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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与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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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诗钞》 陈与义,字去非,号简斋,汝州叶县人。登上舍甲科,历太学博士。擢符宝郎。寻谪监陈留酒务。南渡后,避乱襄汉,转湖湘,逾岭峤。召为兵部员外郎。绍兴中,累官翰林学士,知制诰,至参知政事。卒。年四十九。 少学诗于崔德符,问作诗之要。崔曰:“工拙所未论,大要忌俗而已。”尝赋墨梅,受知徽宗,遂登册府。高宗尤喜其“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之句,天分既高,用心亦苦,意不拔俗,语不惊人,不轻出也。晚年益工,旗亭传舍,摘句题写殆遍,号称“新体”。体物寓兴,清邃纡徐,高举横厉,上下陶、谢、韦、柳之间。 刘后村谓元祐后诗人迭起,不出苏黄二体。及简斋,始以老杜为师。建炎间,避地湖峤行万里路,诗益奇壮,造次不忘忧爱。以简严扫繁缛,以雄浑代尖巧。第其品格,当在诸家之上。刘须溪序其诗,亦谓较胜黄、陈,比东坡;“如论花,高品则色不如香,逼真则香不如色。”其推尊如此。简斋自言曰:“诗至老杜极矣,苏黄复振之,而正统不坠。东坡赋才大,故解纵绳墨之外,而用之不穷。山谷措意深,故游泳玩味之馀而索之益远。要必识苏黄之所不为,然后可以涉老杜之涯涘。”味此足以定其品格矣。 刘辰翁《简斋诗集序》 诗至晚唐已厌,至近年“江湖”又厌;谓其和易如流,殆于不可庄语,而学问为无用也。苏公妥帖排奡,时出经史,然格体如一。及黄太史矫然特出新意,真欲尽欲万卷,与李杜争能于一辞一字之顷。其极至寡情少恩,如法家者流。余尝谓晋人语言使壹用为诗,皆当掩出古今。无它,真故也。……后山自谓黄出,理实胜黄。其陈言妙语,乃可称破万卷者。然外示枯槁,又如息夫人绝世,一用笑自难。惟陈简斋以后山体用后山,望之苍然,而光景明丽,肌肉匀称。古称陶公兵得法外意。以简斋视陈黄,节制亮无不及,则后山比简斋刻削,尚似矜持未尝去也。此诗之至也。 《诗薮》 陈去非诸绝,虽亦多本老杜,而不为已甚,悲壮感慨,时有可观处。 《四库全书总目》 与义之生,视元祐诸人稍晚,故吕本中《江西宗派图》中,不列其名。然靖康以后,北宋诗人,凋零殆尽,惟与义为文章宿老,岿然独存。其诗虽源出豫章,而天分绝高,工于变化,风俗遒上,思力沉挚,能卓然自辟蹊径。《瀛奎律髓》以杜甫为一祖,以黄庭坚、陈师道及与义为三宗,是固一家门户之论。然就江西派中言之,则庭坚之下,师道之上,实高置一席无愧也。 初与义尝作《墨梅》诗见知于徽宗,其后又以“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句为高宗所赏,遂驯至执政。在南渡诗人之中,最为显达,然皆非其杰构。至于湖南流落之馀,汴京板荡以后,感时抚事,慷慨激越,寄托遥深,乃往往突过古人,故刘克庄《后村诗话》谓其“造次不忘忧爱,至当在诸家之上”。(见前)其表侄张嵲为作墓志云:“公诗体物寓兴,清邃超特,纡馀闳肆,高兴横厉。”及可谓善于形容。至以陶谢韦柳拟之,则殊为不类,不及克庄所论为得其真矣。 《宋诗研究》 与义较山谷诸人为晚出,所以不列在诗派图中。……虚谷的一祖三宗之说,大概特地为位置与义而起的。…… ………… 高宗尝称赏其“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的诗,但这两句不过铺排门面,并非是极至之作。如宋人诗话所称的“木落太湖白,梅开南纪明”,“慷慨赋诗还自恨,徘徊舒啸独生哀”,“山林有约吾尝去,天地无情子亦饥”,“楼头客子杪秋后,落日君山原气中”,“世醉不妨松偃蹇,村空更觉永潺湲”等句,那才是言深意远,有一唱三叹的景象呢。 ………… 大概简斋诗是,小诗自能回环往复,景象超妙,而风格遒上,思力沉挚,自有不可言说之处。七律更觉调高意永,一洗山谷粹率艰涩之弊。但长篇大体,微觉腕弱,不能胎息雄厚,迈往无前。所以山谷、后山各为雄长,互有工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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