的,也用不着你们搜。失的东西,我情愿自认晦气,不劳你们费心,你们去罢。”

  那包探见太太发怒,又见小姐也默默无言,不敢多说,只得唯唯诺诺,与那妇人一同出去。老太太又将阿凤等一班人叱退,略将女儿埋怨几句,方始回房。霞仙不胜气恼,觉得兴致全无,立意不去赴徐公馆之约,连外祖母那里的年,也预备改期去拜,教人回却马车,一个人倒在床上呕气。还有楼下一班女佣,也因无端被包打听盘诘,都觉心中惹气。梳头的平日在佣妇辈中最有面子,今朝也不免嫌疑,因此格外愤懑,揭言今天小姐失窃钞票,这件事自然真的,房中又没外人可以出入,其中必有一个真贼在内。虽然老太太不愿意包打听根查,我们却不能就此了结,必得设法明一明心迹才好。听说六马路圆光最灵,大约化十块八块钱,可以请得到了,不如我们合分子,公请圆光的来家圆圆,纵不能破获真贼,伤那贼一只眼睛,也是好的,我一个人愿出三块钱,你们如何?众人听了,都说圆光很好。曹妈因受疑最重,愿出二块,阿凤一块,其余三角五角不等,顿时凑足十块钱,决意去请圆光。正是:方士欺人惯售技,愚儿迷信枉丢钱。欲知后事,请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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